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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的那片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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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告诉我这个夜会不会梦我,

    是不是梦里的我不再让你难过!

    是不是她比我坚强

    比我能让你幸福

    我要你明明白白回答

    一

    她身体倚*在黑色沙发里,脸上依旧是令人沉迷的执拗表情,微笑着看着他张开双臂。子健俯下身闻到她黑色头发里熟悉的花朵气味,皮肤上混杂着酒精和玫瑰香水的颓废,她娴熟地将手臂缠上他的肩,在耳畔轻语。我知道,你不会扔下我的。他伸手把她抱起,像是拥抱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女人习惯地把脸窝在他脖颈,安心地将整个身体托付于他的双臂之间,温暖的鼻息在皮肤上起落。

    子健就这样抱着她穿过浑浊的空气和旁人的目光,这手臂间的重量是他甘愿背负的,注定了无法舍弃,子健隔着这厚重的黑色大衣仍然感觉到她内心隐约的颤抖。他知道,这是一个脆弱而倔强的女子。

    的士在清冷的夜色中穿行,压抑的车厢内,他握她冰冷的手指。她扬起苍白的脸望着他,然后竟微笑起来。子健,我喜欢看你眼里写着的疼痛,我知道那属于我。整个房间温暖而宽敞,这灰蓝色的被褥和那片忧郁的海有同等哀伤的颜色,她躺在里面安稳熟睡的表情让子健想起了最初遇到她的情形,深蓝色布裙,略略苍白的脸和晦涩的微笑。

    子健放平她蜷缩在绒被下的身体,吻她额头的时候依然感觉到了她皮肤上淡淡的玫瑰香气。子健轻声念着这女人的名字,blue你什么时候才可以不这样折磨我。

    二

    blue凝视着眼前这片沉寂的海,神情凝重。身上属于子健的旧外套被沾染上星星点点的颜料,画布上潮湿的忧郁还未来得及干透,衬得脸愈发的苍白。她放下手中的画笔,喝一口清水入胃,透明的玻璃杯上留下模糊的蓝色指印。

    blue努力地想让这片海得到最大限度的完整,可在完成后才明白,它只是一小片海水而已,只是海的部分,再美也无法完整。

    blue想,这似乎很像子健对她的感情,残缺着,残缺着。她转身拉开阳台的落地窗,冷空气很快的窜进来,blue裹紧了身上的外套,属于子健的熟悉气息散在周边清冷的空气里,仿佛此刻已感觉到子健身上温暖的体温,那温度是如此的令她迷恋,她甚至无法想象空气里少了这样的气味之后,自己该怎样去生存。天空灰蓝的阴郁着,像极了那片海。

    昏暗中有钥匙转动门锁的声响,随后是熟悉的脚步声,那气息*近了拥着她的身体,冷空气被隔在窗外。

    blue,这样会冻坏的。

    她微扬嘴角,温度清晰地顺着指尖蔓延到心。

    子健,这温度会一直属于我吗?只属于我一个人。

    借着紧扣的十指,blue清晰的感觉到他内心的困惑和挣扎,她转身把脸*在他肩膀,轻声地念他的名字。

    子健,看到那片海了吗,它是你的,我送给你的。

    三

    这个冬天难得见到阳光,雨断断续续的下着,空气里满是沉重而清冷的气味。午休的时候,子健如往常般来到顶楼,开启那扇虚掩的门之后是一大片水泥空地,巨大的广告牌和一些杂乱的零碎散布其中。子健立在门的这边,门外是被雨水洗礼着的城市上空,在各色的高楼遮挡下变得零碎而拥挤,露出的小片天空无法辩清颜色,满眼都只是水雾。

    子健觉得这像极了自己的生活,总是被混沌而暧昧的东西缠绕,而看不清楚前方。这时的子健不自觉的想起了blue,漆黑的长发,略略苍白的脸,以及看似淡漠的眼神总是无端端的缠绕他的思绪。子健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爱上她,这个叫blue的女人如那片海一样深不可测,子健有时感觉自己会被这无边的忧郁给吞噬,然而他心里是甘愿的,所以无法回避。

    电话在外套的口袋里响着欢快的舞曲,和周边的气氛形成强烈的反差。子健收了线,却想起blue曾问过自己。“这温度会一直属于我吗?只属于我一个人。”子健猜想着,或许blue已经察觉到了什么,她是如此敏感。然而这一切已不在他的掌控之中,他只是一味的让自己在这旋涡里沉溺,也只能沉溺。其实子健清楚,他只能选择其一,否则就要一并失去。子健想,或许最后,心会替他做出抉择,傍晚,子健走出大楼。这时的天空竟然在下着小雪。子健伸了手,有一小片雪花落在掌心,随后便融化了。一切看起来都是如此的短暂,稍纵即逝。

    雪愈下愈大,子健撑着黑色雨伞来到这扇熟悉的玻璃门前时,雪花已漫天飞舞开来。子健推开门,又闻到了这满屋熟悉的熏香,这气息和眼前如花的笑颜让周边暖得似乎回到了春天。

    四

    黑暗中,blue清晰的听到熟悉的脚步声,像心跳一样有规律的节奏,一下两下的落在地板。她窝在客厅深蓝的沙发里,闭着眼感觉到子健正俯下身望着自己,他的唇落在额头,温暖柔软。子健用双臂抱起她,在他深色外套上blue又闻到了那种极淡的熏衣草香。

    blue的身体被放置在柔软的深蓝被褥里,子健在身边躺下,脸摩挲着她黑色头发,口齿模糊地念blue的名字,然后一点点安静下来。blue转过身看他熟睡时的表情,想起最初遇见他的情形,深色外套,轮廓分明的脸庞和温暖的手心。第一眼看到子健时,她就知道,自己一定会爱上这个男人。她贪婪地呼吸有子健在的温暖空气,这温度总令她产生幸福的感觉。

    子健,你知道吗,我已经不能没有你了。

    这里已经有很多年没有下过雪,雪花把整个城市装点的像梦境般美丽。blue走在街道上,黑色的牛皮靴踩在雪地里发出咯吱的声响。路过的这家熏香小店惹住了她的视线,这扇透明的玻璃门上装饰着用紫色熏衣草做成的心形花环,有着并不陌生的香味。blue隔着不算远的距离看着它,原来这个城市有许多人都钟爱这种味道。blue正要与这片熏香擦肩时,意外地透过玻璃望见了熟悉的身影,她怔在了原地,愣愣的看着门那一边依偎在子健身旁的陌生女人。她脸上是愉悦的神情,有酒红色的蓬松卷发和红润的肤色。从子健轻松微笑着的嘴角,blue看清了一切,原来她给的爱,太过沉重。

    泪,迅速地弥漫眼眶。明明是晴天,眼前却像被浓雾覆盖般模糊,blue想努力的看清楚,眨一下双眼竟有温热的液体从脸颊滑落。悲伤,无法抑制。

    五

    子健习惯性地用钥匙开启这扇门,立刻察觉到了异样,空气中飘散着的熟悉熏香令空间有时光混淆的错觉。这气味是属于另一个人另一幅场景的,为什么会出现在这?怎么会在这出现!到底发生了什么?

    子健熄灭了香炉里的蜡烛,不安感开始滋长,迅速的占据他的意识。他大声地喊着blue的名字,然而没有人回应。他发狂似的打开每一扇房门找寻她的身影。终于,在画室里见到了blue。她束起了长发,愈发苍白的脸呈现出清晰的优美轮廓,此刻正穿着他的外套坐在梯子上专心地用画笔涂抹颜料。诺大的画布上满是深浅不一的灰蓝,那片海在风浪中哀伤的咆哮,波涛翻滚间透露出深藏的绝望。

    子健立在原地,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不知过了多久,她走到身边,微笑着凝视子健,声音是疲惫着的沙哑,它是不是很美,我把它送给你好吗。子健握她冰冷的手指,感觉到她的颤抖,心也随着阵痛起来。

    子健,你的手真的很温暖,她有没有这样告诉过你,有没有说过她喜欢你手心的温度。

    blue

    她是不是比我更坚强,不会像我一样戒不掉对你的依赖?她身上是不是有我无法给你的温暖?是不是她比我更能让你幸福?请你回答我。子健无法再面对她晦涩微笑里藏匿着的悲伤,他开始觉得恐慌,用了力将她拥在怀里。子健知道自己最终还是伤害了她,他甚至能够听到那颗脆弱的心正发出的碎裂声响,而子健的心已替他做出了抉择,因为他无法失去眼前这个女人,他爱她,胜过旁人。

    blue,不要再说了,从现在起,不会再有别人,只有你。

    子健就这样拥着她一直站在那片波涛汹涌的海面前,直到她*着自己的肩沉沉的睡去。屋子里的熏香不知什么时候已消失殆尽,子健凝视着那片海,忽然明白,这就是blue的写照,忧郁纯粹。

    子健抱起她的身体,放在那片温柔的深蓝里,他是如此心疼这个女人。夜,漫长。

    六

    雪落过之后,晴了数日,雨又开始下。子健照旧在雨天,打着黑色的伞往来于这个城市之中,常常在回家的时候见到blue穿着自己的外套专心的涂抹色彩,一切似乎回到了最初,只是子健的空气里少了熏衣草的味道。

    冬天很快的过去。

    那片海依旧在白色的墙壁上忧伤的静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