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4、274、狐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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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台剧的主办方租下一间极大的会场, 比赛在晚间进行，他们却要下午就排练一遍。并盛中学到的不算早, 会场里已经有三三两两的人，看起来彩排即将开始。练红霸一到就四处搜寻，白发青年从后方的多媒体区域冒出一个头来，愉快地向他挥挥手。
“红霸君, 这里哦～”他的语气总带些棉花糖似的甜腻意味。
练红霸跟身边的泽田纲吉说了一声，迎上前去, 低声问道：“怎么这么早？吃午饭了吗？”
白兰立刻露出一脸可怜相, “还没来得及……”
“喏，给你带了。”练红霸变戏法一样拿出一个盛得满满的食盒, “三明治，应该吃的惯吧？”
白兰一点也不客气, 飞快接过，打开盒子一看就弯起眼睛。练红霸所说的三明治可不是那种简单的速食, 熏肉和炼乳堆得满满的，还有夹着碎冰的三文鱼和蔬菜, 看起来就好吃。
又拿到一瓶自制果茶, 他在旁边啃三明治, 练红霸接手了几乎要完成的设备调试工作, 确定没有问题, 白兰也吃完了他迟来的午餐。
“我差不多该去后台准备了。”练红霸收手，向白兰歪了歪头，“我在中间前排留了几个好位置, 晚上你直接过去就行。”
“仪器呢？”
“我让式神记录了相应动作，到时候可以自行操作。”
能看舞台剧自然是好的，更何况是练红霸这个完美主义者投入心力的舞台剧，白兰欣然接受，把饭盒还给练红霸，打算找个地方看彩排。
练红霸自己到了后台，一片兵荒马乱的景象，流朱正等着，见他过来立刻招招手，开始上妆和整理服装。他们准备的时候，一排飞机头的风纪委员站在门口，不允许一只苍蝇飞进来。
这当然引起了一些抱怨，练红霸可不在乎，越是临近比赛，越是不容许出差错，反正他们画完妆就会离开，根本耽误不了多少时间。
等流朱心花怒放的跟他说已经完成，练红霸方才缓缓睁开眼睛，镜中的天狐同样抬起睫毛，露出一个凉薄的淡笑，眉心妖纹血般鲜亮。
“不愧是豪门冰帝！难以想象国中生能够演绎出如此完美的《哈姆雷特》！”一名评委赞叹不已，“我们这些人很快就会被淘汰了吧？”
“后辈充满天赋不是什么坏事情。”表情略有些严肃的男人是当今著名演员日向龙也，因为跟主办方有些关系，所以被特邀前来担任评委。他侧了下头，很有礼的问旁边一位评委。
“安倍先生，您感觉如何？”
后台用吸管喝水的练红霸看着实况屏幕，差点一口水喷出来。
他就说晴明怎么拒绝了他的好席位，这家伙也过分神通广大了吧！直接当上评委了！
不过吐槽归吐槽，这件事对他们而言只有好处。练红霸把紧张不已的泽田纲吉叫过来，指了指屏幕上的人，压低声音。
“是熟人。”
泽田纲吉：？？？
“一个十分稳了。”练红霸相当淡定的说出几乎是作弊的话，“就算我们演得像【哔——】一样，他也会打十分的。”
泽田纲吉：“那个被消音的到底是多肮脏的字眼啊喂！”
台下全是热烈的掌声，演员不得不再三谢幕才得以下场。接下来的几个学校被冰帝的光芒压得抬不起头，勉强演完，得到的分数比预期低不少，显然评委的胃口都被冰帝养刁了，冰帝之后的学校几乎都要吃个大亏。
安倍晴明笑得如沐春风看起来很好说话的样子，举牌的时候却统统五分没商量，之前的冰帝他也只给了九分而已，几乎是这十位评委中最苛刻的一个，似乎致力于拉低所有参赛学校的分数。
他的视线投向观众席的某个位置，轻轻一笑，又收回，浑然无事的样子。
可坐在某个位置的人却发现了这次注视，红唇冶艳的弯起，墨镜后微微上挑的狐狸眼中流露出一丝笑意。
葛叶的孩子，果然也像葛叶一样有趣，就是不知道他所谓能让自己动摇的筹码，到底是什么了。
临到上台的那一刻，泽田纲吉手脚冰凉，他感觉大脑一片空白，记住的台词几乎全忘了。练红霸不是第一个登场的，他侧眸看了里包恩一眼，里包恩拉拉帽檐，嘴角上翘默许了。
“阿纲。”练红霸叫了一声。
泽田纲吉颤抖着回过头，瞳孔骤然一缩，那个瞬间尖锐暴虐的杀气将他整个人包裹，他几乎看到了死亡。
练红霸轻轻推了他一把，轻声说道：“可以了，上去吧。”
舞台霎时黑暗，他带着濒死的恐惧走了上去，本能地走到无数次排练后定下的位置。
评委和观众们发现舞台渐渐亮了起来，却不是全亮，黑暗中响起火焰舔舐建筑的哔啵声，舞台后方影影绰绰出现了夜色之中建筑的投影，一根横梁烧断了，猛然向下砸落，巨响之后火星飞溅，数道火舌向观众席喷射，引发了一阵哗然和尖叫。
竟然是立体投影！
已经移到观众席的冰帝成员同样惊讶，这手笔太大，拍电影都足够，放在舞台剧上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效果。
火光跳动着，一到光柱落在舞台正中，少女悲痛的哭喊声随之响起。
“右京大人！右京大人！请您醒来……求您……”
公主的盛装已经残破，她将身中数箭的阴阳师紧紧揽在怀里，痛哭失声。要是放在平常，泽田纲吉肯定会想这想那，但是上台之前被杀气针对过以后，他的脑海中反而全是最符合角色的情绪。
阴阳师颤抖着伸出手，试探的摸了一摸穿胸而过的箭矢。
“啊……”他颤抖着叹息。
“我……”
“死了啊……”
星火点点上浮，摇曳在漆黑夜幕之中，逐渐溃散。黑暗重新降临，等到最后几缕青烟散尽，舞台重新亮了起来，也不知道布景如何切换的，已经变成了现代的小公园。
褐色发的少年斜挎书包，从恍惚中醒过来，才记起自己要做什么，连忙将硬币投入自动贩售机里，“咯啦”一声掉出一罐饮料。他拿起饮料，正要打开，忽而一阵大风刮来，吓得他惨叫，风中一直硕大无比似牛似豹的生物呼啸而过，他站立不稳，饮料就掉到了地上。
再次目睹了冲向观众席特效的众人：……
经费在燃烧！！！
妖怪消失，少年一脸丧气地把饮料捡起来，没怎么考虑就打开，然后被碳酸饮料喷了一脸。
可以说是很惨了。
剧情非常轻松有趣，观众嘻嘻哈哈跟着少年经历一些生活中的囧事，背景音乐轻巧好听得像一段银铃，时不时穿插而来的妖鬼形象又带来几个小高潮。直到少年终于跟着看起来很假的传单找到一家隐藏在逢魔之时的店铺，轻松的音乐突兀的消失了。
少年瑟瑟发抖地推开门，门内烛火依次亮起，一直延伸到木制柜台。
坐在柜台上的红发店主正在擦拭一把刀，闻声笑吟吟的抬起头，刀锋雪亮的寒光之中，他轻轻巧巧又毫无诚意的说道：
“欢迎……光临？”
少年哆嗦着说了自己的来意，店主托腮想了想，手一挥大包大揽道：“这没什么问题，不过你的要求比较特殊，所以付出的代价也会比较特殊。”
他的红瞳中游弋过空茫而巨大的黑影，烛火微微一晃，以他为中心，八条巨大的狐尾开始向外围延伸，可惜少年低着头，什么也没能发觉。
他只觉得店主的声音突然变得低哑而轻柔。
“我要你……替我取回一个梦。”
接下来，无数的妖怪之梦纷至沓来，傲慢的雷神，不屈的刀灵，报恩的狸猫……每一个妖怪之梦都声光绚丽，少年深受触动，可惜这些都不是他要的，他最后掂起脚，从架子上取下了那个最大的梦瓶。
“狐梦……”他小声念着梦瓶上的标签，然后毅然探入意识。
穿过漫长的黑暗，眼前突然明亮起来，只见秋日金红纷披当中，高大鸟居错落，站在鸟居之下的巫女有着明媚不似世间的姿容，她神情郑重的执起响无铃，五色丝带沿着她的红白衫婉转。她一翻手，铃响，身动，红叶飞起，映衬着她冶艳的红发，似乎将四周的所有亮光都汇聚在身。
远方传来祈福的吟唱，丰收的谷物光影开始大片掉落，处处是金黄，层层是朱红，巫女的神乐舞始终稳定，等到一个段落结束，才长长吐出一口气，手臂垂落停下来。
突然，她看向少年的方向，并径直走了过来。
“你受伤了吗？”巫女问道，浅淡的微笑浮现。
少年却知道这句话并不是对他说的，这是某个妖怪的梦，他只不过是站立在那个妖怪曾经站立的位置，望着那个妖怪曾经见过的人而已。
巫女继续微笑，并且压低身体，伸出手来——
“如果相信我的话，跟我走好吗，小狐狸？”
这时候，梦境主人的声音也响起，尾音沙哑，不知为何让少年感到些许熟悉，却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天狐的声音说道——
【大概从那个瞬间开始，我就坠入地狱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果然一章写不完，沧桑点烟，我下章一定把刀子都吐出来。
舞台剧的主办方租下一间极大的会场, 比赛在晚间进行，他们却要下午就排练一遍。并盛中学到的不算早, 会场里已经有三三两两的人，看起来彩排即将开始。练红霸一到就四处搜寻，白发青年从后方的多媒体区域冒出一个头来，愉快地向他挥挥手。
“红霸君, 这里哦～”他的语气总带些棉花糖似的甜腻意味。
练红霸跟身边的泽田纲吉说了一声，迎上前去, 低声问道：“怎么这么早？吃午饭了吗？”
白兰立刻露出一脸可怜相, “还没来得及……”
“喏，给你带了。”练红霸变戏法一样拿出一个盛得满满的食盒, “三明治，应该吃的惯吧？”
白兰一点也不客气, 飞快接过，打开盒子一看就弯起眼睛。练红霸所说的三明治可不是那种简单的速食, 熏肉和炼乳堆得满满的，还有夹着碎冰的三文鱼和蔬菜, 看起来就好吃。
又拿到一瓶自制果茶, 他在旁边啃三明治, 练红霸接手了几乎要完成的设备调试工作, 确定没有问题, 白兰也吃完了他迟来的午餐。
“我差不多该去后台准备了。”练红霸收手，向白兰歪了歪头，“我在中间前排留了几个好位置, 晚上你直接过去就行。”
“仪器呢？”
“我让式神记录了相应动作，到时候可以自行操作。”
能看舞台剧自然是好的，更何况是练红霸这个完美主义者投入心力的舞台剧，白兰欣然接受，把饭盒还给练红霸，打算找个地方看彩排。
练红霸自己到了后台，一片兵荒马乱的景象，流朱正等着，见他过来立刻招招手，开始上妆和整理服装。他们准备的时候，一排飞机头的风纪委员站在门口，不允许一只苍蝇飞进来。
这当然引起了一些抱怨，练红霸可不在乎，越是临近比赛，越是不容许出差错，反正他们画完妆就会离开，根本耽误不了多少时间。
等流朱心花怒放的跟他说已经完成，练红霸方才缓缓睁开眼睛，镜中的天狐同样抬起睫毛，露出一个凉薄的淡笑，眉心妖纹血般鲜亮。
“不愧是豪门冰帝！难以想象国中生能够演绎出如此完美的《哈姆雷特》！”一名评委赞叹不已，“我们这些人很快就会被淘汰了吧？”
“后辈充满天赋不是什么坏事情。”表情略有些严肃的男人是当今著名演员日向龙也，因为跟主办方有些关系，所以被特邀前来担任评委。他侧了下头，很有礼的问旁边一位评委。
“安倍先生，您感觉如何？”
后台用吸管喝水的练红霸看着实况屏幕，差点一口水喷出来。
他就说晴明怎么拒绝了他的好席位，这家伙也过分神通广大了吧！直接当上评委了！
不过吐槽归吐槽，这件事对他们而言只有好处。练红霸把紧张不已的泽田纲吉叫过来，指了指屏幕上的人，压低声音。
“是熟人。”
泽田纲吉：？？？
“一个十分稳了。”练红霸相当淡定的说出几乎是作弊的话，“就算我们演得像【哔——】一样，他也会打十分的。”
泽田纲吉：“那个被消音的到底是多肮脏的字眼啊喂！”
台下全是热烈的掌声，演员不得不再三谢幕才得以下场。接下来的几个学校被冰帝的光芒压得抬不起头，勉强演完，得到的分数比预期低不少，显然评委的胃口都被冰帝养刁了，冰帝之后的学校几乎都要吃个大亏。
安倍晴明笑得如沐春风看起来很好说话的样子，举牌的时候却统统五分没商量，之前的冰帝他也只给了九分而已，几乎是这十位评委中最苛刻的一个，似乎致力于拉低所有参赛学校的分数。
他的视线投向观众席的某个位置，轻轻一笑，又收回，浑然无事的样子。
可坐在某个位置的人却发现了这次注视，红唇冶艳的弯起，墨镜后微微上挑的狐狸眼中流露出一丝笑意。
葛叶的孩子，果然也像葛叶一样有趣，就是不知道他所谓能让自己动摇的筹码，到底是什么了。
临到上台的那一刻，泽田纲吉手脚冰凉，他感觉大脑一片空白，记住的台词几乎全忘了。练红霸不是第一个登场的，他侧眸看了里包恩一眼，里包恩拉拉帽檐，嘴角上翘默许了。
“阿纲。”练红霸叫了一声。
泽田纲吉颤抖着回过头，瞳孔骤然一缩，那个瞬间尖锐暴虐的杀气将他整个人包裹，他几乎看到了死亡。
练红霸轻轻推了他一把，轻声说道：“可以了，上去吧。”
舞台霎时黑暗，他带着濒死的恐惧走了上去，本能地走到无数次排练后定下的位置。
评委和观众们发现舞台渐渐亮了起来，却不是全亮，黑暗中响起火焰舔舐建筑的哔啵声，舞台后方影影绰绰出现了夜色之中建筑的投影，一根横梁烧断了，猛然向下砸落，巨响之后火星飞溅，数道火舌向观众席喷射，引发了一阵哗然和尖叫。
竟然是立体投影！
已经移到观众席的冰帝成员同样惊讶，这手笔太大，拍电影都足够，放在舞台剧上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效果。
火光跳动着，一到光柱落在舞台正中，少女悲痛的哭喊声随之响起。
“右京大人！右京大人！请您醒来……求您……”
公主的盛装已经残破，她将身中数箭的阴阳师紧紧揽在怀里，痛哭失声。要是放在平常，泽田纲吉肯定会想这想那，但是上台之前被杀气针对过以后，他的脑海中反而全是最符合角色的情绪。
阴阳师颤抖着伸出手，试探的摸了一摸穿胸而过的箭矢。
“啊……”他颤抖着叹息。
“我……”
“死了啊……”
星火点点上浮，摇曳在漆黑夜幕之中，逐渐溃散。黑暗重新降临，等到最后几缕青烟散尽，舞台重新亮了起来，也不知道布景如何切换的，已经变成了现代的小公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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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柜台上的红发店主正在擦拭一把刀，闻声笑吟吟的抬起头，刀锋雪亮的寒光之中，他轻轻巧巧又毫无诚意的说道：
“欢迎……光临？”
少年哆嗦着说了自己的来意，店主托腮想了想，手一挥大包大揽道：“这没什么问题，不过你的要求比较特殊，所以付出的代价也会比较特殊。”
他的红瞳中游弋过空茫而巨大的黑影，烛火微微一晃，以他为中心，八条巨大的狐尾开始向外围延伸，可惜少年低着头，什么也没能发觉。
他只觉得店主的声音突然变得低哑而轻柔。
“我要你……替我取回一个梦。”
接下来，无数的妖怪之梦纷至沓来，傲慢的雷神，不屈的刀灵，报恩的狸猫……每一个妖怪之梦都声光绚丽，少年深受触动，可惜这些都不是他要的，他最后掂起脚，从架子上取下了那个最大的梦瓶。
“狐梦……”他小声念着梦瓶上的标签，然后毅然探入意识。
穿过漫长的黑暗，眼前突然明亮起来，只见秋日金红纷披当中，高大鸟居错落，站在鸟居之下的巫女有着明媚不似世间的姿容，她神情郑重的执起响无铃，五色丝带沿着她的红白衫婉转。她一翻手，铃响，身动，红叶飞起，映衬着她冶艳的红发，似乎将四周的所有亮光都汇聚在身。
远方传来祈福的吟唱，丰收的谷物光影开始大片掉落，处处是金黄，层层是朱红，巫女的神乐舞始终稳定，等到一个段落结束，才长长吐出一口气，手臂垂落停下来。
突然，她看向少年的方向，并径直走了过来。
“你受伤了吗？”巫女问道，浅淡的微笑浮现。
少年却知道这句话并不是对他说的，这是某个妖怪的梦，他只不过是站立在那个妖怪曾经站立的位置，望着那个妖怪曾经见过的人而已。
巫女继续微笑，并且压低身体，伸出手来——
“如果相信我的话，跟我走好吗，小狐狸？”
这时候，梦境主人的声音也响起，尾音沙哑，不知为何让少年感到些许熟悉，却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天狐的声音说道——
【大概从那个瞬间开始，我就坠入地狱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果然一章写不完，沧桑点烟，我下章一定把刀子都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