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第 13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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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杨雄怎么都想不到, 仅仅是一天时间，自己的世界全都天翻地覆！
无论是这个顾清越, 还是之前那几个学生, 都能够轻而易举地将他的尊严踩在脚下，半点不留！
“小皇叔！”
华杨雄双眼通红，想要扑过去护住华雪深, 可顾清越懒洋洋地站在他面前，根本没做什么动作, 就轻而易举地挡住了他。
华杨雄眼中几乎滴血。
顾清越冷笑：“我说了，闭嘴。”
“唔——”
做完这一切, 顾老师转头看向那边, 林逸深已经将华雪深打得蜷缩在地, 不断痛苦地呻.吟。
两人之间魂体养料的供养还在, 华雪深不止是灵魂备受灼烧, 此刻肉.体也是疼痛难忍。
林逸深同样眼角通红, 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恨意与狠辣。
原本阳光积极、前途无量的少年，此刻却如同地狱罗刹一般, 疯狂地对施害者释放他最深重也最绝望无助的仇恨。
任谁在发现本该属于自己的人生被一个外来者随意践踏和毁灭后都不可能保持冷静。所有的心血，所有的希望都被人毁去, 被保留下来的只有外来者令人作呕的痕迹。而他甚至不可能用法律手段来保护自己。
一定意义上，林逸深与华盈是一样的。
顾老师眯了眯眼。
“我有了别的想法。”
996：“什么？”
他没回答，而是朝林逸深说道：“你想要一切拨回正轨么？”
林逸深闻言，身形一顿，转过头来, 眼中还残留着玉石俱焚的绝望与仇恨。
顾老师双手插兜，看着林逸深，下巴则朝蜷缩在地上的华雪深抬了抬：“我给你一个机会。”
晋市一个小区内。
矮窄的筒子楼里烟雾缭绕，有人在做早饭，有人在打骂小孩，还有人一大早就进了一层的棋牌室，吆喝着与别人打麻将。没过多久，整个筒子楼里满是各种各样，夹杂着脏话与打骂的嘈杂声。
麻将室内，众人正打麻将，上面忽然传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
有人朝上面看了一眼，有些烦躁：“林家能不能省省心？三天两头打小孩？要打也别专门挑这个时候打，闹心！”
“又来了，啧。林强兵大清早的又喝酒了。”
“老哥这是什么情况？我今天第一次来。”
“上面林家，天天打小孩，那儿子也不是什么好货，在外面偷东西抢劫，你看好自家小孩。”说完这话，这人又转向里面吼道，“老板娘，你跟上面说一声，别天天这个点坏人心情！”
老板娘正坐在里面看电视剧，声音故意放得很大，好盖过上面的嚎叫。
听到这话抬头看过来，话都没说一句，摆明了不想管。
“要不报警？”
“报警有个屁用！警察来了多少回了？林强兵说这是他家事，警察管不着，他老婆也说了不是什么大事，不劳烦警察过来，警察要是带儿子走他老婆立刻坐地上大哭。警察每次来了又走，有什么用？他家还有一个大儿子，早前差点被打断一条腿，后来出息了，逃了出去，林家这些年一直在找这个大儿子，但一直没找到，只听说很有出息。这不，找不着大儿子，林强兵把所有的气都撒在了小儿子身上。”
正说着，上面正在惨叫的声音陡然一变，尖声喊道：“爸！林逸深在下面！他在下面！他回来了！”
众人一惊，有好事的更是转头朝外面看去，就看到楼道外面，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正一脸茫然地站在原地。
“咦！那真是林家老大！”
华雪深一脸茫然地看着眼前的筒子楼，身体上还残留着刚才被打的痛楚，一眨眼却发现自己站在了这栋筒子楼前，上面有小孩的尖叫声，下面有几人眼带奇异地看过来，筒子楼楼道里，响亮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杨雄？”
华雪深朝四周看了一眼，没看到华杨雄，正准备离开，一个人影快速跑下来抓.住了他的胳膊，抬手就是狠狠在他脸上打了一巴掌。
“你终于知道回来了啊？林大宝！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老子生了你养了你这么多年，你倒好，跟别人跑了！你这小贱货是去卖屁.股了？老子告诉你，你今天别想离开！今天老子不把你腿打断老子就不是你爸！”
华雪深被打了一巴掌，脸上火辣辣的疼，耳朵更是嗡嗡作响，下意识地想要挣扎，却根本没有前面男人的力气大。
“你是谁？我不认识你！你放开我！”
“啪——”
脸上再次被抽了一巴掌，紧接着身上不断有拳头砸下，小.腿更是被重重踹了一脚，华雪深眼前发黑。
“呸！不认识我？你这个小贱货！你以为趁我生病就能够逃走了？上次让你得逞了，这次你他妈做梦！”林强兵说着，再次狠狠一脚踹在华雪深小.腿上，那只手也用力将华雪深往筒子楼里拖去，一边打一边骂。
华雪深终于知道眼前这人是谁，他大喊：“我不是林逸深！我不是林大宝！你放开我！”
他用力凝聚起经脉中的气流，想要挣脱男人的钳制，很快，经脉内终于凝聚起一股气流。
可他心下刚升起欣喜的情绪，脑中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哟，忘了你还有能力。”
华雪深心下大骇，与此同时经脉内的气流也在一瞬间彻底消失，像是被什么东西封印了一般。
华雪深脸色惨白。
是顾清越！
林强兵见他呆愣在原地不走，怒上心头更是一脚踹在他的腰上：“呸！你不是我儿子？老子养了你这么多年你有胆子说你不是我儿子？给我过来！”
华雪深急了：“我真的不是林逸深！我真的不是！”
可无论他怎么喊，却根本逃不脱林强兵的钳制，被强制着拖到了楼上。
大门关上，林逸深看着脏乱的客厅，以及站在一边蓬头垢面，脸上身上全是伤的中年妇女，还有另一边正躲在碗柜旁边，一脸阴森地看着他笑的少年，心脏重重沉到了底。
他终于意识到，这是林逸深的家。
此刻的他是林逸深。
顾清越将他送到了这里，是为了让他继续当林逸深！
他终于明白刚才顾清越看着他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了。
顾清越笑呵呵地看着他，挑了挑眉，说：“你不是要当林逸深么？”
华雪深心下止不住地发颤，不管是上一世还是穿越过来，他都被华杨雄保护在手心，从来都没有遭遇过这种事情，而现在，他第一次感受到了后悔与害怕，他下意识地想要逃离，可还没转身，额角被重重砸过来一个东西，眼前一白，等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被林强兵踹在了地上。林强兵口中不断骂他白眼狼，又像是想起什么，越骂越来劲，随手一抄旁边的东西就狠狠砸在他的身上，华雪深被砸得眼前发黑，身上的疼痛感越发清晰，他不断说自己不是林逸深，可话一说出来，换来的是更加激烈的拳打脚踢。
华雪深费力地抬头，对上的就是窗边蓬头垢面的女人冷漠而麻木地看着他的目光。
他艰难地转动视线，看向不远处十四五岁的少年，却见那个鼻青脸肿的少年朝他露出一个恶意满满的笑容来。
华雪深几欲发疯。
为什么会这样？！
996：“林强兵一直怀疑林大宝是别人的儿子，所以从小对他不是打就是骂，但他对林小宝却很好。几年前林大宝逃走，林强兵找不到人，就把气撒在了林小宝身上，并且开始怀疑林小宝也是别人的孩子。他担心林小宝也会跟大儿子一样逃走，所以看得很严，时不时打他。警察来过很多次，但根本没用，这种事情很难管理，林家也不配合，林小宝好几次差点被打骨折。”
“至于林小宝……他小的时候一直受到爸妈的宠爱，看着林大宝被打，可因为林大宝逃走，他成了被打的那个，所以他这么多年一直很恨林大宝，认为是他害了他。比起林强兵，他更想要找到林大宝。不过好在收留林逸深的那个小学老师比较谨慎，走了关系改了林大宝的名字和户籍，把他落在了他儿子的户籍里。还送他去别的市里念书，没让林小宝和林强兵找到。”
996又转头看向林家。
这会儿华雪深已经开始哀哀地叫着，不断说他不是林大宝，他不是林逸深，可这导致的是林强兵更加愤怒的殴打。
而林小宝……
他咧开嘴恶意地笑了笑，然后掏出手机，找到了平时一起混的几个兄弟。
大家平时都在学校外面晃荡，还认识了混社会的黄哥，黄哥有路子，让他们以后跟着他混。
“在？有事找。”
“在呢，听说你又被林强兵打了？”
林小宝扯了扯嘴角：“我迟早杀了他。不过这次是另外的事。明天找几个人到我小区门口，等我消息。”
“要做什么？”
林小宝眼中闪过恶毒的光芒，缓缓打下一句话：“打断一个人的腿，让他再也跑不了。”
“没问题，等着吧。”
林小宝收起手机，看向那边正在不断哀叫的林大宝，正对上他抬头看过来的目光。
他咧开嘴笑了笑。
要不是他自私地跑了，他也不会经历这一切。
这次，他不会让他再跑了。
就在这时，林强兵一把抓起华雪深的头发，将他的脑袋狠狠砸在茶几上，想到什么，双眼凶狠地说道：“说！那个帮你逃走的人是谁？！是不是你爸？你别想瞒着！也别想他会把你救走，我这就找他算账去！”
华雪深连挣扎都挣扎不了，眼中泪水不断滑落，还没来得及说话，林强兵已经再次将他的头往下砸。
“说！到底是谁？！”
华雪深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名字。
他尖叫起来：“别打了！我说！我说！叫李秀芳！”
几个小区之外，李家。
“妈，你也别急了，你身体不好，小心高血压又犯了，这事我跟老刘他们都盯着，我们会想办法联系上小深的。”
房间中，老太太听到这话眼泪止不住地落下来。
“小深很听话，他要真有事他会联系我告诉我什么事情的，这都三个月了，学校那边没消息，他的朋友只说他那天出去逛街，之后就再也没回来过，你说我怎么能不担心？城子，你说这孩子是不是真的出事了？”
“妈，你别多想。”
刘载城叹了口气，不敢告诉老太太他从林逸深社区华人圈那边得到的消息，说是有人看到他收拾行李跟一个男人走了。可看着老太太这近一个月到处搜美国连环杀人案的新闻，饭都吃不下，晚上也没睡好，更不敢把这种事情告诉她。
他妈年轻的时候下乡，流掉过一个孩子，最见不得孩子受苦，回来后一直当小学老师，也就注意到了林大宝。
名字虽然叫大宝，可事实却根本不是这样。
刘载城好几次看到他妈把孩子接到家里，边叹气边给浑身是伤的那孩子上药，孩子很乖巧，即便痛得身体抽.搐，也努力笑着跟他妈说没事，又细声细气地说谢谢奶奶。
几次之后，他妈叹着气跟他说，她想收养这个孩子。
他跟妻子没生孩子，目前也没有计划，知道了这孩子的事情，也不介意家里多一个人。
但孩子有爸妈，这个收养不好办。
于是他委托别人出面，以生不出孩子想要领养为由联系林家，但林强兵像是被这个话题被触到了愤怒点，扬言看穿了孩子生父的手段，他想领养他亲生儿子，做梦！他就是打死林大宝，也不会让这个给他戴绿帽的人得逞！那之后，林大宝遭受了更加严重的虐.待。
刘载城没想到自己无心之失会造成这样的结果，于是走了朋友关系，通过不太合法的手段将那孩子改了名字和户籍，接到了自己名下。那孩子很聪明，在见到他妈和他之后说了一句话。
他沉默了许久，说：“叔叔，奶奶，我会好好学习的。”
浑身是伤的十几岁孩子，一无所有，能做到的最好的承诺，就是好好学习，拿自己的未来报答他们。
而后这个孩子也没有让他们失望，不断证明了自己的优秀。
但让他有些遗憾的是，这孩子早熟过了头，尽管与他们亲近，却始终记着自己的出身，并且坚持将他们资助他的学费算作借款，他会慢慢还给他们。他和他妈都劝了他，老太太甚至发过火，说这样见外是辜负他们的心意，那孩子却说了一句话。
他看着他，认真地说：“叔叔，我记着这些账，是想要时刻提醒自己，不能把别人的善意当成理所当然。”
那一瞬间他有些心疼。
眼前似乎还记得那孩子神情坚定的模样，可现在，那孩子已经没有半点消息。
刘载城再次叹了口气，还要再说什么，大门忽然敲响了，隔壁婶子的声音穿过大门传了进来。
“城子，开门，你儿子回来了！小深回来了！”
刘载城猛地一惊，老太太也站起身，急忙往大门走去。
打开门，两人见到的就是红着眼眶站在门口的林逸深。
“奶奶……”
老太太呼吸骤然急促了一下，忙不迭上前抱住林逸深，边流泪边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隔壁大婶见状，笑呵呵地说道：“李姐你也是，孩子不就出国离开的时间长了点吗？用得着这样？唉，城子，你跟梅梅也是好运气，生了这么个聪明孩子，十八岁没到就已经全额奖学金去国外念大学了，以后我家那小子还要多过来跟小深学习学习。唉，他这次在家里待几天啊？”
刘载城听到这话，瞬间愣了愣。
生了这么个聪明孩子？
隔壁大婶性子虽然不差，但也是多少带了点那个年纪的偏见，之前见他收养林逸深，跟他说过孩子不是自己的养不熟，更何况那孩子都已经十几岁了，以后李姐还有你们小两口要是去了，财产可就全都转给这个外人了之类的话，说的最多的就是“你家收养的那孩子”，可现在，她说的是他和梅梅“生的孩子”？
正疑惑着，忽然听见楼道里传来一阵嘈杂声。
“是这里？那个拐卖你的人就在这里？”
“李秀芳？是叫李秀芳？”
“李秀芳呢？李秀芳这个拐卖我儿子的贱人给我出来！”
这声音引起了小区楼里不少人出来围观。
“你谁啊？找李老师干什么？”
“干屁？！这老贱人拐卖我儿子拐卖了好几年，老子今天找他算账！李秀芳呢？给老子滚出来！你拐卖我儿子，我今天来找你要说法！你别以为不出来就没事了？老子报了警，你拐卖我儿子，我能让你赔得倾家荡产！”
刘载城面色一沉，转向老太太和林逸深：“你们进去。”
林强兵能够找上门来，就表明他已经知道了，事情有些棘手。
林逸深却摇了摇头，嘴唇动了动，说道：“我出去。”
刘载城一惊，老太太也睁大了眼：“小深进来！让你叔叔解决！”
话音刚落，外头林强兵已经骂开了，什么话都有，伴随着的还有拳打脚踢的声音，以及少年的呜咽声。
已经有人看不下去：“谁拐卖你儿子了？你身边的就是你儿子吧？多积点德，打儿子算怎么回事？”
“我是他老子！老子打儿子天经地义，你他妈少管！”
“你不是说李秀芳拐卖你儿子吗？你儿子不就在你身边？”
“呸！这龟儿子躲了这么多年今天才回来，要不是他回来我也不知道李秀芳这个贱人拐卖了我儿子！李秀芳呢？给老子出来！”
隔壁大婶听了这一通乌七八糟的话，忍不住走到楼道的窗口，探头下去开始大骂。
“呸！哪里来的脏东西？李秀芳拐卖你家儿子？你家儿子金子做的？还你家儿子？我看你穿的衣服不到一百块钱，什么穷酸？人李秀芳是知识分子，人民教师，知识分子懂不懂？家里比你有钱多了！人看得上你儿子？你也不撒泡尿看看你自己？你儿子读过书吗学过字吗？怕是跪着求李秀芳当奶奶她都不一定同意，还拐卖你儿子？人有孙子，正正经经他儿子生出来的大孙子！不到十八岁就出国读书了，全额奖学金！全额奖学金懂不懂？她脑子被门板夹了自己的孙子不要去拐卖你儿子？给自己脸上贴金也不是这么贴的！大姐今天劝你一句，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样子！别什么酸的臭的都往人知识分子头上扣！”
隔壁大婶一通话火力十足，根本没给林强兵开口的机会，气得他面颊通红。
刘载城也走过去，靠近窗边往下看去，等看清刘强兵和他身边的少年，他身形蓦地一顿，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林逸深，又看了一眼下面。
大婶这话一出，周围邻居们也纷纷开了口。
“是啊小深今天刚回来，我刚才见到他了，小深可是小刘正经的儿子，李老师自己有孙子，想什么呢去拐卖别人家孩子？胡话也不是这么说的。这不是污蔑人呢？”
“就是，我刚才也见到小深了，说是刚从国外回来……”
邻居们七嘴八舌地说起来，林强兵自然也听懂了这话，因此也听懂了一件事。
李秀芳有孙子。
孙子在家。
他的脸色猛地一沉，下意识又是返身一巴掌甩到华雪深脸上：“你他妈骗我？”
华雪深这会儿脸都被打肿了，闻言忙回道：“不是！我没骗你！就是李秀芳！”
刘载城看着下面与林逸深一模一样相貌的少年，心下几乎是惊涛骇浪。就在这个时候，林逸深已经走了下去，站在林强兵前方，定定地看着他。
“不好意思，我是林逸深，是奶奶的孙子。”
“啊，小深下来了！”
上面的刘载城这会儿呼吸都窒了窒，耳边是老太太的惊呼声：“城子，下去！别让那混蛋把小深带回去！”
刘载城心下微动，拦住了老太太的动作：“妈，先不急。”
他的心脏骤然跳动起来，双眼死死盯着林强兵。
林强兵看着对面的少年，脸上现出狐疑的神色，半晌问道：“你是林逸深？”
林逸深看了他身边的华雪深一眼，见他眼中满是震惊，这才抬头，平静地说道：“对，我是林逸深，你不是叫了警察吗？可以让警察过来查查我奶奶有没有拐卖你儿子。不过说好了，要是证明我奶奶的清白，我这边会告你诽谤罪，你做好准备。”
林强兵也就在老婆孩子面前耍威风，刚才听周围邻居说话就已经发觉不对了，这会儿看到真正的“林逸深”站在他面前，又不客气地说让警察过来，还放话要告他诽谤，哪里硬得起气，越想越觉得是林大宝这个白眼狼骗他，心下怒火冲天，再次反手一巴掌狠狠打在林大宝脸上：“你他妈又骗我？！让老子出洋相！老子今天不打死你！”
周围有人看不过去，开始劝说，可林强兵出了这么大的洋相，怎么可能放过华雪深，骂了周围人几句，又说教训孩子是他自个儿的事，别人管不着，重重的拳头再次落在华雪深身上。
华雪深还陷在见到林逸深的震惊中，这会儿被林强兵按在地上殴打，连叫的力气都没有了。
这一刻，他现在才无比恐怖地发现，顾清越给他的惩罚是什么。
现在的他不再是林逸深，不再是那个被李秀芳保护的少年。
他只是林大宝！
他也只能是林大宝！
拳头砸在他的身体和骨头上，华雪深全身都在疼，他想要叫救命，但发不出半点声音。
他不想这样！他不是林大宝！他是林逸深！
心中绝望地喊着，意识却渐渐消失，消失前的最后一秒，他看到林逸深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喂，110吗，我想报警。”
十分钟后，林强兵趁警察来之前把华雪深拖走了，林逸深则重新走回楼里。
等回到家里，见到满头白发的李奶奶，和尽管双眼带了探究，但依旧不掩关心地看着自己的刘叔叔，林逸深脑中响起了那人的话。
“这事本来也是我的责任。我原本想着你会想要这具身体，那些小孩也是这么想的，不过现在，我可以给你一个选择。”
“什么选择？”
“真正成为林逸深，成为李秀芳的孙子，刘载城的儿子。”
“他呢？”
那人看向华雪深，冷冷笑了笑：“事情不是只有好的一面。既然顶用了你的身体，还用了你的身体享福，那你的身体要受的苦，他当然也得经历一遍。”
“小深……那个人……”老太太面带忧虑地看着他。
林逸深看向老太太，不自觉想起这些年来老太太对他的点点滴滴，眼眶不自觉红了起来。
“这件事我会跟您说清楚的，奶奶。”说完这话，他又转向刘载城。
以往他都叫他叔叔，尽管刘叔叔和江阿姨不止一次跟他说过，他们是拿他当亲生儿子看待的，可他依旧坚持叫叔叔和阿姨，因为他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他是林大宝。可现在……
他是林逸深。
想到这里，林逸深眼眶微红，嘴唇微动，终于忍不住叫了一声：“……爸爸。”
刘载城身形一顿，双眼都睁大了，等意识到什么，眼眶一红，伸手过来摸了摸.他的脑袋。
“嗯！”
顾老师收回目光，转头看向华杨雄，冷笑一声：“怎么样？”
华雪深和华杨雄占用别人的身体，这事法律管不了，那帮小龙傲天们做的那些是对两人魂体的伤害，也是为了剥离两人的身份，可现在，让华雪深坐实林大宝的身份反而能够更好地让他受罚。而家庭暴力，法律能管，但总是管不过来的。
华杨雄这会儿双眼通红，死死盯着前方的画面，几乎要沁出.血来，已经不止一次嘶吼着喊“小皇叔”。
画面中，华雪深再次被林强兵一顿殴打，眉骨都被打青了，蜷缩在地面，口中不自觉喊着“杨雄”。
华杨雄整个人近乎疯狂，听到顾清越的问话也没有任何反应，他身上的魂体还在不断被身体原主所吸收，可这会儿他像是压根感受不到这种灵魂的痛苦，而是在为华雪深愤怒地嘶吼流泪。
顾老师冷笑几声。
倒是一副痴情的模样。
“给他留着，让他能够时刻看到他的小皇叔是什么遭遇。”
扔完这话，顾老师也不再管这傻.逼了，而是回学校去。
等到了三海，数学老师马征明忽然面色凝重地过来找他。
“二班同学今天是有什么事吗？是因为网上那些事？”
顾老师：“什么？”
马征明掏出手机，给他看了一张照片。
“刚才早自习，我过去看了一眼，发现他们全都在认真做笔记，见到我，好几个小孩拉住我问我几道大题怎么做。这是我刚才拍的。”
顾老师朝手机屏幕看过去。
照片里，二班二十个小屁孩正低着头认真做笔记，从讲台上看去，看到的就是二十个黑色的小脑袋。
乖巧得不像话。
马征明面色凝重：“我已经怀疑人生了。”
旁边忽然传来语文老师周琪琪的声音：“我也怀疑人生了。那帮小子真不是在搞事？我心里有点慌。”
顾老师的视线从那二十个小脑袋上收回来，笑了笑：“二班一直很乖的。”
这边，二班众人苦大仇深看着自己还没复习完的各科作业，纷纷流下了悔恨的泪水。
搞傻.逼一时爽，考前复习火葬场。
他.妈.的。
肠子都悔青了。
当什么超级英雄啊？！
高数这个害人精，让他们浪费了一个晚上。
晚上搞傻.逼的时候还壮志雄心说我要当超级英雄，这会儿看着绝壁复习不完的作业，二班众小龙傲天们深深陷入了当超级英雄是否会妨碍学业的深刻哲学思考中。
并得出结论：当超级英雄他娘的果然会影响学业。
由此推导出另一个结论：蜘蛛侠彼得帕克成绩肯定很差，大学都考不上。
内心泪流满面，众龙傲天们立志以后再也不当什么狗屁超级英雄了！
正痛苦地复习，耳边却听到高数跟方强说话的声音。
“呵，我在游学的一百多年里一直在学物理，物理根本不用复习。”
众人：“……”
忍。
“呵，我这次物理肯定能拿第一，顾老师肯定会高兴。”
众人：“……”
忍。
“呵，数学化学我也不怕，也就班里
华杨雄怎么都想不到, 仅仅是一天时间，自己的世界全都天翻地覆！
无论是这个顾清越, 还是之前那几个学生, 都能够轻而易举地将他的尊严踩在脚下，半点不留！
“小皇叔！”
华杨雄双眼通红，想要扑过去护住华雪深, 可顾清越懒洋洋地站在他面前，根本没做什么动作, 就轻而易举地挡住了他。
华杨雄眼中几乎滴血。
顾清越冷笑：“我说了，闭嘴。”
“唔——”
做完这一切, 顾老师转头看向那边, 林逸深已经将华雪深打得蜷缩在地, 不断痛苦地呻.吟。
两人之间魂体养料的供养还在, 华雪深不止是灵魂备受灼烧, 此刻肉.体也是疼痛难忍。
林逸深同样眼角通红, 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恨意与狠辣。
原本阳光积极、前途无量的少年，此刻却如同地狱罗刹一般, 疯狂地对施害者释放他最深重也最绝望无助的仇恨。
任谁在发现本该属于自己的人生被一个外来者随意践踏和毁灭后都不可能保持冷静。所有的心血，所有的希望都被人毁去, 被保留下来的只有外来者令人作呕的痕迹。而他甚至不可能用法律手段来保护自己。
一定意义上，林逸深与华盈是一样的。
顾老师眯了眯眼。
“我有了别的想法。”
996：“什么？”
他没回答，而是朝林逸深说道：“你想要一切拨回正轨么？”
林逸深闻言，身形一顿，转过头来, 眼中还残留着玉石俱焚的绝望与仇恨。
顾老师双手插兜，看着林逸深，下巴则朝蜷缩在地上的华雪深抬了抬：“我给你一个机会。”
晋市一个小区内。
矮窄的筒子楼里烟雾缭绕，有人在做早饭，有人在打骂小孩，还有人一大早就进了一层的棋牌室，吆喝着与别人打麻将。没过多久，整个筒子楼里满是各种各样，夹杂着脏话与打骂的嘈杂声。
麻将室内，众人正打麻将，上面忽然传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
有人朝上面看了一眼，有些烦躁：“林家能不能省省心？三天两头打小孩？要打也别专门挑这个时候打，闹心！”
“又来了，啧。林强兵大清早的又喝酒了。”
“老哥这是什么情况？我今天第一次来。”
“上面林家，天天打小孩，那儿子也不是什么好货，在外面偷东西抢劫，你看好自家小孩。”说完这话，这人又转向里面吼道，“老板娘，你跟上面说一声，别天天这个点坏人心情！”
老板娘正坐在里面看电视剧，声音故意放得很大，好盖过上面的嚎叫。
听到这话抬头看过来，话都没说一句，摆明了不想管。
“要不报警？”
“报警有个屁用！警察来了多少回了？林强兵说这是他家事，警察管不着，他老婆也说了不是什么大事，不劳烦警察过来，警察要是带儿子走他老婆立刻坐地上大哭。警察每次来了又走，有什么用？他家还有一个大儿子，早前差点被打断一条腿，后来出息了，逃了出去，林家这些年一直在找这个大儿子，但一直没找到，只听说很有出息。这不，找不着大儿子，林强兵把所有的气都撒在了小儿子身上。”
正说着，上面正在惨叫的声音陡然一变，尖声喊道：“爸！林逸深在下面！他在下面！他回来了！”
众人一惊，有好事的更是转头朝外面看去，就看到楼道外面，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正一脸茫然地站在原地。
“咦！那真是林家老大！”
华雪深一脸茫然地看着眼前的筒子楼，身体上还残留着刚才被打的痛楚，一眨眼却发现自己站在了这栋筒子楼前，上面有小孩的尖叫声，下面有几人眼带奇异地看过来，筒子楼楼道里，响亮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杨雄？”
华雪深朝四周看了一眼，没看到华杨雄，正准备离开，一个人影快速跑下来抓.住了他的胳膊，抬手就是狠狠在他脸上打了一巴掌。
“你终于知道回来了啊？林大宝！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老子生了你养了你这么多年，你倒好，跟别人跑了！你这小贱货是去卖屁.股了？老子告诉你，你今天别想离开！今天老子不把你腿打断老子就不是你爸！”
华雪深被打了一巴掌，脸上火辣辣的疼，耳朵更是嗡嗡作响，下意识地想要挣扎，却根本没有前面男人的力气大。
“你是谁？我不认识你！你放开我！”
“啪——”
脸上再次被抽了一巴掌，紧接着身上不断有拳头砸下，小.腿更是被重重踹了一脚，华雪深眼前发黑。
“呸！不认识我？你这个小贱货！你以为趁我生病就能够逃走了？上次让你得逞了，这次你他妈做梦！”林强兵说着，再次狠狠一脚踹在华雪深小.腿上，那只手也用力将华雪深往筒子楼里拖去，一边打一边骂。
华雪深终于知道眼前这人是谁，他大喊：“我不是林逸深！我不是林大宝！你放开我！”
他用力凝聚起经脉中的气流，想要挣脱男人的钳制，很快，经脉内终于凝聚起一股气流。
可他心下刚升起欣喜的情绪，脑中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哟，忘了你还有能力。”
华雪深心下大骇，与此同时经脉内的气流也在一瞬间彻底消失，像是被什么东西封印了一般。
华雪深脸色惨白。
是顾清越！
林强兵见他呆愣在原地不走，怒上心头更是一脚踹在他的腰上：“呸！你不是我儿子？老子养了你这么多年你有胆子说你不是我儿子？给我过来！”
华雪深急了：“我真的不是林逸深！我真的不是！”
可无论他怎么喊，却根本逃不脱林强兵的钳制，被强制着拖到了楼上。
大门关上，林逸深看着脏乱的客厅，以及站在一边蓬头垢面，脸上身上全是伤的中年妇女，还有另一边正躲在碗柜旁边，一脸阴森地看着他笑的少年，心脏重重沉到了底。
他终于意识到，这是林逸深的家。
此刻的他是林逸深。
顾清越将他送到了这里，是为了让他继续当林逸深！
他终于明白刚才顾清越看着他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了。
顾清越笑呵呵地看着他，挑了挑眉，说：“你不是要当林逸深么？”
华雪深心下止不住地发颤，不管是上一世还是穿越过来，他都被华杨雄保护在手心，从来都没有遭遇过这种事情，而现在，他第一次感受到了后悔与害怕，他下意识地想要逃离，可还没转身，额角被重重砸过来一个东西，眼前一白，等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被林强兵踹在了地上。林强兵口中不断骂他白眼狼，又像是想起什么，越骂越来劲，随手一抄旁边的东西就狠狠砸在他的身上，华雪深被砸得眼前发黑，身上的疼痛感越发清晰，他不断说自己不是林逸深，可话一说出来，换来的是更加激烈的拳打脚踢。
华雪深费力地抬头，对上的就是窗边蓬头垢面的女人冷漠而麻木地看着他的目光。
他艰难地转动视线，看向不远处十四五岁的少年，却见那个鼻青脸肿的少年朝他露出一个恶意满满的笑容来。
华雪深几欲发疯。
为什么会这样？！
996：“林强兵一直怀疑林大宝是别人的儿子，所以从小对他不是打就是骂，但他对林小宝却很好。几年前林大宝逃走，林强兵找不到人，就把气撒在了林小宝身上，并且开始怀疑林小宝也是别人的孩子。他担心林小宝也会跟大儿子一样逃走，所以看得很严，时不时打他。警察来过很多次，但根本没用，这种事情很难管理，林家也不配合，林小宝好几次差点被打骨折。”
“至于林小宝……他小的时候一直受到爸妈的宠爱，看着林大宝被打，可因为林大宝逃走，他成了被打的那个，所以他这么多年一直很恨林大宝，认为是他害了他。比起林强兵，他更想要找到林大宝。不过好在收留林逸深的那个小学老师比较谨慎，走了关系改了林大宝的名字和户籍，把他落在了他儿子的户籍里。还送他去别的市里念书，没让林小宝和林强兵找到。”
996又转头看向林家。
这会儿华雪深已经开始哀哀地叫着，不断说他不是林大宝，他不是林逸深，可这导致的是林强兵更加愤怒的殴打。
而林小宝……
他咧开嘴恶意地笑了笑，然后掏出手机，找到了平时一起混的几个兄弟。
大家平时都在学校外面晃荡，还认识了混社会的黄哥，黄哥有路子，让他们以后跟着他混。
“在？有事找。”
“在呢，听说你又被林强兵打了？”
林小宝扯了扯嘴角：“我迟早杀了他。不过这次是另外的事。明天找几个人到我小区门口，等我消息。”
“要做什么？”
林小宝眼中闪过恶毒的光芒，缓缓打下一句话：“打断一个人的腿，让他再也跑不了。”
“没问题，等着吧。”
林小宝收起手机，看向那边正在不断哀叫的林大宝，正对上他抬头看过来的目光。
他咧开嘴笑了笑。
要不是他自私地跑了，他也不会经历这一切。
这次，他不会让他再跑了。
就在这时，林强兵一把抓起华雪深的头发，将他的脑袋狠狠砸在茶几上，想到什么，双眼凶狠地说道：“说！那个帮你逃走的人是谁？！是不是你爸？你别想瞒着！也别想他会把你救走，我这就找他算账去！”
华雪深连挣扎都挣扎不了，眼中泪水不断滑落，还没来得及说话，林强兵已经再次将他的头往下砸。
“说！到底是谁？！”
华雪深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名字。
他尖叫起来：“别打了！我说！我说！叫李秀芳！”
几个小区之外，李家。
“妈，你也别急了，你身体不好，小心高血压又犯了，这事我跟老刘他们都盯着，我们会想办法联系上小深的。”
房间中，老太太听到这话眼泪止不住地落下来。
“小深很听话，他要真有事他会联系我告诉我什么事情的，这都三个月了，学校那边没消息，他的朋友只说他那天出去逛街，之后就再也没回来过，你说我怎么能不担心？城子，你说这孩子是不是真的出事了？”
“妈，你别多想。”
刘载城叹了口气，不敢告诉老太太他从林逸深社区华人圈那边得到的消息，说是有人看到他收拾行李跟一个男人走了。可看着老太太这近一个月到处搜美国连环杀人案的新闻，饭都吃不下，晚上也没睡好，更不敢把这种事情告诉她。
他妈年轻的时候下乡，流掉过一个孩子，最见不得孩子受苦，回来后一直当小学老师，也就注意到了林大宝。
名字虽然叫大宝，可事实却根本不是这样。
刘载城好几次看到他妈把孩子接到家里，边叹气边给浑身是伤的那孩子上药，孩子很乖巧，即便痛得身体抽.搐，也努力笑着跟他妈说没事，又细声细气地说谢谢奶奶。
几次之后，他妈叹着气跟他说，她想收养这个孩子。
他跟妻子没生孩子，目前也没有计划，知道了这孩子的事情，也不介意家里多一个人。
但孩子有爸妈，这个收养不好办。
于是他委托别人出面，以生不出孩子想要领养为由联系林家，但林强兵像是被这个话题被触到了愤怒点，扬言看穿了孩子生父的手段，他想领养他亲生儿子，做梦！他就是打死林大宝，也不会让这个给他戴绿帽的人得逞！那之后，林大宝遭受了更加严重的虐.待。
刘载城没想到自己无心之失会造成这样的结果，于是走了朋友关系，通过不太合法的手段将那孩子改了名字和户籍，接到了自己名下。那孩子很聪明，在见到他妈和他之后说了一句话。
他沉默了许久，说：“叔叔，奶奶，我会好好学习的。”
浑身是伤的十几岁孩子，一无所有，能做到的最好的承诺，就是好好学习，拿自己的未来报答他们。
而后这个孩子也没有让他们失望，不断证明了自己的优秀。
但让他有些遗憾的是，这孩子早熟过了头，尽管与他们亲近，却始终记着自己的出身，并且坚持将他们资助他的学费算作借款，他会慢慢还给他们。他和他妈都劝了他，老太太甚至发过火，说这样见外是辜负他们的心意，那孩子却说了一句话。
他看着他，认真地说：“叔叔，我记着这些账，是想要时刻提醒自己，不能把别人的善意当成理所当然。”
那一瞬间他有些心疼。
眼前似乎还记得那孩子神情坚定的模样，可现在，那孩子已经没有半点消息。
刘载城再次叹了口气，还要再说什么，大门忽然敲响了，隔壁婶子的声音穿过大门传了进来。
“城子，开门，你儿子回来了！小深回来了！”
刘载城猛地一惊，老太太也站起身，急忙往大门走去。
打开门，两人见到的就是红着眼眶站在门口的林逸深。
“奶奶……”
老太太呼吸骤然急促了一下，忙不迭上前抱住林逸深，边流泪边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隔壁大婶见状，笑呵呵地说道：“李姐你也是，孩子不就出国离开的时间长了点吗？用得着这样？唉，城子，你跟梅梅也是好运气，生了这么个聪明孩子，十八岁没到就已经全额奖学金去国外念大学了，以后我家那小子还要多过来跟小深学习学习。唉，他这次在家里待几天啊？”
刘载城听到这话，瞬间愣了愣。
生了这么个聪明孩子？
隔壁大婶性子虽然不差，但也是多少带了点那个年纪的偏见，之前见他收养林逸深，跟他说过孩子不是自己的养不熟，更何况那孩子都已经十几岁了，以后李姐还有你们小两口要是去了，财产可就全都转给这个外人了之类的话，说的最多的就是“你家收养的那孩子”，可现在，她说的是他和梅梅“生的孩子”？
正疑惑着，忽然听见楼道里传来一阵嘈杂声。
“是这里？那个拐卖你的人就在这里？”
“李秀芳？是叫李秀芳？”
“李秀芳呢？李秀芳这个拐卖我儿子的贱人给我出来！”
这声音引起了小区楼里不少人出来围观。
“你谁啊？找李老师干什么？”
“干屁？！这老贱人拐卖我儿子拐卖了好几年，老子今天找他算账！李秀芳呢？给老子滚出来！你拐卖我儿子，我今天来找你要说法！你别以为不出来就没事了？老子报了警，你拐卖我儿子，我能让你赔得倾家荡产！”
刘载城面色一沉，转向老太太和林逸深：“你们进去。”
林强兵能够找上门来，就表明他已经知道了，事情有些棘手。
林逸深却摇了摇头，嘴唇动了动，说道：“我出去。”
刘载城一惊，老太太也睁大了眼：“小深进来！让你叔叔解决！”
话音刚落，外头林强兵已经骂开了，什么话都有，伴随着的还有拳打脚踢的声音，以及少年的呜咽声。
已经有人看不下去：“谁拐卖你儿子了？你身边的就是你儿子吧？多积点德，打儿子算怎么回事？”
“我是他老子！老子打儿子天经地义，你他妈少管！”
“你不是说李秀芳拐卖你儿子吗？你儿子不就在你身边？”
“呸！这龟儿子躲了这么多年今天才回来，要不是他回来我也不知道李秀芳这个贱人拐卖了我儿子！李秀芳呢？给老子出来！”
隔壁大婶听了这一通乌七八糟的话，忍不住走到楼道的窗口，探头下去开始大骂。
“呸！哪里来的脏东西？李秀芳拐卖你家儿子？你家儿子金子做的？还你家儿子？我看你穿的衣服不到一百块钱，什么穷酸？人李秀芳是知识分子，人民教师，知识分子懂不懂？家里比你有钱多了！人看得上你儿子？你也不撒泡尿看看你自己？你儿子读过书吗学过字吗？怕是跪着求李秀芳当奶奶她都不一定同意，还拐卖你儿子？人有孙子，正正经经他儿子生出来的大孙子！不到十八岁就出国读书了，全额奖学金！全额奖学金懂不懂？她脑子被门板夹了自己的孙子不要去拐卖你儿子？给自己脸上贴金也不是这么贴的！大姐今天劝你一句，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样子！别什么酸的臭的都往人知识分子头上扣！”
隔壁大婶一通话火力十足，根本没给林强兵开口的机会，气得他面颊通红。
刘载城也走过去，靠近窗边往下看去，等看清刘强兵和他身边的少年，他身形蓦地一顿，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林逸深，又看了一眼下面。
大婶这话一出，周围邻居们也纷纷开了口。
“是啊小深今天刚回来，我刚才见到他了，小深可是小刘正经的儿子，李老师自己有孙子，想什么呢去拐卖别人家孩子？胡话也不是这么说的。这不是污蔑人呢？”
“就是，我刚才也见到小深了，说是刚从国外回来……”
邻居们七嘴八舌地说起来，林强兵自然也听懂了这话，因此也听懂了一件事。
李秀芳有孙子。
孙子在家。
他的脸色猛地一沉，下意识又是返身一巴掌甩到华雪深脸上：“你他妈骗我？”
华雪深这会儿脸都被打肿了，闻言忙回道：“不是！我没骗你！就是李秀芳！”
刘载城看着下面与林逸深一模一样相貌的少年，心下几乎是惊涛骇浪。就在这个时候，林逸深已经走了下去，站在林强兵前方，定定地看着他。
“不好意思，我是林逸深，是奶奶的孙子。”
“啊，小深下来了！”
上面的刘载城这会儿呼吸都窒了窒，耳边是老太太的惊呼声：“城子，下去！别让那混蛋把小深带回去！”
刘载城心下微动，拦住了老太太的动作：“妈，先不急。”
他的心脏骤然跳动起来，双眼死死盯着林强兵。
林强兵看着对面的少年，脸上现出狐疑的神色，半晌问道：“你是林逸深？”
林逸深看了他身边的华雪深一眼，见他眼中满是震惊，这才抬头，平静地说道：“对，我是林逸深，你不是叫了警察吗？可以让警察过来查查我奶奶有没有拐卖你儿子。不过说好了，要是证明我奶奶的清白，我这边会告你诽谤罪，你做好准备。”
林强兵也就在老婆孩子面前耍威风，刚才听周围邻居说话就已经发觉不对了，这会儿看到真正的“林逸深”站在他面前，又不客气地说让警察过来，还放话要告他诽谤，哪里硬得起气，越想越觉得是林大宝这个白眼狼骗他，心下怒火冲天，再次反手一巴掌狠狠打在林大宝脸上：“你他妈又骗我？！让老子出洋相！老子今天不打死你！”
周围有人看不过去，开始劝说，可林强兵出了这么大的洋相，怎么可能放过华雪深，骂了周围人几句，又说教训孩子是他自个儿的事，别人管不着，重重的拳头再次落在华雪深身上。
华雪深还陷在见到林逸深的震惊中，这会儿被林强兵按在地上殴打，连叫的力气都没有了。
这一刻，他现在才无比恐怖地发现，顾清越给他的惩罚是什么。
现在的他不再是林逸深，不再是那个被李秀芳保护的少年。
他只是林大宝！
他也只能是林大宝！
拳头砸在他的身体和骨头上，华雪深全身都在疼，他想要叫救命，但发不出半点声音。
他不想这样！他不是林大宝！他是林逸深！
心中绝望地喊着，意识却渐渐消失，消失前的最后一秒，他看到林逸深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喂，110吗，我想报警。”
十分钟后，林强兵趁警察来之前把华雪深拖走了，林逸深则重新走回楼里。
等回到家里，见到满头白发的李奶奶，和尽管双眼带了探究，但依旧不掩关心地看着自己的刘叔叔，林逸深脑中响起了那人的话。
“这事本来也是我的责任。我原本想着你会想要这具身体，那些小孩也是这么想的，不过现在，我可以给你一个选择。”
“什么选择？”
“真正成为林逸深，成为李秀芳的孙子，刘载城的儿子。”
“他呢？”
那人看向华雪深，冷冷笑了笑：“事情不是只有好的一面。既然顶用了你的身体，还用了你的身体享福，那你的身体要受的苦，他当然也得经历一遍。”
“小深……那个人……”老太太面带忧虑地看着他。
林逸深看向老太太，不自觉想起这些年来老太太对他的点点滴滴，眼眶不自觉红了起来。
“这件事我会跟您说清楚的，奶奶。”说完这话，他又转向刘载城。
以往他都叫他叔叔，尽管刘叔叔和江阿姨不止一次跟他说过，他们是拿他当亲生儿子看待的，可他依旧坚持叫叔叔和阿姨，因为他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他是林大宝。可现在……
他是林逸深。
想到这里，林逸深眼眶微红，嘴唇微动，终于忍不住叫了一声：“……爸爸。”
刘载城身形一顿，双眼都睁大了，等意识到什么，眼眶一红，伸手过来摸了摸.他的脑袋。
“嗯！”
顾老师收回目光，转头看向华杨雄，冷笑一声：“怎么样？”
华雪深和华杨雄占用别人的身体，这事法律管不了，那帮小龙傲天们做的那些是对两人魂体的伤害，也是为了剥离两人的身份，可现在，让华雪深坐实林大宝的身份反而能够更好地让他受罚。而家庭暴力，法律能管，但总是管不过来的。
华杨雄这会儿双眼通红，死死盯着前方的画面，几乎要沁出.血来，已经不止一次嘶吼着喊“小皇叔”。
画面中，华雪深再次被林强兵一顿殴打，眉骨都被打青了，蜷缩在地面，口中不自觉喊着“杨雄”。
华杨雄整个人近乎疯狂，听到顾清越的问话也没有任何反应，他身上的魂体还在不断被身体原主所吸收，可这会儿他像是压根感受不到这种灵魂的痛苦，而是在为华雪深愤怒地嘶吼流泪。
顾老师冷笑几声。
倒是一副痴情的模样。
“给他留着，让他能够时刻看到他的小皇叔是什么遭遇。”
扔完这话，顾老师也不再管这傻.逼了，而是回学校去。
等到了三海，数学老师马征明忽然面色凝重地过来找他。
“二班同学今天是有什么事吗？是因为网上那些事？”
顾老师：“什么？”
马征明掏出手机，给他看了一张照片。
“刚才早自习，我过去看了一眼，发现他们全都在认真做笔记，见到我，好几个小孩拉住我问我几道大题怎么做。这是我刚才拍的。”
顾老师朝手机屏幕看过去。
照片里，二班二十个小屁孩正低着头认真做笔记，从讲台上看去，看到的就是二十个黑色的小脑袋。
乖巧得不像话。
马征明面色凝重：“我已经怀疑人生了。”
旁边忽然传来语文老师周琪琪的声音：“我也怀疑人生了。那帮小子真不是在搞事？我心里有点慌。”
顾老师的视线从那二十个小脑袋上收回来，笑了笑：“二班一直很乖的。”
这边，二班众人苦大仇深看着自己还没复习完的各科作业，纷纷流下了悔恨的泪水。
搞傻.逼一时爽，考前复习火葬场。
他.妈.的。
肠子都悔青了。
当什么超级英雄啊？！
高数这个害人精，让他们浪费了一个晚上。
晚上搞傻.逼的时候还壮志雄心说我要当超级英雄，这会儿看着绝壁复习不完的作业，二班众小龙傲天们深深陷入了当超级英雄是否会妨碍学业的深刻哲学思考中。
并得出结论：当超级英雄他娘的果然会影响学业。
由此推导出另一个结论：蜘蛛侠彼得帕克成绩肯定很差，大学都考不上。
内心泪流满面，众龙傲天们立志以后再也不当什么狗屁超级英雄了！
正痛苦地复习，耳边却听到高数跟方强说话的声音。
“呵，我在游学的一百多年里一直在学物理，物理根本不用复习。”
众人：“……”
忍。
“呵，我这次物理肯定能拿第一，顾老师肯定会高兴。”
众人：“……”
忍。
“呵，数学化学我也不怕，也就班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