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9.心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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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几分钟后,凌雪薇首先开口道:“我吃好了。”

    如果过去的感情,他已经不再怀念,那么,自己这仅剩的骄傲,绝不会轻易丢掉。在这十五分钟里,凌雪薇几乎是一小口一小口的吃着饭,很多话到了唇边,最终也只能随着饭一起咽下去。

    而到了最后,她当然要重拾过去的骄傲,像曾经无数次那样,在龙漠轩面前扮演那个高贵华丽的公主。

    龙漠轩如获大赦,赶紧放下手中的筷子,暗自松了一口气,道:“我也吃好了,那我们走吧。”

    两人唤来了等在门外的侍者买单,逝者彬彬有礼的报出四位数,龙漠轩虽不是穷人,也忍不住在心底暗自腹诽,不过是三菜一汤,竟然要五百新币,折合人民币是两千五百多多大洋!然后,他习惯性的一摸身侧,才发现自己的公文包没带。

    这就是说,自己身无分文,没钱,没卡……龙漠轩向来沉静如水的脸色,瞬间变得精彩极了,忽青忽紫,尴尬异常。

    凌雪薇察觉到龙漠轩的异常,意会过来,“噗哧”一声掩嘴轻笑,从自己的包中抽出卡,递给逝者道:“刷卡吧。”

    凌雪薇这一笑,反而冲淡了两人之前紧张尴尬的气氛。结账之后,一起走出餐厅门口,龙漠轩尴尬的笑道:“幸好你身上带卡了,不然,我得让秘书来赎人。”

    凌雪薇双手抱胸,随着龙漠轩一起往酒店方向走去,眼睛却一瞬不瞬的盯着龙漠轩。

    龙漠轩摸了摸自己的脸,问:“怎么了,我的脸上有东西?”

    凌雪薇摇头,或许是已经彻底放弃,心态反而平静了。语气也轻松起来,笑道:“从那天见面到现在,这是第一次见到你笑。我还以为你不会笑了呢。”

    龙漠轩也淡淡一笑。一手插在裤袋里,两人沿着新加坡市美丽迷离的夜景,缓步向酒店走去。彼此心中都明白,或许这真的是最后一次见面了。虽然打车回酒店也不过十分钟路程,但步行大概需要半小时。而凌雪薇与龙漠轩俱都默契的选择了步行,谁也没提议坐车。

    毕竟,就算已经不再怀念当日的恋情,也希望能和对方多一秒相处。

    走着走着,凌雪薇却一手扶住龙漠轩的胳膊,弯腰脱下了自己的高跟鞋,拎在手中,就那么**着一双雪白的玉足,在平整的马路上向前走着。

    龙漠轩勾唇,微微一笑。他知道,凌雪薇嫌穿高跟鞋脚痛,以前凌雪薇走累了的时候,或许会喊自己背她,也经常脱下高跟鞋,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他伸出手,准备接过凌雪薇手中的高跟鞋,凌雪薇却微微躲开了些,笑道:“不用了,我自己拿着就好。”

    龙漠轩错愕之下,才意识到自己习惯性的替她提鞋子。现在自己已经不是她男朋友,当然也没道理替她提着了。他也不勉强凌雪薇,只是过了一会儿,才平静的问道:“雪薇,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凌雪薇瞪着他,淡淡一笑,说:“我还以为,你不会关心这个问题呢。”

    龙漠轩不置可否,只是双手插在裤袋里,漫不经心的向酒店走去。

    凌雪薇抬头,望着前方马路旁边绿化带,那一树的绿灯,在这样静谧的夜晚里显得有些温柔。她笑了笑,自嘲的说:“张爱玲说过,多年后,旧爱重逢,也只能问一句‘你过得好吗’?而对方如果不白目,似乎也只能回答‘我很好,你呢?——可是轩轩,我真的想说,这几年,我过得不好,很不好!”

    凌雪薇的脚步越来越慢,说:“最开始的三年,我被英国模特排斥,被主办方排斥,英国的观众也不接受我。你知道,西方人的脸孔都比较有立体感,而我们东方女人则没有这种优势。虽然我身材还算不错,可在英国的模特圈里,像我这样的模特一抓一大把,谁会在意捏?而我又跟家里闹翻了,所以,一开始的日子,我只能在有活的时候接活儿,没活的时候去打工,甚至还去给美院的学生当过人体模特。”

    龙漠轩一震,脚步也顿住了,他侧头,看着身旁比自己矮不了几公分的凌雪薇,神情有些抑郁。因为他从来没有想到过,他高傲的公主,竟然会在英国受尽苦楚,倍加委屈!

    似乎读懂他的想法,凌雪薇继而一笑,嗓音甜美如甘泉:“好在,我的坚持和我的天赋,终于让我得到了一小部分人的许可,他们给了我机会,而我也成功的抓住了机会。所以,这两年,我慢慢的开始走上了国际T台。我想,对于我当年的目标来说,我算是成功了吧。”

    龙漠轩看着凌雪薇,迟疑半响,还是问道:“那你……和伯父伯母那边……”

    “今年,他们通过我的经纪人找到我,希望我回家,但我拒绝了。”凌雪薇想着,不禁浮上一丝苦笑:“过去的五年,他们对我不闻不问;而在我即将成功的时候,他们却又要我放弃自己的选择。我的人生,怎么能够被他们一再操控?”

    龙漠轩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知道有些话说了也多余,索性沉默到底。

    凌雪薇转身,盯着龙漠轩,目不转睛的说:“轩轩,你知道吗,这五年,无论是最开始过得很艰难的时候,还是今年逐渐走上国际T台的时候,我从来没有一刻忘记过你。伤心的时候,我就想着,你不要我哭,你不喜欢我哭……所以,我拼命的忍住眼泪。开心的时候,我就想,如果你知道了,一定也会为我开心。失落的时候,我就想,如果你在,你会怎样安慰我呢?”

    “轩轩……后来,我终于知道,是我自己先放弃了你。虽然是抗不过家里的压力而被迫放弃,可终究……是我负了你……”

    龙漠轩默然半响,才释怀一笑,道:“别说了。雪薇,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嗯……”凌雪薇乖巧的点了点头,接着又嫣然一笑,仰头看着龙漠轩,道:“把藏在心里的话,全都说完了,这种感觉真好。轩轩,就算我们以后不再是男女朋友,也能做普通朋友,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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