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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抚平人生的焦虑和苦难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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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的一生中,爱纵贯始终,性只活跃于几个时段。如果性是个景区,导游图只需要一份。爱是隶属于精神层面的主观感受“有一千个观众,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感受的世界里,蕴涵着无以计数的丰富宝藏。反过来,少爱或无爱之性,就落入了本末倒置的色情漩涡。沉溺于性的自然主义的表现,那一览无余的直白,只能是低级的感官刺激,决不是高尚的精神享受。美需要保持与客体间的疏离,应是欲说还休的迷离。性是属于生理方面的科学,它无法罗致到艺术范畴里进行美学思考。如何在影片中展现性是一种技巧,更是一种观照人生的智慧。

    爱神这部影片出自93岁的意大利电影大师米开朗基罗•安东尼奥尼之手,因这年龄,先让我们对影片产生了几分敬畏。再看这部影片的题材,更是不敢小觑。在渐渐远离了青春冲动的老人眼中,那段人生的激情时刻,该是怎样一幅图景。那混杂在记忆深处中不停地翻滚着的模糊的裸体图片,是老人对性的总体印象?这组春宫画似的图片,在影片首尾混沌的意识深处飘浮,夹杂在其间的是三段清晰的现实世界。

    影片分为三个独立的单元,老人领着我们由直白的欲求,经心理的想象,抵达到含蓄的表达。不知是不是因为王家卫,是不是因为同源的文化,影片的第三单元,让我们更感兴趣。一、二单元有点成了贴片广告似的多余。但大师给了这三个单元长度相近的胶片。让我们无法忽略前两个单元的存在。我们必须去参悟一、二单元中异域文化对性爱的解读。在第一单元中,性爱似乎是更情绪化一点地表现,让我们直接地感受了激情四溢的性爱,那是赤裸裸的、张扬的、如他们身边的大海一样,汹涌澎湃。

    第二单元中,性爱则被推到了潜意识层面,让我们用想象之手去那个飘渺的梦境中去抚摸性爱的存在。这一节是压抑的。男主人公全神地倾诉着自己的心声,心理治疗师却心不在焉地忙着自己的事。多好的象征形式。爱情中,对你或许是全情投入,甚至将爱情置于超出自己生命之上的位置,但你牵挂着的人,对此则全然不知或不当回事。这种心理与现实的错位,阻止了“能指”与“所指”的完全重合。爱情中,总是有太多的貌合神离,接受的现实与原初的愿景,已不知相差多少。基于此,婚姻这座围城的门口,便整天喧嚣着进进出出的嘈杂。前两个单元都试图从性爱的视角,领着我们去体悟纠缠着人类的这种焦虑情绪,问题是,性爱能化解这种焦虑吗?

    第三单元,则聚焦于人类的现实苦痛和磨难。这一节中,巩俐的那只手是最为出彩的。一部影片看下来,你或许什么都记不住,但这只手,作为一种极富想象力的情欲符号,却深深地烙在我们的记忆中了。不长的单元里,手一共出现了两次。第一次,那游走于裁缝小张胯下的手,辅以裁缝小张那种在压抑状况下隐忍与难禁相纠缠的眉头表现,扑面而来的是一种猥亵感,一种轻飘飘的戏谑,这组镜头似乎要告诉我们,只有激起了性,才有创造力,才有美。精神分析理论认为,文学创作也是源于压抑的性冲动。虽然这一观点没有得到广泛认同,但人类性意识在审美活动中发挥的作用却是难以否定的。实际上,那是压抑已久的一种对男权社会施以报复的欲望。但第二次出现手的镜头时,又将我们对于上面的判断结果击碎。这只穿过了许多生活艰辛的手,再次出现在裁缝小张胯下时,不是简单的故地重游,而是催人落泪的沉重。他俩之间的两次性爱,都是用手进行的。所不同的是:第一次,只是用手;第二次,只能用手。一字之差,天地之隔。由轻佻的艳喜坠入了濒死的绝境,透出了无以言表的浓重悲情。这只性爱之手,能抚平岁月的沧桑和人生的苦难吗?

    面对这种人生的困惑,大师无言——

    影片中,性的欲求,由近景的逼视,到中景的渴望,至远景的隐晦。好像契合了人的成长历程,由汹涌澎湃,到微风细浪,至点点涟漪慢慢地,一切都平复下来了。

    又是那翻滚着的模糊的裸体图片在眼前晃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