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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6章 邦兴公的乐趣

作者:凡间之过客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投票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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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伙子们吃饭的地方,就在祠堂的右手边,建筑连在了一起,旁边就是光裕堂的祖祠。

    “明登承国选,才高应世传。”

    “文邦贤学士,圣殿荣封联。”

    这是仙霞贯光裕堂宗祠的大门门联,同样也是这光裕堂朱氏的传承辈分,邦兴公和朱学休的名字都取自于这里。

    数百年来,光裕堂朱氏或许不是仙霞贯人数最多的一族,但一直都是仙霞贯最有威望的一族。哪怕是前朝从邻县、别处先后迁入几个人丁兴旺的大姓,让朱氏人口占比有所下降,影响力受到削弱,但光裕堂朱氏始终是仙霞贯最有威望的姓氏之一。

    随着天色渐渐变亮,光裕堂的祖祠的人员越聚越多,早已是人山人海,无数的火把光烛的照耀下,到处都是人影在晃动。

    两扇厚重的祠堂门大开,门边两侧,里里外外,都站满着光裕堂的男女老少。三三两两站着说话,穿梭来往。

    妇人们或扛或抬,带着簸箕箩筐在祠堂里进进出出、来来往往。也有男人在四处张罗,更有那快步行走的少男少女、半大的孩子穿梭其间,伺机搭把手帮个忙,个个喜气洋洋。

    祠堂的正中一般都是天井,光裕堂的祖祠也是这样。

    长长的,四边形的天井砌着条石,天井中间的地上铺着青砖,将天井勾勒的方方正正。天井的位置往外,叫做堂下;天井往里叫做堂上。

    天井的两侧,是两道半拱形的耳门,头顶是半圆的弧形,拱门过去,就是一条通道,上下两边是两间耳室。再往左,连在一起的是一栋屋舍,面积很大。

    按照风俗传统,左手为尊,祠堂的左侧并不太好住人,所以如今这里是光裕堂的族学,办的一个小学堂,家家户户的小孩都在这里启蒙。

    天井右侧,过了拱门,也一样是两间耳室,连着的就是小伙子们吃饭的厨房和饭厅。平时这里并不开火做饭,只有红白喜事、逢年过节祭祀祖先时,这里的厨房才会使用。比如说今天,端午节。

    光裕堂的祖祠正堂从上至下,最高处是光裕堂的三位高祖,长房高公、二房赖公、三房章公,三公共置一祠,共享后世子孙香火。

    三公像下,阶梯式的摆着各房各支的木制牌匾,摆的密密麻麻,上面写满了名字。

    再下来,是用土砖和石头夯制的长形供台。供台很长,横穿左右,只有最右边留出一块小地方,供在三公身后开辟的房间出入,那里放着的是光裕堂的族谱。

    供台上,有一个沙盘。

    沙盘上,点着香。香不大,面前摆着的是祭祖常三样。

    第一样是一碗叠的结结实实的米饭。

    这种米饭是把两个盛满米饭的饭碗碗口对接,合在一起,将两碗饭垒在一起而形成的。它就是中国人嘴里常说的敬神饭,或者是神饭。

    第二样一碗是素油烹炸过的小块豆腐。

    豆腐被切成三角形,别外一般叫它家常豆腐。但是在赣南,这种豆腐就叫豆腐角。(角字在这里是念gou,音同‘勾’。在那一带,角字都是念‘勾’)。

    第三样一碗是素酒,水酒,一种甜米酒。

    赣南人家喜欢在家里酿酒,无论梗米还是糯米,都可以拿来酿酒。可以用来自喝、待客,还可以用来下药,是一种很常见的食物。酿出来酒原汁原味的叫酒酿,出坛以后加过开水稀释过的就叫水酒。

    供台下来,地面上摆着的是大大小小的十几个蒲团。两边摆着条凳,条凳上坐着的是光浴堂的几个族老和年老的长者。

    每每逢年过节、高祖辰诞,这些烧香祭祖的日子,总有朱氏子孙或近或远,近者几步、百十步,远者几里、百十里的前来聚集,拜祭祖先。

    天井往外的堂下,站着许多等着祭祖的光裕堂朱氏族人。孩童、妇女、未出嫁的大妹子、小姑娘都在这里聚集。有人快步从人群中穿进穿出,匆匆忙忙的准备着端午节祭祖的物什。

    祠堂外面,就是光裕堂的男子和健壮。

    天井的一角,靠着耳门的边上,在排水的软泥里插着两支牛油巨烛,带着三支神香,正在噼里啪啦作响。这里祭拜的是祠堂土地神,端午节祭祖还没有正式开始,但是土地神的供奉不能短少,必须先行奉上。

    邦兴公站在堂上靠着天井的位置,就在两支巨烛的照耀下,满心愉悦的望着堂下的众多光裕堂族人。无论看到什么、听到什么,他脸面上总是挂着淡淡地笑容,红光满面。

    邦兴公早已年过六旬、半白的头发稀稀拉拉的,根根往后梳起,披在脑后盖住了整个后脑勺,差不多能够垂到颈脖,拄着麒麟龙拐,看着眼前的一切。

    煮熟的粽子就堆在天井两边的走廊里,用竹制大簸箕装着,摆放在两张条凳上,热气腾腾。把本来就烟雾缭绕的祠堂变得更是雾气朦胧。

    然而,邦兴公并不以为意,反而乐在其中。

    就在邦兴公的身前不远处,只有几步远的距离,在天井的里头,有人哆哆嗦嗦的,使用了屁股向后平沙落雁式下到了天井的中央处,尿急时也不想走远,众目睽睽之下,小伙子就在天井的角落里张开了两条细腿,露出了开档裤里的小屁股。

    小伙子的屁股扭来扭去,不断的摆出各种造型,然而无论他怎么扭,都无法挡住四面八方的视线,总有人能看到他。更何况祠堂里灯火通明,处处都有人在。

    摆了几回效果都不太满意,小伙子最后也就放开了,脸一闭,不管不顾的沉腰立马、挺胸收腹,摆好姿式后小嘴巴一嘟,就开始用力,准备在角落里开闸放水。

    小子无礼,邦兴公却是见怪不怪,反而一直乐眯眯的打量着对方,脸上带着笑意。见他鬼头鬼脑的探来探去,居然还晓得用天井和祠堂的落阶、身体来挡着他人的视线,那是越看越喜欢,就喜欢他身上的那股子机灵劲。

    小伙子到底没有尿成。他刚刚摆好姿式,转眼之间就被及时赶到的母亲一把拖住,然后拦腰抱走。懵懵懂懂的攀在母亲肩头,不耐烦的听着母亲训导,讲解规矩,扭着头在祠堂里四处张望,还特意的打量了正对面的邦兴公。

    老爷子见此,难得的童心萌发,对着小孩童嘟起老嘴,扮了个鬼脸。逗得小伙子在母亲的怀里更是满头雾水解,不知不觉间就把粉嫩的小指头伸到口边,含在了嘴里,吮得起劲。

    这一举动,直把老爷子逗得心花怒放,眼角的皱纹如同菊花般一层层散开,笑口盈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