在弥留之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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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这是一座干枯的城市，连新鲜的眼泪都会在一瞬间变成沙子。人们内心荒芜，杂草丛生，外表冷漠，弱不禁风，情感像野兽一样沉睡着，一旦被唤醒，便疯疯魔魔，一往无前，直到香消玉殒，粉身碎骨。
郊外有个湖，形状酷似人心，因而得名“心湖”心湖水草丰茂，湖心有个小岛，岛上烟雾缭绕，卧了一座寺庙，庙里供奉着一尊塑像，半男半女模样，人称“忘神”据说少男少女们频频光顾，跪在“忘神”脚下，磕上一个响头，默念一句真言，重新站起身来，遭遇到的感情问题，随即迎刃而解，因为连同爱恋着的情人，一道抛在了九霄云外，忘了个一干二净。
1
成长是这样一个过程：意气风发地走在一条充满怀疑的路上，不断从身上脱下一件件信仰的外衣，赤身裸体地来到一片精神的荒原，再也不相信身后乃至面前发生的一切。
不相信桃花源，不相信乌托邦，不相信2046，不相信浪漫主义，更不相信郊外心湖里的“忘神”我相信的东西越来越少了。
但小艾从心湖回来之后，我却不得不相信“忘神”的威力，因为她真的把我忘得一干二净。
2
说服小艾跟我去医院体检，着实让我难堪。因为在她眼里，我已经是个陌生人了。
小艾站在我面前，一脸茫然，晃过神来，说：“真佩服你的勇气！追女孩子的狠劲儿和无赖劲儿，在你身上得到了完美的体现！可我却不吃这一套！你还是放我走吧，看你也折腾不出什么新花样了。我要喊人了”
“求求你，求求你了，就当有人请你免费做一次体检吧。行吗？”
医生说她身体没有任何异样，神经也不像出了什么问题。况且她对她的家人和同事都记得一清二楚，而单单把我给忘了，医学上管这种症状叫做“选择性失忆”就像前两年拍的那部电影，我的失忆男友里的男主角一样。不过也不排除我的脑袋有问题，或者我对人家姑娘有什么企图。如果是这样的话，人家就打算报警。
医生拿起了电话，我拉起小艾撒腿就跑。
3
一个人为什么爱另一个人？另一个人凭什么被一个人爱？真的是爱上对方这个人吗？失忆的小艾告诉我，她爱的只是我的经历，以及我们共同拥有的那段时光。也就是说，她爱的并不是我本人。一个人的经历焊接在这个人身上，如果把它们剥离开来，那种盲目的爱也就无疾而终了。小艾的失忆，轻而易举地剥离了我与过往的联系。
但我却不能放弃，一心一意要帮她找回失去的记忆，把我们曾经纠缠在一起的一切统统找回来，连同那些逝去的时光，也要一丝一缕地拉回来。我要replay，从头再来！
“好吧，好吧，我承认，我们并不认识。可，可我对你一见钟情，我，我可以先做你的朋友，然后做你的男友吗？”我还是有些猴急。
这不是垒积木，是一项旷日持久的工程。中断我们的同居关系，把她重新哄上床，就是所谓的“恋爱”到底累不累啊？
我暗骂自己思想龌龊，简直无药可救。我可不可以另起炉灶，重新打造一个自己，让她认识呢？给她一个全新的我，按我的理想来塑造一个我，这又是一次多么带劲儿的演出啊！——她的失忆居然悄悄改变着我。
还是算了吧，我早把自己毫无保留地献给了她，再也不能带给她一丝一毫的新鲜感了。还是做我自己，唤起她对我们往日的回忆吧，不能再穷折腾了，一点儿都不好玩。
在爱情漩涡中泥足深陷，不可能得到这样的启示：一个人爱另一个人，爱的只是这个人的经历，因为当一个人失忆之后，就再也不爱另一个人了。
4
小艾答应我，我们可以做普通朋友，于是一切一如初见。我们互留了qq号。整个晚上，我一门心思等她上线，好像守望初恋的脚步。
“你知道吗？以前是你先加了我，你看了我发在论坛里的征婚启事，就主动来勾引我”我迫不及待地招呼她。
她打出一个呕吐的鬼脸：“别臭美了！你的征婚启事在哪儿啊？让我瞧瞧，看我会不会又去勾引你！”
于是把我的征婚启事发给了她。
“刀口漫步，男（但在酒桌上大家都把我当做女人），汉人（但不吃羊肉），现年26岁，双子星座，a型血统，身高1。72米（但思想高度在172米以上），汉语言文学专科学历（现正报考高等教育自学考试本科段，由于作弊停考两年，即将期满解禁），山东滕州人（却有北京情结，图谋到北京发展），有住房一套（70多平方米的小院），一个人住（方便开展恋爱和结婚活动），有固定工作和稳定收入，月薪在1000元以上，相貌端正，鼻子够挺（小时候得过鼻炎，擤鼻涕擤的），眉毛够黑（系天生，非后天栽植），牙齿够白（脸色衬的），道德品质较好（中国人的劣根性在我身上都有那么一点点，比如大男子主义等等，但相比之下，又比大多数中国男人少那么一点点，比如暴力倾向）。多重性格“内”、“外”兼修（即有时内向，有时外向，视接触人群而定，遇到知己般的朋友能言善道，遇到信不过的家伙寡言少语）。业余爱好阅读（非大师级作品不读），写作（各种文学体裁都有所涉猎），看电影（艺术电影居多），踢足球（用手来“踢”系电子游戏“实况足球5”），唱歌（偏爱摇滚乐），上网（拒绝发展网恋），但不抽烟（别人抽的时候没办法，自己干闻着），不喝酒（不喝白酒，啤酒最多一瓶）。性取向基本正常（属于异性恋，但不反对别人搞同性恋）”
“你小子挺逗啊！可逗就一定会让人爱吗？小丑和马戏团的猴子最逗了！”
我无言以对。她倒是唤起了我的回忆，我们刚认识时的唇枪舌战多么美好啊。
5
小艾失忆前念念不忘，我们第一次约会时，我请她吃饭，上了满满一桌子汤菜。于是我又请她喝汤。一桌子汤，满满当当。她说你又上了一桌子汤啊！咦，我怎么会说“又”呢？嘻嘻，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喝汤？
我边笑边使劲咳嗽“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得了重感冒，咳嗽得很厉害，害得你也没吃好。我们第二次见面，你送我一瓶京都念慈庵的川贝枇杷膏。我喝了一个多星期，当时有个哥们儿在我家借宿，他也咳嗽个没完，有一天晚上，看刚买的盗版碟情书，电影里的女主角和我们一块咳嗽，让我们笑出泪来。那几天，我下班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检查药瓶子，看他偷喝我糖浆没有一个小时后，你在跟我回家的路上，会主动给我一个拥抱。”
“美得你！还早着呢！哈哈”她笑得真甜。
她没有跟我回家，毕竟是“初次”见面。一想到这一点，我就感到滑稽。一切好像真的重来了，爱也一样。
6
两周后，小艾“第一次”去我家做客。我拉着她的手，从客厅到卧室，从楼下到楼上，四处转悠，像两个侦探一样，一起搜索记忆的蛛丝马迹。孤独的小院，一瞬间充满了温馨的回忆。
“看！这是你第一次来我家时带来的游戏拼图。我们一直都没有拼出一个像样的画面来。那天晚上我们玩腻了，就一起去陶吧玩陶，我笨手笨脚地捏来捏去，也没捏出一个像样的泥罐子来。
“看！这是你送我的男士润肤膏。瓶底很厚，润肤膏只有这个小瓶的一半。我爸说，这是个象征，你和我的关系不到底，哈哈，把我乐坏了。
“看！这是我过生日时，你送我的棉布狗，我现在天天搂着它睡觉。我们一起睡觉的时候，它就睡在我们中间，是咱俩的孩子。
“看！这是你用电脑给我打印的整整一本书，是我最喜欢的礼物！这是你买的两只手袋，我们一人一只”
说着说着，我泪流满面。那都是她送给我的礼物。而我送过她什么呢？一起吃吃饭罢了。我真的不会哄女孩开心。好像只送过她一个皮包，有一次闹别扭，被她扔还给我，摔在了地上，从此再也没有送过她任何礼物。一再为自己开脱，我是个不拘小节的人。可生活不正是由许许多多的小节拼凑起来的吗？尽管我知道，自己已经把整颗心都给了她，而它依然跳动在我的胸膛里。
7
送小艾回家，在河边的柳树下相拥而坐。
我对她说，你还记得吗？我们第一次接吻，就在这里，这里就是吻你的案发现场，那天晚上，有几个小痞子在附近拦路抢劫，有人报了警。警车开来了，抓住了他们两三个人，我们却一直蒙在鼓里，雷打不动，真可谓泰山崩于前而不惊好心的民警吆喝了一声，我们才缓过神来，正要离开，一个小痞子从河堤下面爬上来，撒腿就跑，和我们擦肩而过。这一切你难道一点儿印象也没有了吗？
她笑说，你说得怎么都跟真的似的？怎么这么能编啊？！
8
一个月后，她躺在了我的床上。
“你还记得你第一次时的情形吗？是我，我就是那个凶手，是我夺走了你的第一次！当时把我乐坏了。你说哥哥，你让我流血了。我们做ài的时候，你说这种感觉真是太奇妙了。这恐怕是我听过的最精彩的对白了。”
她缩在我怀里微笑着，我的心情突然变得复杂起来。因为我并不开心，她还没有恢复记忆。
她现在又爱上了我。可是这个我和以前的那个有关吗？在她心目中，我并不是以前的那个我啊！她爱上的是另一个我，或者说，她和我们的过去就这样一笔勾销了。这算不算是另一种背叛呢？乱套了！我偏偏喜欢什么事情都弄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唉，庸人自扰啊！
9
小艾的离开，让我的叙述变得奇峰突起。第二天，她从我的身边消失了，彻底消失了。比失忆更加可怕。
我从此和她失去了联系。手机一旦关闭，再亲密的朋友也不如路人。后来从一个朋友那里听说，她嫁人了。她还是嫁给了他，我一直在回避谈起的他。
其实她从未失忆。只是和我做了一个游戏，重温了一遍我们相爱的历史，圆了自己的一桩心愿。
在她“失忆”前的那段日子里，我们的感情已经走到了尽头。奄奄一息的爱情，不得不草草收场，因为她婚期将至。在认识我之前，她一直有个男友，他们相识了七八年，就是传说中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他对她像哥哥般地疼爱，而她对他也像妹妹般地敬重。我的出现，却让我们堕入一个“三角恋”的万丈深渊。
面对他，还有他们的双方家长，我畏惧了，退缩了，我爱她，就不能让她和两个家庭为敌。而我也无法在短期内给她一个美好的未来，因为自己的事业才刚刚起步。
在心底的无数次痛苦挣扎之后，她终于选择了离开，回到了正常的轨道上去。恐怕这也是最好的结局，我衷心地祝愿她幸福快乐，但这丝毫不能减轻我的悲伤。不可否认，我们之间才拥有真正的爱情。而爱情相对于生活，相对于两个家庭绵密的关系网来说，能算得了什么呢？什么都不是！我们不都在向生活的不断妥协中苟且偷生吗？
10
我一个人去了心湖，找到了“忘神”想要忘掉我们共同的过去，忘掉我们曾经的爱情。
在“忘神”的脚下，我磕了个头，却不知道该念什么真言，口不择言地说了一句：“开始就是结束，结束就是开始”重新站起身来，却发觉无效，我依然为小艾的离开耿耿于怀，心如刀割。
好在我早有准备，拎起随身带去的一桶汽油，朝塑像头上狠狠地泼去，点燃一根火柴，扔在地上。
熊熊大火烧着了整个寺庙，我在火光里痛哭起来，泪眼朦胧中，面向火焰的中心跪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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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座干枯的城市，连新鲜的眼泪都会在一瞬间变成沙子。人们内心荒芜，杂草丛生，外表冷漠，弱不禁风，情感像野兽一样沉睡着，一旦被唤醒，便疯疯魔魔，一往无前，直到香消玉殒，粉身碎骨。
郊外有个湖，形状酷似人心，因而得名“心湖”心湖水草丰茂，湖心有个小岛，岛上烟雾缭绕，卧了一座寺庙，庙里供奉着一尊塑像，半男半女模样，人称“忘神”据说少男少女们频频光顾，跪在“忘神”脚下，磕上一个响头，默念一句真言，重新站起身来，遭遇到的感情问题，随即迎刃而解，因为连同爱恋着的情人，一道抛在了九霄云外，忘了个一干二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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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长是这样一个过程：意气风发地走在一条充满怀疑的路上，不断从身上脱下一件件信仰的外衣，赤身裸体地来到一片精神的荒原，再也不相信身后乃至面前发生的一切。
不相信桃花源，不相信乌托邦，不相信2046，不相信浪漫主义，更不相信郊外心湖里的“忘神”我相信的东西越来越少了。
但小艾从心湖回来之后，我却不得不相信“忘神”的威力，因为她真的把我忘得一干二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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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服小艾跟我去医院体检，着实让我难堪。因为在她眼里，我已经是个陌生人了。
小艾站在我面前，一脸茫然，晃过神来，说：“真佩服你的勇气！追女孩子的狠劲儿和无赖劲儿，在你身上得到了完美的体现！可我却不吃这一套！你还是放我走吧，看你也折腾不出什么新花样了。我要喊人了”
“求求你，求求你了，就当有人请你免费做一次体检吧。行吗？”
医生说她身体没有任何异样，神经也不像出了什么问题。况且她对她的家人和同事都记得一清二楚，而单单把我给忘了，医学上管这种症状叫做“选择性失忆”就像前两年拍的那部电影，我的失忆男友里的男主角一样。不过也不排除我的脑袋有问题，或者我对人家姑娘有什么企图。如果是这样的话，人家就打算报警。
医生拿起了电话，我拉起小艾撒腿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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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为什么爱另一个人？另一个人凭什么被一个人爱？真的是爱上对方这个人吗？失忆的小艾告诉我，她爱的只是我的经历，以及我们共同拥有的那段时光。也就是说，她爱的并不是我本人。一个人的经历焊接在这个人身上，如果把它们剥离开来，那种盲目的爱也就无疾而终了。小艾的失忆，轻而易举地剥离了我与过往的联系。
但我却不能放弃，一心一意要帮她找回失去的记忆，把我们曾经纠缠在一起的一切统统找回来，连同那些逝去的时光，也要一丝一缕地拉回来。我要replay，从头再来！
“好吧，好吧，我承认，我们并不认识。可，可我对你一见钟情，我，我可以先做你的朋友，然后做你的男友吗？”我还是有些猴急。
这不是垒积木，是一项旷日持久的工程。中断我们的同居关系，把她重新哄上床，就是所谓的“恋爱”到底累不累啊？
我暗骂自己思想龌龊，简直无药可救。我可不可以另起炉灶，重新打造一个自己，让她认识呢？给她一个全新的我，按我的理想来塑造一个我，这又是一次多么带劲儿的演出啊！——她的失忆居然悄悄改变着我。
还是算了吧，我早把自己毫无保留地献给了她，再也不能带给她一丝一毫的新鲜感了。还是做我自己，唤起她对我们往日的回忆吧，不能再穷折腾了，一点儿都不好玩。
在爱情漩涡中泥足深陷，不可能得到这样的启示：一个人爱另一个人，爱的只是这个人的经历，因为当一个人失忆之后，就再也不爱另一个人了。
4
小艾答应我，我们可以做普通朋友，于是一切一如初见。我们互留了qq号。整个晚上，我一门心思等她上线，好像守望初恋的脚步。
“你知道吗？以前是你先加了我，你看了我发在论坛里的征婚启事，就主动来勾引我”我迫不及待地招呼她。
她打出一个呕吐的鬼脸：“别臭美了！你的征婚启事在哪儿啊？让我瞧瞧，看我会不会又去勾引你！”
于是把我的征婚启事发给了她。
“刀口漫步，男（但在酒桌上大家都把我当做女人），汉人（但不吃羊肉），现年26岁，双子星座，a型血统，身高1。72米（但思想高度在172米以上），汉语言文学专科学历（现正报考高等教育自学考试本科段，由于作弊停考两年，即将期满解禁），山东滕州人（却有北京情结，图谋到北京发展），有住房一套（70多平方米的小院），一个人住（方便开展恋爱和结婚活动），有固定工作和稳定收入，月薪在1000元以上，相貌端正，鼻子够挺（小时候得过鼻炎，擤鼻涕擤的），眉毛够黑（系天生，非后天栽植），牙齿够白（脸色衬的），道德品质较好（中国人的劣根性在我身上都有那么一点点，比如大男子主义等等，但相比之下，又比大多数中国男人少那么一点点，比如暴力倾向）。多重性格“内”、“外”兼修（即有时内向，有时外向，视接触人群而定，遇到知己般的朋友能言善道，遇到信不过的家伙寡言少语）。业余爱好阅读（非大师级作品不读），写作（各种文学体裁都有所涉猎），看电影（艺术电影居多），踢足球（用手来“踢”系电子游戏“实况足球5”），唱歌（偏爱摇滚乐），上网（拒绝发展网恋），但不抽烟（别人抽的时候没办法，自己干闻着），不喝酒（不喝白酒，啤酒最多一瓶）。性取向基本正常（属于异性恋，但不反对别人搞同性恋）”
“你小子挺逗啊！可逗就一定会让人爱吗？小丑和马戏团的猴子最逗了！”
我无言以对。她倒是唤起了我的回忆，我们刚认识时的唇枪舌战多么美好啊。
5
小艾失忆前念念不忘，我们第一次约会时，我请她吃饭，上了满满一桌子汤菜。于是我又请她喝汤。一桌子汤，满满当当。她说你又上了一桌子汤啊！咦，我怎么会说“又”呢？嘻嘻，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喝汤？
我边笑边使劲咳嗽“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得了重感冒，咳嗽得很厉害，害得你也没吃好。我们第二次见面，你送我一瓶京都念慈庵的川贝枇杷膏。我喝了一个多星期，当时有个哥们儿在我家借宿，他也咳嗽个没完，有一天晚上，看刚买的盗版碟情书，电影里的女主角和我们一块咳嗽，让我们笑出泪来。那几天，我下班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检查药瓶子，看他偷喝我糖浆没有一个小时后，你在跟我回家的路上，会主动给我一个拥抱。”
“美得你！还早着呢！哈哈”她笑得真甜。
她没有跟我回家，毕竟是“初次”见面。一想到这一点，我就感到滑稽。一切好像真的重来了，爱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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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周后，小艾“第一次”去我家做客。我拉着她的手，从客厅到卧室，从楼下到楼上，四处转悠，像两个侦探一样，一起搜索记忆的蛛丝马迹。孤独的小院，一瞬间充满了温馨的回忆。
“看！这是你第一次来我家时带来的游戏拼图。我们一直都没有拼出一个像样的画面来。那天晚上我们玩腻了，就一起去陶吧玩陶，我笨手笨脚地捏来捏去，也没捏出一个像样的泥罐子来。
“看！这是你送我的男士润肤膏。瓶底很厚，润肤膏只有这个小瓶的一半。我爸说，这是个象征，你和我的关系不到底，哈哈，把我乐坏了。
“看！这是我过生日时，你送我的棉布狗，我现在天天搂着它睡觉。我们一起睡觉的时候，它就睡在我们中间，是咱俩的孩子。
“看！这是你用电脑给我打印的整整一本书，是我最喜欢的礼物！这是你买的两只手袋，我们一人一只”
说着说着，我泪流满面。那都是她送给我的礼物。而我送过她什么呢？一起吃吃饭罢了。我真的不会哄女孩开心。好像只送过她一个皮包，有一次闹别扭，被她扔还给我，摔在了地上，从此再也没有送过她任何礼物。一再为自己开脱，我是个不拘小节的人。可生活不正是由许许多多的小节拼凑起来的吗？尽管我知道，自己已经把整颗心都给了她，而它依然跳动在我的胸膛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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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小艾回家，在河边的柳树下相拥而坐。
我对她说，你还记得吗？我们第一次接吻，就在这里，这里就是吻你的案发现场，那天晚上，有几个小痞子在附近拦路抢劫，有人报了警。警车开来了，抓住了他们两三个人，我们却一直蒙在鼓里，雷打不动，真可谓泰山崩于前而不惊好心的民警吆喝了一声，我们才缓过神来，正要离开，一个小痞子从河堤下面爬上来，撒腿就跑，和我们擦肩而过。这一切你难道一点儿印象也没有了吗？
她笑说，你说得怎么都跟真的似的？怎么这么能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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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后，她躺在了我的床上。
“你还记得你第一次时的情形吗？是我，我就是那个凶手，是我夺走了你的第一次！当时把我乐坏了。你说哥哥，你让我流血了。我们做ài的时候，你说这种感觉真是太奇妙了。这恐怕是我听过的最精彩的对白了。”
她缩在我怀里微笑着，我的心情突然变得复杂起来。因为我并不开心，她还没有恢复记忆。
她现在又爱上了我。可是这个我和以前的那个有关吗？在她心目中，我并不是以前的那个我啊！她爱上的是另一个我，或者说，她和我们的过去就这样一笔勾销了。这算不算是另一种背叛呢？乱套了！我偏偏喜欢什么事情都弄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唉，庸人自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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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艾的离开，让我的叙述变得奇峰突起。第二天，她从我的身边消失了，彻底消失了。比失忆更加可怕。
我从此和她失去了联系。手机一旦关闭，再亲密的朋友也不如路人。后来从一个朋友那里听说，她嫁人了。她还是嫁给了他，我一直在回避谈起的他。
其实她从未失忆。只是和我做了一个游戏，重温了一遍我们相爱的历史，圆了自己的一桩心愿。
在她“失忆”前的那段日子里，我们的感情已经走到了尽头。奄奄一息的爱情，不得不草草收场，因为她婚期将至。在认识我之前，她一直有个男友，他们相识了七八年，就是传说中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他对她像哥哥般地疼爱，而她对他也像妹妹般地敬重。我的出现，却让我们堕入一个“三角恋”的万丈深渊。
面对他，还有他们的双方家长，我畏惧了，退缩了，我爱她，就不能让她和两个家庭为敌。而我也无法在短期内给她一个美好的未来，因为自己的事业才刚刚起步。
在心底的无数次痛苦挣扎之后，她终于选择了离开，回到了正常的轨道上去。恐怕这也是最好的结局，我衷心地祝愿她幸福快乐，但这丝毫不能减轻我的悲伤。不可否认，我们之间才拥有真正的爱情。而爱情相对于生活，相对于两个家庭绵密的关系网来说，能算得了什么呢？什么都不是！我们不都在向生活的不断妥协中苟且偷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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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个人去了心湖，找到了“忘神”想要忘掉我们共同的过去，忘掉我们曾经的爱情。
在“忘神”的脚下，我磕了个头，却不知道该念什么真言，口不择言地说了一句：“开始就是结束，结束就是开始”重新站起身来，却发觉无效，我依然为小艾的离开耿耿于怀，心如刀割。
好在我早有准备，拎起随身带去的一桶汽油，朝塑像头上狠狠地泼去，点燃一根火柴，扔在地上。
熊熊大火烧着了整个寺庙，我在火光里痛哭起来，泪眼朦胧中，面向火焰的中心跪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