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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第008章 大少爷,拜托了!

作者:凡间之过客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投票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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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就不是一会有钱人!”

    朱学休摆着脸,要逐客,吴国清一脸的难色,左右为难。

    朱学休看到对方不愿意离开,推开凳子就往外走。

    你不走,我走,你一个人总不能聊天吧,始终要离去……朱学休就是这种心思,仙霞贯虽然连年受灾,但是要不是眼前的这位和一伙人动弹,再差也不至于今天的局面,而且对方与光裕堂不是一种人,利益相争。

    脸色再好,再是热情,吴国清不会对光裕堂多让几分,面色再差,吴国清也拿朱学休没办法,地头蛇加上枪杆子,朱学休有站着说话的底气。

    邦兴公圆滑,行事虽然霸气,但年老之后却多为圆润,就如文姚公嘴里所说的一样,然而眼前这位爷——光裕堂的大少爷,那真是不好伺弄!……吴国清觉得自己要不是有个乡公所的职务挂在身上,是对方名义上的上司,他怕是连光裕堂院子这道门槛都进不了。

    朱学休有没有钱?

    吴国清不好说,毕竟有没钱这东西都是自己说了算,以前的天下首富和坤那也是经常叫穷,这只看怎么去定位。

    光裕堂再差,那也是仙霞贯数一数二的家族,或许钱要少些,可能比钟家差点,但粮食绝对比钟家要多,而且整个雩北,也就是光裕堂有最多的粮食,没有哪家比他更多。

    喝粥吃番薯,仙霞贯的老百姓不管有钱没钱,到了冬月、腊月,到了正月,在这些天寒地冻的日子里,哪家哪户早上不是喝白米粥?

    熬的稀稀的白米粥配酸菜,带上点霉豆腐,又有一根甘甜可口的蒸番薯,在冬天冰冷潮湿的天气里喝上几碗,那是神仙也不换!

    这是仙霞贯的老传统,家家户户都这样吃,都想着这样吃!只有不缺吃不缺喝的人家才能有这样的福利,怎么到了朱学休嘴里就成了没钱人的口实?

    吴国清怎么也想不通朱学休这是怎么把喝粥与穷人挂上了勾。

    喝粥的人就一定是穷人?

    那可不见得!

    看到朱学休推开脚边的条凳要走,吴国清赶紧的凑了上去,拦着对方,一脸的苦色。“大少爷留步!”

    “大少爷,你要走容易,但是仙霞贯的百姓想要活下来……却是很难。”

    “吴某希望您能好好考虑考虑。”

    吴国清咬文嚼字,嘴里说着,人已经凑到了八仙桌前,就在朱学休的身边,也不嫌弃桌上摆着残羹剩渣,就在侧边拉开一张条凳,挨着半边屁股坐了下来。

    入座之后,吴国清拱手致意,示意朱学休也一同入座,看到朱学休板着脸在桌前坐下来之后,吴国清大松了一口气,伸出手整理身上的衣裳,把身上的中山装捋直、抚顺溜,正正衣襟,然后整理身上的姿容。

    做完这些,过后,吴国清才微欠身体,对着朱学休说道:“大少爷,你我虽然利益不同,各有诉求,但皆是政(和谐)府官员和仙霞贯的百姓。”

    “吴某虽然在仙霞贯只是来了几年,但对仙霞贯一样情深,不愿它支离破碎、百姓流离。”

    “如今国难当头、灾害连年,国(和谐)家根本没有余力赈灾,去年河南大旱,颗料无收,饿殍遍野,无数人横尸野外,但最终没有多少人逃离大难,近万万人口死在流离。”

    “仙霞贯是富庶之地,民众不愿轻离,但是更多的是因为这里是诸家之后、华夏衣冠,每每受难,总有高坤、乡邻伸出援手结济百姓,从而诸姓安居乐业,望族世代相传、薪火不息,而周边的民众皆以仙霞贯人自居而自豪。”

    “大少爷,没有人说过光裕堂要赈灾,更没有条律要求大少爷去接济乡民,然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不正是吾辈之楷模?”

    说到这里,吴国清离开凳子,站起来,更近一步,拱手道:“邦兴公世之豪杰,大少爷也是人中尖子,光裕堂富甲一方,名垂雩北,难道大少爷没有想过效法先贤,为光裕堂传正名,为子孙遗贤德?”

    吴国清再近一步,抱拳作揖,对着朱学休深深的鞠躬。

    朱学休看见吴国清行礼,一惊而起,从条凳里站了起来,避在一旁,眼神不定的看着对方,看着眼前双手执礼,毕恭毕敬的吴国清,朱学休的心里突然想要发笑。

    他情不自禁的想起了以往吴国清在自己面前失礼,衣衫不正的情节。

    三番五次,次次如此!

    朱学休与吴国清交往甚多,自然是知道对方这道貌岸然的面目下,掩饰的丑陋嘴脸。

    只是若是想笑,或者取笑对方,朱学休又觉得有些不合适。

    此情此景,过于轻浮并不适合。

    朱学休把脚旁的凳子挑到一边,转身就走,他感觉再呆下去,说不定就会被吴国清说的感动,稀里糊涂的答应什么。

    “那你的事,要贤要德,这是你往上爬的依据,而我不需要,就是要留贤德,那也是以后的事情,我现在要的就是多生几个孩子,生儿育女,将家门发扬光大!”

    朱学休故意说的轻佻,转身就走。

    吴国清看见,大惊,登时喊道:“大少爷,留句话吧,光裕堂到底会不会赈灾?”

    “这不是我的意思,这乡亲们的意思,要不然,他们早就跑了!”吴国清如此说道。

    听到这句话,朱学休已经快要来到前面的大厅门口,眼看着只有几步路的路程,他停下了,稍稍扭头,用眼睛的余光扫量了一下身后,身后有吴国清的影子。

    对方依旧站在原处未动,只是身子已经挺拔。

    “会!”

    朱学休咂巴了几下嘴巴,答了一声,然后稍作停顿,接着又说道:“只是现在还没有开始,具体什么时候开始,要等族长和各位族老决定。”

    “可能是三月,也可能是四月、五月。”

    朱学休说完,接着往外走。

    身后的吴国清听见这番话,心里大喜,喜形于色,看到朱学休往外走,再也没有出言留住,反而高声叫道:“谢谢,谢大少爷,谢谢老族长,谢谢光裕堂。”

    “吴某代表全仙霞贯的乡亲们谢谢你们。”

    “谢谢!”

    吴国清躬着腰,不停的冲着朱学休的背影鞠躬。

    朱学休听见,只是微微一笑,扭过头接着又往外走。

    他初时并不以为意,只是听到吴国清嘴里最后的一句话,脸色当即变了,扭过头来脱口更道:“谁说的,谁说我们要救济全仙霞贯?”

    朱学休竖着两个眼睛,反问着吴国清。

    道:“我们没那么大的本事!”

    “我们只接济随着光裕堂吃饭的人家,让他们不会被饿死,其他的户数都是你们的责任,不是我!”

    “你知道接济全仙霞贯需要多少谷米么,我们没那么多的粮食!”

    “就算是真的要接济全乡,那也是你这乡长的职责,而不是我联保主任!”

    朱学休嘴里越说越气,眼睛里火花四射,他微眯着一对眼,怒指着吴国清,吴国清刚刚在他面前的树立的些许好感和正面形象瞬间崩塌。

    前些年夺利的时候,对方拉拢一些人,手段尽出,光裕堂为此不得不收缩,粮米生意收缩了近半,钱财让他人给赚走了,如今有难,对方却要他或光裕堂来行救济。

    只进不出,世间哪有这般好事?

    朱学休怒不可抑,手指着门外,对着吴国清喝道:“滚,不欢迎你!”

    “这不是你想来就来的地方!”

    朱学休铁青着脸,怒视着吴国清。

    吴国清心里叫苦,脸上却在不停的致歉,腆着脸凑到了朱学休面前。

    “大少爷,大少爷,息怒!”

    “息怒!”

    吴国清双手执礼,对着朱学休致意,只是朱学休不予理会,故意撇开脸,不去看吴国清。吴国清见此,再次上前一步,稍稍用强,上前拖着朱学休的双手。

    “大少爷,此时不比往日,若是平常,你这样斥我,吴某定当离开,不惹你厌恶,然如今救灾如救火,春耕就在眼前,万万不可耽误。”

    “去岁冬天至今,我已经来过七八趟,每次前来只是露一个面,然而今日不一样,还请大少爷请个实话,吴某是有愧于仙霞贯的百姓,但为人做官哪个不是这样,吴某也只是一个俗人。”

    “只是如今重担在身,还请大少爷助我一把,也助这仙霞贯的乡亲们一把!”吴国清如此说道。

    朱学休听着,心里有些嗤笑,不以为意,但是脸上却是好看了许多,扭过头来打量了吴国清数眼,不着痕迹的把手腕从对方的手里脱出来,点头道:“要我救别人也可以,但是我们有心无力。”

    “我们几乎把所有的钱财撒了出去,但去年受灾,整个雩北都是这样,县城往下也好不到哪里去,收不到粮食,我们这就更不用说了,连续两年歉收,年前我们就一直在粜,只出不进。”

    “上半年也是粜多入少,我哪来的粮食?”

    “不要说谷米,连番薯和芋子都没有收到多少,你让我拿什么救?”

    “拿命么?”

    朱学休问着吴国清,两眼瞪着他,问道:“你们是不是一点都没有留下?”

    “你们明知道受灾,没有什么收成,还把粮食卖了?”

    “你们良心在哪里,田收了人家的,谷收了人家的,一到受灾你们什么也拿不出来,有这样做生意的么?”

    “你们要脸么,发财没我的份,出钱就轮到我,你们有点面皮吗?”

    朱学休气势澎发,怒目以视,两眼圆瞪,直溜溜的看着吴国清。

    吴国清暴汗连连,他就想到朱学休会发怒,也见过他发怒,但是没想到真怒起来,居然如此可怕,两只眼睛像是要噬人。

    “大少爷,大少爷!”

    吴国清一脸的哭腔,对朱学休说道:“这事我们是没有遇到,谁能想到仙霞贯这涝旱保收的地方居然会连续两年歉收?”

    “再说了,这粮食我也做不了主,我只是在中间抽点提成,大头都是那几户和县城拿了去,做主的也是他们,你冲着我发脾气没有用,如今该想的还是要想办法解决眼前这春耕的问题。”

    “没有粮食,吃不饱肚子,春耕就会不成,你我就的掉脑袋,再不济也是乌纱帽不保,然我是一外乡人,人死灯灭,乡亲们能拿我怎么样?但是光裕堂传承数百年,你们不能见死不救。”

    “拜托了!”

    吴国清连连拱手,一脸的愧疚,然而朱学休依旧是不愿搭理,道:“春耕春耕,你就晓得春耕,插了早稻之后到收割,那得几个月,你晓得这里面要多少粮食么?”

    “我真的拿不出来。”

    朱学休摊开一双手,表示无能为力,嘴里解释道:“我们到现在也就收到几千担谷,还有一些杂粮,光裕堂和高田村已经分下去了,仙霞贯还有差不多一半人等着,人吃马嚼,数万人要吃多少?”

    “你这是想把我也煮给他们吃?是么?那也吃不了多少,百十斤肉还不够他们塞牙缝!”

    朱学休摇着头,就是不肯搭腔,吃了秤砣铁了心,不敢答应救助与光裕堂没有往来和不沾亲带故的人,对着吴国清说道:“你们另外想办法吧。”

    “刘氏、方氏、陈家他们均一均,总是能挤出来一点。我们顾着两家,还要照顾一大片,实在挤不出来给你们。”

    “钟家也有,多多少少他们肯定有,你去找他们吧,你没看到我都吃番薯了么,我拿什么给你?”

    “命么?命你要吗?”朱字休虎视旦旦的看着吴国清,大有吴国清点头,他就要拼命的意思。

    吴国清听见,面色黯淡,忍不住的长叹一声,道:“唉,大少爷您这么说,那么想来是真的没有多少粮食。”

    “然而我看见你们的库房、仓库都码着粮食,我还以为你们能够有余,能够接济全乡的百姓,如今……”吴国清摇头晃脑,一脸的叹惜,只是说到这里,话头一转,脱口便问道:“这样吧,大少爷,你开个数,你们能支持乡公所多少?”

    “多多少少它总是个意思,我希望你们挤挤,希望光裕堂的乡亲们少吃一点,让大家都吃上饭,不要饿死人。”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大少爷,拜托你了。”

    “我要是有办法,我根本不会来找你,实在是走投无路,这才扯下脸面前来求助。”

    “大少爷,拜托你了,我相信光裕堂的乡亲们、文姚公、各位族老以及大少爷您一定菩萨心肠、与人为善,愿意均出一部分粮食来解救乡亲们,仙霞贯的百姓们也会记得你们的情义。”

    吴国清低着头连连拱手,一脸的愧色,然而眼睛却看着朱学休,死死的看着。“大少爷,您说个数吧,只要你们能牵头,我相信其他几家肯定也愿意出,这个工作我会去做,不敢劳烦你。”

    “我和仙霞贯的百姓们都会记得您的大恩大德!”

    吴国清苦苦哀求,拖着朱学休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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