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亡命天涯 > 第三章

第三章

推荐阅读:弃宇宙渡劫之王全职艺术家天下第九三寸人间大符篆师仙宫大侠萧金衍大华恩仇引天刑纪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iquge.ac】,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鸡毛店,房间挤,院子小,差不多是门对门,窗对窗。

    路云飞与田永照占了正面两间上房,中间隔了个小厅,这算是店里仅有的上等客房,三郎和丁兆雄分别开了左右厢的第一间房,品字形,等于把田永照圈在中间。

    通往毛房的窄巷里,路云飞与三郎在暗影中低声交谈。

    “老三,你为什么拣这间狗屎店、’。

    “大哥,一来不抢眼,二来稍有名气的江湖人不会住,第三,认得小弟的人多,如果住大店,容易被认出来,而且行动不那么自由”

    “还有第四么?”

    “有,最重要的一点,小弟进镇时,发现有蟠龙山庄的好手露了面,连曹二小姐也跟着来了”

    “噢!这倒真是透着古怪,不会是冲着我们来的吧?”

    “这可就难说了!”

    “老三,你出去探探风色行情,最好能查明蟠龙山庄的人在此地露面的原因。”

    “好,小弟这就去。”

    三郎离开,路云飞回到房里,桌上已摆了酒菜,田永照想是饿慌了,先动了筷子,一见路云飞进房,讪讪地笑了笑。

    路云飞发现田永照已恢复了本来面目,不由火起来,道:“老哥,你怎么回事,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老弟,你知道那东西贴在脸上有多难受?”

    “老哥,命可是你的,出了岔,你第一个倒霉,现在才只是开始,路还远着呢!别弄了没扬帆便翻船。”

    田永照尴尬地咧了咧嘴,转到床边,重新把面具慢慢贴上。

    就在此刻,窗外突然响起一声闷哼。

    路云飞心头大震,栗喝一声:“什么人?”推椅起身。

    田永照吓得打了一个哆嗦。

    “大哥!”是丁兆雄的声音在房门外的小厅里:“你出来一下。”

    路云飞掀开布帘,跨了出去,只见丁兆雄反扭着一个黑衣汉子,神色十分凝重,那汉子一双鹰眼直翻。

    “怎么回事?”

    “这小子在你窗子外偷看,八成是打什么鬼主意。”

    “这得好好问问他。”

    鹰眼汉子怒叫道:“天下还有公道么,上毛房路过窗下也犯法?”

    丁兆雄狠狠地道:“小子,别大声,惊动了别人老子叫你永远开不了口,你是路过么?

    哼!你先后到窗边看了三遍,老子眼没瞎。”

    路云飞皱起了眉头,看来事非寻常。

    丁兆雄又道:“小子,你究竟打什么主意,坦白说出来吧!老子宰人时眼皮子都不会眨,你不想躺在旷野里让野狗拖吧?”

    鹰眼汉子冷哼了一声道:“现在发狠还早,包不定谁被野狗啃。”

    丁兆雄手臂弯折,卡上对方脖子,一用力,鹰眼汉子脸孔泛紫,两个眼珠子暴突,喉头里咕咕作响,两只脚在地上连蹬。路云飞示意了兆雄松手。

    “朋友,你认识在下么?”

    “不认识”

    “说说你的来路。”

    “苦哈哈,城里打零工的,还有什么来路不来路。”

    “可是在下看朋友是道上的?”

    小院子里传来了脚步声。

    鹰眼汉子大叫道:“你们不怕王法,竟敢公然”声音中断,丁兆雄迅速地堵住了他的嘴。

    “奶奶的,狗眼看人低,吃东西还要先付钱,这是哪一国的规矩?”

    路云飞一听是三郎的声音,向了兆雄使了个眼色,匆匆走向院子。

    院子,只是个大天井,除了几条供客人纳凉的长板凳外,什么也没有。

    三郎迎了上前。

    “大哥,风头很紧。”

    “怎么?”

    “镇里镇外,都是蟠龙山庄的桩子”

    “目的是什么?”

    “说是兜截一个叛徒!”

    “兜截叛徒?”

    “是的!”

    “难道会是”

    “嗯!”一个短促的闷呼传自房中,接着是丁兆雄的暴喝声:“什么人?”

    路云飞心头“咚”地一震,转过身,像飞燕般掠进小厅,一看,连呼吸都窒住了,鹰眼汉子躺在地上,胸口插着一把刀,只露出刀柄。

    这分明是灭口,凶手是什么人?

    冲进房间,只见后面的板窗洞开,田永照和丁兆雄都没了影子。

    路云飞感到全身发麻,这人头镖有了失闪,不但唐家老店砸了锅,连他“金牌杀手”的招牌也得拆除。

    问题还不止此,人头缥师宁死不失镖的誓言,才是最严重的。

    离城才几十里,便发生了意外,这实在是想不到的事。

    三郎也冲了进来。

    “大哥,怎么回事?”

    “你问我,我问谁?”

    “他妈的,居然有人敢”

    “他妈他爹全没有用,你仔细在现场查验一下,看看有什么遗留下来的线索,老二可能追敌去了,我去接应他,你设法处理这具尸体。”路云飞匆匆向三郎交代了几句,抓起剑穿窗而出。

    窗外,是个破落的墙圈子,一边连接着几家住户的后门,另一边是荒野,路云飞越过墙,朝荒野奔去。

    他判断对方杀人灭口,又劫走了人镖,绝对不止一人,不会在附近停留,同时田永照当过武师,劫走他的人功力自非泛泛。

    现在已近三更,月影西斜,荒野一片死寂。

    只是眨眼之间的事,对方即使长翅膀也不可能飞得太远,可是何以连人影都不见了呢?

    掠过约莫十丈的空地,路云飞在林子边刹住身形,暗:“自己好笨,太不够沉着,该迂回到林子的另一边,不该经空地直扑,变成敌暗我明。”

    一条人影朝侧方奔来,路云飞一眼便看出是丁兆雄。

    “大哥,他奶奶的,我们栽了。”

    “老二,事情怎么发生的?”_

    “我扣住那鹰眼汉子,房间里飞出刀来,大突然,我无法应变,等我回房,已经不见人影,再穿出窗子,任什么也没看到。

    “谁有这么快的身手?”

    “大哥。出师不利怎么办‘,”

    “怎么办?”路云飞反问一句,咬了咬牙:“我是卖命的,得不回人镖,只好用我的脑袋向唐大小姐交代。”

    “大哥!”丁兆雄目芒一闪,以发狠的声调道:“这事八成与蟠龙山庄的人有关。”

    “老二,全是空话,去找线索去。”

    “寒星剑”丁兆雄真的像夏日的寒星,眨眼间不见了。

    路云飞心情相当沉重,事实显示,这看不见的敌人是相当可怕的人物,先杀自己人灭口,然后挟人镖而遁,不留任何痕迹。

    这种行动,的确惊人,而更使人意外的是田永照当过尚书府的护卫,功力不会太差,何以连挣扎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数声爆喝,破空传来。

    路云飞心头一震,在这种情况下,人会变得特别敏感,判断声音来源,似在左方的林子边。

    路云飞毫不犹豫,立即弹身人林,借树木的掩蔽,向左边绕去。

    林子边“穿城鼠”三郎被三男一女围住,他脚边放着那鹰眼汉子的尸体,显然他是在处理这具尸体时被发现的。

    三男一女中,三个男的是一老二中年,女的赫然是蟠龙山庄的曹二小姐。

    “穿城鼠”三郎怪叫道:“你们什么意思,做好事也犯法?”

    曹二小姐冷笑道:“你做什么好事?”

    三郎振振有词地道:“江湖人背井离乡,出门在外,遭遇了不幸,在下心存不忍,准备替死者善后,这也犯法?”

    老者接口道:“放你娘的狗臭屁,你杀人灭尸,还说是做好事?”

    三郎凝望着老者,目珠连转,突地像发现了什么宝物似的欢叫道:“阁下不是蟠龙山庄管事刘老英雄刘天禄么?”

    老者怔了怔,没开口。

    “刘老英雄还记得区区在下么?”三郎煞有介事的样子。

    “你是谁?”

    “老英雄上次在洛阳应约决斗,被人在酒菜里做了手脚,真力不聚,是在下所赠的解药”

    “哦!是有这么回事,你叫三郎?”

    “对”

    “老夫是欠你一份人情,不过今晚不谈这人情,公事公办。”

    “这什么意思?”

    “因为躺在你脚边的是本庄一个最得力的人。”

    “可是杀人的不是在下。”

    “你在客店杀了人,想移尸荒野”

    “这从何说起?”

    刘管事挥挥手,两名巾年人欺向三郎。

    两名中年汉子一左一右站在三郎的身前,并不立即下手。

    三郎大叫道:“这是天大的冤枉,你们凭什么指我是杀人的凶手?”

    曹二小姐阴阴地道:“难道人是自杀的?”

    三郎道:“跟自杀差不了多少。”

    刘管事接腔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三郎瞪着眼道:“刘老英雄,刘大管事,那一次如果不是在下的解药,你能活到现在么?武林人讲究的是恩怨分明,在下不想你报答,至少你不能以怨报德呀!”

    “住口!”刘管事大喝一声,接着打了个哈哈道:“现在谈的是山庄公事,送解药是个人私事,不能混为一谈,说,人是怎么被杀的?”

    三郎吐了口气道:“你们自己杀人灭口,怎么反来问我?”

    四人互望了一眼。

    曹二小姐道:“什么,杀人灭口?”

    三郎的猴子脸绷得死紧,翻着白眼说道:“这罪名硬栽在我三郎头上,对你们有何异处?”

    曹二小姐怒声道:“抓起来再问!”

    两名中年汉子伸手便抓,三郎根本没反抗,任由两人左右捉住手腕。

    刘管事上前一步,语气森森地道:“三郎,有一句说一句,礼尚往来,老夫会替你求情保命.别再胡谎乱语,省得皮肉遭殃!”

    三郎尖叫道:“恩将仇报,你会得到报应的。”

    曹二小姐冰冷道:“瘦皮猴你再胡嚷就割下你的舌头”

    三郎斜着眼道:“割了舌头,便什么也问不出来了。”

    右边的中年汉子道:“二小姐,这小于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的角色,不给他些颜色是问不出什么来的。”

    曹二小姐点点头,道:“简单,他个吐实就剥他的皮,从脚扳开的一寸一寸往上面剥。”

    三郎怪声道:“二小姐。你是女人中的女人,可不是母狼中的母狼,用这种手段对付男人,不嫌太残忍么?”

    曹二小姐道:“你也算是男人?”

    三郎道:“当然我不是你二小姐心目中的男人,不过话又说回来,人不可貌相,真正的大丈大,不一定其壮如牛,你一定知道大而无当这句俗语。”

    曹二小姐怒极反笑道:“小子,你敢对我二小姐打哈哈是不知死活”目光扫向二中年汉子道:“把他绑在例上,先阐了再问话。”

    二中年汉子把三郎倒抱向树身。

    三郎还是那怪腔道:“不行,阉了这辈于可就没法子找女人了。”一扭一缩,人到了三丈之外,竟不知他是如何挣脱的。

    这一着,使在场的全傻了眼。

    就在此刻,一条人影幽灵般出现在三郎身后。

    曹二小姐欢叫了一声:“鲁大公子!”

    三郎扭头一看,身形登时矮了半截,不速而至的,竟然是武林公子鲁元庆,一张猴子脸登时变了形。

    武林公子冷冷地道:“别妄动,否则本公子要你趴在地上。”

    三郎暗自一挫牙道:“鲁大公子,你这是落井下石么?”

    武林公子道:“别忘了你欠我两只手臂。”

    三郎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道:“大公子,那档子事不是说明了是误会么?”

    武林公子道:“你还不配跟我谈误会,你这双贼手非宰不可!”说完,望向曹二小姐道:“二姑娘,人我要带走!”

    二小姐脱口道:“不行!”

    武林公子目芒一闪,道:“二姑娘,连这点面子都不给我?”

    曹二小姐道:“这不是面子问题,他杀了我山庄的人,我要带他回去向我爹交代。”

    武林公子笑了笑,道:“二姑娘。咱们来个君子协定,人由我带走,三天后原封大活人送上门如何?”

    两名中年汉子和刘管事全注视着曹二小姐,虽然月光下不容易看出表情,但曹二小姐心中有数,她知道他们在阻止她应承武林公子的建议,脆脆地一笑,曹二小姐向前走了两大步。

    “大公子,你是专为他而来?”

    “可以这么说。”

    “能让我知道为什么吗?”

    “对不住,二姑娘,这关系到第三者的秘密,如果是区区的事,绝对首先奉告,不须你开口。”

    “噢!我也有个建议”

    “说说看!”

    “大公子随我回敝庄盘桓几天,就说三天吧!公子离开时带人走,成么?”

    “区区无法答应,因为迫于时限。”他断然拒绝。

    “哟!大公子,这可怎么好,我们都是一样的理由。”

    场面顿时沉默下来,似乎双方都有所顾忌,不愿闹翻。

    路云飞早已来到暗中,但他不急于现身,一方面他深知三郎的能耐,想要他的命没那么简单。

    另方面他要了解情况,现在他明白了一点,蟠龙山庄的人果然是冲着人头镖而来,武林公子也是。

    至于为什么?可就难有答案了,眼前的问题是

    双方都想带走三郎,目的是什么?

    蟠龙山庄杀人劫缥,似乎不光只为了宿怨,内中有何文章?

    武林公子为什么横岔一枝?

    如果说杀人劫镖是武林公子所为,企图又是什么?

    人镖必须得回,如何着手?

    他一时之间想了许多,但都是臆测,似是而非,没有强力的理由支持,他想:“双方这一争,必然会有结果,看事应事吧!”

    “二姑娘,贵庄劳师动众,就是为了这小贼?”武林公子开了口。

    “大公子你呢?”曹二小姐也够厉害。

    “春锦,我们能为这件事伤了和气吗?”他直接叫她的名字,显示彼此的关系不寻常,也准备用侧击的战略。

    “我也是这么想。”眸光连连闪动。

    “那该怎么办?”

    “你说呢?”

    “我们彼此说出原因,不许隐瞒,怎么样?”

    “可以,你先说。”

    “从他身上追查一个人的下落。”

    “我们的目的一样,你说要追的人是谁?”

    “田永照,一只老狐狸。”

    “啊!这么巧,我们的目的完全一样,可是,你追田永照的目的又是什么呢?”曹二小姐惊讶地说。

    “这该你先说才算公平。”

    曹二小姐沉默下来,她在作深深的考虑。

    暗中的路云飞不由激动起来,田永照分明是落在蟠龙山庄方面的手中,她是故意在说瞎话么?

    如果她没说谎,那田永照哪里去了?

    那鹰眼汉子又是谁杀的?

    蟠龙山庄找田永照,是为了宿怨,武林公子也找他,为什么?

    场面一下子变得十分诡谲。

    武林公子在静待曹二小姐的下文。

    路云飞也想听听她的说法。

    三郎身前是蟠龙山庄四大高手,身后是赫赫有名的武林公子,他不敢贸然采取行动。

    曹二小姐开了口:“田永照是本庄的叛徒。”

    路云飞真的困惑了,田永照说是他在尚书府当护卫时与蟠龙山庄结下梁子,才被搜杀,而曹二小姐却指他是叛徒,谁的话对?

    武林公子笑笑道:“二姑娘,你在骗我?”

    曹二小姐道:“我骗你?我为什么要骗你?”

    武林公子道:“据我所知,姓田的根本不是蟠龙山庄的人!”

    曹二小姐嘟起了小嘴,道:“我说的句句是实话,你不信我也没办法,大公子说说看,你为的是什么?”

    武林公子道:“从田永照身上追查另外一个人的下落。”

    曹二小姐沉吟了片刻,道:“能不能追出田永照还是大问题,我们何必空争,以你我的交情,会有解决不了的问题么?现在应追出田永照的下落,逮到人之后再说,你说如何?”

    点点头,武林公子道:“可以。”

    双方条件一谈拢,当然就要采取行动,三郎有些着急了,对曹二小姐他们四个人,他还可以应付,加上武林公子,他便没了辙。

    刘管事与两个中年汉子迅速地站了位置,三郎被圈在核心中。

    武林公子冷冷地道:“小子,如果你识相,咱们就不必动手,你乖乖说出田永照的下落。”

    三郎缓缓转身移位,面对武林公子,不能背对最强的敌人,是江湖人随时持守的一个原则。

    他迅速地估量了一下情势,右侧靠树林的方位,是一个中年汉子拦住,比较起来,可说是唯一可以利用的一个弱环。

    “大公子,从在下身上追出田永照,有道理么?”三郎闪动着目光。

    “别想动口舌,你的身份本公子知道,现在你说,你两个同伴带着人头镖,走的是哪条路,用什么方式掩护身份?”

    “人头镖?这这从何说起?”三郎故作惊异。

    “你真的想吃点苦头?”武林公子眸子里飘出杀芒c“何不问曹二小姐,杀自己人灭口,劫走人头镖的经过?”’三郎在制造机会。

    武林公子的目光扫向曹二小姐。

    曹二小姐大声道:“他在放屁!”

    就趁对方一疏神之间,三郎闪电般朝右侧滑去;身法诡异得到了家。

    那中年汉子反应也极神速,立即挥剑截封,但比三郎却又慢了一着,剑划出,背后重重地挨了一掌,人便直往前冲。

    暴喝声中,众高手齐齐弹身扑击。

    武林公子行动最快,但却被前冲的中年汉子阻得一滞。

    三郎已消失在林子里。

    曹二小姐怒不可遏地狂叫道:“追,发讯号围捕!”

    叫声才落,忽见三郎又从林子里现身出来,他明明已脱身,又主动回头,这古怪的行动使所有在场的大感意外。

    三郎咧嘴一笑道:“各位不必惊奇,咱们老大已经来到,咱就不用走了!”

    刘管事脱口道:“你们老大?”

    那原先挨掌的中年汉子可能一肚子恼火,气无所出,二话不吭,朝三郎疾刺一剑,迅厉狠辣,功候十足。

    三郎是个成了精的人物,反应之快令人叫绝,瘦小的身躯滴溜溜一转、反欺到对方身后,冷冷地道:“省了吧!在下一向不喜欢动手动脚。”

    中年汉子一剑刺空,转身又是一剑。

    三郎微微一仰,剑差一丁点够不上部位,他像早量好了距离。

    “诸位幸会!”路云飞从容地步了出来。

    “是你?”曹二小姐的眸子放了光。

    “的确是幸会!”武林公子冷傲地扬扬头。

    刘管事与两名中年汉子重新占了位置。

    路云飞站定之后.朝曹二小相略一抱拳道:“曹姑娘,明人不说暗话,贵庄的耳目可直灵敏,早就撒下了网。”

    曹二小姐笑笑道:“堂堂的‘金牌杀手’为什么要替人卖命当起人头镖师,教人想不透。”

    路云飞淡淡一笑道:“曹姑娘、大意失镖,在下认载一次,现在得讨回来。”

    刘管事插口道:“失镖?这一套免了吧!向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可能太幼稚了,百里之内,一只苍蝇也休想飞过去。”

    路云飞不屑于应答他的话,转向武林公子。

    “阁下请先表明一下立场!”

    “咱们原先订好的约会还没解决、两件事并一块了断”

    “两件事?”

    “不错,照约定我们私下了断,不许有第三者在场。”他说这话,明白表示了撇开曹二小姐一方。

    曹二小姐任性,但并不笨,心头着实不是味道。

    “大公子,你们私下有约会是另一档事,今晚的事我要有个结果。”

    “当然,我尊重二小姐的意见。”

    “大公子刚刚说的话.是表明目前将置身事外。”

    “不尽然。”

    “大公子一向明快.说一不二.今晚怎么会说出模棱两可的话来?”曹二小姐充分显示出内心的不快,语近讥讽。

    “二姑娘,你应该知道我鲁元庆无论做任何事都独来独往,从不与人合作。”武林公子心高气傲,当然受不了对方奚落,如果背着人,那又另当别论。

    双方不联手,这正是路云飞所希望的。

    曹二小姐似乎觉得刚才的话不当,先笑了笑,才道:“大公子,我们交往了两年,还没争执过。”

    武林公子道:“这也不算争执,立场问题,说过就算。”

    曹二小姐眼风一膘,道:“大公子,事完你一定要到庄上盘桓几天,家父不止一次说要跟你见面谈谈。”

    武林公子也改变了态度道:“照理,我当然该去拜访令尊的。”

    还没有全圆的上弦月已沉到树梢,时间是三更过外了。

    路云飞悄悄吐口气,开口道:“曹姑娘,咱们谈正事,既然姑娘已知道在下身份,什么也不必说了,一句话,请交出人镖。”

    武林公子突然目芒大张,定定地望着曹二小姐。

    曹二小姐大声道:“什么?要我交出人镖?”

    刘管事接腔道:“姓路的,你这是以进为退么?”

    路云飞冷冷地道:“在下是卖命的人,这条命已经不属于自己,如果得不回人镖,在下将不择手段。”

    曹二小姐嗤了一声道:“金牌杀手,你这话唬不了人,一句话,你的这趟镖绝对走不出去,乖乖把田永照交出来,凡事好商量。”

    三郎忍不住插嘴道:“妙!反咬一口咬得好。”

    曹二小姐鄙视地横了三郎一眼,又向路云飞道:“你刚刚说你是卖命的人,真有意思,说说看,你的命值多少,我买。”

    路云飞道:“蟠龙山庄虽是豪富,但却买不起在下的命。”

    冷冷一笑,曹二小姐道:“你何不开个价?”

    路云飞道:“一命不能二卖,免谈,交出田永照是正经。”

    武林公子困惑极了,双方互相要人,到底谁真谁假?

    刘管事沉声道:“二小姐,何必浪费口舌,不见真章是不行的。”

    三郎也学着对方的口吻叫道:“大哥,事情已经挑明了,何必浪费口舌,不见真章哪行。”

    路云飞有一种豁出去的冲动,失镖,唐家老店只好关门,他的心愿将付之流水。

    他之所以不愿流,是想到蟠龙山庄一方之霸,闹翻了后果严重,照现在的情形看,想和平了断是不可能的事。

    至于对方与武林公子都对田永照志在必得的原田,他无暇去想,也不必想,镖不索回,的确只有以脑袋向唐大小姐交待。

    “曹姑娘,交不交人?”

    “是我要你交人。”

    “这么说,是非见真章不可的了?”

    “看来只好如此。”

    “要划个道么?”

    “没什么好划的,除非你交人。”

    “那在下就只好得罪了。”

    “谈得罪你还差了些。”

    曹二小姐本来对路云飞有意.但底牌拆穿之后,她的那份心意已然荡然无存,现在双方已经变成生死对头,李个就要兵戎相见了。

    刘管事亮剑欺身

    武林公子退后数步,显然他是真的以第三者自居,不打算分人眼前这一场纷争,这使曹二小姐感到相当不满。

    路云飞面临抉择,他该不该杀人?

    二中年汉子也上步与刘管事站成鼎足之势。

    三郎退到林子边,一副悠闲的样子。

    路云飞很为难,如果见了血.双方便成水火之局,想讨回人镖非但办不到,而必招来蟠龙山庄的全力报复。

    说不定贻祸唐家老店,事情演变到这局面。是始料所不及的。

    曹二小姐否认劫镖,那田永照人到哪儿去了?

    如果说在小店里那鹰眼汉子不是被他们自己人灭口,就证明有第三者插入一脚,会是谁呢1

    第三者的插脚,劫镖可说,杀人却没理由。__田永照也是高手,要劫走他而不遭到反抗,至少得像武林公子这类的高手才办得到,会是武林公子的杰作么?

    如果真是武林公子玩的把戏,劫了人镖,故意出头要人,以掩饰他的行为,那此人便不够光明正大,表里不一。

    从眼前情势的发展看来来,田永照托保的原因。绝对不是自己所说的那么单纯,其中蹊跷大了。

    接下了这趟镖,唐大小姐违反了一惯的原则,事先没有查明对方的一切,显然犯了很大的错误。

    一时之间。路云飞想得很多

    刘管事向二中年汉子道:“你们退开些!”显然他顾及蟠龙山庄的名誉和他本人的身份,不愿联手对敌。

    二中年汉退开数步,但仍采戒备之势,准备随时应援。

    曹二小姐的粉腮罩上了严霜。

    刘管事沉吟一声,手中剑迅历无伦地刺出,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身为蟠龙山庄的管事,的确不含糊。

    “呀!”栗叫声中,路云飞手中剑腾起。

    一阵紧密的金铁交鸣,刘管事的剑被荡开,路云飞的剑尖抵上他的心口,刘管事的老脸立刻变了形。

    谁也可以看得出来,路云飞无意杀人。

    二中年汉子齐齐暴喝一声,左右出剑夹攻,短暂的金铁交鸣。

    惊叫声中,二中年汉子弹了开去。

    退势比进势还快,两人的左上胸同一部位各裂开了尺长一道口,绽出里衣,不见血,路云飞依然避免流血。

    曹二小姐拧身疾进

    “住手!”一个苍劲的喝声,蓦然传来。

    在场的全为之心头一颤。

    人随声现,是个其貌不扬的花白胡须老头。

    路云飞目光扫去,心里暗道了一声:“无情老人广这怪物在此时此地出现,决非是偶然。

    曹二小姐叫道:“蓝伯伯,您来得好!”刘管事和二中年汉子齐朝“无情老人”抱了抱拳。

    在唐家老店开张的那一天,路云飞他们三个曾与这怪物同桌,彼此没有正式认识过,所以路云飞装昏不打招呼。但路云飞心里却暗暗忖道:“听曹春锦的称呼,他们是熟人,如果此老插手,那就只有流血一途。”

    月亮没到了林后:现场昏暗下来,己无法互看脸上的表情,只有儿只夜猫子似的眼睛,反而更明亮。

    “无情老人”目光扫遍在场的每一个人,然后停在曹二小姐的脸上。

    “二丫头,别打了,带人走吧!”

    “什么?蓝伯伯,您说什么!”

    “我说别打了,你们全不是他的对手。”

    “蓝伯伯您”

    “他可以杀人而不杀人,已经给你二丫头面子了,别不识相。”

    “蓝伯伯,这么说,您也怕他?”曹二小姐哮起了嘴、眸光下意识的往路云飞的面上一绕。

    “哈哈哈哈!二丫头,伯伯我什么时候怕过谁来?”

    “那您为什么要说泄气话?”

    “二丫头,你们都在瞎打。”’

    “瞎打?”

    “是呀!”

    “什么意思?”

    “你们是为了田永照那老狐狸而打是不是?”

    “不错!”

    “那我告诉你,二丫头,你爹亲自出马,带着人在追捕田永照,说不定现在已经逮到了呢!”

    “真的?”

    所有在场者的眼睛全睁大了。

    “二丫头,伯伯会对你说瞎话?”

    “在什么方向?”

    “顺官道朝西,如果逮到人,你可能碰上他们回头!”

    人影一晃,武林公子什么也没说,首先奔离现场。

    曹二小姐摆摆手,弹起身形,刘管事和二中年汉子立即紧紧跟上,眨眼间消失了影子。

    路云飞呆在当场,这跟头栽得太惨,如果人被蟠龙山庄逮去,要想得回,难如登天,唐家老店才开张又得收招牌,自己除了一死谢罪,再没别的路了。

    无情老人望着路云飞,摇摇头,口里摘咕道:“嘴上无毛,做事不牢,这下子可好,看一个人有几条舍好卖。”

    说完,径自转身离去。

    路云飞心乱如麻,他不逞去料理“无情老人”的风凉话。

    如果说,仅仅为了一名手下人被害,幡龙山庄的庄主不值得亲自出马,而武林公子的表现,实在说明了对田永照志在必得。

    毫无疑问,这当中定有一个惊人的谜底。

    三郎走上前来。

    “大哥,我们行动呀!”

    “行动?”

    “难道就这样放手?大哥,不单是你一个人卖命,小弟和二哥一样搭上,凭咱们三兄弟,不管用什么手段,总要把人镖给弄回来。”

    “我想不透田永照是怎么回事?”

    “很明显,他是被蟠龙山庄的高手架走,中途逃脱。”’“可是”

    “要不是曹二小姐他们不知情,便是一个预布的局,混乱视听,同时借此牵制住我们和武林公子,他们方便行事。

    “最明显的一点,小弟带尸体离开客店,准备在野外掩埋,他们便现身找岔,不是预谋是什么?还有,那怪物跟曹二小姐称呼多熟络,能说他们不是一路么?”

    “不对”

    “什么不对?”“无情老人蓝玉田如果是他们一路的,何必来揭破曹庄主亲自出马这桩秘密,闷声大吉不好么?”

    “这就是他们的高明处。”

    “怎么说?”

    “他们可以否认逮到人,把这事变成悬案,因为我们根本不知道内中的蹊跷,除了武林公子,还可能牵涉到别人,蟠龙山庄方面如此做必然有其理由,我们只是保镖的,正好用着垫背。”

    “嗯!还有点道理。”

    “大哥,我们追上去,看事应事。”

    “走!”

    两人起步奔去,身份已被拆穿,再没有掩饰的必要了。

    月落星沉,大地一片昏暗。

    路云飞和三郎踏上官道,朝西疾奔。

    三郎突地刹住身形,手指不远处刚收获完的高粱地道:“大哥,你看那边是什么?”

    路云飞跟着收势时,已是超前了五丈,听三郎这么一说,抬眼望去,只见光溜溜的高粱地里,有些黑忽忽的东西四散横陈,像是躺了人。

    路云飞还在思索,三郎已奔了过去。

    “啊!”是三郎的惊叫声。

    路云飞心头“咚”地一震,迅速地飘去。

    高粱地里,横七竖八躺了七八具尸体,其中一具赫然是老二“寒星剑”丁兆雄,全身血污躺在地上。

    昏暗的天色下,仍可看到裂开的剑创,像一张张婴儿的嘴,厥状惨不忍睹。

    三郎凄唤一声:“二哥!”泪水夺眶而出。

    路云飞热血沸腾,五内欲裂,异姓兄弟,亲如手足,而最使他痛心的,是事缘保人头镖而起,否则丁兆雄不会惨死。

    看样子,寒星杀手真的发过疯,经过惨烈的搏斗。

    三郎两膝一软,跪坐下去,厉叫道:“二哥,我出道以来从没伤过人,现在开始,我要杀人。”他知道当杀手靠妙手空空的绝活是不够的,从此三郎也立定决心学剑。

    短短的两句话,表示出他内心的悲愤和兄弟间情分的深厚。

    路云飞蹲下身去,伸手抚摸了兆雄的身体,触手之间,突然栗叫道:“老三,还有气在!”

    “还役死!”三郎跟着栗叫一声。

    就跪坐之势,三郎上身伏地,挪了近前,伸手在丁兆雄胸前摸了摸,再捉住腕脉,激颤地道:“大哥,气如游丝脉息似有若无如何救法?”

    路云飞道:“助他一口真元”

    三郎摇头道:“不成,在这种情形下,他承受不了外力,一动恐怕就要”他不忍心说出断气两个字。

    路云飞何尝不知道,只是身边没有灵丹妙药,对一个重伤垂死的人束手无策,但又不能不尽力,是无可奈何的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