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一剑寒山河 > 第二十八章

第二十八章

推荐阅读:弃宇宙渡劫之王全职艺术家天下第九三寸人间大符篆师仙宫大侠萧金衍大华恩仇引天刑纪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iquge.ac】,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白泰官道:“弟子代掌门人传玉牒口谕,务请二位师叔留下参与九天后东校场之会,不得有违,请二位师叔验牒!”

    语毕将那方玉版丢了过来,谢清风接住一看,恭身道:“遵谕!”

    白泰官脸有赧色道:“请师叔恕罪,弟子不得已,对方高手很多,必须要二位师叔在场,才能挽回门户声誉!”

    谢清风冷冷地道:“知道了,牒谕已经传到,你们可以走了!”

    自泰官道:“弟子想在这儿看着古师叔的剑艺,以俾有所进益!”

    谢清凤怒道:“白泰官,你难道还想留下监视我不成!”

    白泰官忙道:“弟子不敢!”

    谢清风道:“那就滚,我如违反牒谕,自有门规制裁,但我仍是你的师叔,叫你走就走,我不想看见你在这儿!”

    白泰官只得怏怏随着张曹二人而去,谢清风朝古华朴笑一下,然后以悲愤的声音道:

    “三哥!小弟没料错,看来我们是得留在这儿了!”

    古华朴也真是脸色沉重地道:“我可怜的那些弟子,他们年青气盛,血性方刚,极易受激。所以才不敢带他们来,早知道不如带来了!”

    谢清风道:“带来又什么用,他们那里斗得过这些老奸巨滑的家伙,几句煽动的言词就把他们都骗上钩了!”

    古华朴道:“不然,让他们看看白泰官刚才的那付嘴脸,至少可以让他们心里明白一点,现在可完了!九天之后,我们纵不死于搏斗,也会死在那些奸徒之手!”

    吕四娘道:“师叔,掌门师尊不致于如此吧!”

    古华朴道:“四娘,你追随掌门人多年,还不了解她的为人,她心目中只有日月同盟,为他们争权夺利的工具了!”

    谢清风叫道:“对了!我明白了掌门人这次召我们来,根本就是想除去我们,她的目的在下一代那些弟子,所以才叫我们不要带太多的弟子来,因为她不愿意有人把这边的真相传之夭山去!”

    古华朴叹道:“是的!大师兄为了使天山剑派与日月同盟分开,严束门下不得过问日月同盟的事,结果却使他们昧于世事”

    在旁边的吕四娘这时方黯然地道:“二位师叔,您完全料对了,因为大师伯严守门户与盟会之界,使本门百余名弟子无法为日月同盟所用,曹仁父才献策掌门师等以玉牒将三位召来,如若三位死于敌手,则不必费事了,只要把事实告诉门下,那些同门一定会愤切拼命,如果三位得胜了,也会另有安排的!”

    古华朴神色一厉道:“可是我们还带了几个人来,只要派一两个人回去,就可以把事实告诉门下弟子,这个计划未必行得通!”

    日四娘道:“问题是同来的这些师兄弟们根本回不去了,掌门人早已在归途严密部署,凡是回去的人,立予截杀!”谢清风冷笑道:“拦得住吗?天山门下并不是洒囊饭袋子!”

    吕四娘道:“掌门人要二位师叔带来的同门并不是二代弟子中的好手,要想通过那重重的阴杀是不可能的事!”

    谢清风道:“如若我们自己回去呢?”

    吕四娘一笑道:“那也许可以,但掌门人已颁下玉牒,师叔如果违抗牒旨,就是背叛门户,掌门人就可以按律治罪!”

    谢清风道:“我如当着门下弟子,宣布这个阴谋呢!”

    吕四娘道:“没有用的,所谓阴谋,只是几个人的密议,没有一点事实根据,而师叔违抗牒旨却是不争的事实,到时候恐怕连大师伯都会逼您就范!”

    谢清风愤然叫道:“掌门人是存心将门户置入绝地,她居心何在?”

    吕四娘道:“掌门人志在日月同盟,并不在乎天山门户!”

    古华朴低下头来,长长一叹道:“抗牒之举绝不可行,否则正中那些人的下怀,牒旨传自开山祖师,为本门最高的权柄令符,如果我们不尊重它,则立派的精神已荡然无存,更难服众了!可是我们难道就眼看着门户断送在这批奸徒之手吗?”

    吕四娘道:“不会的!大师伯已有远见,早作安排了!”

    古华朴连忙道:“大师兄作了什么安排!”

    吕四娘道:“大师伯洞悉其奸,已经书就一封遗书交给了弟子,叫弟子立返天山,劝阻同门弟兄镇静应变!”

    古华朴一怔道:“应变!应什么变?”

    吕四娘道:“如果大师伯与二位师叔无法生还。就由弟子继长天山门户,永远与日月同盟摆脱关连!”

    古华朴愕然道:“这样做行吗?”

    吕四娘道:“可以的,大师伯与二位师叔因为三师祖临终遗命,永远不背叛掌门人,但二代弟子则没有这个约束”

    谢清风道:“对!可是四娘,你能离开吗?”

    吕四娘道:“可以的,因为弟子是掌门人的嫡传弟子,那些人也没想到大师伯会与弟子作下这个安排,所以弟子能通行无阻!”

    古华朴一叹道:“四娘,你这么做不是背叛了掌门人吗?”

    吕四娘黯然道:“弟子是天山门下,不是掌门人的弟子,在必要时,自然以门户为重,这是没有办法的事!”

    古华朴道:“四娘!真想不到。那你不是放弃了国仇家恨吗?你的祖父晚村先生就是因文字抗清而遭杀的!而你担任了天山掌门之徒,就不能再参与抗清的活动了!”

    吕四娘道:“天山并非不抗清,天山弟子都是汉室遗民,誓与清帝不两立的,只是弟子不再为日月同盟利用了!”

    一旁的李阑娜忍不住道:“吕四娘,你有这种胸襟认识,的确很使人高兴!”

    吕四娘苦笑道:“我很惭愧,以往做了很多错事,尤其是杀死了那位不会武功的李夫人而假祸夫人之事,我时刻都耿耿在怀”

    李阑娜道:“那时你受人利用,只要你明白了,我相信外子也会原谅你的,因为我们并不是你的敌人!”

    吕四娘道:“对那件事我必会有个交代,只是目前不能,等我把门户的事作一交接后,我会来自行领罪的!”

    李阑娜道:“我可以作主,这笔仇就算了!”

    吕四娘庄容道:“不!如果你们是为清庭效力,我自然不欠你们什么,但你们既然已加入太行义军,就是我的恩人,我不能恩将化报,必须要还清这笔债的!”

    李阑娜愕然道:“吕四娘,我们对你可没有恩!”

    吕四娘道:“先祖以文字一抒遗民心声而遭杀戳,四娘集国仇家恨于一身,凡是反清的志士,都是我的恩人!”

    李阑娜不禁默然了,古华朴振振剑道:“教宗请赐招吧!”

    赫达道:“古大侠!我们还要一战吗?”

    古华朴道:“是的!古某受掌门玉牒所拘,定须为之效命,至于敝掌门人对本门的举措,乃门户私事,在下不能以私而为公!”

    赫达一叹道:“阁下真是死心眼!”

    古华朴朗声道:“教宗也是一门之长,当知门规重于一切!”

    赫达笑笑道:“好!公私分明,洒家很敬重阁下是个性情中人,今天洒家是为了救人,少不得要得罪了,但愿以后能交个朋友!”

    古华朴苦笑道:“没有以后了,在下不死于今日,也会死在九天之后,东校场那一战,天山老一辈的都不准备再活着回去了!”

    赫达挥刀进击,古华朴举剑相迎,立刻展开了一场狠烈的搏杀,利剑对上宝刀,各展所长,战况十分激烈!

    赫达以力猛见长,古华朴则以招式精妙为擅,刹那间对搏了四五十招,依然是不分上下!

    赫达似乎有点火了,刷刷刷,一连劈出了七刀,呼呼的刀风破空有声,攻势十分劲厉,逼得古华朴连连后退。

    这七刀是喇嘛教中武学精华,气势万钧,但古华朴以轻灵的身法躲开了,等赫达攻完七刀变式时。

    古华朴忽地长剑急进,以迅速无比的手法刺出一剑,正中赫达的胸腹之处,剑刺入肉寸许!

    赫达的刀兜了回来,离开古华朴肩头半尺,两具人就这么停住了,对持片刻后,古华朴道:“多谢教宗承让,看来这几个人还得留下几天!”

    赫达道:“不行!洒家是非把人带走不可!”

    古华朴道:“教宗乃一派之主,似乎不宜有这种行为吧!”

    赫达道:“阁下虽以招式小胜,但洒家这一刀劈下来又如何呢?”

    古华朴道:“教宗除非不想活了,在下的剑只要往左右移动,教宗的肚子上就会开一条大缝,在下是不想与贵教结怨太深”

    赫达哈哈大笑刀势轻落,顺手一拖,古华朴的肩头立刻冒出一道血痕,古华朴冷冷地道:“教宗这是什么意思?”

    赫达道:“洒家已经在阁下的身上挂彩了,阁下是否办得到呢?”

    古华朴微微一怔,腕上用劲,那枝剑却像是铸在对方身上一般,剑身都推弯了,却无法再进前半份!

    赫达一挺肚子道:“洒家自幼练的气功、除了练门之处,任何利器都难以伤及了,阁下的剑只是被洒家的腹肌夹住而已!”

    古华朴神情微怔,遂即摇头道:“不可能在下习艺数十年,手中所使的又是一枝宝剑,在凭铁布衫,金钟罩等护体气功,也难当这一剑!”

    赫达干脆解开衣襟,露出了肌肉虬结如蚓的肚子!

    一点也不错,古铜色的肌肤上有一点深痕,却没有一点血迹,他硬是用肌肉夹住了剑身!

    古华朴用力一拔,总算把剑拔了出来,人却退后了两三步,而赫达的肚腹也回复原状,只有一道白痕。

    在场的人都为之骇然色变,谁也想不到这位喇嘛教宗的武功已到如此惊人的程度,李阑娜忍不住道:“国师技业通神,就凭这身功夫也到天下无敌之境了!”

    赫达却摇头道:“不然!洒家前几天还落了下风,被一位高人点了练门所在,若非他手下留情洒家这身武功就废了!”

    李阑娜忙问道:“是谁有那么大的本事?”

    赫达笑道:“自然是那位陆地神仙药师道长,洒家听说他驻驾玉泉山,特地前去请求切磋一番,结果未到三十招,他已探出酒家练门所在,轻轻一指,把洒家给点倒了,若论武功,药师当推天下第一人!”

    古华朴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冷冷地道:“不见得,敝师兄未必就逊于他!”

    赫达笑道:“九天后在东校场,高下立见,洒家不想抬杠,至于我们这一场,阁下总不会认为洒家落败了吧?”

    古华朴一声长叹,又取出两颗解药,放人牛化与刁云程的口中,回身一揖,神怀冷淡地道:“技不如人,只好由各位把人带走了,不过九天后,东校场一战,乃是性命之搏,古某仍将求教!”

    赫达笑道:“东校场之约没洒家的份!”

    古华朴道:“天山剑术从来未落败绩,为了门户声誉所系,古某舍命以赴,如果能留下命来,尚祈教宗再度赐诲!”

    赫达笑道:“阁下的气量太窄了,较技必有胜负,洒家也不讳言日前折风之事,文以载道,武以济世,如果练武只为求胜,洒家奉劝阁下不如折了剑的好,天山剑派若想在武林中长久立足,首先就要门下养成输得起的雅量!”

    这番话虽是笑着说的,却义正词严,而且充满了教训的意味,古华朴的脸色一变,正待发作。

    李阑娜接着笑道:“古前辈,国师的话虽然直率一点,却无异针艾,贵派如果不是太重视那点虚名,怎会受好人播弄呢?”

    古华朴呆了一呆,最后轻叹一声,一言不发,拉着谢清风回头走了,只剩下吕四娘将群侠送出庄门。

    到了门口,吕四娘抱拳道:“九日后之战,我是无法参加了,但对各位有一点请求,这次天山门中前来赴战,并非得已”

    李阑娜道:“吕女侠放心好了,我们处事一向以和平为主,绝不轻易伤人,只要不逼我们太甚,我们是不会下杀手的!”

    吕四娘点点头道:“是的!我也知道各位都仁心义侠,我的请求却不是为此,掌门恩师一间许,小看门户,乃是受了宵小的唆使,我的意思是请各位对那些掀风作浪的奸险小人,各位不要再留情,除恶务尽,亦为生民之福!”

    姚逢春立刻道:“吕女侠请放心,李老弟受了药师仙长的薰陶,可能不忍伤人,我们却没有这么仁慈,尤其是了因大师之死,他生前友好都十分激愤倒时必有一番举动,如路民瞻,甘凤池,周涛等江南群侠,都将在那一天为了因复仇!”

    吕四娘一叹道:“江南八侠至自相残杀,实在是件很痛心的事!”

    简六娘冷笑道:“日月同盟多行不义,又岂仅江南八侠同门操戈一事,太行山上的义师都是忠心耿耿之士,硬是被逼反的,令师听信奸人,倒行逆施,总会自食恶果的,吕女侠能急流勇退,实在是明智之举!”

    吕四娘神色惨淡,拱手道别后,也怏怏地回去了。

    群侠回到了长辛店的四海锋局,由于一下于这么多的客人,顿时热闹了起来,在大厅中高排筵席庆功!

    一则是庆祝太行群豪脱险,再者也是预祝九日后东校场一役的胜利,席间受赞谢最多的是赫达大师。

    差不多每个人都向他举杯致贺,赫达笑道:“洒家算不了什么,完全是靠着气功而巧胜,倒是两位李夫人了不起,居然能与天山名宿谢清风份庭抗礼!”

    李阑娜讪然道:“国师简直是骂人了,我们差一点连命都保不住,还是贞姑姑及时援手,才侥幸未曾送命!”

    赫达道:“话不是这么说,谢清风以招式并不能胜过你们,他是靠着内力修为来欺压你们,以武论武,这是大失身份的事,正如洒家以气功赢了古华朴,并不能算本事!”

    玉贞子轻叹道:“天山一派重视荣誉,自许剑术独步天下,倒不是狂傲自大,他们的剑法确有值得骄傲之处,谢清风只是排名第二三的好手,天山大侠钟汉武才是他们的拔尖人物,药师兄跟独臂一战后,内力受损,比斗的重任全落在李韶庭的肩上,我真担心这孩子是否能挑起这付担子!”

    赫达道:“玉仙子,洒家对剑道所知有限,据你的看法,无山派的剑术究竟如何,与贵门相较优劣孰胜?”

    玉贞子道:“从谢古二人的表现来看,技艺都已在贫道之上,只是药师兄在这几天内全力培植舍师侄,以韶庭的天赋而言,其成就或可超越乃师,不过钟汉武是天山最高的一人,造诣必在他两个师弟之上,对于将来那一战,贫道实不敢抱有信心,唯有寄望在韶庭师侄的绝佳天资之上了!”

    这番剖析出自玉贞子之口,使得大家的心情都沉重起来,因为她是在席中剑术的权威,当不至无的放矢!

    最后还是姚逢春道:“好在钟汉武也知道了日月同盟的阴谋,虽然身受掌门玉牒所拘束,但不会太赏力的,他要想把天山门户从日月同盟的控制下解出来,靠自己不够的,必须须仰仗我们外力的相助”

    李阑娜道:“可是我们也不能寄望于他从古华朴与谢清风的表现看,独臂老尼对他们都有一种约束力!”

    简六娘道:“是的,天山上一代的掌门人是前明大忠臣史可法的部属,虽受马士英奸臣所陷而不得志,却感念史可法的恩情收容了长公主,最后以掌门之位传授,并要求另外三名弟子全力协助她,终生不背弃她,所以钟汉武虽因门户之故,叫吕四娘秘密赶回天山,另外册立掌门人,但他们四人却不会背弃独臂神尼,准备一死相报了!”

    气氛又变得很沉重,最后还是姚逢春强自解慰地笑道:“药老师父必然会有办法的,何况这一次江湖上的朋友都站在我们这边,其中颇不乏好手!”

    简六娘轻叹道:“江湖上能人虽多,能与钟汉武一较高低的人却很难,据我所知,所来的人中以担柴叟陈四大侠的艺业最高,但也仅与古华朴在伯仲间!”

    赫达道:“大内有两名高手,是一对姓桑的夫妇!”

    玉贞子道:“我晓得,那是桑白木舆姥姥,这两个人都在玉泉山,雍正的意思是想叫他们助一臂之力,但药师兄拒绝了!”

    赫达道:“为什么呢,这两人并不在江湖上走动,身份很秘密,没有人知道他们是大内的人,应该没关系!”

    李阑娜苦笑道:“药师父隐居玉泉山都瞒不过日月同盟的人!钟汉武特遣孟丽丝前来下战书,他们还有什么不知道的呢!”

    赫达道:“知道也没关系,只要他们以私人的身份前来助拳”

    李阑娜道:“不行的!外子就是避免与大内发生接触,怎会要大内的人助拳呢,这是我们自己的事,我们一定要解决,今天是为了霍大哥跟您有亲谊,而且是为了救霍大哥脱险,否则也不敢要您帮忙的!”

    赫达道:“那么洒家再以霍学刚舅舅的身份撑撑场子!”

    李阑娜笑道:“不敢劳动,您是喇嘛教宗却又兼驻雍和宫国师活佛,您绝不能参加,否则乱子就闹大了!”

    赫达道:“那会有什么乱子!”

    李阑娜道:“藏边大小金川新经用兵,内部未靖,如果您再参加一闹,日月同盟找到机会,在藏边策运乱民,假寻仇为借口,先在拉萨那边动战乱,朝廷鞭长莫及,问题就更大了,您为藏边的人着想,千万别插一脚!”

    霍学刚道:“舅舅的确不宜介入,天山三老在回疆很得人望,而回疆与藏边已有磨擦,您若伤了其中任一个,日月同盟借机会教唆回民向西藏与兵,您在布达拉宫的地位也会受影响了!”

    赫达虽是红教之宗,但喇嘛分黄红两支,倾轧得也很厉害,他因为被封为护国法师,才得中华之助而得势!

    可是稍一不慎,就予黄教以可乘之机,赫达想想其中利害关系,也不敢燥急而求介入了!

    这一顿庆功宴结束得并不欢畅,因为大家都想到将来的那一战,前途并不乐观,更充满了凶危。

    日子一天天的接近了,由江南来的群侠到了,这次他们表明了态度,直接住到四海镖局的接待客栈里!

    因为四海镖局的总镖头李韶庭兼任了太行山义师总头领,他们名正言顺地住了进来,表示是拥护义军的!

    这也等于向日月同盟表白了立场,江湖人是反清的,但并不赞同日月同盟,等于另起炉灶了!

    在山上练剑的李韶庭全无消息,连玉贞子到玉泉山去都没见到那两师徒,因为那两个人离开了玉泉山,不知躲到那儿去了。

    可是另一方面,消息却对群侠更为不利!

    日月同盟是以贝勒府作为根据地,也就是所谓天府,而且由野心勃勃的军机处领袖隆科多在暗中撑腰!

    这头老狐狸曾经帮雍正帝取得了王位,现在不甘雌伏,又在为下一任皇帝张本了,他看中了日月同盟!

    雍正则装聋扮哑,不相闻问,他很聪明,知道太早决定了继统人选,适足以造成祸乱之由。

    所以他没有明白地册立位子,那一封诏令始终密藏在他身边,谁也不知道其中的内容!

    _

    几个有野心的王子贝勒都蠢蠢欲动,势力最大的自然是七贝勒,因为他有太舅爷隆科多撑腰!

    知道雍正私心之下是赞助四海镖局这一边,这位舅太爷存心想跟皇帝别了苗头,除了一力支持日月同盟,更以他的势力,暗中召来了几个关外的满旗高手,易名加入了日月同盟这一边。

    雍正帝暗下通知玉贞子,日月同盟新到的高手有长白参仙梁子翁,满州与安岭隐士黑努儿与勇土铁秋。

    根据所得的资料,参仙梁子翁曾眼过千年参王,内劲惊人,能以一片树叶遥隔十丈而穿坚石。

    黑努儿则轻功卓绝,可蹑空飞行,更兼练就好一双钢爪,白手能生裂虎豹,自号鹞鹰。

    他跟人动手时,足不沾地,空中转折,灵活一如鹰隼,找到了一个空隙,凌空下击,一爪就抓破敌人的脑袋!

    勇士铁秋则是有名的力士,只有一条独臂,喜喝人血,单手能举千钧,使一根熟铜棍,万夫莫敌!对方的阵容坚强若此,雍正帝倒是一片好心,问方玉贞是否需要大内的桑氏夫妇前往一助阵。玉贞子也拿不定主意了,光是天山三老,已经够头痛了,突然又增加了这三个强敌,看起来实在没把握!

    因此她对雍正没作肯定的答覆,只答应到时让桑氏夫妇前去,若非必要,还是不让他们下场为佳!

    为了怕影响人心,丧却斗志,她不敢把消息告诉大家,只暗中与李阑娜方竹君两人商量。

    方竹君虽不会武功,临事却最能拿得定主意,李阑娜则有魄力,可是遇到这个情形,她们也是一筹莫展。

    方竹君最后道:“我们不如把姚大哥请来商量一下,看看从江南邀来的群侠中,有没有能与这三个人一抗的高手!”

    姚逢春被邀了进来,听完方玉贞的叙述后,也沉吟良久,最后才皱起肩头,轻叹一道道:“长白参仙的内力虽至飞花伤敌,摘叶伤人的境界,可是担柴叟陈四先生还可以跟他周旋一二,铁秋好办,由甘凤池去对付他!”

    李阑娜道:“甘大侠的力气可比不上他呀!”

    姚逢春道:“甘凤地艺出武当,把绵掌功夫学得十二成火候,沾衣十八跌运用入化,遇上剑道高手没办法,对付这种莽汉却最拿手,熟铜棍可以躲,然后欺近身去,接连摔他十七八个跟头,铁人也摔碎了,最伤脑筋的是黑努儿!”

    方竹君忽然道:“姚大嫂暗器功夫卓绝,用来对付他最适合了!”

    姚逢春苦笑道:“她的飞针固然厉害,可是劲道不够,黑努儿既然练成了鹰爪功,身上也一定刀枪不人,恐怕没有用!”

    方竹君道:“不!有办法的,你把姚大嫂请来,我们俩商量一下,利用明天一天的功夫,我保证能想出个制黑努儿的办法!”

    方玉贞立刻道:“竹君!你别是想用毒!”

    方竹君笑道:“姑姑!不会的,我自从出嫁之后,已经把毒药都丢掉了,韶庭最反对我钻研这一门,认为有伤天和!”

    姚逢春道:“六娘的暗器上也有淬毒的,只要不滥用,并不伤仁道,只是黑努儿此人略有耳闻,他-身百毒不侵!”

    方竹君道:“有时无毒的东西比药更有用,天机不可泄漏,明天把大嫂借给我一天,别的你不用管了!”

    姚逢春只有笑笑道:“希望你们研究出来的玩意儿不要太绝,否则她将来对我用起来,我可不得了,成亲不过一个多月,我这身肥肉巳经去了一半,如果人再给出什么点子,姚胖子就要变成瘦子了!”

    紧张的气氛被他这一打趣,倒是冲淡了不少,而且新增的强敌已有了对付之策。

    方玉贞还找了李阑娜与郎秀姑把守前后。

    姚胖子与史进也都严密戒备着,因为日月同盟一定也在注意看这儿的动静,的确不能让人探听虚实去。

    姚逢春只好对陈四与甘凤池两人私下打了个招呼,叫他们准备一下,心里好有个底子!

    方竹君筹思对付之策!但主要的战力还放在李韶庭身上,剑为武中之圣,剑道是一点取不了巧的,天山三老剑技通神,除了玉贞子之外,还欠一个好手,李韶庭对钟汉武,玉贞子在谢清风与古华朴之间,任意挑选定个对手,可是另外一个呢?

    何况独臂神尼靠着灵药之助,折损的功力已恢复大半,也是一个劲敌,那就欠两个人了!

    在这边济济群侠中,要找一个象样的剑手还真难!

    唯一的希望是药师也能一战,可是这希望很渺茫,药师从上次与独臂神尼一战后,已经封剑了!

    在焦灼中等到了决斗的那一天,大家都整装待发了,李韶庭才突然地出现之前,与大家匆匆寒喧!

    玉贞子焦灼地问道:“药师呢?”

    李韶庭道:“师尊他老人家自己到校场去,不跟我们一路!”

    玉贞子又问道:“这几天你们在忙些什么?”

    李韶庭只短短地答道:“练剑!”

    玉贞子再问道:“剑练得怎么样了?”

    李韶然道:“弟子也不晓得,这是师父独创的大罗神剑,只有九式,弟子愚昧,到现在只练熟了前六式!”

    玉贞子道:“什么!九天功夫,你才练了六式划招!”

    李韶庭道:“大罗神剑乃剑中至上之学,弟子九天能练热六式,师父说已经很不容易了,要练成,恐怕是三十年后”

    玉贞子不禁一怔道:“药师兄的剑式多半是从我们方家的剑法中变化而生的,我不信他又创出什么大罗神剑!”

    李韶庭道:“方家的剑式乃人间绝艺,大罗乃神仙之学,师父于道家册书中参悟而得,与师姑的剑式完全无关!”

    “他创研这些剑式有多久了?”

    “四十年!不过最近才大成!”

    “什么?四十年,那时他还在跟我学剑呢?”

    李韶庭笑笑道:“是的,大罗剑太精奥,非到火候不能穷其精妙,师父为了应付实用,不得不借重于师站的剑法了!”

    玉贞子开玩笑地道:“他自己有这一套精妙的剑法,却连我都瞒住了!”

    李韶庭忙道:“师姑!您别误会,您的剑法已经定型,大罗剑式对您毫无用处,师父不告诉您,是怕误了您的进境!”

    玉贞子道:“我知道,但让我知道也不行吗?”

    李韶庭道:“不行!您知道了一定想练,但练起来又妨碍了您的进境,师父这套剑法的对象有严格限制的!”

    玉贞子道:“有什么限制?”

    李韶庭微笑道:“说了您别生气,您的富贵气太重!”

    玉贞子脸色微微一变,遂又笑道:“我不会生气的,因为这是实话可是多少年来,我跟他游踪四海,相信已经把这种气质磨掉了!”

    李韶庭道:“气质天生,非人力可改的!”

    这次玉贞子却报之以苦笑了,因为她明白,多年来,她虽已披上了道袍,也决心摒齐富贵。

    穷山采药,雪地餐冰,虽然在生活上,她已与富贵绝缘,可是她心里仍是放不下方家,放不下这个门弟!

    看来她的几个侄女儿都比她淡泊得多,她们嫁给李韶庭之后,居然安之若素,而且还乐趣无穷!

    自己与药师多年恋情,情圣金石,却始终未能结合,没有别的原故,就是那一点心理上的隔阂!

    因此她不再问了,转人沉思。

    姚胖子这才凑到他身边,把近来所发生的一切概略地告诉他,李绍庭只是默默地听着,间或点点头,可是他却没表示一点意见。

    一直到启行出发,在赴约的路上。

    姚胖子忍不住了间道:“老弟,你对今天这一战倒底有多大把握?”

    李韶庭笑道:“没有把握,因为我不可能赢!”

    姚逢春急急道:“那怎么行呢?我们全指望你了。”_李韶庭含笑道:“但我也不会输,我学的那六式招可保立于不败之境,就是神尼会同天山三老联手进攻,也不可能击败我!”

    姚逢春怔道:“这是什么剑法呢?”

    “大罗剑,神仙剑,仙家妙用无穷,所以神仙才能长生不死,我学会这六招剑法,就不会被对方杀死!”

    姚逢春道:“但总得有个胜负呀!”

    李韶庭笑道:“何必要分胜负呢,他们杀不死我,我也不会杀他们,有兴趣就一直打下去,直到他们自动罢手为止!”

    姚逢春道:“可是他们不肯罢手!”

    李韶庭道:“那就对峙下去,我的年纪比他们青,总不会死在他们前面,十年二十年,我都可以撑下去!”

    姚逢春实在弄糊涂了,但看见李韶庭一派从容镇定的样子,心中也踏实多了,遂不再多问!

    一行人来到东校场,对方早已准备妥当!

    因为日月同盟半借官方的势力,既然动用了禁军,布防森严,除了自己的人外,四海镖局方面,只有跟随李韶庭前来的予以放行,那些闻风而来,想看热闹的,都被摒诸门外。

    可见日且同盟对这一战也没有多大信心,他们怕万一落败,传闻出去有损威信,所以禁止闲人观战!

    东校场本是朝廷检阅军伍的场所,占地很广,可是触目惊心的却是场子四周,排列着一具具的棺木!”

    这些棺木都是空的,棺盖打开放在一边,密密地排列着,总有四五十具之多,散发着油漆的气味!

    李韶庭一皱眉,向接待的白泰宫问道:“这是做什么?”

    白泰官冷笑道:“给你们准备的,神尼怕你们暴尸荒郊!”

    李韶庭道:“用不着!我们这边不会有人死的!”

    白泰官道:“那就留下给我们自己用了,今天不把这些棺木填满是不会解决的,所以必须准备得充份一点!”

    李韶庭道:“也不必,我们不想流血伤人!”

    自泰官道:“没有这么便宜的事,今日之会,有我无你,是我们两主最后决定的一战,不到人死光是无法休了的!”

    姚逢春正旁道:“只要一具就够了,用来装索天彪的,他是害死了因大师罪魁祸首,绝对饶不了他,至于别的人”

    白泰官用手一指道:“索先生就在那边坐着,但要他进棺材还得你们拿出本事来,我们所排的次序,索先生是最后死的一个!”

    姚逢春冷笑道:“是吗?人都到齐了,该入场了。”

    白泰管道:“还有位药师道人,他怎么还没来?”

    李韶庭道:“家师不来了,一应过节都由李某一身担任!”

    白泰官冷冷地道:“他躲不掉,不过你既然要代他出头,这第一具棺材就先为阁下准备着了,你们先过去坐着等死吧?”

    他指指另一排空着的座位,就退身走了!

    李韶庭这边一共才来了不到三十人,对方却给他们准备了百来个座位,显得空洞洞的。

    倒是对方,黑压压的,坐满了一大片,约模有两百多人,在声势上,似乎比他们壮盛得多了!

    大座位上还搭了看棚,以遮天日,两边看棚中间,就是那座用以决斗的平台了,这原是作为点阅的司令台!

    因此十分空广,在决斗平台的两侧,各有一所密闭的小室,连接双方的看棚、有暗门可通。

    这是双方用作监视所用的暗室,以防对方在决斗的中途,施展暗算,在暗室中的人就可以用暗器或劲弩遇制对方。

    可见这一次决斗,日月同盟的确的费了一番心血。

    李韶庭与姚逢春走到自己的暗室中,却看见雍正与药师,带着桑白木夫妇与美儿,端坐室中。

    李韶庭一怔道:“老爷子,您还是来了!”

    雍正笑道:“今天这一场热闹,我怎么舍得不来呢,而且我还找到了药仙长作陪,你就别再找人来这儿了,我们替你掠阵。”

    李韶庭只得道:“谢谢老爷子!”

    药师笑道:“桑大侠伉俪都是暗器的名家,有他们二位在,对方即使想施暗器,也占不到便宜的,你放心应战吧!”

    雍正又道:“而且我还作主,替你们双方请到了赫达国师,带同他教中的十名好手作为仲裁人,监督决斗公平进行!”

    李韶庭再度称谢,雍正道:“对方新添了几个扎手人物,你们有准备了吗?”

    姚逢春道:“草民略作安排,但不知是否能应付得了!”

    雍正轻叹道:“本来我可以出面制止的,但你们不会愿意要我帮忙,我也不宜强行千预,只有靠你们自己应付了!”

    李韶庭点点头,拉了姚逢春退出。

    李阑娜上前道:“我们是不是要派几个人去监视着,简大姐打算要她的四名飞燕军领队进去,她们的蜂弩针筒很有威力!”

    李绍庭摇摇头道:“不必了!师父在里面,还有那位好事的皇上!”

    李阑娜一怔道:“他们倒先来了!”

    姚逢春道:“他们进入时,对方恐怕不知道,否则白泰官就不会问起药老师了,为了遮掩耳目,还是派几个去应应景!”

    李韶庭想了想道:“也好,就让那四个人进去吧,先告诉她们一声,免得进去大惊小怪,张场起来,反而不妙!”

    于是李阑娜带了四个女孩子进了暗室,不一会儿,她一个人出来,低声向李韶庭含笑道:“老爷子他们是从地下的秘道进来的,这两边的暗室都有秘道可通,只有老爷子一个人晓得!”

    李韶庭点点头,她笑着又道:“老爷子很细心,在对方的秘道下也安排了人!”

    李韶庭忙道:“那可使不得,我们不打算施暗袭!”

    李阑娜笑道:“老爷子也不打算在暗中帮我们的忙,只是为了安全,万一对方有暗算的行动时,可以通知我们预防!”

    玉贞子已经知道药师来到,心中较定,因为她挑上这付担子,有沉重难以喘气之感,虽然李韶庭来到之后,凡事都已代她作主,等于不要她负责了,可是在辈份上她仍然是一行人的主帅!

    何况在心理上她也有未能释然之感,觉得总是不实在,现在她是真正地放心了,笑了一下道:“这是皇帝亲自御校的地方,为了防范意外,两边的密室是暗伏侍卫的地方,而地下的暗道则是监视侍卫行动的,这是大内一个是机密的设置,雍正对你很放心,所以不怕你知道,却不肯轻暴露这个秘密的!”

    李韶庭这才没有表示反对的意见,而决斗台上一阵号角齐鸣,身着红色法衣的赫达在台后的角门中出来了。

    他身后则随着十名红衣的喇嘛僧,来到台口,两手一伸,止住了号角的奏鸣,朝两边各一合掌后道:“本师应邀为七贝勒府中侍卫队与四海镖局两方决斗之仲裁人,现在宣布决斗开始,并颁布决斗规约!”

    语毕挥挥手,一名旗牌军立刻展开手中的纸卷诵读:

    一、决斗时,双方各以一人出场为限,除非得对方之允准,始得以二人以上联手作战。

    二、台上生死不论,一方落台为败,胜者不得追杀。

    三、交手时如需使用暗器,必须于事先声明。

    四、双方胜负恩怨,俱于今日了断,事后不准再事寻伙或从事私斗,违记将以行凶论处!

    五、违反现约者,将由仲裁人当场制裁,立予格杀!六、本规约系九门提督府奉谕代掷。双方不得有异议。

    条约很简单,也很公平,却别具深心,尤其是第四、第五两条,对四海镖局的人颇为有利,因为他们无心生事,绝不会在事后再去找麻烦的,很明显的,这是对日月同盟的限制。

    最妙的是将决斗双方的命名,四海镖局原名不动,日月同盟却变成了七贝勒府的护卫队,无异一大讽刺。

    可是这又是事实,使得他们想否认也没有办法,而且九门提督也名正言顺地可以处理这场纠纷了。

    规条诵读后,张贴在台上,却是四海一家四个朱字。

    再看看规条的书法铁笔银钩,十分有力,把东棚的日月同盟中人看得傻了,因为这是雍正帝的亲笔!

    最后一条中九门提督府奉谕代掷一句话的含义也就清楚了,奉谁的谕更是不用猜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