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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2、番外皇帝难为之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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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凤景乾被绑架期间, 明湛展现了极为出色的政治才能, 稳定了帝都的安定平宁。

    在帝都地动期间,明湛出钱出力出智谋,在银库无银的情况下, 众志城城,共度难关。

    故此, 在凤景南赐死凤明澜之后,在凤景乾死活要立明湛为太子之时, 虽然大家觉着礼法所限, 小皇孙的继承权在世子之上,不过在明湛隐约表示日后不留嗣,还会将皇位再传给小皇孙的时候, 大臣们基本上就默认了明湛做太子一事。

    再次得说, 明湛是个很有运气的人。

    自从明湛被立太子,世界忽然国泰民安起来, 该打雷时打雷, 该下雨时下雨,然后,冬日必有瑞雪兆丰年。

    善于搞封建迷信的大人们,不得不想,这太子立的好啊。你看, 这刚立了太子,世道就顺遂了。

    就是凤景乾对于这一场洋洋洒洒的大雪,也有说不出的喜悦, 虽然秋收收了不少银子来,可架不住用银子的地方多。如今老天爷高兴,明年要赈灾减税的地方就少。

    明湛穿着狐裘的大褂,与凤景乾盘腿相对而坐,他一入秋就开始滋补,如今好不容易瘦下去的瓜子脸又开始泛圆了,又生来怕冷,刚刚立冬就里外裹了三层皮子,圆的似个毛球儿,膝上还盖着厚实的毛毯子,怀里揣着暖炉,才能伸出手写得几个字来。

    自明湛开始批奏章,武官们连连称赞:太子爷这字儿写的清楚,话也说的明白。因明湛从不用典反讽啥的,他不高兴就直接骂,高兴了就狠命的夸,回批向来是简单明了、一目了然。

    文官们就不那么高兴了,私底下都在传:太子爷说话不雅,或者什么,太子爷这字啥啥啥的,挑一堆的毛病。

    明湛何等耳聪目明,在一次君臣玩笑时,眼睛弯成月牙儿,唇角上翘,非常自得的自夸,“我这字,是好生练过的。现在齐整多了,你们瞧着如何?呐,徐先生是教过我念书的,怎么样,长进不小吧?”

    凤景乾先笑了,“哪里有你这自卖自夸的,纵使徐卿想挑你两句,此刻也不好说了。”

    徐叁是江南徐家庶子,因生母出身低,他爹孩子多了去,也不大在乎这一个小庶子,老大了还没名儿,后来要入族谱儿,想他排行第三,便直接取了徐叁这名儿,好记的很。不过谁也没料到,后来这小庶子连中三元,如今更是入阁为相,十分了不得。不知他那子孙满堂的爹有没有后悔没给儿子取下威风的名子。

    徐叁今年四十八岁,他跟皇家无亲,自阮鸿飞走后,户部尚书的位子就空了下来,徐叁以三品侍郎之身击退众多竞争对手,爬到了户部尚书的宝座,本领相当了得。因他是正经翰林出身,之前凤景乾指他去闻道斋给皇子们讲课,明湛在宫里时听过几年。那会儿徐叁还在翰林混,官儿不高,也没眼色高低的看不起明湛这小哑巴,由因知果,如今明湛做了太子,凤景乾继续将徐叁指给明湛做太子师。若无意外,下一朝的富贵已经稳操在手。

    徐叁是有一定水准的人,他绝不会直接夸“啊,殿下的字堪比二王。”,这样就太谄媚了,降了一部尚书的格调儿,他微微一笑,语气十分中肯,“殿下的字较以前的确长进不少,若持之以恒,定能成一代名家。”后头就是拍马屁的话了。

    “那是,我现在天天看奏章,一天回批至少得万把字。”明湛豪放道,“就是一头猪天天拿着毛笔这样比划,也练出来了。”

    李大人没留神,一口茶喷到了地上,急忙告罪御前失仪。

    安定侯是个直性子人,因心中憋笑,手上发力,一件极清润的汝窑茶盏啪的碎成粉末,热热的茶汤流了一手并一腿。想不失仪也失仪了。

    还是吏部尚书郑老大人老成持重,眼中含笑,握拳咳了一声,不慌不忙的赞道,“殿下说话,实在风趣。”

    凤景乾忍不住笑了,嗔一句,“阖该让你父王在帝都过了年,明年再回云南才好。”

    凤景南对明湛向来极是严厉,气了就骂,明湛顶嘴必要挨揍,次数多了,镇南王教子甚严的名声就渐渐的传了出去。若今日明湛这话给凤景南听到,凤景南绝不能让他善了。至于凤景乾,他比较习惯做好人,再说,他比较能欣赏明湛的幽默,便不似弟弟一样被明湛一点就着,一踩就暴的。

    明湛想到凤景南走后自己小日子那叫一个滋润,忍不住咕咕叽叽一阵怪笑,听得的混身发冷。

    伯侄正专心致致的拍奏章,就听冯诚进来回禀:户部尚书徐叁、工部尚书李平舟大人求见。

    凤景乾自然宣召。

    俩人都是踩着积雪而来,只是面色并不大好,有些疲倦有些憔悴,自从太子殿下入主宫闱,上朝听政,百官都觉得――好累。

    要说以往明湛也在昭仁宫坐过一段时间,可那会儿,他完全是当做镇山太岁来的,只要他在就够了,并不怎样插手朝政,故此对他的脾气都是一知半解。

    倒不是明湛脾气不好或是有何怪癖,相反他平易近人,偶尔有人呛他一句,他也不生气,忒有涵养。可是你跟他说话得打起两百个精神,非常难缠。

    譬如昨天,凤景乾见那雪势头儿好,园中梅花盛着,红梅白雪,这几个月也过的顺风顺水,凤景乾便召了近臣与自己一道赏雪看梅花,能混到凤景乾身边儿的自然是有手段之人,大家诗词唱和,好不文雅。

    这种场合,凤景乾自然想明湛出出彩,哪知回头一瞧,太子殿下不知所踪,倒是远远一阵烧肉香飘来,引得人垂涎暗生。

    “万岁,太子爷在那边看人收拾烤肉呢。”冯诚虽一直跟在凤景乾身边儿,却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凤景乾见远处暖亭里烟火燎绕,笑道,“朕还打算与爱卿们在那亭里一道喝茶,倒被这小子抢了先儿。”虽有嗔怪,却透着亲呢,更多似在解释明湛中途离场的原因。

    太子殿下亲自张罗,让几位大臣颇有些……那个,太子殿下,您也太亲民了吧!

    皇家一应东西都是极考讲的,黄澄澄的炭炉,里面烧的是无烟的银霜炭,各类肉串还有菜蔬都串好置在一畔,御膳的厨子手脚俐落的翻烤着,不时发出滋滋肉香,明湛虽然一脸正经的出去相迎,可长眼的都看到这家伙两片薄唇上油光闪烁,凑近就能闻到一股肉香。早偷吃过了。

    凤景乾只当没留意,倒是看亭子四角摆了四盆清香幽幽的腊梅,笑赞,“这花儿不赖。”

    “那是,我特意叫他们从暖房里搬出来的。”明湛挽住凤景乾的胳膊,笑道,“我不大会做诗,倒是一下雪就想吃烤肉。这东西人少吃着没意思,我们一道吃肉喝酒,多快活。”又给凤景乾拉开椅子,伺候凤景乾坐下,对着一干随驾大臣摆摆手,“坐。”

    “昆明城什么都好,四季如春,就是不下雪,烤肉吃起来也没滋味儿。”明湛手背试了试酒壶的温度,自然的为凤景乾把盏,冬天虽然冷,只是也只有冬天吃这个才有意思。”

    其实明湛有一种才能,他对谁都非常随和,他并不是凤景乾的亲子,下面还有两个小皇孙,虽然与凤景乾向来亲呢,做了太子还能保持原来一样的态度就真是一种本事了。

    凤景乾举杯,却并没有说话,反是看向明湛笑道,“明湛,烤肉是你张罗的,说几句祝酒词。”

    “借此一杯酒,愿您万寿春。”明湛毫不怯场,说的话也讨人喜欢,凤景乾哈哈一笑,满饮此杯,几位阁臣也跟着喝了一杯。

    这些大臣们哪个不是眼明心快的人,跟着凑趣,“臣尝着这酒像是陛下珍藏多年桃花酿。”

    李平舟李大人好酒,有幸尝过,自然不会轻忘。

    凤景乾并不喜喝烈酒,偏爱口味儿绵软的酒品,喝一些是这么个意思,既养生又不会醉了耽搁正事。

    接下来大家就吃食上一番探讨说笑,明湛吃相很好,他不拿捏,又不粗鲁,有着少年人独有的朝气与胃口,当然明湛的胃口相对于他这么个小身板儿,显得有些大了。

    凤景乾时时担心明湛给撑着,不得不拘着他些,命人上了消食茶。

    明湛靠着铺着狼皮褥子的椅背,满足的摸了摸肚子,“父皇,我没事儿,这几天我在想一桩大事,废了不少脑子,正该多滋补些。”

    凤景乾挑起一边眉毛,“哦?在琢磨什么呢?”以这俩人的默契,唱起双簧来简直是不用事先排练,一个眼神儿就能心意相通。

    “我不大了解朝廷的募兵制度,就跟兵部要了些资料以做了解,”明湛看了兵部尚书――顾岳山一眼,“基本上是地方招募为主,然后换将不换兵,各地的兵基本上就在各地卫所或者大营呆着,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对吧?”

    顾岳山忙道,“殿下所言极是,大部分都是如此。”明湛托起消食的茶喝了几口,闲适的笑了笑,“我不喜欢这样。父皇,不如换个法子,让江南的兵去西北呆一段时间。南人如同这桃花酿一般,偏绵软,虽为人精明,却少了北方人的豪气。军人,要有杀伐之气,不能让南地的富庶养软了骨头。今年关外收成不错,想来不会犯边来抢,先少调换些,一万人,如何?”

    几位大臣吃烧烤吃的挺舒坦,听明湛这一席话,各自心思飞转,盘算起来。殿下上来就要动兵力,所为何事?

    倒是凤景乾笑问,“你什么时候动了这种心思的?”

    是啊,总得有个缘由,皇上能问出来自然再好不过,几人都竖起耳朵,准备听明湛的解释,哪知明湛凑到凤景乾耳边,悄声嘀咕了几句。

    凤景乾笑,“既如此,就先试试吧。”

    李平舟是个坦荡的人,心说,你这话都说一半儿了,还搞什么神秘呢,笑道,“殿下若有妙计,说出来,也好让臣等开开眼界。”

    “尚且没个准头儿,不好跟你们说。”明湛难得谦虚一回,他随意的拿起个茶盏,问徐叁,“徐大人,你是户部尚书,这个茶碗在外头能卖到多少银子?”

    徐叁斟酌道,“殿下,这样的上好的薄胎汝窑瓷,一般是不单只卖的,都是成套。这样一套,起码也要上千银子。”贡品,官窑里顶顶好的东西,一年出多少套是有数的,向来是有价无市,一般官宦人家儿得一两套轻易都舍不得用。

    明湛顺势喝口茶,笑道,“这样的瓷器,在外头不多见。若是一般的,上百两、几十两的东西,市面儿上还是有的。在帝都,卖几十两的东西,坐着船到了别处,就能卖到几百两。徐大人是南人,苏杭临海处,朝廷为安全虑,海市开放有限。不是朝廷不想百姓赚银子生活富足,实在是这么多年,我们并没有一支强大的海军。”

    “要练兵,就要有银子,有大船,有将,有兵,兵要吃粮饷。徐大人是户部尚书、顾大人是兵部尚书、还有李大人工部尚书,你们现在略估一估,以五万海军计,这一通下来要多少银子?”

    明湛突然出此难题,等着要结果,三位大人只得三个脑袋凑在一起,略略算了一算,现在朝廷不富裕,他们并不是很支持明湛花银子练兵。过一时,徐叁大人苦巴着脸叫苦道,“臣等倒不是狮子大开口,实在是如世子说,这些人,在海上,不但要有船还在有兵炮刀枪,通共算下来,得上千万的银两。殿下,如今库里的银子都有去向,可是连一百万都挤不出来啊~”最后那叫一韵三叹透着丝丝凄凉,先摆明我可没银子。

    明湛自然不会叫他吓住,笑道,“银两的事你们不必担心,到时自有我来筹银子。”

    徐叁顿时惊喜万分,“莫不是镇南王府……”镇南王府什么样,其实徐叁也不清楚,不过云南好几座银矿是真的。这真是守着银山不用发愁,以前觉得明湛是外人,如今明湛都是太子了,自然应该偏着帝都这头儿。

    官员的厚脸皮此时展现无疑,连李大人这三朝元老也不自矜了,喜道,“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顾大人更是接口赞道,“殿下真是深明大义,乃是臣等楷模。”恨不能当就把这事儿砸瓷实,省得明湛反口。

    若是脸皮薄的真要给这群老家伙拿捏住,明湛也不必混了,他咕咕叽叽一阵笑,笑的肚子都有些疼,脸颊泛红,好半天才匀了口气儿,笑着打趣,“你们这话别对着我说,对父王说,他肯定会说,只听说生女儿是赔钱货,怎么他生个儿子也这样赔钱呢。”

    三人给明湛一句话噎个半死,臊的老厚脸皮硬是透出一丝嫣红害羞来,看得凤景乾也跟着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