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事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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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气暖和牧瑾抱着猫儿在园子里晒太阳,谷氏身边跟着福晋派来的一个嬷嬷也跟着。

    牧瑾笑道:“一日里晒晒太阳也是好的,只是你到底日子浅,还是多多休息的好。”

    谷氏这两日的气色也了很多,也没见孕吐,瞧着都圆润了几分,听见牧瑾说,忙道:“奶奶说的是,嬷嬷也是这么说。”她的口气毕恭毕敬,一副为牧瑾马首是瞻的样子。

    猫儿出了屋子就高兴,在襁褓里依依呀呀的说话,牧瑾听见,亲着猫儿的面颊笑着道:“额娘的猫儿也喜欢外面,是不是?”神情言语里的疼爱之意,溢于言表,谷氏眼瞧着到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正说着话,二丫急匆匆的进了园子,到底缓了口气才敢凑到牧瑾跟前说:“那边府上的大爷出家了!”

    牧瑾乍然听到这消息,只觉得心里惶惶的难受,半响把猫儿给了奶娘,自己就往屋子走,一面问:“到底怎么了?”

    “那边府上刚来的消息,只说大爷在香山大相国寺出家也有些日子了,直到今天家里人才知道,太太几乎气死过去,老爷又要让人去把大爷抓回来,活活打死,容嬷嬷急得不行,想求奶奶想个法子。”

    谷氏隐约听着事情不好,也不敢在在牧瑾跟前,忙退了下去。

    牧瑾进了屋子,坐在窗前出了好大会神,想起记忆里小时候的岳兴阿,他面上总是透着阳光一样的笑意,带着她和玉柱掏鸟打雀,若是被阿玛额娘发现,岳兴阿总护在前面,在她幼小的心里,哥哥温暖又无所不能,照亮着她整个童年。

    牧瑾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落了泪,访蔓给她递帕子她才反应过来,不知不觉呓语一般轻声道:“.......我一直觉得我哥哥是在这个世上最好最强的哥哥,他能一直笑的像太阳一般,哪知道,世事无常,他竟走到了这一步.......”

    访蔓也觉得心中酸涩,但又怕惹的牧瑾越发伤心,只撑着劝慰牧瑾:“奶奶不要伤心了,现在最紧要的还是劝着老爷不要为难大爷,劝慰着太太想开一些才是。”

    牧瑾擦着眼泪冷哼了一声:“你放心,我阿玛做不了什么,这个世上他最爱他自己,最爱他的脸面,他才不会大张旗鼓的去抓我哥哥,他不过是做给府上的人看,要别人知道他是不容反抗的,最终他也只会对外说,我哥哥暴病身亡了!”

    访蔓也不得不觉得牧瑾说的有道理,家不成家,说到底根源还是在隆科多身上。

    牧瑾渐渐收了眼泪,吩咐访蔓:“让关东家的带上药材去看我额娘,家里太乱,接了更甘过来吧,也省得没人照顾她。”

    访蔓忙应了一声,退下去安排。

    隆科多要出门亲自去抓岳兴阿回来家法处置,兆佳氏没法子跪在地上抱着隆科多的腿苦苦哀求:“爷,求你了,有什么事都能好好商量,何必动怒,我去劝他,劝他回来吧!”

    隆科多越发愤怒:“他这个不孝子,眼里哪有这个家我这个阿玛?!”

    玉柱也跪在地上磕头:“阿玛,家丑不可外扬,您有什么事千万三思!”

    到底是玉柱知道隆科多的心思,一句话就说的隆科多动静小了不少,隆科多冷眼看了看地上跪着的兆佳氏和玉柱,忽的叹了一声:“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呀!罢了,对外只说岳兴阿暴病身亡了吧。”

    兆佳氏松了一口气,但也晕了过去。

    家里的事多,更甘养的胆子也小,牧瑾带着她去给四福晋请安,她磕了个头就缩在牧瑾身后不出来,四福晋叹气:“这孩子瞧着可怜,你额娘又病了,你往常让人多去看看,这孩子就让先在咱们家里住着。”

    牧瑾忙谢恩。

    四福晋又道:“弘晖和弘时眼见也回来了,该收拾的你们也收拾收拾。”说是弘晖后日就能进京,先进宫见皇上,接着才回府,衣裳饭食确实是要早早的预备上了。

    牧瑾和栋鄂氏从四福晋屋子里出来,栋鄂氏瞧了瞧牧瑾,柔声劝慰:“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嫂子心里也别太难受,保重身子要紧。”

    牧瑾听她劝的真切,真心实意的握了握她的手:“我是伤心,但又觉得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或者前世都已经定好了的,谁也没办法。”

    栋鄂氏听着这话自己也有些恍惚,人这辈子,真的早就定好了.......

    更甘跟着牧瑾,见身边不认识的人都走了,才仰着头小声跟牧瑾说话:“姐姐,额娘没事了吧?”

    牧瑾低头看小姑娘小鹿一样的眼睛里满是关心和担忧,心也不禁柔软了下来,弯腰摸了摸更甘的小脑袋:“额娘会没事的,更甘跟着姐姐,好好在姐姐家住几日,好不好?”

    更甘点头,又小声保证:“更甘一定不会给姐姐惹麻烦的。”

    这小丫头,太惹人怜爱了。

    牧瑾的家常菜也得了胤禛的喜欢,牧瑾往常也费着心思制了不少菜单,家里的侧福晋格格们都费着心思要从牧瑾这得一分,好用来孝敬取悦胤禛。晌午的时候牧瑾瞧着丫头们备了一桌子菜送去了福晋院子,自己才带着更甘吃饭。

    才刚吃完漱口洗手,访蔓急匆匆的从外面走了进来,脸色都有些苍白,牧瑾皱眉:“怎么了,这样慌张?”

    访蔓说话的声音堵有些颤抖:“奶奶!宝珠得的不是什么风寒,是天花!”

    牧瑾手里的帕子掉进盆子里,溅出水花,湿了她蜜合色的衣裳,牧瑾忽双手握住,抑制住颤抖,呵斥访蔓:“慌什么?这院子里天塌下来还有我!吩咐下去,安居院整个都封了,不准任何人出入,宝珠挪到后院的小房子里,紧闭房门,任何人不得出入,宝珠以前穿过的衣裳用过的东西都烧了,屋子里里外外都撒上生石灰。”顿了顿又接着道:“就是别人往常穿用的东西都用开水煮了,人人都用布掩口,若无事都待在自己的屋子里不要随便走动。”她四下扫视着屋子里的丫头:“你们要是想活命,就必须按照我说的来”

    牧瑾吩咐的井井有条,下头的丫头们听着才多少有了些主心骨,牧瑾一说都忙着下去安排。

    四福晋手里的佛珠哐当一声落在了地上,闭上了眼,半响念了声阿弥陀佛:“派人去请王爷,雍亲王府今日起大门紧闭,任何人不得出入!”

    天花是要命的病症,一旦传染开了,谁都躲不过。

    胤禛躺在太阳底下的躺椅上眯眼晒太阳,看着说不出的悠闲,年氏站在一旁轻轻抽泣:“怎么好好的奴才到了大奶奶跟前就得了天花?这下子闹的整个府上都不得安宁,二格格被唬的又生病了。”

    美人落泪,梨花带雨,胤禛睁眼看了一眼年氏,吩咐一旁侍候的人:“给侧福晋端个凳子,坐下说话。”

    年氏谢恩坐下,胤禛依旧闭眼说话:“这时候你也别随意出来走动,你身子骨自来就弱,可别染上什么不好的病症。”

    年氏听胤禛说的关切,便也知趣的渐渐收住了泪,坐下陪着胤禛说了几句话才走。

    飞烟在旁道:“王爷瞧着到也维护大奶奶。”

    年氏轻哼了一声:“你不知道,这府上的人不要随意走动的主意也是从大奶奶那里得来的,什么用布罩口,用生石灰,这零零总总的事都是从她那里得来的,也不想想,要是她真有那么能耐,自己的丫头能得天花。”

    飞烟应是,想了想还是劝道:“不过太医也说行,主子还是也要听一听的。”

    年氏不过说气话,自己也知道轻重,飞烟说了,她不说行,也不说不行,只往前走。

    胤禛从躺椅上起来,问一旁的苏培盛:“大阿哥和二阿哥也快进京了吧?”

    “巳时就进了东直门,这会想来已经进宫去见皇上了。”

    胤禛叹气:“原本是要好好给他们哥两好好接风洗尘的,没想到出了这样的事情,罢了,等他们回来在大门口磕了头,就叫他们先自己找住处在外头住着,等过上几日在回来。”

    苏培盛应是,又去外头吩咐。

    弘晖这次办差回来,算得上是风光无限,康熙亲自吩咐几个内大臣在宫门外接人,等进了乾清宫就夸赞不断,兴致高昂的道:“孙子辈里你算的上是第一人,没给朕丢脸!”

    弘晖跪下磕头:“孙儿不过做了当做的事情,当不得皇上这样夸奖,就是别的兄弟们出门,办差也必定不会比孙儿差。”

    康熙笑道:“你肯吃苦,又谦逊,这就越发难得了,朕要是不好好赏你,自己心里都过不去。”顿了顿接着道:“就先封你做个贝子,赏你一处宅子,在领个户部侍郎的衔,在上书房行走!”

    弘晖叩头谢恩。

    半响,康熙又叹息:“你家里出了天花,你去门口磕个头,就去朕给你的那处宅子先住着,等家里的事都过去了,你在回去。”

    弘晖道:“谢皇上关爱之意,只是孙儿还是想回家去住。”

    康熙皱眉:“这可不是玩笑事,当不得匹夫之勇!”

    “孙儿做为长子家中父母妻小有难,自己岂能置之度外?在说,孙儿坚信,皇上福泽天下,我家中老小也必定能化险为夷,孙儿愿意与家人共存亡!”

    康熙站起身,看着底下跪着的弘晖,万般感慨,想到自己,想到自己如今这些儿子们,只越发觉得眼前弘晖难能可贵,半响才叹气:“你是个好孩子!”

    弘晖出了乾清宫,马不停蹄的就赶回了雍亲王府。

    四福晋正在佛堂念佛,听说弘晖硬闯了进来,腿都一软:“这孩子!”

    胤禛正在书房黑脸训斥弘晖,他说了半响,抬头看,见儿子出去这么久,人也黑了瘦了,也越发的历练的老成,他满是欣慰,却也不由自主的心疼。只是他是个内敛的人,也只道了一句:“坐下吧。”

    弘晖这才坐下,同胤禛说了说自己出去的事,又说了康熙的赏赐,父子两说了好一阵话,胤禛看弘晖也疲惫,就让下头人侍候着弘晖在前院书房歇息下,又吩咐:“你在不许去后宅,只在前院。”

    弘晖知道不能太强硬,便也答应了,又询问自己院子里的事。胤禛道:“你也不用太担心,牧瑾是个有成算的,出了事应对的也好,不慌不乱的,到现在府上也没别的人在染上天花,只是到底还是心软了些,你先好好休息,明日就吩咐你院子里的人把宝珠处置了吧。”

    弘晖应了一声,等胤禛走自己才躺下,思索了半响自己的事很快就睡着了。

    弘晖闯了进来,弘时跟着弘晖进京,在门口磕了个头就走,在没听见声息,本来这也不算什么,只是跟如今的弘晖一比,还是显得凉薄了些。

    李氏怪弘晖多事,自己还要到福晋跟前去哭:“大阿哥也真是,难道不体谅体谅王爷和福晋的心情,这么大的事他还硬要进来,就是自己不要命,也该顾忌着王爷和福晋才是。”

    青梦笑着道:“大爷说要进来,连皇上都说是好孩子,怎么到了侧福晋的嘴里,就都成了不是?”

    李氏被噎的心里暗恨,但着实不敢在说,也只哭,又说:“弘时在外头吃了那么多苦,一个人在外面倒还不如在家里住的舒服。”

    弘时在外面怎么样,四福晋自有自己的办法知道,李氏说什么都一声不言语,在她跟前说这些话有什么用?重要的是王爷心里的那杆秤,到底是怎么衡量的。李氏千辛万苦求了差事来,原指望弘时能让王爷刮目相看,如今如今看,刚好是起到反作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