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舂风化石记 > 第二章

第二章

推荐阅读: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唐枭乘龙佳婿长宁帝军医妃惊世行祸天下史上最强帝后超凡兵王清明上河图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iquge.ac】,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风无垠,你有没有和阎罗王下棋啊?”

    有人在他耳边吵着,喋喋不休地讲话,他觉得好烦!

    “风无垠,难道你上了西天,从此天天敲木鱼,念喃无阿弥陀佛?”

    他心里念着,阿弥陀佛,别吵了吧!他好累!

    “风无垠,你再不醒来,我就砍你一刀,让你永远醒不过来!”

    不!他不能死!

    风无垠吃力地睁开眼,顿觉全身痛楚难耐,眼前出现了凌鹤群的一张笑脸。

    “我就不信你醒不过来!”凌鹤群兴高彩烈地站起身,喊道:“太师父,他醒来了!风伯伯、风伯母,我任务达成,睡觉去也。”

    丁汉唐正拿着一块猪皮,坐在旁边认真学习缝补,他闻言马上跳了起来,哈哈大笑道:“我老人家第一次缝补心脏,果然马到成功,只是我没缝过衣服,那缝线缝得不好看,还请风小弟弟见谅啦!”

    “多谢丁前辈相救垠儿!”天堑山庄庄主风山河长长一揖,感激不尽地道:“幸好丁前辈医术精湛,否则垠儿小命难保”

    “去感谢你儿子吧。”丁汉唐挥一挥手,搔了搔白发。“也不知道你们夫妻是怎么生儿子的?竟然把他生成一个正人君子!人家心脏长在左边,他却是靠向中间两寸。虽然这一剑把他穿出前后两个窟窿,幸好只伤了一小部份少肺,你们夫妻要谢天谢地,不如谢他自己吧!”

    风夫人以丝巾抹去眼泪。“是垠儿平日多做善事,所以才大难不死啊!”“是啦!你们家的小弟弟真是天下奇男子,我很喜欢!”丁汉唐跳到床前,又仔细打量虚弱不堪的风无垠,抬起笑脸道:“风大庄主,风小弟弟骨架完美,肌肉结实,体内脏器穴位与常人不同,加之内力深厚,我老人家一见之下,就知道他是武学奇葩。不如这样吧,让他拜我为师,我老人家好好调教他一番,他日必能扬威江湖,称霸武林”

    “不行!”满脸惺忪睡意的凌鹤群一脚蹈出房门,突然清醒,转过身子大叫道:“太师父,风无垠是我的哥儿们,如果他拜你为师,岂不变成我的师叔?这可大大的不行!”

    “我老人家讲话,你这只小鲍鹤吵什么?你看了他一整晚,也累了,快去睡觉!”

    “我不依您!”凌鹤群扯了丁汉唐的衣袖。“走!我们回济南府,太师父您实在有够丢人现眼了,风无垠是我的好朋友,您不顾徒孙我削面子,还跟人家收三百两银子的医葯费,看到山庄的字画古董也要拿,您是强盗啊?”

    风山河笑道:“鹤群,这不打紧。丁前辈救了垠儿,就是天堑山庄的贵客。”

    “风伯伯,是您太厚道了。”凌鹤群死皮赖脸地拖着丁汉唐。“对付我太师父这个老顽童,就要用对付小娃娃的招数,绝对不要跟他客气。”

    “可是垠儿伤势未愈,丁前辈这一走”

    “风伯伯,风无垠死不了啦!你们那么多人在照顾他,不需要我太师父在场了。”凌鹤群一边说着,一边死命推着一动也不动的丁汉唐。“走啦!太师父。天堑镇是个小地方,又没有美女可看,您一定待得很闷了,不如回济南府,让您一次看美女看个够。”

    “不必回济南府,这里也有两个漂亮的姑娘!”丁汉唐笑眯眯地望向风无垠两个年幼的妹妹。

    风山河心头一惊,赶紧摆出笑脸,也跟着做出送客姿态。

    “既然丁前辈要离去,那么就让在下送出门吧!”

    三个大男人出了房间,房内终于恢复安静。风无垠牵动一丝微笑,二十多年来,这一对祖孙活宝倒也为他平淡的人生增添不少乐趣。,人世间固然嘈杂多事,但总是热闹非凡,比起阴间的清冷,他还是喜欢活在世上。

    “垠儿,你好些了吗?”风夫人坐到床畔,怜惜地看着爱儿。

    “大哥!”三个弟妹风无边、风秀秀、风苗苗也围拢过来。

    “娘”风无垠试图唤着,却只听到自己呼气的声音。

    “大哥,你别说话了。”风无边轻声道:“你伤到心脏,让丁老前辈救了回来,睡十五天喽!”

    “看到你们很好”在生死之间转过一圈,原来已经过了十余日,风无垠竭力道:“让爹娘担心了”

    风夫人为爱子理了理被子,含泪道:“是你有福报,多行善事,菩萨保佑。”

    风秀秀道:“大哥,这些日子来,我们陪娘在佛堂拜佛,一天总要拜上好几个时辰,就是祈求菩萨让你赶紧好起来。”

    “谢谢娘”

    “垠儿,谢谢自己吧。”风夫人慈蔼地看着儿子,欣叹道:“多亏你平日乐于助人,那天你不是帮高利莱找回一只羊吗?他后来挖了一颗大白菜,赶着要送给你,不巧就看到你被追杀,他跑到镇上求救,虽然你爹他们来迟一步,但总算比牛头马面快一步。”

    风苗苗也扯着娇甜的嗓音道:“这些日子来,镇上大小寺庙香火鼎盛,卖香烛的全部大发利市,都是为你风大少爷祈福呵!”

    风秀秀倒是跺了一脚。“可惜抓不到凶手!”

    凶手!风无垠脑海浮现出那个女杀手酌秀丽面容,突然感到椎心之痛。

    “大哥,你怎么了?”风无边看他脸色一白,赶忙问道。

    “我没事狗儿你有去看吗?”

    “我的好大哥呀!”风无边摇头叹气。“你都快死掉了,还关心那几只癞皮狗?”

    “狗是生灵,要救,是人更要救!”

    “娘,您看大哥,一醒来就说道理!”风无边拍着额头,一副受不了的表情。“放心,大哥,狗儿有李师傅在照顾,一切都好。”

    风夫人终于露出放心的笑容。“边儿,你就跟着你大哥多学一点,别镇日在外头流浪,到处欺骗姑娘家的感情。”

    “我哪有啊?那是她们不请自来,我赶都赶不走!”

    风苗苗笑道:“二哥羞羞脸呵!自以为长得英俊潇洒,处处留情,你可知道你不在家的时候,有多少姑娘上门找你?”

    风无垠想到父亲应付那些姑娘的窘状,直想发笑,不料心口一痛,他只好强忍着皱了眉头。

    风秀秀见状忙道:“我们别吵大哥了,要说笑话等大哥好了再来说。”她又握了风无垠的手。“大哥,你要快点好起来喔!”

    风无垠点点头。他喜欢家人相聚的温馨感,生在风家,他得天独厚拥有一对好父母和三个好弟妹,光是这点,就值得他认真活下来。

    “大哥,我陪你!”送走娘亲和妹妹,风无边掩起房门,坐在他身边,有点难为情地道:"其实我怀疑凶手的目标是我,我们名字相近,长相差不多,身材更像,可能是凶手误认了。”

    “你在外面和人结怨?”

    “也不是结怨,是有些误会”风无边欲言又止,神色愧疚。“大哥,对不起,害你差点送命。”

    “算了!”风无垠微笑道:“今天幸好我心脏位置跟别人不同要是换了你恐咱”

    “大哥,你不怨我?”风无边眼眶微红。

    “有什么好怨的?”风无垠反过来安慰弟弟:“受伤总比办丧事好吧。你也老大不小了,有什么误会,一定要处理好,不要惹祸上身,知道吗?”

    他吃力地讲完好几句话,闭起眼休息喘气,再睁开眼,发现风无边送来一杯热茶,也就慢慢啜饮了。

    “大哥,你放心,等你好了以后,我会出门查清楚这件事。”风无边露出惯有的开朗笑容。

    “至于凶手,爹已经托江湖朋友去追查了。”

    “凶手?你们知道是谁?”风无垠一惊。

    “全江湖都知道了。”风无边指着他的肚皮。“瞧!你肚脐旁边还有他的签名哩!”

    风无垠想爬起探看,风无边按下他的肩头,抓过他的手掌,以手指在他手心写下“石泠”两字。

    风无垠喃喃念着:“石泠?她叫石泠?”

    “放眼江湖,斗胆在死者身上刻名字、又不怕被寻仇的杀手,只有绝命门的冷、月、寒、石四人,想来这个石泠就是其中之一。照伤口来看,他用剑狠辣,就是要让你一剑毙命!”

    风无垠似乎又看到那对冷然的黑眸,还有那张令他心疼的清丽脸孔。

    风无边又问:“石泠是女的吗?我和爹、凌四哥看过你的伤口,剑小刃薄,我们认为应该是女子所使的长剑”

    风无垠迟疑一下,才轻微摇头道:“他不是女的。”

    “是了,想来女子也不会如此残酷。”风无边神色义愤。“是谁买命要杀我,我一定会去查出来!这个叫石泠的杀手,我也不饶他!”

    “无边,性命宝贵,莫要再和人结怨。”风无垠关切地道。

    “有人要害我们,一定要报仇啊!”“我没死,就不报仇了”风无垠在枕上摇摇头。

    “我知道大哥心肠最好了,你宁可被杀,也不会杀人!”风无边一语道出了风无垠的心境。

    是的,他绝对不会杀人,但也不能轻易死掉?咸炝羲凰溃厝挥杏盟Αr残恚褪遣蝗媚歉雠笔直掣荷比俗锬醢?

    他轻缓地抚向心口,感觉紧紧的、满满的、胀胀的。

    或许,石泠挖开了他的心,从此以后,她的身影、脸孔就完全占据他心底深处了。

    ***********

    一个月后。

    风无垠打开窗户,仰看星月,独享深秋的幽静。

    活着,真好。他可以感受爹娘的关心、弟妹的照顾、亲朋好友的殷切垂询、还有镇上百姓的关怀。直到现在,还不时有人送上香灰平安符,为他祈求平安。

    听说他初受伤那几天,许多镇民自告奋勇,各自带着狗园的狗儿们,一起搜索缉凶。

    当然,他们找不到石泠。

    他父亲透过江湖各大门派协助,欲向绝命门讨回公道,并查出幕后出钱买命的主使者,但也是寻不出门路。

    绝命门就是有此能耐。是送钱要他们杀人的,自然就会出面接洽;否则,没有人知道绝命门位在何处,更是无人看过四大杀手的真面目。

    风无垠摸着愈合的伤口,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调养气息。

    他天生异禀,脏器和穴位皆比常人偏离两寸,这个秘密,只有亲密的家人和为他疗伤的丁汉唐、凌鹤群知道。

    别人把他的生还当做是奇迹,认为是行善之人必蒙福报。于是,镇上寺庙的善男信女增加了。他不欲说破秘密,如果他的起死回生能让人们诚心向善,那也不枉挨上这一剑。

    夜深人静,他正准备熄灯就寝,突然听到屋外人声嘈杂。

    他推门而出,问道:“怎么回事?”

    家丁回答着:“大少爷,快进房,闹贼了!”

    他反倒走出一步。“贼在哪里?”

    “跑了!”几个人纷乱地回答着,一面奔跑寻索。“贼人误闯两位小姐的机关,可能中箭了,我们正在追他。”

    风秀秀和风苗苗向来古灵精怪,没事喜欢在院子里设计暗器、布置机关,山庄里的家人熟知形势,不会傻到去招惹那些不长眼的机关。而今晚,那个不知情的笨贼竟然糊涂地闯入这块禁地!

    众声混乱中,又听到左边院落传来声响,家丁们又赶紧跑了过去,还有一个家丁顺手把风无垠请进房内。

    “大少爷,留意,说不定是绝命门的杀手。”

    风无垠没有留在屋内,他又走出房门,心里有了准备。

    如果来人是石泠,他就要会她一会。

    天边挂着明亮的满月,把院子景物照得一清二楚,而假山楼阁的黑影暗处,则显得更加幽暗,风无垠静心观望,眼珠子转到回廊转角。

    蓦然一道白光闪至,一柄匕首向他疾刺而来,他蓄势待发,举起左手,用力一格,马上把来人震得退后两步。

    匕首又向他刺来,却是没有劲道,他轻而易举扣住来人的手腕,将那个黑色身影从暗处拖出来。

    亮白的月光照在那张苍白姣好的脸孔上,果然是一身黑色劲装的石泠!

    早休息,我们会加强巡逻。”

    风无垠微笑道:“你这招声东击西,果然高明。”

    石泠用力扭转手腕,竟是扭不开风无垠的箝制,她冷冷地瞧着他,左手作势击出,却又被他抓住。

    他扯过她的身子,夺过她右手的匕首,将她拖进房内。

    石泠拼命挣扎,喊叫着:“放开我,我要杀你!”

    风无垠关好门闩,以手臂牢牢制住石泠。“你若想活命,就不要叫!”

    “放开我!”石泠用力扳着他的手臂,不料右腿碰到他的身子,牵动痛处,她又痛出一身冷汗。

    “你受伤了?唉!你下次来请走大门,可别闯入我妹妹的龙潭虎穴。”风无垠快速点过她身上的穴道,不让她出声动弹,再把她推到床铺上。

    咚咚的敲门声在此时响起。

    “大少爷!大少爷!你没事吧?”

    他过去开门。“我没事,你们抓到贼了吗?”

    一个家丁道:“我们只捡到一支被折断的箭尾,上头沾了血,那贼人受伤,一定跑不远,阿丰他们追出去了?弦p拇笊僖形颐窃俟纯纯础!?br>

    “谢谢你,麻烦你们告诉我爹,我准省休息,一切平安。”

    “好,大少爷,你身子还没复元,请尽早休息,我们会加强巡逻。”

    风无垠掩了门,再度下好门闩,关上窗户,解下分隔寝间和小厅的布幔。一股血腥味顿时扑鼻而来,他点起腊烛,走到床前俯看石泠。

    她仍然睁着那对冰冷倔强的大眼,直楞楞地瞪视他。

    这次,他更仔细地看清楚她了。

    石泠的脸蛋微圆,皮肤白皙,樱唇小巧,再配上两颗圆圆的大黑眸,使她看起来像个稚气未脱的女娃娃。若非他亲身领教,又怎能相信她是一个无情毒辣的女杀手呢?

    风无垠不禁感叹着。“你小小年纪,就出来杀人?”

    石泠眼睛眨也不肯眨,就是冷冷看着他。

    他感觉她的寒意,拍开她身上的穴道,问道:“你为什么要杀我?”

    她没有回答,猛然坐起,双手立即出招。

    他握住她的双手,靠近她的脸,低声道:“这一个月来,我已经从头到尾想过你的武功招式。现在,你出一招,我就破解你一招。”

    他的热气让她垂下了眼,双腕仍然徒劳地挣扎着。

    “石泠?你就叫石泠吧?你告诉我,是准要你杀我?”

    “我杀错人了。”她恨恨地道,抬眼怒视他。

    他又被她眼里的冰凉震慑。

    “那你又是要杀谁?”

    她一字字地道:“我要杀一个姓风的小子,他会在那天晚上从外地回到天堑山庄。我以为是你,后来才知道该杀的人是风无边。”

    风无垠大惊,原来弟弟才是目标!风无边在病榻陪他一个多月,兄弟谈笑尽欢,但风无边终究耐不住浪荡天性,又一心想要找出买命的元凶,几天前才出门远行,正好逃过今夜一劫。

    风无垠又追问:“你今晚是来杀弟弟了?”

    “没错,还有杀你!”她握紧拳头,想要扭开他的箝制。

    “既然杀错人,为何要一错再错?”他句句逼问。

    “错的是你,你不该看我的面目,既然看了,就得死!”冰冷的话语由她檀口吐出,清秀的面孔上没有一丝表情。

    “我是错了,错在看过你的面目之后,竟然没死,而现在还想救你。”

    “我不用你救!绝命门的弟子如果失败了,是能力不足,自然会自我了断,绝不辱没本门名声!”

    他由她喊着,放开她的手腕,正想倾身察看她的伤势,忽然见她由怀中抓出一个事

    物往嘴里塞去,他暗叫不妙,立即出手点住她的要穴。

    同时,石泠也是伸手点穴,却不知风无垠的穴位与常人不同,她以为是制住他的全身,岂知只堪堪制住他的手臂。

    风无垠双手顿时软麻,身子一歪,竟往石泠身子倒下。

    两人都是同时点中对方的穴位,难以动弹。

    石泠全身被制,口不能言,含在嘴里的毒葯丸也无法吞下,还得承受胸口来自风无垠的压力,顿觉痛苦不堪。

    风无垠贴上了石泠柔滑的脸蛋,但双手不能使力,他立即运用内力冲解穴道,不料绝命门点穴功夫诡奇,一时冲解不开,只能抬起头问道:“你刚才吃什么?”

    她不能说话,睁大眼看他。

    “你想死吗?”他的嘴唇几乎靠上她那两片娇嫩的小唇瓣,又直直看进她的眼底。“在我风无垠的手中,没有生命可以死去。我不只要救你的身体,我也要救你的心。”

    石泠圆睁大眼,他的话已超过她所能理解的认知程度。对她而言,人不是生,就是死,掌门说该死的人就得死,一次杀不死风无垠,她就得来杀第二次。若不幸失败被搞,那么该死的就是自己。

    为什么他不让她死?

    风无垠看到她眼里的迷茫,在她杀他的那晚,她也曾出现一时的困惑神情。他恍然大悟,她尚未深陷杀人渊薮,他还是可以挽回她的。

    “石姑娘,得罪了。”他的手臂不能动,得想办法挖出她口中的毒葯。

    他闭上眼,对上她的小嘴,那瞬间的软甜让他全身像火一样燃烧起来,他竭力镇住男性的冲动,伸出舌头,轻轻拨开她软嫩的唇瓣,撬开牙关,抵上了她无力摆动的舌头,随即以他的舌在她的舌上搜索着,一分分地滑过甜腻湿软,进入她口中深处,终于在她舌根轻触到一颗小葯丸。

    他又更加往里头深入,他的唇瓣完完全全封住她的小嘴,而她苦于无法动弹,始终睁着大眼,目光忽而愤怒,忽而迷离;口中奇异的触动,挑起她体内从未有过的激流,他那丰润的唇不断摩挲她的,更让她无来由地感到全身燥热。

    这个该死的男人在做什么?

    他终于把即将掉入她喉头的葯丸挑回来,顺着她的舌头滑出,用双唇接住了,再把那致命的毒葯吐到枕畔。

    他睁开眼,看到石泠仍是圆睁大眼,只是神情变得空洞。

    “你不会死了。”他轻笑着,深深地凝望她,唇畔仍有她的甜蜜。

    她睫毛一眨,眼底深处又浮起寒冰。

    她是集美丽与邪恶于一身呵!风无垠看到枕畔那颗艳红的毒葯,心底涌上凉意,力才他若是不小心,说不定反而让自己中毒。

    可他已经发愿救她,他义无反顾。

    情不自禁,他低头亲吻了她的眼皮。

    “让你的眼睛休息一下吧!今天你落在我的手里,就要任我摆布了。”

    他唇上的湿热让她自然地闭上眼,但一听到他的话,随即又睁大眼,含着忿恨看他。

    风无垠忽地清醒。他是在救人,不是贪恋姑娘的肉体呵!

    他倏然挣起身子,离开了她软绵绵的身子,坐在床沿调理气息,一道道冲开手臂被制住的穴道。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他的双手方恢复正常,再转身看躺在床上的石泠,只见她仍瞪视他,看样子也是在试图冲解穴道。

    他又往她身上数穴点去,延迟她解穴的时间,她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他望着她,仍是微笑道:“你想骂我,是不是?我偏不让你骂,今晚就让你当哑巴。”

    他捡起她的匕首,割开绑在她右大腿的染血黑帕,一截触目惊心的箭柄立时露出,他再割开她的黑裤,露出了她沾满血迹的浑圆大腿。

    石泠的眼光也垂到她的下半身,眉头皱了起来。

    风无垠轻触箭柄。“糟了,秀秀发明的暗器更高明了,这个箭头还有倒钩。”

    他将匕首拿到蜡烛上烘烤片刻,柔声道:“石姑娘,我要帮你挖开伤口,会很痛,我不解你的穴道,就是不让你哭叫,知道吗?”

    石泠只是望着那火红的刀身。

    他看到她复杂的眼神,轻叹一声。“人命无价,你杀我,我不怨你,我就是等着今天,让你知道生命的可贵。”

    他将匕首轻轻划下,割开了她的腿肉,鲜血顿如泉涌。他忙将割下的裤布撕成长条,在她大腿上端紧紧缚住止血。

    石泠全身冒汗,紧紧地闭上眼,撕裂的。剧痛让她血液贲张。

    风无垠以匕首挑起带有倒钩的箭头,连带拉出一团血肉,鲜血不断冒出,他飞速点过几个穴道,再拿了一条巾子覆住伤口,以手掌用力按压止血。

    石泠汗湿全身,额头的汗珠一颗颗滴了下来,湿黏的头发也在枕头上印出汗渍。

    好痛!他是在报复吗?她痛得心魂俱裂,恨不得一头撞死,再也不要受他的欺凌了。

    “很痛,是吧?”他空出右手,拭去了她额上的汗水,怜惜地道:“当你杀人的时候,被杀的人也是这么痛苦的。”

    石泠睁开眼,看到他的神色,她不懂这是怜悯关心的眼神。

    她只知道,他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她在死前备受折磨。

    风无垠看透她的心思,柔声道:“那一夜,你一剑穿透我的心,我的痛苦比你此刻更甚万倍。”

    被杀就是这么痛吗?她的眸子已经失去凌厉。

    他又以手掌拂过她被汗水浸透的湿发。“我不会伤你,看来你还是不能了解我的话,我会好好开导你。”

    石泠只觉就要晕死过去,她无力地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在她苍白的脸蛋形成一条阴影。

    他呆望她好一会儿,这才又转身拿了伤葯,帮她敷葯包扎。

    唉!他心底在叹气。他是在做什么啊?自以为在点化顽石吗?

    他拉起沾血的被单,点起檀香薰淡血腥味,再走到柜子前,准备拿出家仆预放的冬被。才刚转身,蓦然一道青冷的光芒迎面而来,他本能地侧身,闪过致命的一刀。

    “风无垠我我杀了你!”石泠刺杀不成,加以腿伤无力,立即失去了重心,一跤扑倒在地上。

    “石泠,你不要再做错事!”风无垠惊叹她的解穴功夫,急忙扶起她的身子,紧紧抱住她,不让她动弹。

    “我杀死你,就对了。”

    “错!”他在她耳畔吼着。“妄杀生灵,不敬生命,就是错!”

    “该死的就是要死,没有对错!”她在他怀中挣扎着。

    “你不是天,你无权决定别人生死。”

    “我是绝命门的杀手,掌门叫我杀,我就杀。”

    他扳过她的脸孔,沉声道:“如果我叫你不杀呢?”

    石泠一楞。掌门养她长大,她向来只听掌门的话,绝命门的杀手守则是她一生遵行不悖的道理。她从来不知外面的世界,又怎能相信别人的话呢?

    她仍是圆睁大眼看进他的眼底,而他黑眸里有个不解人情世事的她。

    这是她第三次失手,她无颜再回绝命门,遂把舌下的葯丸卷起咽下。

    他看她一直不讲话,忽然见她喉头一动,他望向枕畔,那颗葯丸已经不见了。

    “你又吞毒葯?”

    石泠冷冷地道:“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你休想向我逼”

    话未说完,他已经左手抓住她的下巴,用力捏开她的口,右手伸出两指往她口里挖去,指头直人喉底,令她不由得剧烈猛咳。

    “哎!你又找死!”没有东西吐出来,风无垠不死心,右手手指仍在她口里挖着,左手则移到她的的肚子,用力按揉。

    上下一刺激,石泠两手乱摇,只觉胃部翻搅,强烈不适,低头一呕,便吐出了一堆汤汤水水。

    风无垠在秽物中发现那颗腥红的葯丸,忙用脚将葯丸踩碎。

    石泠呆呆地看着那被踩得粉碎的葯丸。

    “那是绝命丸—我要死—”

    “我说过,我不让你死!”他趁她神智恍惚,伸手在她全身大穴结结实实地点着。

    她马上软倒在他的怀里,任他抱起放在床上。

    他坐在床边,为她擦拭头脸的汗水,情不自禁地以手指划着她的眼睛眉毛。

    那圆圆的小脸蛋,让她看起来就像个天真无邪的小女娃儿。

    他明白,她的心思果然单纯,单纯的只知道杀人和自杀。

    他不忍心见她孤身堕入地狱。

    他自语:“让我和你一起下地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