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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电影的爷儿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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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bt下载了托纳托雷的天堂电影院,一口气看完,不觉泪流满面。从这部伟大的电影横空出世,到刚刚在我的脑海中抛锚上岸,时光已经悄然流逝了十五年。硬逼着父亲把它看完,也是热泪盈眶,悠悠地说了一句话,正中我下怀:这电影是给咱爷儿俩拍的。

    在天堂电影院中放电影的爷儿俩,不会看见在银幕的下面,同样有另一对父子在放电影,那就是父亲和我。遗憾的是,我和父亲在村里的那台老电影机报废之前,都没有放过那部天堂电影院。不然肯定是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仿佛两对父子的心灵碰撞。

    二十年前,我和天堂电影院中的小多多一般大小,晚上经常跟着父亲在村里放露天电影。父亲是村里的电影放映员,偶尔也会到周围村庄巡回放映。如果把我关于童年的所有记忆片段连缀成一部电影的话,会有一个诗意盎然的长镜头,闪回在你的眼前:夜幕刚刚降临,村头小广场上的银幕已经在两根电线杆之间扯开。我抱着小板凳,在人堆里钻来钻去,一直从银幕的背面钻到前面,最后挤坐在父亲身旁,边看他放电影边捕捉从电影机中射出的光束冲向银幕的激动时刻,像小多多一样半张着嘴,瞪大双眼

    这浮光掠影的一幕,在记忆的底片上曝光,再也抹不掉了。已经忘记了父亲教给我的放电影的步骤,只记得要把电影胶片一段段按在片槽里夹好,打开几个按钮,一束白光将先打出来,接着变成彩色,把整张银幕穿透。往往在晚上十一点多,露天电影散场,我却欢呼雀跃起来,因为父亲把电影机拉回家,我要大显身手,再放一遍。电影机的镜头尽在我掌握之中,家里的四面白墙,便变成了一块立体的银幕,画面在上面不断游移,最喜欢聚拢在墙角时的扭曲,看电影已经变成了玩电影机。同样的一个情景,让天堂电影院中的老头酿成大祸,一场大火烧瞎了他的眼睛,让我触目惊心。

    我和小多多一样喜欢收集被剪掉的电影胶片,一小截一小截地拿去向小伙伴们炫耀,像糖果一样分发给他们,让他们用满怀崇拜的目光照耀我。父亲更加奢侈,拿那些胶片包自行车的大梁,三角架便一直是崭新的,邻居来要,他不给,结果还闹了别扭。

    父亲去周围村庄巡回放映的时候,我就坐在他自行车的前梁上,后座上牢牢地捆着电影机和电影胶片。爷儿俩一路上有说有笑,回家时望见星光满天,一种稚嫩的幸福感常常在心头弥漫。

    小多多稍大一些,遇到了在两个村子之间来回跑片的麻烦事儿,也突然唤醒了我沉睡的记忆,我也有过一次跑片的经历啊。已经忘了那部电影的片名,只记得父亲在电影公司把它抢过来,先在我们村里放映,答应邻村放完后就送过去,交换另一部电影。当时刚下过雨,我站在脚踏板上骑自行车,路太滑,一不小心栽到路边沟里,爬起来,接着骑,又摔倒了,一路上跌跌撞撞,总算没耽误事儿,最后满身的泥,还是出卖了我,父亲再也不让我去跑片了。

    现在回想起来,感觉童年就像一部过时的老电影被搁置了,已经很难有机会再翻出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