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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的杭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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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里相册有一张老照片,像中人一身戎装,眼望前方,负手而立,背后粉墙上是圆浑凝重的四个大字“精忠报国”那是家父当年在岳庙前的留影。

    那时的我刚记事不久,就住在这闻名遐迩的“天堂”杭州,住在大名鼎鼎的岳庙附近,出了家门向右走不了多少路就到了。那时岳老爷塑像前的蒲团不是被我用来叩拜,却是用来打坐。小小年纪,盘腿而坐,双手合十,纵使想煞有其事,也难免嬉皮笑脸,现在想来是不是对武穆大帝有些不敬啊?

    家的左后是保俶山,山上那座同名石塔历历在目。保俶山当时被我们称为宝塔山,不是沾革命圣地的灵光,而是因为一个奇怪的缘由,说来可笑,那就是因了宝塔糖——一种打蛔虫的药,甜甜的,又不同于一般的糖味。

    说到糖,不由想起了家门前的那棵高大的桂花树,彼时之我是绝对抱不过来的,如果现在还在的话,该有多粗多高了?这是一个绿树掩映的大宅院,好多家合住,相处得十分融洽,记忆中好象从来没有发生过争吵,无愧于这天堂美誉。金秋季节,桂花飘香,地上便洒落着点点碎金。大人将一块大大的军用雨布,铺在树下,然后用竹竿拍打树枝。在孩子们的欢笑声中,不一会儿就覆了厚厚的一层桂花然后大家分了回去腌制桂花糖,食之香甜,余味至今。

    宅院对面,隔着马路,是两端望无穷尽的绿地,绿地的前面便是美甲天下的西湖。湖岸青柳翩翩,湖边绿荷摇曳,湖心碧波荡漾,由近及远,一片绿色世界。而婀娜多姿的美人蕉、亭亭玉立的彩莲、畅游欢蹦的锦鲤,则于其中点缀出鲜艳。

    湖畔的一座小亭里有苏小小的墓,圆圆的,被磨的很光滑,都能照出人影。是不是也有我等一点微小的作用啊——因为常将它当滑梯玩呢。后来读红楼梦时,见到“纵有千年铁门槛,终须一个土馒头”立马联想到这个墓的形状。当时也不知苏小小何许人也,甚至以后好多年都误认为是传说中苏大学士的才女妹妹苏小妹。

    前面提起的那块雨布也是不能忘怀的,因为在夏季的夜晚,常被铺在湖畔,一家人席地纳凉。记得有一次多跑了些路,把它铺到了“三潭映月”的对面。月华透过潭上的圆孔,投射在鳞光波影的湖面,美仑美焕。轻浪拍打湖岸,微风吹拂脸颊,在爸爸妈妈讲述的神话故事中入眠,又是多么惬意!

    地图上,杭州离北回归线很远,但在我的记忆中却是与其怎么也分不开了,那全是拜一种叫“回归热”的病所赐。在杭州两年的美好日子里,却有一小段是和病魔搏斗厮杀来着。不知怎么的招惹上了“回归热”高烧不退,整日昏睡。病房里采用物理降温,每天都放着大冰块。一天晚上,妈妈在病床前守护我,全然不顾自己的疲倦不停地用扇子给我煽风。煽着煽着,用手去试我额头的温度,啊,怎么那样凉,妈妈顿时急哭了。医生闻讯而来,一番检查,笑着说:恭喜啊,你儿子已经度过难关了。看着白衣天使肯定的目光,妈妈的眼里还噙着泪水,嘴角却不由自主地浮起了笑纹

    也许是那场大病,导致了小时候的体弱多病;又也许是度过了那一场劫,以及小时多病的磨难,成人后竟然很少生病;还也许是这场病,在我心中更深地刻上了杭州的烙印。

    难忘杭州,难忘童年,难忘母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