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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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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前,蔚蓝的大海下生活着一群有着鱼尾巴可爱的女孩儿,她们是海的女儿。

    风第一次听姐姐讲“海的女儿”的时候六岁,姐姐十三岁,爹拳头很硬实,娘死了不知道几年了。风喜欢听姐姐讲这个故事,每次听这故事的时候风都会幻想自己就是故事里的王子。风说告诉姐姐,他是海的儿子。

    海风吹,浪花拍,风长大了。风二十岁那年,在海边救了一个女孩,橘。那年暑假,女大学生橘跟着爹嘀妈咪到她家在海边的别墅度假,一天,橘和一群同学在海里游泳,后来橘的脚抽筋,在海里浮浮沉沉,同学都没发现,只有在沙滩上补渔网的风看到了,他跳进海里,救起了橘。

    海的女儿将王子托到沙滩上,王子得救了。

    风曾经问过姐姐,自己是不是故事里的王子。姐姐说,不是。风不明白为什么家里没有金色的马桶,为什么家里没有镶金边的大穿衣镜,为什么家里没有象牙白的陶瓷花瓶,为什么家里没慈祥的“爹嘀”有一次,海边那座别墅的主人家要搬进新家具,风去帮忙了。后来,风告诉姐姐他到过宫殿。

    那个暑假,橘每天都会到海边去找风说话儿,她喜欢教风写自己的名字。风在傍晚的时候挑选出渔网里漂亮的海螺和贝壳,在第二天的时候送给橘。橘给风讲了许多学校里的事,她告诉风这个时代的人应该要有文化。风常常会看着橘黑亮的眼睛,傻笑。

    巫婆把海的女儿美丽的鱼尾巴变成了人的腿,海的女儿被剪断了舌头不能说话,她来到了王子身边。

    风也很喜欢故事里那个要与王子结婚的公主。小的时候,风他爹每次对风挥舞拳头的时候,风都会在心里默默许愿,将来长大后要娶一个公主,带着他的新娘去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远远的离开他爹。

    有一次风告诉橘,她很像海的女儿。橘问什么海的女儿?风学着姐姐的样子把故事讲给了橘。橘听后“咯咯”的笑了,说自己没有鱼尾巴。风在那一刻发现橘不是海的女儿,而是那个公主,很美丽的公主。风告诉姐姐,他总有一天会带着橘离开这个简陋的渔民家。姐姐嘲笑风,怎么不对着镜子招招自己的德行。风说,就算是妄想又怎么样。

    王子要结婚了,新娘是那位公主,海的女儿的姐姐用美丽的头发在巫婆那换来了利剑。

    姐姐一点也不美丽,风是这样认为。但是整个村子的人都夸风的姐姐是朵漂亮的海珊瑚,他们说风的姐姐做为家里唯一的女人,担起了家里繁琐的生活重担,没有一丁点怨言,是个很能吃苦的好姑娘。风说,是夹着细沙的海风磨砺了她的皮肤。

    暑假快过完了,橘说她要回学校了,明天才能再到海边来度假了。风问,你们放寒假的时候你来吗?橘说冷,不来。风用小贝壳串了一串手链儿,送给了橘。贝壳手链儿在阳光下闪烁着光彩,橘迷着眼睛笑啊笑,风被海风吹得有点点迷乱的感觉,太阳晒得皮肤好烫好烫。

    海的女儿把利剑刺进了自己的胸膛,她跳进大海化做了一串串泡沫。

    橘死了,风在她临走最后那次游泳的时候,在海下拖她的脚,淹死的。橘要风在她走后把漂亮的贝壳和海螺收集起来,她明年回来的时候来拿。后来橘补充了一句,她明年回来的时候会带她男朋友来见风。橘死了,死在了自己那句话里。

    风很喜欢“海的女儿”这个故事,他说过自己是海的儿子。

    天再蓝也蓝不过海。

    2003/4/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