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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卷二:51章:千千心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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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一章

    周日下午,外出游玩的学生们都兴冲冲的返回学校了,提着大包小包从市区批发市场采购回来的衣物和生活用品,她们意犹未尽的讨论着这星期天的愉悦收获。亚娟宿舍里的同学们更是如此,几个人吵闹着各种市区有趣的见闻和感受。这周亚娟没有出去参加活动,她替肖凯同学招待了女朋友,感受也挺充实的,几个谈论正有趣的女同学看见宿舍门子上贴着亚娟写的纸条:“爱情客栈”,凑到亚娟面前问她是怎么回事?不会是趁她们不在的时候偷偷会情郎了吧?亚娟认真的点着头,她们信以为真的散开了,嘴里还嘟嚷着:“唉,真没劲儿。”

    齐晓梅回来时也晚了,都快过饭点了,她很匆忙的回到宿舍里,和宿舍同学打了个招呼,就端着洗脸盆去洗手间洗漱去了,好一会儿,齐晓披散着**的头发进来了,边用毛巾擦拭着头发,边问亚娟这两天干什么了?亚娟告诉她肖凯让他女朋友住在宿舍里的事,齐晓梅笑着说:“那个肖凯一副老成样子,一看就是个大男人了,不像是个男生。”

    那几个女同学要去教室里看动画片,往常亚娟就和一起她们去了,当她们喊亚娟时,亚娟说她还要准备收拾东西,随后就去了,等她们走完了,亚娟对齐晓梅说:“有个男孩子来宿舍找你了。”

    齐晓梅猛一回头看着亚娟就问:“他是谁?”

    亚娟一看齐晓梅这么敏感,就轻描淡写的说:“他只是说叫王向南,给你送东西来了,看见你不在,就放下东西人走了。”说完亚娟把王向南留下来的尼龙袋子从床底下掏出来,放在齐晓梅面前。

    齐晓梅看了看地上的尼龙袋子,又看了看亚娟的表情,紧接着问亚娟:“他和你说什么了吗?”

    亚娟看见齐晓梅这么紧张,就装做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说:“没有,看见你不在,他放下袋子就走了。”

    齐晓梅好像松了一口气的样子没有再问什么,倒是亚娟问了她一句:“他是你什么人?”

    “喔,是我老家里的表弟。”齐晓梅没有直视亚娟的眼睛,蹲下身子拉开尼龙袋子,掏出炒瓜子、熟花生、红薯干等吃食,还有花色漂亮的风衣。齐晓梅拿出风衣团了团塞进她的小柜里,亚娟见她这样,心疼那件新风衣,可她看见齐晓梅并不高兴的样子,便没有开口,便抱起书本准备要去教室上晚自习,齐晓梅喊住亚娟,说把瓜子给宿舍里的同学分开吧,她不爱吃这些。亚娟心说人家王向南说你爱吃呀,辜负了人家的一片心意,还从大老远的地方专程来看你。这个齐晓梅肯定是不愿意和人家王向南相处了,要不会这样排斥人家呢?既然这样,干嘛和人家订婚呢?亚娟想不透,但也没法细打听,便和齐晓梅相跟着去了教室上晚自习了。

    塞北秋天夜色很美,电大教学大楼里灯火通明,亚娟伏在书桌上,她想给子安写封信,可是脑袋很空,不知道说点什么好,便从日记本里摘抄了一首小诗写在信纸上,她认真的一笔一划的工整的书写着,像个小学生一样的虔诚:

    憧憬

    ——斯特朗[英]

    得有个目标去不断地追寻,

    让希望总燃起光明。

    人生总得向往着什么,

    心怎经得起失去了憧憬。

    要方向明确,头脑清醒,

    可不能随波逐流,人云亦云。

    一旦生活陷入了黑暗,

    凭坚定的信念摸索中前进。

    纵使星移物换,岁月匆匆,

    对未来的追求可不能暂停,

    假使你心里有个美好的梦。

    亚娟写完,在心中认真的咏诵了二遍,总觉得这首小诗能代表她此时的心情,子安会读懂的,便满意的长舒了一口气,把信纸叠好,拿出信封塞进去封了口,写好寄信地址,准备明天投递出去。她在完成这一系列动作的时候,竟然没有注意到旁边的齐晓梅支着胳膊在专注的看着她,若有所思的发着愣怔。亚娟一回头,看见是齐晓梅坐在她身边,亚娟着实吓了一跳,脸有些微红,问齐晓梅怎么不在她座位上坐着,跑她这边来了?

    齐晓梅没有回答亚娟的问话,顺手把亚娟记载着各种名言、名录和诗篇的日记本拿过来,嘴里无声的念着这首小诗,竟然眼里有晶光闪现,她拽了一把亚娟的手臂,让亚娟陪她去操场上散心去。

    亚娟一看晚自习离下课时间还有会儿,想等下了晚自习再去,谁知齐晓梅起身就走了,亚娟只好随她来到操场上,二个人边走边看仰头看夜色星空,许久没有说话。

    “亚娟,你和我说实话,王向南是告诉你,他是我未婚夫吗?”齐晓梅开口直问亚娟。

    亚娟没有作声,齐晓梅又接着说:“他走到那里也是说和我是夫妻关系,我们只是订婚,不是结婚!”齐晓梅把“订婚”和“结婚”二个词说的咬牙切齿。

    还没等亚娟想她说什么,齐晓梅就把自己的身世、婚恋等情况向亚娟倾吐了,原来齐晓梅是养女,生身父母至今不知是那里的人,只是她从小被抱养在一户齐姓人家,这户人家是一对老父妇,熏制的一手好肉,家境还算不错,从小把齐晓梅娇惯的不错,她高中毕业没有复读,就找亲戚帮忙在村里小学当了代课教师。后来养母因病过世,养父又找了一个年龄小的老婆,这个女人嫁过来还带着一个大小子,很嫌弃齐晓梅,关系处的很不好,养父也没有办法,齐晓梅就吃住在学校,不想回家,有个学校女老师看见齐晓梅漂亮精干,就说有个亲戚家庭条件好,后生老实,让他们相处看看合适不,齐晓梅不到二十出头,谈婚论嫁尚早,可面对特殊的家庭,便同意了。在双方大人的安排下,齐晓梅和王向南见了面一相看,王向南十分钟意于她,齐晓梅觉得王向南是个工人,文化程度低,可一想自己是个代课老师,便答应了和王向南相处。两人交往了一段时间,王向南和父母提出给齐晓梅安排工作,王向南母亲很强势,说安排工作可以,但前提是和王向南先订婚,齐晓梅和养父商议,养父同意她的亲事。齐晓梅一看养父没有能力管她,便在此形势下按王向南家的意思订了婚,谁料继养母还和王向南家索要了一万元财礼钱。

    王向南母亲给齐晓梅订了合同,安排在县广电局工作,因她工作能力强,很快就进入了图文编辑工作岗位,干的很有起色。在广电局内部搞竞聘上岗时,因为她没有学历,被排斥竞选门外。齐晓梅便萌生了来电大念书,继续加强学历教育的想法,王向南支持她,但王向南母亲不同意,怕齐晓梅提高学历层次后变了心,到时把王向南坑了。倒是王向南没觉得齐晓梅会变化,做通了他母亲的工作,这样齐晓梅来到了电大继续上学。

    亚娟听齐晓梅说了这一通她的遭遇,也为她曲折的人生道路唏嘘不已。女性特有的同情心使她抱紧了齐晓梅的胳膊。亚娟问齐晓梅:“按你这么说,王向南人品挺好的呀。”

    齐晓梅长叹了一口气说:“正因为如此,我才作难呀。王向南对我是好,但是是恩情,不是爱情。他只是个居家男人,不是事业型男人。他从小被他父母管坏了,家庭外的事务什么也不懂,也不操心,什么事也得他父母代办,你说他都二十岁的男人了,这样下去怎么行?我总不能一辈子做他的管家婆吧。”

    亚娟忽哧一下子笑了,齐晓梅奇怪的看着她问:“真有这么好笑?”

    亚娟点了点头说:“我妈在家天天说,女人的命就是这样,该是找什么样的男人,最终还是找个什么样的男人,宿命啊。”

    齐晓梅却认真的说:“我就不信命,我不想让别人安排我的命运。我骨子里反感拒绝这样的被接受方式,所以我对王向南存有感激之情,没有爱的感觉,不是他人不好,只是他走不进我的内心深处。”

    齐晓梅告诉亚娟这周她回到养父家里,发现养父已经过世了,继母竟然没有通知她前来参加丧事,把养父的房产、地亩、摊铺全占有了。她去找继母理论,竟然说她没有收养关系,不是养子关系,无权利继承养父的遗产。那个混账儿子竟然还抡着铁锹撵着追打她,她报了警,动用电视台工作关系,对此事进行了报道,公安局责成派出所处理了此事,并让司法所进行了调解处理,最后达到谅解协议:她给这对继母子留了一定的遗产,其余的钱物她给养父母隆重的修建了坟墓,用大理石刻制了墓碑,并把老人名下的地亩交给村集体,把房产和摊铺折价抵给继母,把钱以老人名义捐赠给孤儿院。她的这些做法自然赢得了人们对她的高度评价,尽孝有爱心,是个大义女子。

    齐晓梅这两天回老家进行了快刀斩乱麻的手法,让亚娟为她的干练和精明而吃惊,她刚二十多岁出头,就有这么快的处事手法和能力,心里不禁为她叫好。齐晓梅告诉亚娟现在最纠结的怎么处理她和王向南的婚事,不是她不愿意,总觉得将来在一起,王向南会承受不起齐晓梅的心劲儿,到时候两个人都受伤害。而且她现在摊了牌,王向南母亲会解除她的合同关系,到时候她毕业了连着落也没有了。

    面对着齐晓梅考虑的如此慎密而现实,亚娟没有责备她,做为这个年龄的女子,面对多重选择而且是现实诱惑时,有几个能够前生后世的盘算好?

    操场上栽种的高大杨柳残叶在夜风中簌簌落在地上,清馥遍地,人心如万物,皆在这成熟的时节而趋于平和,无论是飘飞的红叶,散落的残枝,还是漂泊的枝条,最后都沉淀为一幅幅七色衬映的秋景,这样的季节,除了一张张满载而归的笑脸,还有未了的千千心结。夜风中落叶飘零,轻轻切切,惊扰着这两个正值妙龄青春女子的情感思绪,将秋天无以倾诉的柔情,都溶进这秋风的遐想,落进她们的心田。塞北何所有,聊赠一叶秋。当叶子随风飘落时,将她们所有的期盼和心愿,无所忌地去呼吸、去触摸、去感悟、去体味,是一种充满生活气息、饱含人情味道的世俗之美。

    亚娟和齐晓梅像一对闺房密友在耳语着,在操场上漫步转着圈散步,无拘无束地互相倾泻着衷肠,亚娟在心里感受着齐晓梅的这份信任。但她并没有告知她和子安的关系,只是从他俩相处的感情基调来劝慰着齐晓梅。齐晓梅的话语在迷蒙的夜风中摇弋着几许禅意,在徜徉于青春岁月中残存着梦想忧伤,在她那眉宇间有写不尽的恬淡与坚毅,伴随这寂寞清秋之夜,飘入宿舍楼里学子们酣甜的梦乡,温柔地将她们自有的缕缕忧伤抚平,齐晓梅在倾诉中期待着秋天的故事,延续她昔日的丰韵,然后静候着临近冬天的敲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