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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5、现实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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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梨就是在这尴尬的节骨眼上过来的, 更尴尬的是,他有他老大家的钥匙。所以他是直接开门进来的。

    进来以后……嗯, 就……

    凤梨看着桌上的四人, 老大, 想跟老大旧情复燃的初恋白棠, 老大想睡却没睡成最后成了中国好战友的陈仰,以及关系不明的长发美人哥哥。

    我的妈呀,什么情况???

    凤梨小小的脑袋大大的问号,他一只手维持着摘小红帽的动作, 一只手上还挂着大门钥匙。

    现在就是后悔, 非常后悔, 他应该在过来前给老大打个电话的。要是打了就不会赶上这局了。

    这迷人的修罗场风他怕啊。

    凤梨抽抽鼻子, 不过桌上的菜好香好好看,尤其是那盘虾,完全就是按照他最喜欢的样子长的,他心里的小鹿开始乱撞……

    冷不丁地察觉一道视线投过来, 直直瞪着他手里的药匙, 像是要瞪出两个窟窿,他心里的小鹿瞬间躺尸。

    “是这样的,有一回东哥收拾完一票搞事的受了伤回家,当晚他喝多了胃出血, 我们发现他的时候,他和他家都已经快长毛了,后来我们就要他给我们配了一把钥匙, 我们隔三岔五地上门送点大米和菜,顺便给他整理整理……哈哈,单身狗过日子就是这么……”凤梨解释不下去了,因为白棠用一种感激又羡慕的眼神望着他,那颜,那看一坨翔都能充满深情的桃花眼……他死了。

    总之就是尴尬爆棚。

    “先吃饭!”向东把烟头碾在桌上,颇有一股一家之主的风范。

    凤梨摘掉小红帽把软趴趴的头发抓起来,他觉得老大像是古时候的大老爷,坐拥万贯家财和三妻四妾。当然,仅仅只是像而已。

    事实上这一桌只有老大的前任。

    “仰哥,这是吃的哪一顿啊?”凤梨轻车熟路地上厨房了碗筷过来,一屁股坐在了陈仰身边。

    陈仰说:“晚饭。”

    凤梨拿筷子的手一抖,他还以为这是迟来的午饭,结果竟然是晚饭!天还没黑呢。

    “我来的不是时候。”凤梨小声嘀咕。

    陈仰在心里叹气,谁不是呢,他只是想来找向东喝酒,谁曾想这么热闹。

    餐桌不小,五个人坐得开。陈仰和白棠都没动筷子,他们今天中午才做完任务,并且都没怎么休息,精神状态一个比一个差,根本吃不下。

    向东下午一点多才吃的午饭,这会儿不饿,他只是翘着二郎腿喝啤酒,胡子没刮的脸上一派深沉忧郁。

    画家有在吃菜,但他的吃相极度优雅斯文,咀嚼食物的时候嘴都是闭着的,发不出什么声音。

    桌上只有凤梨一个人吃得贼香,他的眼珠滴溜溜地转了转,怎么都没人说话?要不他找个人聊聊?找谁呢?长发美人的画风太特别了,一看就是豪门贵公子,不是他这个小市民能凑上去的,白教授会让他成为花痴,他真的吃那一款没办法。

    凤梨瞅瞅剩下的两个选择,老大在装逼,还是仰哥吧。于是他不假思索地问道:“仰哥,朝简还没回国吗?”

    撑着头的陈仰微微偏过脸,看向他。

    凤梨心里咯噔一下,真是什么不找偏偏找死,他赶紧给陈仰拎了一个大虾:“你吃这个!”

    陈仰瞥瞥碗里的大虾:“好吃吗?”

    “好吃的!”凤梨看陈仰捉住了虾,他不禁松口气,好险。朝简快点回来叭,他想吃狗粮。

    凤梨最近用他的老婆本买了个店面,打算卖体育用品,装修这块主要是他自己来,兄弟们会帮帮忙。

    今天凤梨超累,他来看老大之前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肚子里没塞多少东西,这会他吃开了,一口气干掉三大碗饭还是意犹未尽,毕竟他在长身体嘛,他要长个子呢。

    凤梨矜持地擦擦嘴,托了老大的福,他有生之年能吃到这么上档次的菜,现在估计就是他人生的巅峰时刻了。

    哎呀,吃之前忘了拍照发朋友圈了,感觉错失了一个亿。

    凤梨一边后悔,一边观察周围四人,他脱口而出道:“一会搓四个头?”说完就想尿遁,搓搓搓,搓个蛋!

    向东抓起纸巾盒丢向凤梨,没看现在什么情况?吃饭的时候把脑子吃进去了?

    凤梨弱小无助地抱着纸巾盒,桌下的脚轻碰陈仰,哥,救我啊。

    然而他仰哥在走神。

    “搓头?”画家反应迟钝,“什么头?”

    凤梨:“就是……”

    “你给老子闭嘴!”向东真怕死梨子说是乌|龟||头,什么破路都敢开车,也不怕把自己摔成脑瘫,他对画家抬下巴,“搓麻将。”

    “哦。”画家一副涨知识的样子,他将垂在肩头的长发往后撩了撩,“那为什么不是三个头,五个头,而是四个头?”

    “四个头是指四小时。”旁边回过神来的陈仰说,“通常一小时换一次座位。”

    画家恍然:“你挺懂。”

    陈仰端起杯子喝口水:“也就比你懂得多一点点。”

    “那搓吗?我没带现金。”画家说,“需要的话,我让管家送过来。”

    凤梨:“……”电影里的那种打开箱子,哗一下全是现金亮瞎眼的场景要重现了吗?这次我一定要发朋友圈!

    向东:“……”钻石老王子不是说每天七点前就要睡觉吗?现在又要搓?果然是男人的嘴骗人的……妈得,老子忘了自己也是男人了。

    白棠: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什么。

    不多时,向东把白棠叫到了健身室,他没带人去房间。因为他的房间就一张大床,进去的话会给人一种暧|昧的目的性,然而他并不想打|炮。

    向东打起了沙袋,他懒得屁话,直接等白教授组织好了语言自己开口。

    白棠背过身面向墙壁,头轻轻抵着墙:“我中午做完了我的第三个任务……”

    “陈仰跟我说了。”向东打断他。

    “任务背景是在校园里,我们在班主任的时间线里面,”白棠继续自顾自地说,“我重新体会了一次高中时代,出来以后就想来找你。”

    “找我干什么,你在市一中,我在职高,我们过的不是一个高中生活。”向东嗤笑。

    白棠抵着墙的头往下垂:“可我们是在那时候谈恋爱的啊。”

    拳头重砸沙袋的闷沉声响起,一声接一声。直到响了十三四声,沙袋晃动的幅度才变小。

    向东大步走到白棠身边,看着对方露在衣领外的细白后颈,快三十的人了还嫩的跟高中生一样,就跟吃了防腐剂似的,他的舌尖在口腔里刮了一下:“糖水儿。”

    这是向东当年给白棠取的小名,时隔多年重新叫了起来,只觉得生涩。

    然而听的人却像是喝了一勺浓稠的蜂蜜,他前一秒还被甜得不知所措,下一秒就被刺了一刀。

    “是不是我上上次和你去酒店开房没办成事,让你产生了心结,我把事办完,你就能翻篇?”向东说。

    白棠有个小习惯,他每次和向东吵架生气都会掉头就走,然后不到十秒就回来。

    这次他却连一步都没挪。

    白棠是个自尊心很高的人,他有他的骄傲和自信,迄今为止只栽过一回,栽得很重,十年过去了,他以为自己早就爬起了,事实上他一直趴在那里,从来就没站起来过。

    他一直在等向东回头拉他。这梦做久了,还是梦。

    “向东,槟城那回我去找你的时候,我刚做完第二个任务,你不知道我那个任务有多难,我真的差一点就死了,就差一点……”白棠后怕地打了一个冷颤,“所以我那天对你说的每个字都是……我这次再跟你说一遍,我……”

    向东再次打断他:“事可以办,但我记得你有精神洁癖吧,这我必须提醒你一点,我这十年睡过了不知道多少人……”

    白棠的脸色煞白:“别说了。”

    “有时候我玩的比较开,所以我不是每个都做防护措施……”

    “我叫你别说了!”白棠徒然转过身,垂着的头抬起来,一双猩红的眼睛死瞪着向东。

    小白兔亮起了变异的爪子,锋利无比。

    向东发现自己一点都不慌……才怪!他条件反射地把衣领往上拽了拽,挡住脖子,并且往旁边一挪。

    白棠走向他。

    向东如临大敌地吼道:“你站住!”

    白棠走近一步,向东后退一步:“老子让你站住,你听没听到吗?!”他一路退到墙角,“别过来!”

    “我最后警告你一次,你再过来,老子就抽你。”向东弓着精壮的腰,凶狠地威胁。

    小白兔还是过去了,爪子却没挠上来,只是轻轻碰了碰他的喉结。

    那是他的敏感带,操!

    向东不受控地收起了一身戾气,他摸出烟盒,低头叼出一根烟:“白教授,十年太久了。”

    这是他很少有的没爆粗口的一次,足够说明他的认真和不可改变。

    白棠深知这一点,他像是被人抽走了全身的力气,手都抬不起来了,过了许久,他听到自己近乎卑微的声音:“朋友行不行?”

    向东维持着点烟的动作,撩起眼皮看他:“你缺?”

    白棠摇头:“不缺,但都不是你。”

    向东对于白教授的情话无动于衷:“恐怕不行。”

    白棠在眼泪掉下来前捂住眼睛,沙哑道:“朋友都不行吗……”

    向东语出惊人:“我得了脑瘤。”

    白棠错愕地放下手,眼里的泪水冲了下来。

    “也不一定就是脑瘤,反正我脑子有病。”向东吐了个烟圈,“不是吐槽,是真的有病,我最近的记忆很混乱,脑子里会突然闪过一个画面,都是我没经历过的,你想看病历本确认一下是不行的,因为我懒得看医生,总之你只要知道我活不久了就行。”

    白棠怔怔道:“我也有你说的症状,类似的。”

    向东嘴边的烟掉下来,白教授一撒谎就会看鞋面,刚才没有,所以……是真的?

    白棠擦了擦脸:“我是今天下午才出现的,和陈先生有关。”

    客厅里

    凤梨充当生活小能手,一会给陈仰和画家开电视,一会帮他们洗水果,一会又为画家介绍柜子里的小玩意。

    “真的全是假的,这里有好多都是我看着我老大淘的,我还帮着砍价了呢,您别不信,这些加一起都不值您一根发带。”凤梨抿出小酒窝,诚恳道。

    画家不那么认为:“每个东西都代表一座城市,很有意义,我的发带跟它们放在一起比较,侮辱了它们。”

    凤梨:“……”您是艺术家,您说的都是对的。

    他见艺术家还站在柜子前面,福至心灵道:“您喜欢哪个?我让我老大……”

    画家道:“君子不夺人所爱。”

    凤梨微笑:“好嘞。”

    下一秒就听艺术家来一句:“但有一个我有些喜欢。”

    凤梨脑袋死机了:“那我……”

    “我会跟他说。”画家脱掉一只手的一次性手套,他用那只手解下发带,挂在上面的小玉石发出清脆声响。

    凤梨吸气,这位不会是想用发带跟老大换小玩意吧?那老大要笑疯了。

    不远处的陈仰反着坐在椅子上,他的双眼闭着,脑子里犹如开火车一下没停。

    哎,没合作过的任务者死了,他却记得清清楚楚,这样的现象今天又发生了一次,前有武玉的对象阿景,香月,现在又多了一个小哑巴的表哥,他一点都不奇怪了,也猜到了是什么原因。只等朝简回来,让他得到验证。

    所以……

    朝简什么时候回来呢,多念念是不是就能早点见到他……

    还有两天就是我生日了,二十六岁生日,陈仰把手臂挂在椅背上面,脑袋靠上去,他迷迷糊糊之间被拍了一掌,伴随着一声中气十足的吼叫。

    “趴这儿干什么,要睡就上我房间睡去!” 向东拽陈仰。

    “我不睡。”陈仰挥开他的手,“白教授呢?”

    “在上洗手间。”向东的耳边回响着白棠说的话,他说“我在来的路上睡了一小会,梦到陈先生在爬山,他把手伸向我,叫我抓住他,还喊我小白”。

    “老陈,你会喊白棠小白吗?”向东凑到陈仰耳边,用只有他能听到的音量说。

    “怎么问我这个问题?”陈仰古怪地看了向东一眼,“暂时喊不了,没处到那个份上。”

    “你俩说什么悄悄话呢?”凤梨刚把头凑过来就被向东敲了个爆栗,他揉揉被敲红的地方,埋怨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下去,眼睛直往从洗手间里出来的人身上瞥。

    白棠的额前发丝有点潮,一双眼睛又红又湿,他走到桌前,从抽纸盒里抽了一张纸擦手:“我先走了。”

    “这就走了啊?”凤梨下意识接了一句,他在老大吃人的眼神下快步追上美兔子,头也不回道,“我送送白教授。”

    出了门,凤梨跟在心不在焉的男人身后:“白教授,你跟我老大……”

    “朋友。”白棠说。

    凤梨眨眨眼:“朋友挺好啊。”他吃过各种牌子的狗粮,也看过无数狗粮变馊的,有感而发道,“好多人分手了连朋友都做不成。”

    白棠愣神了片刻:“也是。”

    凤梨看他不按电梯,就帮他按了一下,很友好地给他打气:“白教授,我每次生无可恋的时候都会跟自己说,振作!振作!振作!”

    白棠浅笑。

    凤梨无声尖叫,神颜啊,绝对的神颜,除了朝简,没人能和他一战!

    电梯开了,白棠抬脚走了进去。

    “日子还是要过的啊!”凤梨在电梯门关上前喊了一声,他没看见白教授是什么表情,肯定又对他笑了,他用两根手指并在一起往嘴边送,像模像样地做出抽烟的动作。

    虽然凤梨还没受过情伤,但他的人生伤到了,自从做完任务出来以后,他不点那个臭臭的熏香就睡不着,衣服上都是那个味道,吸||毒一样离不开,一离开就神经兮兮,仿佛周围不是任务者就是npc。

    可他要开店了。

    伤了就想办法缝合,日子要往下过啊,有些事吧,该来的总会来,不能因为无望就在原地干等着吧,得往前走,你走了才有可能看见出路。

    白棠一走,氛围就变得轻松了起来。

    陈仰拿着来向东这儿开的第二罐啤酒,大口大口往嘴里灌。

    向东没跟两个老队友透露自己脑子有病的事,因为时机不对,其中一个老队友严重缺养分快烂掉了。

    “大哥,喝慢点,没人跟你抢,你晚上留我这?”向东看看快烂掉的那位。

    陈仰手里的啤酒晃了晃:“不。”

    “他醉了。”画家说。

    向东抖着腿剥花生米:“你又知道了?”

    画家拍掉飞到自己身上的花生碎屑,拿出消毒喷雾“嗞”两下:“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销愁愁更愁。”

    “老子牙都要酸掉了。”向东受不了地骂道,“你抽的什么风?”

    画家收起喷雾:“这段时间我在调理身体,家里的事都没管,画画的也不多,空闲的时候会看点诗词。”

    向东:“……”

    画家说:“我根据以往的经验做过分析,今年我还有一次任务,会在冬天。”

    向东嘎嘣咬着花生米:“我今年应该没了。”

    旁边的陈仰不想参与这个话题,他现在很怀疑自己做任务的频率和朝简有关。

    画家的手机响了,不是家里人找他有事,是他听的闹钟,现在是他沐浴按摩的时间,他关掉闹钟,指着他看上的小胖鱼挂件,问向东是在哪个城市买的。

    向东让他拿去,他没要。

    “你把城市的名字告诉我就行。”画家说,“我让人去找。”

    向东跟陈仰对视一眼,我们把王老五哄出去吧,我怕忍不住扒了他的衣服吸吸他身上的钻石味。

    陈仰:你随意。

    向东翻了个白眼,他起身去拿柜子上面的小胖鱼,将它的屁|股对着画家。

    屁股上有个标签,写着城市名字和日期。

    画家理理披肩长发,文邹邹道:“想不到你是这么浪漫的人。”

    向东实在没法看一个一米九左右的男人这副德行,他黑着脸把小胖鱼丢到沙发上面:“你他妈能不能说人话?”

    画家伸出一根食指,上面挂着一条细细的淡金发带:“这个要吗?”

    “要。”向·养着东街一群弟兄·需要钱需要很多钱·东被轻晃的一对儿小玉石闪瞎眼。

    画家随手把价值一栋房子的发带扔给他:“给我白教授的联系方式。”

    向东接住发带的手一顿:“搞毛啊?看上他了?”

    “我想邀请他做我的模特。”画家说。

    不仅是向东,连陈仰都有点意外,这是他们头一次听见画家提出这样的事。怎么?他们不配吗?

    画家徐徐道:“我很少画人物,没有灵感,不过看到他的那一瞬间,我有执笔作画的冲动。”

    “兔子有什么好画的,一点难度都没有。”向东往嘴里丢花生米,否定道,“不,不是兔子,披着兔子皮,实际是猫,野猫,想当年老子每次都是浴血奋战。

    向东猛地反应过来,眼睛瞪着在场的两个一看就没战过的听众:“老子干嘛要跟你们说这些?”

    陈仰跟画家:“……”是你自己说的,我们也不想听的好吗?

    虽然陈仰是缺经验,但他还不至于找向东要。况且他一个人也躁不起来,得等另一个人回来。

    陈仰转而又想,那家伙亲他一下都让他冷静……算了,不指望了,随缘吧。

    画家记下白教授的联系方式跟小胖鱼所在的城市,他对陈仰说:“我要走了,你呢,一起?”

    陈仰放下捏扁的空易拉罐:“好啊。”

    “好个屁好,就你这样回去,爬楼都能摔成屎。”向东把绕在腕部的发带拆开,“老子送你。”

    画家蹙了下眉:“不能酒驾。”

    “就你屁事多。”向东脾气火爆地骂了几句,他打电话把跑到楼下买饮料的凤梨叫回来,“你送你仰哥回去,要送到家,等他躺下才能离开。”

    凤梨立正敬礼:“收到,保证完成任务。”

    他拿了自己新买的小红帽,认真戴到颓丧的陈仰头上,正了正帽檐:“仰哥,走起!”

    凤梨一直担心陈仰吐,他尽量开的平稳一些。

    “仰哥,要不要听点音乐?”凤梨小声说。

    副驾驶座上的陈仰摇头。

    凤梨不再出声,他认真开车,就在他以为陈仰睡着了的时候,对方突然开口:“停一下。”

    “啊?”凤梨赶忙把车停在路边,“要吐啊?我这有袋子,我给你……”

    话没说完,陈仰就解开安全带下了车。

    凤梨懵逼地探了探头,他看到陈仰直奔广场。

    那里有稀稀拉拉的喷泉,还有几个男人和一个喝多了的女人。男的都帅,女的妩媚至极。

    隔这么老远,他都闻到了修罗场的味道,真正的修罗场。

    不是老大饭桌上那种虚。

    然后凤梨就看见陈仰冲进了修罗场。

    再然后,女主角靠在了陈仰身上,那几个男的瞬间成了盟友。

    凤梨眼看陈仰要吃亏,他火速下车,不忘带上他的新护身符——新指甲刀。

    然而事情的发展让凤梨跌破眼镜,架没干起来,那喝多了的女人给了几个怒火中烧的男人一人一个香吻,修罗场就瘪了气。

    凤梨露出没见过世面的表情:“仰哥,这位姐姐是何方神圣?”

    姐姐勾了勾他的下巴:“小酒窝。”

    凤梨闹了个大红脸。

    “乔小姐,你那几位……”陈仰目送几辆豪车扬长而去,“走了。”

    “都是忙人,各回各家,万事大吉。”乔小姐把搭在臂弯里的风衣穿上,哪有一点醉意。

    陈仰的脸一抽,忘了她是什么段位了。

    “今天差点翻车,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了。”乔小姐点一支香烟,“喝一杯?”

    陈仰拒绝道:“不了。”

    片刻后,陈仰坐在酒吧里,面前是一片灯红酒绿。就他现阶段的状态来说,他对酒精和尼古丁的味道没有抵抗力。

    陈仰深坐在沙发里抽烟。

    角落里的凤梨在跟老大汇报情况。

    凤梨酥:仰哥在西福广场附近的一家地下酒吧。

    凤梨酥:仰哥在抽烟。

    凤梨酥:乔小姐要拉仰哥去舞池跳舞。

    凤梨酥:仰哥去了!!!!!!

    向东一个电话打过来,连吼带骂,震耳欲聋:“那你他妈还在跟我发微信?赶紧跟上去啊,就他那样,长的既爷们又清秀,还不得分分钟被人吃干抹净?”

    凤梨立马杀进舞池,他像只老母鸡一样护着陈仰。

    “不好意思,我哥有对象。”凤梨拦下一个往陈仰身上凑的小伙子。

    当凤梨接连拦截第四个想接近陈仰的人时候,他忍不住大声道:“我哥有对象!”

    然并卵,屁用没有。

    陈仰穿的毛衣加衬衫,很随意,只不过他因为喝了酒,再加上酒吧里热,他解开了衬衫上面的几粒扣子,露出一小片线条清晰的锁骨和流畅又有力感的脖颈,再配上他很漂亮的圆寸,柔润而黑亮的杏眼,整个人就像纯天然无污染的绿色食品,很健康,也很容易勾人食欲。

    陈仰没在意周围的视线,他也没跳,就只是在舞池里散漫地晃了晃。

    正当陈仰要拉着凤梨离开舞池的时候,他无意间对上了一双狐狸眼。

    有点眼熟,好像在哪见过。

    陈仰拨开群魔乱舞的人群过去。

    那狐狸眼的主人是个少年,看起来也就十□□岁,他在和男同伴咬耳朵。

    陈仰揉揉太阳穴,看来是他喝多了,记错了,他不认识这人。

    于是陈仰转身朝往这边挤得凤梨那走去,他才走了没几步,背后就响起娇嗔的声音。

    “嘤嘤嘤,你答应我的,我不管!”

    陈仰的身形不自觉地一滞,他回头看那个还在“嘤”的少年。

    熟悉的怪异感觉再次涌现,这次比前一次要强烈许多,导致他心跳如雷。

    陈仰酒精上头,有点站不稳,他盯着好奇打量过来的少年:“你是不是……”

    剩下两个字在陈仰的脑中激烈蹦跳,虽然他觉得说出来很不礼貌,可他还是不由自主地那么做了。

    谁知那少年瞪大眼睛,满脸惊讶害羞的表情:“你怎么知道我是双性?”

    少年才说完,同伴就把他拉走了,临走时还充满敌意地警告了陈仰一眼。

    陈仰用力晃头,他意识消失前的最后一秒看见了朝简。

    假的。

    陈仰闭上了眼睛。

    那晚凤梨和乔小姐把陈仰扶上的车。

    陈仰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了,凤梨还在他家,小保姆一样给他熬稀饭,拖地,喂狗,还把他的脏衣服洗了。

    “仰哥,我得走了,”凤梨解掉围裙,“锅里有芝麻饼,我自己做的,你尝尝哈。”

    陈仰打着哈欠:“凤梨酥,你平时的睡眠质量怎么样?”

    “有熏香就一觉到天亮。”凤梨嘿嘿笑道,“仰哥,说真的,你和朝简是我的再生父母。”

    陈仰还没问他熏香够不够,他就跑了。

    估计是真的有事忙。

    陈仰唉声叹气,就他没事,他去阳台溜了溜,花苞还是花苞。

    想到什么,陈仰把小狗抱过来,指着花盆说:“03,这花苞是我对象的命,你不能咬,绝对不能。”

    小狗玩他的鞋子,看都看没花苞一眼。

    陈仰还是不放心,他给花盆换了个比较高的地方。

    醉酒带来的副作用是头疼加乏力,陈仰在家瘫着,偶尔会响起那个嘤嘤嘤的狐狸眼少年,不知道叫什么,下次要是再遇到,他得找人聊聊。

    没见过怎么会熟悉呢。

    当天下午,陈仰在家里发现了一袋草药,是祛湿气的,他忘了是哪来的了,好像是别人送的?

    完了,陈仰抓着短短的头发走来走去,丢失的记忆没捡回来,现在他似乎又遗忘了什么。

    陈仰纠结了两天两夜,到了生日当天,他不纠结了。

    早上画家给陈仰发了一个188的红包,并且转了8笔88888。

    文青和凤梨白棠也给陈仰发了红包。

    就向东没发,他是让陈仰来东街,说是能体会帝王级待遇。

    陈仰坐在客厅地上撸狗:“下着雨呢,算了吧,我不去了。”

    “那你打算怎么着?让03给你唱生日歌?”向东说,“来呗,我叫凤梨去接你,顺便把其他人都叫上。”

    “叫什么叫,大家都知道我今天的时间要用来干嘛。”陈仰咬着奶片。

    向东“嘁”了声:“等朝简?”

    “不然我等谁,圣诞老人?”陈仰把奶片咬碎,抱着狗躺到了地上。

    “啧,你当是拍偶像剧呢,他要是能在你生日这天回来,老子直播倒立往鼻子里塞大葱!”向东冷哼。

    陈仰把手机丢一边,脸埋进小狗软乎乎的白毛里面。

    “我们先睡会,醒了说不定就……”他没往下说,也没想过朝简要是回来了,变傻了怎么办。

    小狗舒舒服服地窝在陈仰怀里睡着了,他后来也睡了过去,这次没梦到哪个任务者,什么梦都没做。

    晚上快十点的时候,陈仰在客厅看电视,音量被他关了,他只看画面。

    所以门口传来锁孔转动声的那一瞬间,陈仰就听见了。

    有他家钥匙的只有一个人。

    陈仰给向东发了一条语音:向东,你准备好大葱吧。

    说话的声音都在颤,他抖着手扔掉手机跳下沙发,连鞋都没穿就朝着门口飞奔过去。

    门从外面打开,一股微腥的湿气扑了进来。

    陈仰浑身上下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眼睛也条件反射地闭了一下,他再睁眼时,他对象穿着一身黑色运动服,头上扣着同色棒球帽,一手拎着蛋糕,一手拿着家里的钥匙,对他笑。

    “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