猪菜记——兔子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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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下雨了，今早雨还在继续。窗外的茶树开花结籽了，浅绿似乎染上了尘土的颜色，有些萧瑟的感觉。不知名的树，大叶片开始变得赋予沧桑起来，鸟鸣亦稀疏无力。是时令转变了吧。坐在窗下打开电脑，它也仿佛感到了秋天似，屏幕颜色变的幽暗起来，也许昨夜里，它被沁了太多夜风夜雨的缘故。这边窗外却还有颗仿似千年了的构树，高耸入云呢，就长在楼梯出口处，每天下去都要经过，为什么到今天才发现呢？也已是显出秋的萧瑟了，叶面开始发黄。窗外的窝竹，松柏，黄杨，雨汁树都显示出了秋的颜色。真是不如夏天里让人自豪呢，怎么看去都有些哀怜似。
过不了几天，我就要到小厂去了。想到小厂里的那种开阔自然，竟然让我莫名的心跳。小厂房屋众多，都有四五栋。四周里砌成的，把小厂围成了一个很安静的小院落。楼梯下去，可以与长在墙脚下的那几颗构树亲密，它们的枝叶总是啪打在你的肩头与脸上，鸟儿也是随意鸣叫闯进你的窗台，歇在你肩上。它们不知道人类与它们有着区别，它们只在那种随意随近的亲密。墙内的小草长得优雅高贵，让你走上去轻轻的轻轻的，生怕踩伤了它们。楼台上望去，远处近处的树林庄稼农舍密密层层。若是这样迷雾蒙蒙的雨天，就仿似自己住在深山野林一般。那层层起伏的树林，朦胧中看上去，仿是层层山林。
与此相比，小城滨江之居就显得寒酸。尽管亦有树木花草，亦有鸟鸣。而它们仿似被囚禁起来了。比较起来，总是显得有些小气哀怜的样子。即使住在这里的主人，时间久了，也是有着某种被囚禁的感觉。心情压抑气脉不和，头重脚轻的。所以想到小厂环境的那一种自然开阔，心尖有些颤抖。我喜欢那一种自然无所拘束的开阔宁静。不喜欢这一种人为的自然与宁静。
就象想起我的那些猪菜们一样。赋予一种自然宁静的美才是真正的美。
小时候这样的雨天，是不会到野外寻猪菜的。想起的，还是晴朗的夏天，万里无云的天地下那种开阔。碧净的天空下，一个行走不休的小女孩，提着小蓝子在那仿似没有边际的堤坡上割着菜。
那种菜叫兔子耳朵，夏天里满堤坡上长的都是。非常非常厚，长在众多野菜中特别突出。因为它是唯一一种长得那样多，而猪又那样喜欢吃的菜。开金黄色的花，叶子形状象是兔子耳朵，叶面长着细微的毛，绿在深浅之间，如意绿吧。花型象是小小向日葵，四周边是浅白色的花须，中心是金黄色花蕊。只是老了，并不长米，象是蒲公英似的飘了。一到秋天，成熟的兔子耳朵绒，飘得满堤道都是。一团团白色飞舞着，象是兔子耳朵上的毛毛，美极了。真不知它们能不能够长籽，可能它们是根再生而不是种子再生。要不，怎么看不见它们结籽呢？真是非常好看的一种菜。它的名字可能来自它的叶片形状与花老后漂浮的颜色。
它是正宗的兔子耳朵菜，细长的，成遍的长着。它们的成遍可能是堤坡场所比较开阔，又少有人至，无所阻挡。长在院里沟道边或者田野旁的这种菜，却是一根一根的，叶片也显得大些，颜色也深些，不似堤坡成遍长的那样干净好看。
属于这种名称的菜还有另两种。一种，是叶子更为细碎些，颜色更绿些，径比较粗大些。猪吃起来，更好吃些，只是不象它们那样多，也不开花。是站立的。
还有一种，是巴在地上长，很厚很重的。必须小心用菜刀挖起来，不象它们可以用镰刀割起来。叶子形状更接近兔子耳朵，因为它们的叶子形状稍微圆些，没那样细长。长得也很多，只是难得挖，又很脏，寻回来了，要洗干净给猪吃。因为巴着地上长的啊，所以很多灰泥渣子草都夹在里面。
最喜欢到野外去寻那种细长的兔子耳朵，这里的野外，也就是姐们常去的那个堤坡上，可看见那条蓝色天鹅河。倒不是为了多寻好多菜。而是那条河真是非常好看，远远的看去，就象是冒着蓝烟，呈现出种惊心动魄的美。再长堤上那无垠开着的金黄色花朵的兔子耳朵，也真是非常壮观。更为神奇的是，我的幺婆总是从那无垠的金黄色的堤道中，从那冒着蓝烟的河里慢慢走来，那情形就象是做梦一般。
我幺婆住在河那边的水田乡里，煎的蛋黄糍粑，非常好吃也非常好看。软软的柔柔的鲜酥的真是妙极了。一次到她家去玩，看见她灶里烧着稻草把子，稻草把子烧成灰了，黑红相间的还是原来样子，周身光滑的，颜色形状仿佛被着了魔一样的迷人。比它在生时的黄色毛菲的样子，还好看些。真是太神奇了。
我也是第一次发现烧掉的把子，还可以是把子。可能是我的幺婆也喜欢稻草把子烧掉后还是原样，也或许，我幺婆烧柴本领高强。我自己的婆婆就没有那样本领，我也看见过我自己婆婆烧过的稻草把子，就没有一个还是把子样，多成团死灰了。也就难怪幺婆用它烧火煎出来的蛋黄糍粑，那样好看又好吃，原不仅是煎进了稻草的清香稻谷香，还煎进了它的艺术香，煎进了幺婆这人的性子。
由此之后，我就爱上了幺婆，非常喜欢她。更喜欢她从那仿似梦境般的蓝色中走出来。就象天上走出来的神仙。
幺婆生了堂叔堂姑五兄弟姐妹。性子温和人也漂亮。那时，她才不过徐娘半老。每年过年，我们都要到她家去拜年。幺婆做的菜也非常好吃，每次去了，还会作生姜豆子茶给我们喝。那时候，幺婆婆与我自己的婆婆比起来，不知要喜欢多少倍，不知好多少倍。我祖母仿佛什么都不会，也许不是不会，是没那个情趣。幺婆婆是个非常有情趣的人吧，每次到我们这里来，都要带很多糖果给我们吃，这个我更喜欢。
所以，在那堤坡上寻菜，倒不如说是等幺婆婆来。一般，她也总是在我等待她的时候出现。堤坡上我们碰见了，她就帮我把猪菜背回来。然后就给我糖果，一路上，我不知有多快活呢。现在想来也奇怪，为什么每次我在堤上寻兔子耳朵，都能碰见幺婆婆呢？要不肯定是她记得什么时候是星期天，因为星期天，我就放假会去寻菜。可是那个时候，大人记得孩子们星期天的，少之又少。更何况，幺婆与我还隔了一条河呢，家里还有老有小，有时候记这个么？
后来读高中常过那条河。河面更是辽阔，河滩也是广阔。天空仍旧蔚蓝，只是那种如冒蓝烟的迷雾消失了。幺婆婆也不会从那如梦境中走出来了。幺婆婆在记忆中之所以那样美，是因为，不久后她就死了，据说是吞药自杀。直到今天，我也不知道幺婆婆是为什么要吞药自杀？幺婆婆死了，我也不再去堤上寻兔子耳朵了。那种神奇美妙的感觉，就只停留在那时刻不再现了。那时候，年纪小也不管事，也不知道忧伤。只是现在回想起来，幺婆婆就象堤坡上的兔子耳朵那般干净美丽，给我童年无限美妙忧伤的记忆。
堤坡上仍是长着无垠的开着金黄色花朵的兔子耳朵菜，只是总感觉没有从前的壮观了。总感到有些破落衰败之像。虽然还是层层起伏的，总也是没有从前绿的好看。
唉，那种蓝那种开阔也许就是童年吧。无所忧虑的色彩。
昨晚下雨了，今早雨还在继续。窗外的茶树开花结籽了，浅绿似乎染上了尘土的颜色，有些萧瑟的感觉。不知名的树，大叶片开始变得赋予沧桑起来，鸟鸣亦稀疏无力。是时令转变了吧。坐在窗下打开电脑，它也仿佛感到了秋天似，屏幕颜色变的幽暗起来，也许昨夜里，它被沁了太多夜风夜雨的缘故。这边窗外却还有颗仿似千年了的构树，高耸入云呢，就长在楼梯出口处，每天下去都要经过，为什么到今天才发现呢？也已是显出秋的萧瑟了，叶面开始发黄。窗外的窝竹，松柏，黄杨，雨汁树都显示出了秋的颜色。真是不如夏天里让人自豪呢，怎么看去都有些哀怜似。
过不了几天，我就要到小厂去了。想到小厂里的那种开阔自然，竟然让我莫名的心跳。小厂房屋众多，都有四五栋。四周里砌成的，把小厂围成了一个很安静的小院落。楼梯下去，可以与长在墙脚下的那几颗构树亲密，它们的枝叶总是啪打在你的肩头与脸上，鸟儿也是随意鸣叫闯进你的窗台，歇在你肩上。它们不知道人类与它们有着区别，它们只在那种随意随近的亲密。墙内的小草长得优雅高贵，让你走上去轻轻的轻轻的，生怕踩伤了它们。楼台上望去，远处近处的树林庄稼农舍密密层层。若是这样迷雾蒙蒙的雨天，就仿似自己住在深山野林一般。那层层起伏的树林，朦胧中看上去，仿是层层山林。
与此相比，小城滨江之居就显得寒酸。尽管亦有树木花草，亦有鸟鸣。而它们仿似被囚禁起来了。比较起来，总是显得有些小气哀怜的样子。即使住在这里的主人，时间久了，也是有着某种被囚禁的感觉。心情压抑气脉不和，头重脚轻的。所以想到小厂环境的那一种自然开阔，心尖有些颤抖。我喜欢那一种自然无所拘束的开阔宁静。不喜欢这一种人为的自然与宁静。
就象想起我的那些猪菜们一样。赋予一种自然宁静的美才是真正的美。
小时候这样的雨天，是不会到野外寻猪菜的。想起的，还是晴朗的夏天，万里无云的天地下那种开阔。碧净的天空下，一个行走不休的小女孩，提着小蓝子在那仿似没有边际的堤坡上割着菜。
那种菜叫兔子耳朵，夏天里满堤坡上长的都是。非常非常厚，长在众多野菜中特别突出。因为它是唯一一种长得那样多，而猪又那样喜欢吃的菜。开金黄色的花，叶子形状象是兔子耳朵，叶面长着细微的毛，绿在深浅之间，如意绿吧。花型象是小小向日葵，四周边是浅白色的花须，中心是金黄色花蕊。只是老了，并不长米，象是蒲公英似的飘了。一到秋天，成熟的兔子耳朵绒，飘得满堤道都是。一团团白色飞舞着，象是兔子耳朵上的毛毛，美极了。真不知它们能不能够长籽，可能它们是根再生而不是种子再生。要不，怎么看不见它们结籽呢？真是非常好看的一种菜。它的名字可能来自它的叶片形状与花老后漂浮的颜色。
它是正宗的兔子耳朵菜，细长的，成遍的长着。它们的成遍可能是堤坡场所比较开阔，又少有人至，无所阻挡。长在院里沟道边或者田野旁的这种菜，却是一根一根的，叶片也显得大些，颜色也深些，不似堤坡成遍长的那样干净好看。
属于这种名称的菜还有另两种。一种，是叶子更为细碎些，颜色更绿些，径比较粗大些。猪吃起来，更好吃些，只是不象它们那样多，也不开花。是站立的。
还有一种，是巴在地上长，很厚很重的。必须小心用菜刀挖起来，不象它们可以用镰刀割起来。叶子形状更接近兔子耳朵，因为它们的叶子形状稍微圆些，没那样细长。长得也很多，只是难得挖，又很脏，寻回来了，要洗干净给猪吃。因为巴着地上长的啊，所以很多灰泥渣子草都夹在里面。
最喜欢到野外去寻那种细长的兔子耳朵，这里的野外，也就是姐们常去的那个堤坡上，可看见那条蓝色天鹅河。倒不是为了多寻好多菜。而是那条河真是非常好看，远远的看去，就象是冒着蓝烟，呈现出种惊心动魄的美。再长堤上那无垠开着的金黄色花朵的兔子耳朵，也真是非常壮观。更为神奇的是，我的幺婆总是从那无垠的金黄色的堤道中，从那冒着蓝烟的河里慢慢走来，那情形就象是做梦一般。
我幺婆住在河那边的水田乡里，煎的蛋黄糍粑，非常好吃也非常好看。软软的柔柔的鲜酥的真是妙极了。一次到她家去玩，看见她灶里烧着稻草把子，稻草把子烧成灰了，黑红相间的还是原来样子，周身光滑的，颜色形状仿佛被着了魔一样的迷人。比它在生时的黄色毛菲的样子，还好看些。真是太神奇了。
我也是第一次发现烧掉的把子，还可以是把子。可能是我的幺婆也喜欢稻草把子烧掉后还是原样，也或许，我幺婆烧柴本领高强。我自己的婆婆就没有那样本领，我也看见过我自己婆婆烧过的稻草把子，就没有一个还是把子样，多成团死灰了。也就难怪幺婆用它烧火煎出来的蛋黄糍粑，那样好看又好吃，原不仅是煎进了稻草的清香稻谷香，还煎进了它的艺术香，煎进了幺婆这人的性子。
由此之后，我就爱上了幺婆，非常喜欢她。更喜欢她从那仿似梦境般的蓝色中走出来。就象天上走出来的神仙。
幺婆生了堂叔堂姑五兄弟姐妹。性子温和人也漂亮。那时，她才不过徐娘半老。每年过年，我们都要到她家去拜年。幺婆做的菜也非常好吃，每次去了，还会作生姜豆子茶给我们喝。那时候，幺婆婆与我自己的婆婆比起来，不知要喜欢多少倍，不知好多少倍。我祖母仿佛什么都不会，也许不是不会，是没那个情趣。幺婆婆是个非常有情趣的人吧，每次到我们这里来，都要带很多糖果给我们吃，这个我更喜欢。
所以，在那堤坡上寻菜，倒不如说是等幺婆婆来。一般，她也总是在我等待她的时候出现。堤坡上我们碰见了，她就帮我把猪菜背回来。然后就给我糖果，一路上，我不知有多快活呢。现在想来也奇怪，为什么每次我在堤上寻兔子耳朵，都能碰见幺婆婆呢？要不肯定是她记得什么时候是星期天，因为星期天，我就放假会去寻菜。可是那个时候，大人记得孩子们星期天的，少之又少。更何况，幺婆与我还隔了一条河呢，家里还有老有小，有时候记这个么？
后来读高中常过那条河。河面更是辽阔，河滩也是广阔。天空仍旧蔚蓝，只是那种如冒蓝烟的迷雾消失了。幺婆婆也不会从那如梦境中走出来了。幺婆婆在记忆中之所以那样美，是因为，不久后她就死了，据说是吞药自杀。直到今天，我也不知道幺婆婆是为什么要吞药自杀？幺婆婆死了，我也不再去堤上寻兔子耳朵了。那种神奇美妙的感觉，就只停留在那时刻不再现了。那时候，年纪小也不管事，也不知道忧伤。只是现在回想起来，幺婆婆就象堤坡上的兔子耳朵那般干净美丽，给我童年无限美妙忧伤的记忆。
堤坡上仍是长着无垠的开着金黄色花朵的兔子耳朵菜，只是总感觉没有从前的壮观了。总感到有些破落衰败之像。虽然还是层层起伏的，总也是没有从前绿的好看。
唉，那种蓝那种开阔也许就是童年吧。无所忧虑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