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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铁石心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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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陡然的刺痛固然让人无法忍受但是令人更加不能忍的,是耳畔响起的凄厉啼哭以及种种恐惧的哀告,一张张陌生而稚嫩的面孔如同电光似的在眼前闪现。

    阿弦猛地甩手后退,谁知牵动了臂上的伤一时疼得出了冷汗。

    长辈握手,却被甩开这自然是极无礼的。欧老夫人脸上的笑如被冰雪冻住皱眉看向阿弦。

    事出意外,欧夫人急忙走到老夫人身旁:“母亲可无碍?”

    曹氏却只盯着阿弦看,双眼中满是惊异之色。

    高建跟吴成一前一后地抢到跟前儿高建扶着问道:“怎么了?”

    欧荣也急忙走过来:“十八兄如何?”

    却见阿弦左手托着右手手腕右手臂止不住地簌簌发抖。

    她惊魂未定只疑心右手已经被刺的千疮百孔鲜血横流但是垂眸看时右手却赫然完好无损并无任何伤处。

    阿弦骇然无言。

    吴成眼利,早就发觉她的右手行动不便,此刻略将衣袖掀起,看见底下裹着的纱布。吴成道:“这是几时受的伤?”

    欧荣看的分明心头释然只以为她方才忽然甩手是因为牵动伤处所致。

    上面的欧老夫人也瞧见了面上才又露出一抹笑容,关切问道:“是我不慎碰到了十八子的伤处了么?可真是对不住了。”

    方才双手相握给阿弦带来的震骇之感这样强烈,阿弦仍无法回神只握着手腕道:“没什么”

    欧夫人忙对欧荣道:“十八子既然身上有伤,且快请出去好生照料,不得有误。”

    欧荣答应着,便陪着三人仍出了厅。

    料峭春寒退后,很快透出由春入夏的意思,方才从桐县往招县而来,一路所见漫山遍野已经郁郁葱葱,绿意盎然。

    这会儿日上三竿,地气蒸腾,风裹着热气迎面吹来,让人顿生燥意,但对阿弦来说,刚出了冷汗,被风一吹,却仍像是才从冰河里捞上来一样,着实难受。

    欧荣掂量着去传大夫,却被阿弦止住,高建问道:“真的是伤处有碍么?”

    阿弦摇了摇头,高建回头看一眼厅内,又看看阿弦,蓦地想到什么,那脸色就不好了。

    欧荣正要领三人去前厅暂歇,从廊下迎面走来一个留着寸须的青年男子,欧荣急走两步作揖,口称“大哥”。

    这位自然便是欧家的长公子欧添,扫了一眼阿弦三人,拱手作揖后,才道:“我听说府衙之人又来?到底是什么公务?可是我们府里有什么人犯了事?”

    高建尚未出声,欧荣道:“没不是什么大事,哥哥不用理会,我会料理。”

    欧添哼道:“只怕不是正事。”

    兄友弟恭,欧荣不敢当面扯谎,何况欧添本也有几分知情,他看一眼吴成跟高建,目光落在中间的阿弦身上:“我听说桐县有个十八子,最是能通灵,这位大概就是了吧?”

    欧荣只好低头:“是。”

    欧添道了声“失陪”,拉着欧荣转身走开数步,才沉声斥道:“你瞒得过老夫人,还指望瞒着我么?你真是死性不改,以前请那些邪门歪道江湖人士倒也罢了,如今居然主动招惹官府的人,真是生怕别人不知道我们家宅不宁?生怕那流言蜚语还不够多么?”

    欧荣听说的严厉,只得唯唯称是:“哥哥放心,其实已经太平无事了。”

    欧添白了他一眼:“速速送他们走,我还有事,就不耽搁了。”

    目送欧添去了,欧荣回来:“我哥哥还有急事,让我好生招待,眼见要正午了,就留各位吃个便饭。”

    高建心里有事,正要推辞。阿弦忽地说道:“欧公子,我想去老夫人拜佛的佛堂去看一看,不知可否?”

    欧荣一怔:“这、当然使得,不过十八兄去哪里做什么?不是已经灾祟消除了么?”

    阿弦看向受伤的手臂,复想起方才被老夫人碰到之时那种针刺之感,阿弦低声道:“哪里有这样容易。”

    往佛堂来的路上,高建几次欲言又止。吴成看了出来:“你怕什么?若是害怕鬼神,如何还跟着十八子往这里头栽?”

    高建嘀咕道:“我哪里是害怕鬼神,我是害怕到手的银子又飞了。”

    吴成道:“这话从何说起?”

    “有先例的,”高建想起黄家之事,喃喃道:“我有种不大好的预感。阿弦又要犯傻了。”

    顷刻来至佛堂前,欧荣叮嘱:“这是极洁净的地方,老夫人不许人乱闯,十八兄看一回便尽快出来才好。”

    阿弦答应,迈步走了进去。

    佛堂正中的观音像垂眸慈目,一片祥和,但殿内却俨然比外面更阴冷数倍。

    阿弦环顾周遭,正打量中,身后门口有人道:“二弟,你怎么把人引到这里来了?”

    欧荣道:“嫂子,我们看一看就走了,千万别告诉老夫人。”

    阿弦回头,却见是欧荣的嫂子曹氏,正站在门口,虽是跟欧荣说话,眼睛却盯着她。

    四目相对,曹氏微微迟疑,继而抬步走了进来,道:“这是我们老夫人礼佛的地方,不许外人进入的,十八子”

    阿弦看着她强笑之态,无可忍:“那孩子一直哭,你为什么不好生哄着,还要去打她?”

    曹氏一愣,嘴角牵动:“十八子在说什么?”

    阿弦道:“那个颈间戴着连年有余黄金项圈的孩子,你为什么要骂她赔钱货,还咒她死?”

    曹氏双眸睁大,骇然低呼:“你”

    阿弦道:“是,我看见了,是你亲生的孩子,你怎么忍心那样折磨她?是不是你害死了那孩子?!”

    曹氏满面惊骇不信,双眼却极快红了起来,大声叫道:“不是!”

    阿弦道:“那又是谁杀死了那孩子?”

    曹氏道:“不是我!”她仿佛怕极,步步后退。

    阿弦哪里容她离开,上前拉住:“不是你又是谁?!”

    左手碰到曹氏的手,手指忽地感觉她的掌心有个突起。

    阿弦垂眸看去,却见曹氏的手心里仿佛有一处疤痕,似是被什么刺伤后留下的,似陈年之伤,如今只剩下伤疤累累,宛若树身上的一个疤节。

    阿弦盯着这个“疤节”,忽地屏息。

    欧荣等原本在门口,见阿弦跟曹氏争执,目瞪口呆,又见阿弦拦住曹氏,欧荣正欲入内拦劝,身后有人怒喝一声:“你们在干什么?”

    来者正是大公子欧添,说话间已经迈步进了佛堂。

    欧添把曹氏拉到身后:“十八子你这是何意?”

    又怒视欧荣:“不是让你带他们走了么?为什么又来佛堂捣乱?”

    欧荣惴惴地跟着走了进来,不知情形是怎么样,着急心慌,无法作答。

    阿弦也不做声,只望着欧添身后的曹氏。

    高建见欧添来势汹汹,才想打圆场,吴成不慌不忙道:“大公子,我们此行来贵府,刺史大人也是知情的。”

    毕竟“民不与官斗”,欧添压着怒火,道:“就算刺史大人知情,但我府内上下安泰,并无什么祸事命案,就算大人有令,几位也不能肆意扰民才是。”

    欧添说完,又狠狠地瞪了欧荣一眼,拉着曹氏转身,将出佛堂的那刻。

    阿弦道:“大公子有句话说错了。”

    欧添止步回头,曹氏却如行尸走肉,呆呆立在他的身后不动。

    阿弦对上欧添双眼:“这府里有命案。”黑白分明的双眼里透出难以遏制的怒意:“而且不止一宗。”

    听了这句话,在场三人的反应各自不同。

    吴成眯起双眼,高建的心“咯噔”一声,心底认命地想:“果然又给我猜中了。”

    欧荣直着双眼:“十八子,可是在玩笑呢?”

    阿弦冷冷说道:“我也想这是个玩笑,但有人知道这不是玩笑。”

    背对着众人的曹氏身子一抖。

    阿弦盯着她的背影,难掩愤怒:“那是你亲生的孩子,你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她被人害死?为什么竟能像是没事人一样?天底下怎么会有你这样铁石心肠的冷血母亲?”

    曹氏捂住耳朵:“别说了!”

    欧添更是怒道:“住口!休要在此妖言惑众!”

    阿弦胸口起伏,无法平静。

    刚才拦着曹氏,无意中碰到她掌心的疤痕之时,阿弦见到另一幅场景。

    却也是在这佛堂里,是曹氏跪在蒲团上,她低着头,看似正虔诚拜佛,然而细看,却见双眼中不时滴下泪来。

    不知过了多久,曹氏忽然大叫一声,她跳起来,把供桌上的东西尽数扯落,种种瓜果点心滚了一地,点燃的香烛也随之跌下,那一枚铜烛台上的白蜡断做两截,露出底下尖锐的烛托。

    曹氏连滚带爬地冲过去,将那铜烛台拿起,她盯着看了会儿,猛地向着自己的掌心刺落。

    刹那间鲜血四溅,曹氏盯着掌心鲜红的血洞,晕死过去。

    在此之前阿弦有意逼问曹氏,问她为什么要害死自己的孩子,曹氏否认说不是她,但曹氏并没否认阿弦指出的“杀死”一句。

    佛堂内一片寂静,或者说是“死寂”。

    半晌,欧添道:“无稽之谈!我府内人人安好,哪里有什么人命。你就算是府衙的人,也不可这样贪赃枉法,我知道我二弟应允了你们一百两银子,既然已经给了,就该见好就收,又何必这样贪心不足还要来榨取。听说刺史大人很有清正之名,只怕容不得你们这样假借人命敲诈钱财,若逼急了,我当前往桐县,亲告刺史!”

    阿弦听到“应允了一百两银子”之时,手心不禁有些火辣辣地,高建在旁边也颇见悻悻之色。

    吴成看他两人一眼,道:“大公子若有异议,只管上告。但有理不在声高,如果府内的确并无异常,人正不怕影子斜,又何惧十八子假借人命?”

    欧添止步道:“好,那你说,我府内出了什么人命?”

    他看向阿弦,却见她垂头无声。

    欧添冷笑道:“装神弄鬼,不过如此。”他转身正要出门,忽然听见身后阿弦道:“小炭。”

    欧添正要出门,猛地听见这句,迈出去的右脚一晃,脚尖撞在门槛上,害他几乎往前栽倒。

    鸦雀无声中,欧添回头:“你说什么?”

    “小炭。”阿弦却并不是看着欧添,也不是看着在场的所有人,而是看向佛堂外树荫下的一道影子。

    欧添先看向欧荣,却见欧荣一脸迷惑,欧添放开曹氏,握拳走了回来:“你怎么知道!”

    阿弦道:“她是这样叫你的。”她仍是望着那处是,在树荫下站着的,很浅的一道影子,正是昨夜造访朱家并伤了她的那女鬼,比昨夜相见的可怖模样,今日她的形体正常了好些,脸颊上的青跟淤泥退去,露出白净秀丽的稚嫩容颜。

    欧添顺着她目光看去,自然一无所知,忍不住暴躁起来:“谁?你是从哪里打听来的?”

    欧荣生怕他一时失手,忙道:“哥哥,你们在说什么?”

    阿弦忽地又道:“你天生体热,抱在怀里就像是一块火炭,所以她私下里偷偷地这样叫你。”

    欧添脸上的怒戾陡然消失,他的双眼睁大到极致:“你、你不可能!”

    他回过身来,茫然四看,像是要找寻什么,却终究徒劳无功,他颤声:“不,这不可能”

    他的声音却越来越弱,最后几乎弱不可闻地唤道:“长、长姐?”

    半是怀疑,半是渴望。

    随着欧添一声呼唤,门口那女孩儿闪身向着佛堂处飘来,她盯着欧添,似乎要去到他身边儿,却只上得台阶便无法再往前一步,身上又显出朦胧的淡金色,如烟云般消失于阿弦眼前。

    日影正午。

    官道上尘土飞扬,有三匹马前后而行,最后面一匹劣马上的人有气无力地趴在上头,双目圆睁,仿佛已死,却时不时地发出两声绝望叹息,竟是高建。

    前面两人正是吴成跟阿弦,这一路行来,吴成频频打量阿弦,若说从一开始跟随的时候,对她满是质疑之心,直到此刻,他心里却也随着恍惚起来。

    欧家佛堂内,阿弦叫破大爷欧添的小名后,欧添不再似先前般怒气冲冲,只是未及详谈,里头传话说老夫人身上不好,让两位公子快些入内探视。

    当即欧荣匆匆送了他们三人出府,不等三人上马,便退入府中,命关了大门。

    吴成道:“你果然看见了欧家的长小姐,也就是欧添跟欧荣两人早夭的姐姐?”

    阿弦点头。吴成道:“可是”

    按照阿弦的说法,这女鬼就是出现在欧荣梦中的人。

    这位长小姐死的时候,欧荣还未出生,欧添才是五岁,刚刚记事,据欧添说,那年张小姐带他在亭子里玩耍,不慎落水而死。

    阿弦道:“你是想问她为什么出现?她还未来得及说就不见了,但我想,是跟欧家的命案脱不了干系。”

    吴成道:“你当真怀疑欧家的那些女娃儿不是正常夭亡?”

    自残的曹氏,示警的女鬼,当欧老夫人的手握过来,在阿弦眼前所浮现的一张张幼嫩的脸其中赫然正有这位长小姐。

    阿弦咬牙:“绝对不是。”

    吴成不敢再如之前一样质疑:“那现在该如何是好?”

    阿弦道:“我要告诉刺史大人,让他定夺。”

    吴成也赞同如此,又过了会儿,吴成看着前方晴空下俨然在望的桐县城头,忽然说道:“我有种预感,此事给大人知道,只怕又有另一场腥风血雨了。”

    阿弦道:“如果我所料的是真,那么很该有一场腥风血雨才对,毕竟血债血偿。”

    这是吴成第一次听见阿弦用如此冷酷的口吻说话,可见发生在欧家的事,着实激怒了她。

    桐县,府衙。

    袁恕己听罢事情的来龙去脉,道:“且慢,不知我猜的对不对,你的意思,是说欧家的那些早夭的女娃儿都不是正常死亡?而是被人所害?”

    阿弦道:“是!”

    袁恕己道:“据你说来,最大的嫌疑人是欧家的老夫人,这老夫人已经快九十岁了?”

    阿弦点头:“大人,您不能放过她。”

    袁恕己道:“证据呢?”

    阿弦一怔,袁恕己道:“再者原告呢?”

    两人彼此相看,阿弦难压心头之怒:“大人是什么意思?”

    袁恕己道:“你口中这位长小姐死去几十年,早就尸骨无存,曹家也无人报案,事先也无任何风声,这位老夫人且又年高,无端端的把人抓了,倘若有误,她再有个三长两短,非但不能惩治真凶,世人还以为咱们真的是栽赃讹诈,跳进黄河洗不清。”

    阿弦道:“大人,你不信我?”

    袁恕己道:“我信,但这案子十分特殊,不必着急,我会叫人再去查明仔细。”

    在袁恕己跟前儿没得了确凿答复,阿弦心中似闷着一股火,加上来回赶路,手上又有伤,郁积成病。

    下午时候身上便发了热,实在撑不住,便来告病休假。

    袁恕己本当她是赌气,看她脸色发红神情恍惚,才知是真,即刻叫吴成送她回了朱家。

    老朱头并未回来,阿弦自转到屋内,却见“英俊堂叔”靠墙坐着,听见动静:“是阿弦?”

    阿弦无端鼻子一酸,答不出,就“唔”了声。

    “堂叔”道:“可是出了事?”

    阿弦挪到炕边,慢慢地爬上去,在另一头横着卧倒:“没有事。”

    耳畔一阵窸窸窣窣声响,阿弦勉强转头,见他举手在炕上摸了摸,似乎想找她在哪里。

    阿弦定定看着,忽地说道:“真的给你说中了。”

    他的动作一停:“什么?”

    阿弦道:“你说鬼怪并不是最可怕的,至为可怕的是丑恶的人心,昨儿我还不怎么明白但今日,我已经知道了。”

    欧荣问她是否玩笑,袁恕己对此也保持怀疑态度,阿弦自己又何尝不宁肯这是一场天大的恶意荒唐玩笑。

    人怎么能恶毒成那个样子。

    那怎么还能称之为“人”?

    可是,当欧老夫人的手握住她的手的时候,她见到的那一张张幼嫩的脸,甚至未睁开眼的形体痛苦的啼哭叫嚷着,抗议着这个人带给他们的极大伤害。

    感同深受一样,巨大的悲恸感将阿弦的身心都占据,她仿佛变成了受害者,在施暴者残忍的手下辗转挣扎,至于窒息。

    简直身处炼狱。

    直到那只手慢慢地摸索到她的身旁,然后他探手过来,抚上她的额头。

    手底的额滚烫异常,他耳畔所听见的呼吸声也越来越急促,鼻端喷出的气息也是火热的。

    他不知如何安抚这个孩子,他从来不擅长安抚照料人,也从未做过。

    正在茫然之际,感觉那只柔软的手探过来,准确地找到他的,然后牢牢地握住了。

    急促的呼吸声缓缓地平稳下来,他知道阿弦睡着了。

    “跟祖母无关是不是?求母亲告诉我,跟祖母无关。”于阿弦最深的睡梦中,一个声音绝望地哀求。

    欧夫人转过身,双目冷酷无情:“你从哪里听来这些惊世骇俗的话,趁早忘了,在你祖母面前更是半个字也不要提。”

    哀告的人颤抖问:“当年长姐是怎么落水的?”他抬起头来,正是欧添。

    欧夫人道:“都已经告诉过你多少次,是她自己贪玩儿失足落水,都已经是陈年往事,何必再提!再说几十年过去了,她早就投胎转世了。”

    “没有!”欧添叫道,“长姐还在宅子里,是长姐给二弟托梦,十八子也看见了,她还叫我的小名”

    “啪!”一记耳光摔落,欧夫人一巴掌打在欧添脸上,“那个十八子妖言惑众,你也跟着糊涂了?什么托梦什么小名!这种事张扬出去,我欧家还活不活人了?一家子都要遭殃!”

    欧添捂着脸,半晌道:“母亲、母亲是说”

    欧夫人道:“管好你的嘴,还有你屋里的人,你是欧家的长子,我们所做的都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让欧家身败名裂,有什么好处!你不为自己着想,也该为了小郎着想!”

    欧添伏地:“可是长姐,还有我先前的两个女孩儿、二弟的这样做是要遭报应的”

    “什么报应?”门开处,是欧老夫人徐徐走进来:“这也是为了欧家的香火着想。”原本慈眉善目的容颜,在幽暗的灯影中,无限狰狞。

    阿弦才知道,人真的能比鬼更可怖!

    她惊悚醒来,才发现睡在一个人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