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同桌令我无心学习 > 35、第三十五章

35、第三十五章

推荐阅读:宇宙职业选手斗罗大陆V重生唐三万相之王星门剑道第一仙雪中悍刀行剑来一剑独尊牧龙师临渊行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iquge.ac】,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闻箫先收回了手。

    他避开池野的视线, 问:“这个篮球怎么样?”

    清冷的嗓音在这一瞬间,将器材室中的浮尘惊起。

    “按着还行, 我试试。”池野站起身,两人间近乎凝固的空气骤然开始重新流动,他拍了两下球,“不错, 就它了。”

    操场上,许睿已经能站了起来,正在活动手腕。见闻箫和池野拿着球回来了, 又兴奋起来:“球终于来了!池哥你们怎么这么慢,再晚两分钟,都吹哨下课了。”

    难得的, 池野没出声说什么, 只是用手指转着篮球, 抬抬下巴:“打不打?”

    “当然要打!运动有利身心健康!”许睿摩拳擦掌, 又想起来, “对了, 旁边那个衣冠冢是不是又有什么专家过来?我刚刚看见学校的保安过去集合了。”

    “我刚也看见了, 估计是,”赵一阳在原地蹦了两下,“怎么, 朋友,又想去刺激刺激?”

    “不不不不,”许睿疯狂摆手, “不去!我可有阴影了,那地方不适合我!来来来,打球!”

    下课铃响,体育老师吹哨集合,说了两句就宣布解散。

    池野早已脱了校服外套,只穿了件浅色的短袖t恤,被汗水浸湿的地方颜色深,整件衣服斑斑驳驳的,肌肉紧实的手臂露了出来,凸显的弧度非常引人。

    闻箫脖子上覆盖着一层剧烈运动后出的细汗,像是玉面上敷了一层水。池野眼光掠过,手指动了动,又克制地把视线收回来,问他同桌,“超市去吗?买水。”

    “去,走吧。”

    大课间,不少人往超市跑,闻箫两次差点被人撞到,都是池野抓着他手臂往旁边拽。

    手指合握下的皮肤烫的他有点躁,池野盯着闻箫鬓角溢出的汗:“你不热?”

    “还好。”闻箫拉下拉链,校服蓝白色的衣袖挽在手肘,难得多了一丝平日没有的散漫。

    池野左手抓校服,右手自然地搭上他同桌的肩膀,“说起来,昨晚上赵一阳疯狂轰炸我,翻来覆去地问我是不是早就知道你很能打。他说他吃了两个汉堡压惊,但效果不持续,回了家躺床上怎么都睡不着,一定要问清楚才踏实。”

    闻箫没挣扎,任他揽着,侧头问:“你怎么说的?”

    池野勾唇,溢出几分痞气:“我说,我当然早就知道了,因为闻箫是我手把手教出来的。”

    “……”闻箫在脑子里挑了好一会儿,才选出一个词:“厚颜无耻。”

    人太多,超市买饮料都要排队结账,闻箫拿了两瓶冰可乐,一起结了。站到超市外面,闻箫习惯性地拧开瓶盖先递给池野,自己拿过另一瓶拧开。

    池野一口可乐咽下去,冰凉感刺激地全身都舒服了。他抛了抛手里捏着的塑料瓶盖,笑,“同桌,你这样让我养成习惯了,以后怎么办?”

    知道他指的是开瓶盖这件事,闻箫垂下眼睫:“一年半以后,你的手残应该痊愈了。”

    一年半。

    池野喝在嘴里的可乐突然冒出了几缕苦味。

    他同桌说,到高中毕业前的一年半里,都愿意帮他开可乐。

    心里某个位置突然涩得痛,池野捏着塑料瓶,手心生疼,猛地喝了一大口可乐,才把从深处窜起来的苦涩全部压了下去。

    池野翻墙,闻箫回教室。在位置坐下时,离打铃还有好几分钟。

    许睿用笔记本卷成圆筒,朝向闻箫,就差在脸上写满“我太好奇”。他清清嗓子:“请问,是不是每天夜黑风高之时,池哥都在你家楼下的篮球场上教你打架基本功?”

    不等闻箫回答,许睿又兴奋地接着问:“所以上次你在微信上跟池哥约架,不是因为仇怨,也不是决战紫禁城之巅,而是和月考周考差不多,徒弟找老师约架,是为了让作为老师的池哥看看近段时间你的练习成果,对吧!”

    闻箫沉默——池野到底跟赵一阳说了些什么?

    与此同时,往宁远小学走的池野鼻子突然有点痒——难道是同桌想念他了?

    接了芽芽,池野先带她回家把书包放了,又换了身衣服。

    帽子上缀着的粉白兔耳朵垂下去,芽芽小尾巴似的跟在池野身后,仰着脑袋问她哥哥,“我们是要去看妈妈吗?”

    池野把校服扔进洗衣机,打开衣柜拿外套时,看见了挂在角落里的校服——闻箫搭他身上那件,上面的血迹已经变成了沉沉的锈色。

    把衣柜门关上,池野回答芽芽:“对,医生打电话过来,让去一趟。”

    芽芽坐上床沿,穿着白色长袜的腿朝上踢了踢,眼神亮起来,“是不是妈妈好一点了,医生叔叔让我们去跟妈妈聊天?”

    池野拎着外套的手指收紧,很快又松开,他放松语调:“说不定是这样的。”

    恰好错开下班高峰,一路通畅地到了医院,然后被堵在电梯口排了十分钟的队。

    看着电梯按钮上方贴着的病区分布楼层图,池野想到,教堂和病房,确实是听过最多祈祷和忏悔的地方。

    芽芽咬着草莓味的纸棍棒棒糖,拽了拽池野的手,“哥哥,你怎么了?”

    池野一时间竟然做不出微笑的表情来,他握着芽芽暖烘烘的手,“没什么,走吧,电梯到了。”

    到二十七楼,把芽芽交给护士暂时照顾,池野自己一个人拧开门把手,进了医生办公室。

    “你妈妈最新的检查结果出来了,因为情况不太乐观,上午在电话里说不清楚,所以特意让你来一趟医院。”医生戴着一副黑框眼镜,鼻翼两侧的八字纹很深,他从牛皮纸袋里拿出一张片子,“这是放射科那边才送过来的报告。”

    这样的场景池野不陌生,他坐在医院冷硬的椅子上,目光落在医生的脸上,试图从其中捕捉到几丝情绪。

    “治疗方案从你妈妈转院过来到现在,更改过几次,但效果都不太理想。”医生捏着检查结果的边缘,左言他顾,甚至避开了池野询问的眼神。

    缓慢地吸了一口气,被消毒水的味道熏得有点窒息。池野拇指掐在食指弯曲的指节处,痛感让他大脑无比清醒,“您可以直说。”

    医生定定看着池野,从他略显青涩的脸上分辨出了忐忑,知道自己的拖延不过是加重家属的心理负担,他开口,“请你……做好心理准备。”

    像一句审判。

    池野指节上已经掐出了好几个青紫的指甲印,脚下的地面仿佛在刹那间分崩离析,让他恍惚以为自己会无限制地坠落下去。

    医生说的下一句话池野没听清,他努力集中注意力,“您刚刚说什么?”

    “我刚刚说,现在有两种方式,一个是继续住在现在的病房,维持现在的治疗。另一个是转入ricu,危重病房。不过为了不影响治疗,避免感染,探视时间是有规定的,”说到这里,医生有些不忍心,还是说道,“并且,费用方面会高一些。”

    池野听懂了这句话的意思——维持现在的治疗,换言之,就是放弃。

    他手指舒展开,没有犹豫,“转进危重病房吧,这笔钱我家里出得起。”

    医生想要再劝:“你应该清楚你妈妈现在的情况,转入ricu很大概率不会有多少起色,甚至——”看着这少年的神情,他没能够继续说下去,只轻轻叹了口气。

    “她是我和我妹妹的妈妈。”池野诚恳道,“您费心了,您的好意我明白,但我坚持。”

    “那我不再劝了,后期有什么问题,我们再讨论。”

    池野嗓音微哑:“谢谢。”

    从办公室出来,芽芽正在护士站跟护士聊天,见池野走近,她蹦下凳子,“哥哥,我在这里!”她又扭头跟护士说话,“护士姐姐,我哥哥是不是特别帅气?我同学都说我哥哥特别帅,我以后长大了,肯定也特别漂亮!”

    护士逗她:“为什么肯定漂亮?”

    芽芽自豪地扬起下巴,头顶的小辫子在半空划出弧度:“因为我跟哥哥是一个妈妈生的,妈妈把我们生的都特别好看!”

    池野等她说完了才招手,“要不要跟我去看看妈妈?”

    “可以去看吗?”芽芽很高兴,“医生叔叔是不是说妈妈好一点了?”

    “嗯,是,所以我们去看看妈妈,之后哥哥可能会很忙,不能经常来医院。”池野朝看顾芽芽的护士道了谢,牵着他妹妹的手去了病房。

    护工正坐在床边看电视,见池野和芽芽过来,让开了位置。

    沈兰亭插着管,正在昏睡,一旁监护的仪器发出有规律的“滴”声。病床旁蓝色的帘布挡住了一半灯光,浓重的阴影落在病床上。

    池野站在床边,低头望向床上躺着的人。她的眼窝深陷,只能从面部的轮廓看出昔日的美丽。

    他还记得小时候,他总是很自豪,因为开家长会时,自己的妈妈是最美最温柔的,很多同学的家长都会问妈妈用的什么保养方法。

    抬起手,池野小心翼翼地,碰了碰沈兰亭的额头。

    芽芽轻轻握住了沈兰亭的一根手指,因为手背上有留置针,没敢用力,也没敢动,她小声叫池野:“哥哥,妈妈的手好凉啊。”

    池野尽力露出笑来:“那你要不要给妈妈暖暖手?”

    “好!”芽芽点点头,短短的双手覆盖在沈兰亭冰凉的手指和手腕上,很认真,还小声嘀咕着什么。

    池野看着交叠在一起的手,上面的手很小,指根还有圆圆的小窝。下面的手很秀气,却枯瘦暗沉。

    心脏猛地缩紧,疼得他喘不过气来。像是在没有光亮的深海,他的四肢、胸廓,通通被暗绿的海藻包裹、抽紧,疼得他有一瞬间,差一点佝下了腰。

    闻箫从卧室出去喝水时,外婆正在看晚上错过的新闻重播,里面讲到在柏林举行的学术会议上,有天体物理学家提交了一份报告。

    镜头下,肤色各异的人表情专注且严肃,认真听着台上的讲话。

    外婆大腿上搭着一条米色的薄毯,身体微微往前倾,极为专注地听着电视里传出的讲话声。等内容听完,现场响起一片掌声时,她才缓缓靠到了沙发背上。

    发现闻箫站在一旁,她笑着问,“作业做完了吗?”

    “还没有,差两张卷子。”

    “嗯,那快了,写完卷子就能休息了。”外婆满是褶皱的手抚了抚薄毯柔软的表面,即使是晚上,她的头发梳得也很整齐。电视上的新闻节目已经切到了下一个画面,她目光似乎放得很远,好一会儿才轻声道,“刚刚提交的那份报告,是你妈妈的研究方向。如果她还在,肯定会收到会议的邀请函,到现场去。”

    她像是想到了那个画面,略显浑浊的眸子里有丝缕的光,“喏,我们说不定还能在电视新闻上,看见你妈妈在做笔记。”

    说着说着,她弯着眼睛笑起来。

    闻箫立在沙发边,看着外婆脸上温和的笑容,轻声道:“肯定会的,那时候,我可以用手机把电视的画面拍下来,等她回来了给她看。”

    “这个想法很好。”外婆将薄毯折叠整齐,放到身侧才站起身,抬头叮嘱闻箫,“时间不早了,我去睡了,箫箫,你作业写完了也要早一点睡,知道吗?”

    闻箫点头:“好。”

    回到卧室,把水杯放在书桌上,护眼灯的白光下,热气袅袅。

    闻箫在椅子上坐下来,拿了一支笔在手里转圈,不由出神。

    直到窗户玻璃上传来“咚”的一声闷响。

    闻箫起身,把玻璃窗推开,探身朝下看去。

    时间太晚,已经没什么人了。

    街沿上,有人站在路灯旁,五官神情辨识不清,却能看见他肩背上落满的暖色的光。

    是池野。

    闻箫下楼,池野就等在门口,手里拎着一个小塑料袋,里面装着一捧土。

    “你在哪里找的土?”

    “楼下的花坛,我在那里刨土,一只野猫窜过来盯着,我都想要不要跟它来个现场解说,教教它怎么刨土。”池野展示了自己手里的小塑料袋,“扔上来砸你窗户,不会砸坏玻璃。”

    闻箫:“怎么想起用这种原始方式?”

    “手机没电了,我不可能站楼下喊,‘闻箫,出来见我一面吧!’是不是有点像那种酸唧唧黏糊糊的偶像剧?我喊不出来。”池野笑得轻松,“所以,还是原始的方法最好用。”

    两人往前走了几步,“你今天去医院了?”闻箫这句话,不是疑问,而是肯定的语气。

    池野的神情有瞬间的凝滞,又故作轻松:“你怎么知道?难道在后面跟踪我?”

    “你身上有气味,医院的消毒水味儿。”闻箫蓦地贴近池野,嗅了嗅,“现在闻不到了。”

    “可能是风吹散了。”池野敛了嘴角的笑,“我妈住进ricu了,重症病房。”

    闻箫的脚步滞了两秒。

    黯淡的光线下,眼前的人仿佛负上了千斤重担,少年的肩膀尚不宽阔,让人担心,他会不会在某个时刻被压垮。

    跟闻箫的眼睛对上,池野声音轻得像夜里漂浮的雾,又有些沉哑,里面包裹着几分他自己也难以解析的困惑。

    “所以,想来看看你。”

    作者有话要说:比一个用纸棍棒棒糖组成的心~谢谢看文,晚安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