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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第九十六章 事发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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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直以来都刻意不去想如果有一天这事情大白于天下时的处境,偶尔触及,往往立马就掐死了这念头,饶是如此,那时候的心里仍是冷至骨髓的绝望。不去想,并不代表它不会发生,任凭一味的自欺欺人,却心里常无故凄凉——这世间哪能有永远的秘密呢?

    灯火迷离,染了一屋子的凄迷,端玉手中的孩子哭的累了,已然沉沉入睡,睡梦之中仍是百般委屈的抽泣着,小鼻翼一扇一扇的。

    我突然想到时间如果就在此时静止了,那当真是好,若不,那就突然来个天崩地裂吧,呼啦啦一下子摧毁了眼前的一切,总归是不让我面对才好。

    然而,幻想终归是幻想。

    孝庄淡淡地问着端玉:“说吧,你进宫里到底是何种目的?”

    端玉连忙磕头,哆哆嗦嗦说道:“奴婢的当家的在内务府供职,是一个顶不争气东西,寻常正经事一味的撒手,一天到晚喝酒赌博,就连奴婢怀孕生子那会也是这副的德性,奴婢想着兴许有了孩子他会转性,岂不料他竟变本加厉了,竟然赌输了钱,拿我的儿子去顶债!奴婢这把年纪了,也就只有这么一个孩子,即使不要了这条贱命,也得要把孩子寻回来的。”

    “最后打听到孩子进了吴府,听说吴老爷的夫人多年来一直都没有孩子,近来喜得贵子了。奴婢想着,我那苦命的儿子八成就这那里了,刚好他们府上需要奶妈,所以奴婢就混了进去,进去了才知道原来吴府的小少爷并不是我的儿子。对于这个孩子,安亲王和福晋甚是喜欢,常过来逗玩。有一次,奴婢无意听见王爷和佟大人说话,才知道我那可怜的儿子很有可能就在宫里,听说内务府正在为小阿哥找奶婆子,所以奴婢就想进来看看,一看才知道,是真的……”

    福临低不可闻的抽搐一下,眼睛轻扫过我,极度嫌恶的神情。我低下头,打了一个寒颤。孝庄冷笑一声,说道:“你倒是沉得住气的,明明知道自己的儿子就眼前,还一味的装傻,你以为哀家不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平白得了一个皇子,好大的荣耀。”

    端玉又磕起头来,一连声说道:“皇上饶命!太后饶命!奴婢也是逼不得已啊,这是一个天大的事,奴婢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妇人,怎么敢吭声?”

    乌云珠低声说道:“太后,看她这样子倒不像是说假的。”

    孝庄淡淡看了端玉一眼,说道:“假不假,等那个孽种抱过来了才知道。”

    孽种?!这字眼当真骇人,我忍不住盯着孝庄看,她淡淡扫了我一眼,端起茶杯,轻抿一口,说道:“等着吧,人马上就到了。”又转过头,对乌云珠淡淡说道:“皇贵妃若是累了,就早些歇了吧。这女人若是熬夜了,第二天这脸上的皮就见不得人了。”

    这是明显的赶人,乌云珠浅浅一笑,遂告辞出来,裙摆掠过我面前时,稍顿了一顿,我知道此时她美丽的眼睛里一定嘲讽的微笑,却实在是无暇顾及。

    等待的时间不长,恍是只在抬头间,门口就响起了吴良辅特有的尖细嗓音。

    “回皇上,太后娘娘,安亲王等人已经接到了。”

    我浑身一哆嗦,福临也轻微一颤,孝庄淡淡说道:“都进来吧。”

    殿门于是打开了,一阵寒气扑面,首先进来正是岳乐,而他的身后依次是青格佟少言佟少玉以及孩子……

    我浑身一颤,眼睛不由得紧紧随着佟少玉——孩子在她的手上。

    他睡得真香,眉眼浅淡温和,微翘的睫毛密密实实盖住了眼眸,光影昏黄,在他粉白的脸上投下一道极浅淡的弧线,小小的嘴巴抿着,嘴角微翘,恍是笑着的。

    福临也不由自主看向孩子。岳乐进来后,看都没有看我一眼,倒是青格屡屡回望我,美丽的眼睛尽是胆寒。岳乐首先跪下,磕头问安,后面的一众的人也跟着做。

    福临久久未说话,倒是孝庄淡淡说道:“都起来吧。”又看了青格一眼,微微一笑,说道:“福晋也跟着过来了。”

    青格微微一笑,说道:“是啊,太后,青格好长时间都没有看到您了,今天晚上就跟着王爷一道进宫来看看您。”孝庄又一笑,站起来说道:“你这丫头平时不记得看哀家,这会深更半夜了,倒是想起来了。走吧,这边也没有你的事,哀家这会也累的慌,到慈宁宫去坐会吧。这边的事,就交由皇上和王爷处理了。”

    青格应了一声,连忙上前扶着孝庄,苏墨儿也紧跟在后面,三人出了门。

    屋里复又恢复了安静,上座之中只剩了福临一个人,余人都是跪着的,两个孩子都睡的很香,浅淡均匀的呼吸隐约可闻。

    越是寂静,我心中越是恐慌,心里知道唯一的生机只有岳乐才有可能扭转,却实在不敢看他——一恐误会更深,再则怕一不小心将岳乐拖到万劫不复的地步了。

    终于等到了极限,福临开口说话了。

    “吴良辅。”

    我一哆嗦,抬头看他。

    “奴才在。”吴良辅在门口应道。

    “把乌雅氏端玉带下去,好生看着。”福临淡淡说道。

    吴良辅应了一声,带了两个太监进来,拉着端玉出去,端玉仍不忘了回头叫道:“皇上饶命啊!皇上饶命啊!”

    她的求饶声委实突兀,佟少玉手上的孩子吓了一跳,睁睁了眼睛,看了看四周,复又闭上。我心中一软,几乎要伸了手去,想抱一抱孩子,最后还是将这念头强压了下来。

    屋里真安静,许久了,福临才淡淡说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安亲王,就由你来告诉朕吧。”

    “是,皇上。”岳乐说道,他语气没有一丝惊慌,就跟平时在御书房跟皇帝议事一样,从容不迫,最后还抬起头,看向福临,“皇上,臣想私下跟皇上说这个事。”

    我抬头看向岳乐,福临也淡淡看着岳乐,极沉静的眼神,然而,也冷得惊人。

    良久,福临才挥了挥手,说道:“吴良辅,把人都带下去吧。”

    “是,皇上。”吴良辅低声应道。

    吴良辅带着我和佟少玉来到霓裳宫的后殿,而佟少言被带去别处。初画一见我们进来,立刻就扑了过来,待看见佟少玉手中的孩子,一愣,说道:“娘娘,小,小阿哥呢?”

    我凄惨一笑,接过佟少玉手中的孩子,孩子睡得真香,我亲了亲了他的小脸。初画张了张嘴,最后还是闭上了。佟少玉低声说道:“娘娘,少玉真不知道这孩子原来就是小阿哥。”

    “我知道。”我低声说道。孩子是岳乐跟佟少言抱给她的,自然是不会说明来历了。

    初画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孩子,一脸的不相信。

    我把孩子放到床上,盖上了被子,他嘴角轻轻一翘,又好像笑了。

    我斜靠在榻上,看着孩子,怎么也看不够。最后佟少玉和初画是怎么出去的都不知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