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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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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亲的故事是一个古老又是一个永远写不完的故事。

    母亲出生在一个贫穷的农家小户,自幼命苦。在襁褓中,外婆因产后流血和过多受了风寒没钱医治而去逝,外公只好含泪将母亲送人了。抱养母亲的外公外婆也是个贫苦人家,惺惺相惜,把母亲当做亲闺女一样,硬是讨着奶水熬着米汤,将奄奄一息的母亲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使母亲重温了生命,获得了生命。

    母亲小时候十分能干,又很懂事。7岁那年就会拿着簸箕拣拾鸡粪。砍柴扒草拣树枝洗衣做饭什么都会,甚至还会下水抓鱼呢。穷人家的孩子不但懂事早而又会做事,好像自古以来就有的故事。母亲大字识不了几个,听外婆讲,十几岁的时候能把家乡黄梅戏小辞店从头至尾一字不漏唱出来。母亲性格内向,不爱讲话,心里明亮着呢。母亲守着沿袭下来的家规家教,视父母的话如天书,唯命是从,不知是与对抱养之恩有着微妙关系还是恪守着“三从四德”的教条习俗,在母亲的脑中始终保就着一种过时的陈旧观念,不仅让母亲循规蹈距着这观念,而且还有些根深啻固。我和姐仨从小就很听话,受着母亲的观念熏陶,遵循着母亲的旨意,平日还好,一到过年,母亲的许多观念确实与而今年代格格不入,不能融合。但为了母亲拥有一个好心情,我们还是照着母亲的意图去办去做,尽量让老人家开心。而今母亲从电视里接受了不少文化,思想也逐渐开放起来,陈规陋习也有所变化,但有些陈旧的观念在母亲心头恐怕今生是抹也抹不去了。

    从我有记忆的时候我发觉三个姐姐大年初一那一天会蜗居家中不怎么出门,给外公外婆拜年时父母只带上我一个人,后来大了,才知道这是母亲的做法。女儿家初一不能串门,如果你是第一个去人家串门,会惹得人家不高兴的。姐仨也听话,年初一很少串门,出门也是在门口捂着耳朵看我放放鞭炮。长大以后,这个规矩才有所改变。有一年,母亲忙着炸圆子,让我去买二副对子,我去了城里,买了两幅很好的对联,回家念给母亲一听,母亲像个学生遇难题一样思前想后,最后有板有眼地说:“好年好景好运气”中有“气”字,新年的对子象征一年的好景兆,能有“气”字岂不气上一年?还有那幅“幸福无疆”中的“无”字。任凭我怎么解释,母亲就是执意让我去换。父亲补上句:母亲年岁大了,由着她点。大过年的,来回搭车不算,又麻烦人的事。无奈,我只好按照母亲的想法,又去了趟城里,挑了两幅母亲臆想的对子。原先那两幅联子瞒着母亲贴到自家防盗门上去了,刚刚安装的新防盗门贴上一幅联子总觉得有那么些不协调,果然不出我所料,年初二就让妻子给“按揭”了。那一年过的也很红火,也没有什么“气”不“气”的。

    城市禁放烟花鞭炮,母亲很不高兴。没有劈里啪拉的炮竹声,哪有年韵?没有鞭炮的硝烟味哪能有年味?禁放的第一年,母亲硬是不知从哪弄来一盘电光炮早早藏着,电视中新年的钟声刚刚敲起,母亲竖着耳朵,不是聆听钟声,而是远处传来的稀稀落落的鞭炮声。母亲按捺不住了,偷偷拿着鞭炮自个出外燃放,震耳欲聋的炮竹声把我震惊得赶忙跑了出去,母亲拍了下宽松的上衣,笑着说:这是辞旧迎新的声音,响当当的,今年全家都会响当当的。我怕巡查的人按“声”索骥而来要罚款,没有与母亲多说,连忙把母亲搀回家,母亲也知道我的意思,嘴里说着:我这么大的年纪,奈我不得。大过年的,人家也会体谅的。我只好一声叹息。

    结婚育子以后,与父母亲分开居住,年初一给父母拜年是传统习俗。母亲头一天就暗示我要来早一点,要单时时刻。我一头雾水,问着母亲为何?母亲说:你还是读书人,祸不单行,福无双至。你不懂?说得我惊讶半天。想起父亲的那句口头禅:母亲上了年岁了,由着她一点。母亲既然这样说了,就听着母亲的话,也是为了讨一个吉祥。以后每年初年一总在7点钟以后,与妻子抱着儿子,一路上三番五次地教导儿子怎样说着祝福的话去了父母的家,在儿子小手“嘣嘣”的敲门声中,母亲一开门,喜出望外,乐滋滋的。在儿子一声“祝奶奶爷爷长命百岁,健康长寿”中,一个厚实的红包,塞入儿子的怀中。三个姐姐则在9时以后携带礼品拜年来了。姐仨把自己的染色体充分发挥了,养的个个都是千斤。这时间的安排我想也与母亲有关。

    最让母亲觉得自己的观念有依有据的是去年初一的一件事。二姐女儿玲玲要喝水,独自拿着母亲年前新买的玻璃杯倒水,天冷又没有用少量温水先透温,水又滚烫,刚倒下一半,只听“咔嚓”一声,杯底脱落了。玲玲心里一慌,加上年少,惊慌失措随手把水瓶往桌上一放,心急做什么事都差,这一放,不知怎么水瓶也倒下了,又是“啪”一声,这还了得!一丝不易察觉的愠怒闪过母亲的眉宇间。我赶忙安慰着玲玲是否烫了,边拉着要发火的二姐,一边埋怨而今的产品质量就是差劲。又是扫又是抹,想让这等小事稍纵即逝,免得母亲触景生气,还冲着母亲嬉笑说:碎碎(岁岁)平安。我将一大堆玻璃碎硝装入垃圾袋中,想出去丢到垃圾箱里。母亲皱着眉发话了:大年初一能把家里的东西往外丢?我笑也不是,说也不是,按照母亲的意图,把一袋玻璃碎硝放在客厅里一个母亲早已备做装垃圾用的大纸箱里。也是芝麻掉进针眼里了,玲玲那年秋天因急性阑尾炎住院动了手术,母亲不但把二姐说了十遍又十遍,也没少说我们:大年初一的,做事不悠着点,还说我古懂、陈旧、迂腐;我是没文化,但老规矩是有一定的来头的,我吃的盐比你吃得多。一年之计在于初一那天,那一天好,一年都好在初一那一天,休想在母亲家找到剪子刀,大年初一是不能动刀动剪子的,以免“破”了什么,不园满。年三十晚的灯要点到初一早上东方发白,意味家里一年都是亮堂堂的。母亲的话虽无从考证,但母亲的意愿是良好的。母亲以自己的固有方式和思想祈求着我们幸福快乐平安,虽然有悖于而今时代观念,但在我们心中她的话和她的所为永远是对的。我想起一个故事:美国现任总统小布什一边看着电视一边大吃着饼干,不小心噎着,一头栽在地上昏迷了几秒钟,后指着脸上磕碰的伤痕,幽默地说:母亲早就教导我吃饼干时要细嚼慢咽,母亲的话是对的。说得好,母亲的话是对的,永远是对的,因为她永远爱着我们。

    我虽然不相信和不模仿母亲的那一些陈旧的观念,但母亲的做法在固有的家庭环境中却又潜移默化着我。每年末,我给好友写贺年卡时,总会将“喜气洋洋”中的“气”字删去,变成“喜洋洋”了。前年刚买了台夏新777电脑vcd,带有16位游戏,一到周日,三姐带着女儿来玩,婷婷与儿子一起打着游戏,嘴里:没血了,还有半条命,快来救我等这些童言稚语实在让我不敢恭维。学着母亲,初一那一天,儿子休想找到游戏手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