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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第四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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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尹家怎么会出事了!俊熙的事情不是已经解决了吗?伯父和伯母对俊熙失踪的问题不是没有再追究了吗?我们不是也约好了, 对俊熙喜欢恩熙的事情保持沉默吗?”芯爱见英雄这般慌张的样子, 心也不由地提了起来。

    那一日,她和韩澈送俊熙他们回家后,第二天, 她便接到了恩熙的电话,电话那头的恩熙在沉默良久后, 才叹息着说事情已经解决了。

    至于这个解决的过程到底是有多少的波折,芯爱不知道, 也不想知道, 有时候,芯爱心中会有种很无力的感觉,仿佛看到冥冥之中一只无形地大手在推动着命运的前进, 而在命运的年轮面前, 人力显得这般的渺小。

    这样的感觉也只不过是偶尔在心神间晃过,但在那一日恩熙打电话过来的时候却显得特别明显。

    电话这头的芯爱静静地听着电话那头的女子用尽量轻快地语调说着事件处理的结果!

    俊熙还是搬出去住了, 原本因为俊熙和幼美的订婚而缓和的关系, 搬回家住的俊熙,在父母面前说着,儿子长大了,希望有个独立的空间,不希望自己的生活受到父母的干涉的话语, 然后,在尹父尹母为俊熙突然的决定而愤怒不满的同时,将他这一个星期的离家出走的事情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

    芯爱听着恩熙的话语, 声音里淡淡的痛苦、无奈使得这个心底柔软的女孩慢慢地长大,就像她一样,随着这阵子纷至踏来的事件也慢慢地成长起来。

    恩熙说那一晚,因为幼美的极力支持,甚至隐隐以腹中的孩子作为引子要挟,才使得尹父尹母妥协。

    恩熙说他知道为什么俊熙会这么极力要求搬出去,她这个和俊熙当了十八年兄妹的妹妹,虽然心底还是敬俊熙为哥哥,却已经无法回到当初,无论是她,还是俊熙,他们两人在那一夜后,都无法回到曾经的两小无猜。更何况他们之间还隔了幼美,隔了泰锡……

    恩熙说她的心好苦,好痛,她不明白为什么原本好好的一切,才过了这么短的时间就已经物事全非了!

    恩熙说……

    最后电话那头的女孩轻轻地啜泣出声,那样的无助,那样的悲苦。

    芯爱从头到尾就只有在最后才慢慢地说了三个字:“我知道!”

    是的,她知道,她都知道,知道恩熙心中的悲痛,知道她心中的无奈。

    这件事情中,若说幼美是伤得最痛,最无辜的,那么,恩熙便是最无奈的一个人,她又何尝不无辜呢!俊熙喜欢上她,并不是她的错,一个人永远没有办法阻拦另一个人喜欢甚至爱上自己,如果到头来反而来怪罪自己,这岂不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也许有人会说,如果当初恩熙不要对俊熙这个哥哥这么依恋,这么要好,也许所有的悲剧就不会发生。

    可是,天底下又有哪条道理规定一个妹妹不能和自己的哥哥亲近的!

    恩熙心中的哭,在于她太过善良,也太过明白,她为幼美的苦痛伤痛,为因为自己而伤到了幼美而难过,同时,她又觉得俊熙这个哥哥实在是可悲,因为,穷其一辈子,她都不会给予他的感情半点回应。只是这些心思她却没有办法对谁说出口,泰锡,是她的男友,她却不能在他的面前表现出太多的伤痛,只因为,她越是难过,泰锡就越是不喜欢甚至可能憎恨上俊熙,这并不是她所愿意看到的局面。

    所以,到最后,她能够开口诉说的对象便成了芯爱,只是,她又没有那个勇气面对面和芯爱说这些,而隔着电话,不见面地诉说着心事,便成了最好的方式!在芯爱说着“我知道”三个字的时候,恩熙突然觉得自己在某种程度上得到了救赎!

    那一日之后,几人便对此事三缄其口,其间,俊熙简单收拾了行李就搬出了尹家,只是,从前,他是和泰锡合住,现在闹了这么一出事情,一时之间便没有了个住处,芯爱便让韩澈帮忙,无论如何,现在这样不住在一个屋檐下,对大家都好,芯爱虽然心底对尹父尹母有所怨怼,可是,再怎么样,也不希望这两人会因为俊熙的那份心思而气出病来,也不希望事情闹大。这之后,她就在弹琴、上课,和具俊熙逛街,偶尔和恩熙小聚,以及为韩澈洗手做羹汤的日子里过了几日。

    却不想今日却骤然从英雄口中得知尹家出事的事情,自那一日通话后,芯爱便有心淡忘这件事情,也尽量不去插手,只是,一想到英雄着急的口吻,直觉里边知道定是因为幼美和俊熙的事情。芯爱挂心幼美,只是,她也清澈那个外表柔弱,身子骨甚至也不是顶好的女子,心底认定了一件事情就不会轻易地回头。芯爱知道幼美心底是想自己和俊熙说清楚的,而她也不好干涉他们之间的事情,便将这一切放了下来。

    芯爱放下怀中的韩沐,找来家中的管家,让他看着小少爷,并叮嘱韩沐乖乖的,便随英雄赶往市中心的医院,到达医院的时候,已经是半夜十二点多了,而302病房外一个中年男子正低着头,看不清神色。芯爱看着眼前的中年男子,看不清容颜,可是,身上透露出的那种暗沉的气息却让人一见便不由地有些心酸。芯爱突然心底怔怔的,自从那一日韩尹两家见面,将事情说清楚之后,她便没有再见过尹父和尹母,想不到再次见面竟会是如此情景,医院在人们的心中总归不是一个让人开心的好地方的,在这里有太多的悲欢离合、生离死别,在这里也有太多生命的重生和流逝……

    许是察觉到芯爱和英雄的注视,那中年男子抬起疲惫的脸庞,一向镇定中带着几分儒雅的容颜此时刻满了深沉的疲累,那是一种仿佛耗尽了生命光芒的暗沉之色,男子有几分浑浊的双眸在看到芯爱兄妹的时候亮了亮,半响却那光芒却又慢慢地暗了下去,男子张了张口,仿佛要说些什么,手也微微抬起,最后双唇紧闭,手也缩了回去,整个人的死寂之色却越发的浓重了。

    芯爱见状,心中不忍,几步上前,张开口,却不知到底该喊什么,最后,轻轻地叹息了一声叫道:“伯父!”

    听到芯爱的称呼,浑浊的双眸闪了闪,却没有什么太大的波动,仿佛早就知道这个称呼了一般,勉强自己露出些许慈爱的笑容:“芯爱和英雄是来看京河的吧,她现在在病房里,已经睡着了,恩熙和俊熙,还有优美和泰锡都在病房里面,你们也进去看看吧。这么大半夜地恩熙这孩子打电话让你们过来,真是过意不去啊!”

    尹父心底叨念着妻子京河的名字,他素来称呼妻子为老婆,于她的名字却很少提及,只是,此刻念着京河二字,心底却有无限凄楚之感。

    芯爱想要说些什么安慰眼前显出苍老迹象的男子,她想要告诉尹父,身为此时躺在病房中的女子的亲身女儿,她来看看其实不用说过意不去,她想让眼前疲惫的尹父不要太过担心,可是,话到嘴边却始终是说不出去。最后,只是点了点头,和英雄一起进了病房。

    病房很大,是全医院最好的房间,所以即使站了芯爱、英雄、恩熙、俊熙、幼美、泰锡六人也不显得拥挤,此时,病床上面色苍白的尹母正在沉沉地睡着,只是,素眉微蹙,即使是在熟睡之中也难掩满面的愁苦之色,病房中的气氛很压抑,恩熙等人在见到芯爱和恩熙后都点头示意,芯爱来到恩熙身边,轻轻地问道:“怎么了?伯母她还好吗?”

    “妈妈她身子骨没有什么大碍!”恩熙说完这句话后,却没有再开口说什么,只是双眼微红,眼底一片愧疚担忧之色。

    而此时坐在病房中沙发上的幼美却突然抬起沾满泪水的双眸,眼底有着决绝、坚定以及深深的愧疚:“都是我不好,我若是控制住自己的脾气,没有在那个时候非要和尹俊熙说清楚,就不会被伯父和伯母知道这一切,伯母也不会因为生气而病倒了。”

    芯爱此时打量着幼美的神情,却有些淡淡的吃惊,这个幼美虽然眉宇间多了几缕愧疚,神情却坚定清明,较之上次见面时的犹疑多了几分坚定,再看她扫过一旁俊熙时的眼神,以及刚刚话语里对俊熙连名带姓的称呼,芯爱突然有些若有所悟!

    果然,从几人口中零星拼出当时的情景的芯爱,心底一时也不知该如何表态,最后只是沉默地和几人一起在病房守着。

    稍后,尹父进来,说是尹母没有什么大碍,只让俊熙和他守着,让其他人都先回去。恩熙自是不肯的,只是,对上尹父难得的坚持,也想通了这里面的关节,在所有的一切都捅开了的现在,她和俊熙共同留下来照顾妈妈,爸爸心底怕也是会有疙瘩的吧。

    由泰锡送恩熙回家,而幼美则由芯爱和英雄护送。

    路上,芯爱本没打算问幼美关于今天发生的事情的,虽然不清楚具体的过程,但是通过这结果也可窥见一二,只是,或许是车上播放的悠扬的小提琴声让人放松,又或者只是幼美想要说说当时的情景,就这么自然而然地轻轻地说了起来。

    幼美的神情里带上了几分回忆的苦涩和释然,她想起那一日的情景。

    当时看到俊熙唇角的喜悦的时候,她心底是怎么想的呢?很苦很涩,个中滋味大抵也就只有她自己清楚了。幼美此时想起都不由地有些吃惊于自己当时的镇定,竟然能够在对面男子满满地愧疚眼神之下,就这么镇定地说出那些讨巧中又带着丝丝威胁的话语,双手不由地覆上腹部,心底喃喃地念着对不起,对不起孩子,你还没有出生,妈妈竟然就这么利用你,不过,妈妈也只是不想让你那个心怀愧疚,背叛了他们的爸爸这么为难的样子。宝宝,妈妈是不是很没用,明明你的爸爸都这么对待自己了,竟然还这么眼巴巴地帮着打掩护!

    那日后,幼美可以明显地感受到俊熙在躲着自己,她竟是连半点都没有机会和俊熙单独相处,其实,她只是想要好好问他一句话而已,问他的心中到底有没有自己的存在!

    最后,实在是没有办法,幼美便想到了俊熙曾经答应尹父尹母每个周六会回家住上一晚,只是,在饭桌上,在大厅,她都没有找到机会,没有办法之下,在俊熙回房间准备休息的时候,她便跟了进去,将俊熙堵了个正着!

    幼美此时想到俊熙的表情心底还是会很痛很痛,真的好痛啊!她从小体弱多病,受过很多病痛,却没有一次的疼痛能够胜过这一回的心痛。

    经过一个星期的修整,原本消瘦的容颜大概因为忙碌的缘故,或者是因为心情的缘故,并没有丰润多少,反倒是更加地消瘦了,神情眉目间的疲累,也都看得很清楚,只是,这样子的疲累忧伤使得这个原本就带着些许忧郁的男子更多了几分难言的魅力,这样的男子,女子看了怕是都会心疼上几分吧。幼美自然也是心疼的,只是,那双瞳眸里那么真切地传达了心中的情绪,愧疚、愧疚,还是愧疚!

    幼美突然觉得自己这些天的坚持和举动就像个天大的笑话一般,原来,她申幼美在他尹俊熙心中便只有愧疚二字而已嘛?她如果真的觉得愧疚,当初又为什么给了她深爱的错觉,幼美又想起了那日清晨醒来,听到俊熙订婚请求时的情景,早晨的阳光很柔和,就这么照进这个有了□□爱的房间,男子坐起的上身,精瘦却给了她莫大的安全感,在看到男子背部昨夜留下的爪痕的时候,突然觉得心底满满的幸福!

    这就是自己选择的男子啊,这就是将要和自己共度一生的男子!

    那个时侯的她,有多大的幸福!

    此时,便觉得有多大的羞辱!

    原来,从都到尾都只是她一个人在唱着独角戏吗?

    “俊熙,你可曾喜欢过我?”

    尹俊熙可曾喜欢过申幼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