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春光里 > 第二百六十三章 冷嘲热讽

第二百六十三章 冷嘲热讽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夜的命名术最强战神龙王殿财运天降花娇好想住你隔壁特种奶爸俏老婆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iquge.ac】,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自打那日到侯府去了一回,春瑛便安下心来。二老太太在侯府诸人面前,对她还是挺维护的,事后也没有改变态度,仍旧信任看重,可见她在这东府是真的站稳脚跟了,从此不必再担心侯府的人会操纵自己的人生大事。接下来她只需要做好本份,将东府的女主人们巴结好了,等到合适的时机,再求出府,然后找个“奉养父母”之类的借口把一家人弄出去,就万事大吉。

    春瑛是安心了,但有人却不甘心。

    这李氏一族聚居在附近一带,有一个族学,是专供族中子弟或近亲眷属读书用的,东府的四少爷李敦今年刚满十五岁,随父亲在外,一直都没丢下功课,回京后,因为一时半会儿的找不到好先生,便由母亲卓氏亲自打点了,送到族学里去。一日他从学里回家,先换过衣裳,便到祖母处请安。二老太太命他练字,他依言到隔间的大案边摆开文房,见春瑛过来送茶,便小声道:“姐姐,请留步。”

    春瑛疑惑,停下脚步,问:“四少爷有什么吩咐?”

    李敦欲言又止,瞥了旁边送笔洗上来的丫头一眼,那丫头便望向春瑛。春瑛担心把人叫走了,会引人闲话,便对她道:“你去把外头椅子上的软垫子拿一个来给四少爷。”那丫头去了,隔着多宝格,还能看到隔间里的情形,春瑛趁机对李敦道:“四少爷有话请讲。”

    李敦有些为难地道:“今儿在学里,居然见到了三哥哥。他问我姐姐的事,又问姐姐如何到了我们家来。姐姐是祖母跟前的人,我怎能胡乱对外头说去?我……我只好说我什么都不知道,但又怕耽误了姐姐的事。”

    春瑛心中有几分恼火,微微冷笑,对他道:“我能有什么事?不过是小时候在三少爷院里做过大半年粗活罢了,我也不明白三少爷为何要打听我的事。四少爷做得好,这才是大家子弟的做派,哪有把家里丫头的事往外头说的?只是三少爷到底是哥哥,不好驳他面子,四少爷就当听不到吧。”

    李敦更为难了:“可他要我回来打听,说明儿再问我……”

    春瑛笑道:“哥哥们有不是,弟弟虽不好责备,但也该指出他的错处。学堂是读书的地方,在那里不专心用功,已经有错了,还说家里内院的私事,就更错上加错。四少爷,你别跟着其他人胡闹,用心把功课学好就行了。若三少爷再找你,你尽可拿道理驳他,他但凡知道些礼数,都不好意思再说下去的。”

    李敦应声点头:“我知道了,多谢姐姐教我。”还特地作了个揖。

    春瑛对东府这对非常有礼貌的兄妹向来喜欢,笑着还了一礼,便往外间去了。方才那丫头送了垫子进来,李敦便认认真真地练起了小楷。

    只是春瑛心里不免恼怒,觉得三少爷也太磨叽了,犯得着这样么?有本事就直接来找她!从弟弟那里下手算什么?!只怕这次驳了回去,他还会想法子来找自己问个明白的,到时候可别想她给他好脸!

    第二天,二小姐三小姐便来找四小姐说话了,在二老太太跟前说笑时,前者还特地叫了春瑛过去,端详了半日才笑道:“我前儿就听说了,再想不到的!果然你是个有福的人,可惜我得的消息迟了,不然就叫你去我屋里了!太太自己不尊重,逆了祖母的意思,如今可算得了教训了!那日祖母把太太叫去训了大半天呢!”

    春瑛迅速扫了二老太太一眼,见她坐在上座,微微皱眉,便微笑着对二小姐宜君道:“虽然二小姐是在为我说话,只是太太毕竟是你嫡母,怎好当着长辈的面说其他长辈的不是?二小姐请慎言。”

    宜君扫了兴,收起笑容:“你这人,怎么变得无趣了?我又不是胡说的。”

    十二岁的四小姐雅君捧着茶碗,看了她一眼,微一撇嘴,转头对二老太太道:“祖母,前儿您不是说,想要人抄一百本《金刚经》散人么?我如今把簪花小楷练好了,正想抄经呢,祖母让我也抄上一份吧?我想为祖母、父亲、母亲和哥哥祈福。”

    二老太太慈爱地笑了:“好孩子,难得你有这份心。我这里刚预备下,只有春瑛一个帮着抄,正想找你哥哥抄上一份,你肯帮忙,真是再好不过了。”便命春瑛去备笔墨纸砚。

    春瑛笑着去了,宜君有些尴尬,又怕被拉去抄经,扯着三小姐惜君,随便找了个借口便跑了。二老太太叹了口气:“西府里没个好主母,事事都不成样子。女孩子这么大了,难道连个教规矩的都没有?雅儿,你可别跟你姐姐们学。”

    雅君忙应了:“我才不会呢!我跟二姐姐从小就玩不到一块儿,方才她把春瑛姐姐叫到跟前盯着脸看,我就想说话,只是想着她是姐姐,才没吭声。祖母身边的人,自然比别的丫头尊贵,谁不是敬着的,她怎能如此无礼?亏得春瑛姐姐好脾气!”

    春瑛笑道:“四小姐虽是玩话,奴婢可当不起呢。二小姐毕竟是主子。”这种时候,姿态就要放低些才能让上位者喜欢。

    “凭她是谁?断没有在别人家里说自个儿嫡母坏话的,叫人如何应她?!”雅君转向二老太太,撒娇道,“祖母,您说,孙女儿方才可做错了?”

    二老太太笑了:“你做得不错,只是往后遇到你姐姐们,还要客气些的好。”又对春瑛说:“你也别过于自轻自贱了,你是我的人,被人看低了,我也没脸。左右规矩不错就好,你在外头,总得拿出点威风来,别叫人小看了。”

    春瑛心中大定,笑着应了。

    不知是不是二小姐三小姐回去后提过在东府的经历的缘故,第二天,轮到三少爷李攸来了。

    他在二老太太跟前奉承了半日,目光时不时扫到春瑛身上,好几次趁人没注意,给她使眼色,春瑛通通当看不见。李攸见状,心中暗恼,见春瑛拿着东西出去了,便趁机告辞出来,一路追上去,到了走廊拐角处,上前喝问:“站住!你难道没看见我么?!”

    春瑛斜滑出半步,避开他伸过来的手,转身笑道:“原来是三少爷?对不住,奴婢在前面走着,没看见您从后边来。您这是要走了?”眼睛迅速扫过周围,很好,他们站的位置是东厢房外的走廊转角处,四少爷正在房间窗前书案上写字,望过来正好能看见他们,不怕她会吃亏。

    李攸生气地道:“你在这里装什么没事人?!方才我给你使了好几个眼色,不信你就没看见!”

    春瑛一脸惊讶:“我是真没看见呀?您给我使什么眼色?有话何不直接说?”

    李攸暗暗咬牙:“好啊,你学会装模作样了?!先前骗我你病得快死了,我连赏钱都备下了,没想到你忽然摇身一变,就成了东府的人,果然好手段!”

    “三少爷这话我听不懂。”春瑛一脸无辜,“我去年冬天时,确实是病了一场,但现在早就好了呀?何曾骗过你?我只是个丫头,没那么娇贵的身子,难不成还要养上几个月不成?”

    李攸一窒,又觉得自己确实无法断定她当时是真病还是假病,但梅香是亲眼见过的,梅香从小侍候自己,断不可能说谎,那就是这丫头命大了?想到这里,便把语气放缓了些:“算了,那都过去了,我不与你计较,只是……我明明说会安排你的差事,你怎的自己跑到东府来了?!”

    春瑛叹了口气:“三少爷,您虽然总是说,您会安排,您会安排,但您扪心自问,我一家子都是太太撵的,您做儿子的,真会驳了母亲的面子,把我们召回来?太太如今在府里日子也不好过吧?叫人知道,连她儿子都不把她的话当回事了,您又有什么脸面?”

    李攸哑然,他的确是顾虑到这一点,才迟迟没采取行动,但他又不甘心承认自己对一个丫头失信:“不过是略等上些时日罢了,才半年功夫,你就等不得了?!”

    春瑛心中冷笑,道:“三少爷,您说得轻巧。我们一家四口,老的老,小的小,我还生了一场病,在庄上也没有正经差事,因为是撵过去的,连每月的银米都是按最低一等的领,光靠积蓄过日子,迟早要坐吃山空的。您许的差事也不知猴年马月才能落到我们头上,因此我见东府要挑人,便过来了。其实您也没处安排我去,何必非要抓着不放?!”

    三少爷脸一红:“原来是这个缘故,是我疏忽了,你有难处,为何不来找我?”

    春瑛开始不耐烦了:“我在庄上呢,大冷天的,跑那么远的路,还未必能见着你,我敢找你要银子?!我成什么了?!我有手有脚,自己能养活家人,说真的,现在大家都好,您就不必费心了!”

    三少爷听了不高兴了:“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有心抬举你,你不耐烦了?!真真是狗咬吕洞宾!你满府里问问,我对哪个丫头这样用心过?!为着你跟念哥儿相熟,我还打算等他家平反后,把你给他的。后来见他家事情难了(读LIAO),你又大了,我又好心把你许人。后来见那人不中用,还特特叫梅香跟你说,将来必为你找个好人家。你倒好,把我的一片好意都当成驴肝肺了!”

    春瑛冷笑:“您这话更叫人糊涂了!就算是外头的老百姓,也断没有一个女儿许三家的!您今日要把我送这个人,明儿又要把我送那个人,还都是做妾,未免也太小看人了吧?!周少爷是正人君子,你别把他想歪了!况且那时是你命我去给他打扫屋子的,怎的就成了我跟他相熟?!三少爷,你是位少爷,正经该读书进学,做大事的人,怎的整日纠缠我一个小丫头的婚事?!若你真是我主子倒也罢了,可我总共就在你院子里做了不到一年的粗使丫头,在家一年,又侍候了霍家表小姐三四年,如今更是进了东府。我的婚事,什么时候成了你的事了?!”

    李攸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他自然知道,春瑛早就不归他管了,但春瑛进府后先侍候的是他,又一直有联系,他下意识间仍有“她是他的丫头”的想法。

    春瑛瞥见四少爷正在起身往这边走,便淡淡地对三少爷道:“三少爷,你放心,我家里已经给我说了亲事,聘礼都收了,只等男方回来就成亲。你真的不必再费心了!更别动不动就拿话来吓我,说我不听你的,就把我爹娘如何如何。我如今在二老太太屋里当差呢,你这话叫人知道了,别人还当你想对本家的长辈做什么坏事呢!”

    “你这死丫头!”李攸一时气急,“你如今攀上高枝儿,就不顾旧主了?!”

    “三哥哥!”四少爷李敦大声喝住堂兄,紧皱眉头盯着他,“三哥今儿来见祖母,也没来看看我,反倒是拦着我祖母屋里的姐姐,是想做什么?!”

    春瑛向他施了一礼:“四少爷。”便静静站在边上。

    李攸知道自己失态,有些不自在地扭开头:“我不过是见这丫头无礼,训斥几句罢了。”

    “三哥这话糊涂!”李敦眼神里带了一丝鄙夷,“春瑛姐姐是祖母跟前的大丫头,连我母亲都待她十分客气的,你倒好,平白无故地把人叫住,就训了半日,未免太不把我祖母放在眼里了!哪怕是在你自个儿家里,也没有叫住祖母身边的姐姐训斥的道理,怎的到了我家,就敢这样放肆?!我没回京前,就曾听说,三哥在家中十分娇惯,不喜读书,也没请先生来教导。如今见了,才知道传言不虚。三哥,不是做弟弟的无礼,实在是……您将来是要袭爵的,若伯父公事太忙了,还是请一位先生来教导的好!”

    这话简直就是说李攸没有家教了,春瑛心中叫好,对这位四少爷更添了几分喜欢。而李攸则满脸涨红,半日才笑道:“四弟真会说笑。一个丫头罢了,你倒热心,还特地为她出头。”

    春瑛瞥见院外有一群人缓缓走来,为首的正是二太太卓氏,又见四少爷被三少爷的话气得满脸通红,便冷冷地对后者道:“三少爷说这话也不亏心!真把天下人都当坏人了!您是将来的侯爷,不必读书明理,也没人说你什么。我们四少爷可是正正经经的好孩子,你别拿这些混账话来唬他!四少爷对老太太最是孝顺不过了,才会对我一个丫头也敬重几分,但凡是知礼数的,都没脸挑剔这些。您若有空闲,在这里逗我们做什么?何不到大老太太跟前去服侍几日?也好尽尽孝心?成天在外头闲逛,在学里也是混日子,如今还想来编排好人?!”

    “哪个在编排好人?”二太太卓氏走过来,见三人向她行礼,点了点头,先问儿子,“你春瑛姐姐方才说你哥哥在编排好人,都编排谁了?”

    李敦偷偷看了堂兄一眼,李攸目光闪烁,春瑛朝卓氏笑道:“方才老太太还念叨呢,太太就来了,快请进屋去吧。老太太在暖阁里呢。”

    卓氏笑着点点头:“我正有事要跟她老人家商量呢。敦哥儿,随我去见你祖母。这两日忙,也没问你的功课,没偷懒吧?”拉了儿子就要走人。

    李攸讪讪地,低声叫了一声:“婶娘。”她才回过头:“攸哥儿还真是稀客。只是这大白天的,你也未免太闲了。我早有心要劝你母亲一句,这么大的儿子,她自己既有心无力,就该找位好先生来教导,这样荒废光阴,成什么样子!”说罢也不理会,径自带着儿子走了。春瑛翘了翘嘴角,跟了上去,只留下李攸一个人站在原地,羞恼不已。

    到了晚上,春瑛收到卓氏派小丫头送来的一双白玉镯,还道:“太太说姐姐当差用心勤勉,特地赏的。”

    春瑛暗一琢磨,觉得二太太应该是在夸奖她,只是自己也该表示表示才行,便收了镯子,给那小丫头几十个钱,回屋禀明了二老太太,又到二太太那里去谢赏。

    正屋里灯火通明,似乎在商量正事,春瑛行过礼,站到边上等候,抬头望见屋中站着一个熟人,正是赵三嫂,而徐大娘则一脸肃然立在一旁。

    卓氏正翻看着一本账册,过了一会儿,淡淡地道:“你们庄上交了五百八十三两的田租,这倒罢了,可跟南苑做买卖得的这三百七十九两六钱五分银子……是怎么回事?”

    春瑛吃了一惊。李家庄跟南苑做的这项买卖,不是秘密吗?主人家明明是不知道的,赵三嫂为什么要报上来?!不会牵连到自家父母身上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