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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亲了一口的魏宁持续了好一段时间的恍惚,落在徐元嘉眼里,就是魏宁被天降惊喜给惊傻了。

    魏宁是世家子弟,出身勋贵,按理来说,对风月之事应该甚为了解,但在徐元嘉看来,年轻的世子却出乎他意料的纯情。

    徐元嘉的唇角微微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但很快又注意到,魏宁愣怔的时间过长了些,面上也只是惊,见不到喜。

    徐元嘉悄然翘起的唇角压了下去,他凑近了一些,看着魏宁清澈眼眸中自己的倒映:“夫君是嫌弃我奖励给的不够吗?”

    他现在的吃穿用度,可以说都是魏宁置办好的,包括他带来的嫁妆,那也是魏宁为了给他撑场面凑过来的。

    用魏宁给他东西作为谢礼,未免太没有诚意。真正属于他的东西,便只剩他这个人,故而他选择主动示好作为奖励。

    但他怎么觉得,魏宁这态度似乎不大满意。

    魏宁回过神来,便见到徐元嘉那张放大了几倍的美人脸,即便凑得这么近,也见不到这张脸上半点瑕疵。

    而且因为没落下上一世的病根,又在荣国公府好生养着,现在的徐元嘉气色比记忆里好很多,青春洋溢,美得生动且极富有冲击力。

    魏宁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不就是一个突如其来的亲吻么,现在的是少年时期的徐元嘉,又不是心狠手辣的徐左丞。

    这么一想,魏宁顿时半点不怂了,不仅不怂,他还狠狠地唾弃了把刚刚的自己。

    他看着徐元嘉眼里自己的倒影,决定扳回一局:“我觉得不够。”

    在徐元嘉反应过来之前,他低下头来,趁着对方猝不及防也亲了对方一口,而且亲得更用力,时间更长。

    都亲了好几回了,魏宁无师自通地学会了换气,把人亲了个头晕眼花,双颊通红,那双黑曜石一般的眼睛也是水光潋滟。

    当然了,红通通的不是羞的,是徐元嘉被亲懵了,缺氧给闷的。

    成功扳回一成,魏宁总算心情舒畅。

    徐元嘉平复着呼吸,瞧见他的得色,便知道这是便宜夫君同他绞劲,兴许是方才的亲吻冲昏了他的脑袋,他心念一动,手便去扯魏宁的腰带。

    魏宁大惊,赶紧用手拽住徐元嘉的手:“这会还在外头呢,不要胡来。”

    徐元嘉激他:“怎么,夫君不敢?”

    美人如斯,坐怀不乱的话,那就是禽兽不如。

    魏宁一只手拽住自个的腰带,一只手掀开马车小窗子的帘子往外瞥了一眼,外头正是闹市区:“莫要闹了。”

    他问徐元嘉:“元嘉可知,人和禽兽最大的差别在哪?”

    不等徐元嘉回答,他接着严肃了一张面孔:“区别就在于,禽兽做事全凭本能,人却懂得克制。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又是居于闹市,怎么能做出此等白日宣淫的事情来!”

    徐元嘉幽幽地看他一眼,收回手来。

    魏宁微不可查地松了口气,不得不说,刚刚那么一本正经地训斥徐元嘉,真的……好爽啊!

    上辈子的时候他和徐元嘉之间,那个被怼的一直是他。

    谁让他上一世重武轻文,论口才,远远比不上状元出身、舌灿莲花的徐元嘉。

    莫说自己被捉住了错处让人逮着怼,关键是那种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的情况下,他也怼不赢,每次都是他哑口无声,被气得心口疼。

    现在风水轮流转,轮到他教训徐元嘉了,简直是一雪前耻,当然了,他是占了徐元嘉还很弱小的便宜,那又怎么样,就是爽啊,简直从身到心的愉悦。

    徐元嘉总感觉好像有哪里不大对劲,魏宁拒绝他也就罢了,毕竟这年轻世子面皮薄,也颇为洁身自好,做不出这种胡闹的事情也是自然,但也不至于兴奋至此:“子规拒绝了我,就这么高兴?”

    他虽然见过许多痴男痴女,但对于感情这种东西,其实有几分琢磨不透,魏宁这样的,他是头一回见,但按照常理来说,若是魏宁心悦他,不应当是这样的反应。

    魏宁捉住了徐元嘉那双羊脂白玉一般细腻的手,他情真意切道:“我只是突然觉得,这一世娶了元嘉,定是我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徐元嘉对人的恶意极为敏感,他和魏宁对视,竟从对方眼中看不到半点虚假之意。

    他本想着虚以委蛇,方才去解魏宁的腰带,也是一时兴起,捉弄和试探的成分居多,但现在看着魏宁灼灼的目光,他一时间觉得那目光太过灼热,亮得要灼烧自己的眼睛。

    徐元嘉到底还是下意识避开了些,他原以为自己这一颗心早就练得铁石心肠,刀枪不入。

    可面对年轻世子满怀爱意(大雾)的目光,他竟不敢直视。

    徐元嘉的避让落在魏宁的眼里,就是对方被他的魄力征服,节节败退,溃不成军。

    他越发觉得当初一时兴起把徐元嘉带回来的自己十分机智。

    不过安静下来之后,他又觉得有几分空虚。棋逢对手,才能战个痛快淋漓,赢的愉悦感也更高。

    现在碾压式地欺负徐元嘉这个弱小,虽然也十分令人愉悦,但这并不能长久地为他提供同等质量的快乐。更何况,他留徐元嘉的目的也不是为了这个。

    马车在这个时候停下来,车夫在外头道:“大人,已经到了。”

    魏宁在徐元嘉的手背上拍了拍:“地方到了,下去吧。”

    夫夫两个一前一后下了马车,等脚踏实地地踩在地面上,徐元嘉才抬头看了眼门面上的牌匾。

    “子规不是说去三芳斋,怎么来了书局?”

    魏宁答道:“帮你买些东西。”

    徐元嘉如今也算是有钱人了,但并不喜铺张浪费:“府中的笔墨纸砚还有许多富余。”

    更何况,这小小书局,哪里能找出比荣国公府更好的笔墨。

    魏宁问他:“元嘉可想进士及第,金榜题名?”

    朝廷选拔官员的方式很多,齐朝的开国皇帝大力改革科举制度,寒门举子想要做官,要么投递文章,博得世家大臣举荐,另一条道路,便是走科举之道。

    当今朝廷,最为重视的便是明经和进士科。进士科更受当今圣上的重视,难度也更高些。

    三省六部中,包括魏宁在内,十之八九都是进士出身。

    “自然想。”徐元嘉做梦都想出人头地,把人踩在脚下。

    “既然想,那从今日起,我会安排夫子教导元嘉,明年春闱,元嘉莫要负我所望。”

    “三十老明经,五十少进士。”徐元嘉能以状元之名登科,固然有皇帝扶持寒门举子,分化世家子弟的成算在里头,徐元嘉本身的才华也绝对不容小觑。

    没道理条件那么差,徐元嘉都能自学成才,如今有了名师教导,结果还会比上一世更差。

    徐元嘉看他的神色更复杂了,他原以为魏宁是诓他,不曾料想魏宁当初说的每一句都是真话。

    他张了张嘴,他其实很擅长说话,完全可以说很多好听的奉承话,但不知怎么,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到最后,也只化成一句:“定不负子规殷殷期望。”

    得了徐元嘉这么一句话,魏宁便没多说什么了,大手一挥,财大气粗地说:“看上了什么,尽管拿,我付钱!”

    他话音刚落,徐元嘉还没来得及接话,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便插了进来:“哟,这不是魏大人么,怎么,新婚伊始,不去陪妻子,倒跑出来会野男人了。”

    成婚那日,魏宁没邀请这声音的主人来,对方也就未曾窥见过徐元嘉容貌。

    魏宁露出了难以言喻的表情,徐元嘉则是用疑惑的眼神看向魏宁,分明在询问:这个沙雕又是谁。

    “我和他不熟,不要理他。”

    魏宁感觉晦气,东西也不是很想买了:“元嘉,这里也没什么好东西,我们先回去吧。”

    他说到元嘉,那人便知道站在魏宁身边的正是皇帝赐婚的另一个主角——徐元嘉。

    青年俊美的面容顿时青一阵紫一阵的。

    徐元嘉点头,在这种小事上,他几乎不会对魏宁提出反对意见。

    但他们离开的路并不那么顺利,阴阳怪气的沙雕堵住了书局的小门,一把抓住魏宁的手……准确的说,他想动手,魏宁以静制动,反过来钳制住对方,把人轻易撂倒在地。

    对方一双桃花眼倏然浮上一层雾气,控诉魏宁的语气也微妙得像怨妇在控诉负心汉:“魏子规!你以前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喜欢男人?!”

    魏宁下意识地看向徐元嘉,然后发现对方也在看他。

    准确地说,是在看他和另外一个人交握的双手。

    后知后觉的魏宁赶紧松了手,他用眼神真挚地传递信息:他真的是清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