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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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晚的电影院门口,一对对情侣相携而来。

    田依蓉一直抬手看表,离开演时间只剩十分钟了,凌靖怎么还不来?

    难得的周末假日,他们约好晚上一起看电影的。可是,她都等了半个小时,却还不见他人影。田依蓉再也等不下去,拨了他的手机。

    “依蓉吗?对不起我现在有事,可能赶不过去,你自己先进去看吧。”凌靖的语气听起来很急促。

    “很重要的事吗?那我等你吧,你不能过来的话我也不看了。”没有他,她一个人去看电影有什么意思?

    “不,不用等了。”他的声音更加坚决。“天气这么热,你先回家,乖。”

    “那好吧。”她沮丧的挂了电话,他还是没有告诉她,究竟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

    凌靖总是什么事情都不告诉她。特别是最近,常常看到他脸上表情显得沉重,似乎在思考什么重要的事。可是每次她一问,他就又恢复一副笑嘻嘻的样子,说不需要她担心。

    她也想和他分担那些烦恼,想要他把心事都告诉她啊。她虽然有些笨笨的,虽然不够聪明,但起码可以当他的听众。有的时候,把烦心的事情说出来,烦恼也会减轻一半的。

    但他却不愿意告诉她是因为他们的关系还不够亲密,或者他还不够信任她吗?越是与他相恋,越是觉得无法离开他,她的心就越觉得不安。

    她总觉得凌靖瞒着她一些重要的事。

    “依蓉,你怎么在这里,也来看电影啊?”就在她一脸苦闷的时候,方若凡的声音却在耳边响起。

    “方前辈?”田依蓉惊讶的与他打招呼。“电影都要开场了,怎么不进去呢?”方若凡的手里也拿着一张票。“你一个人?”他假装惊讶的皱眉。“凌靖在哪里?”

    “他赶不过来。”田依蓉想要掩饰自己的沮丧,可是终究还是没有成功。

    “我也一个人。”方若凡晃了晃手里的电影票。“因为无聊,才想说来看场电影。”

    “怎么可能?”方若凡在公司不是很受欢迎吗?

    田依蓉看着他脸上明显的落寞,忽然改变主意,笑着说。“那不然我们一起去看?”

    “你不怕凌靖不高兴?”方若凡试探的问。

    “这有什么好不高兴的?”田依蓉眨了眨眼。“我和前辈一起看电影而已。”反正凌靖也没来,她陪一下寂寞的前辈也无可厚非吧。而且方前辈不论在学校还是公司,都挺照顾她的啊。

    “那么我们赶紧进去吧,要开场了。”他的眼里窜入一丝兴奋与诡秘,一扫刚才的落寞。

    点了点头,田依蓉不疑有他,与方若凡一起进了电影院。

    ----

    “你昨天和方若凡去看电影?”

    中午时刻,田依蓉和凌靖一起到公司餐厅吃饭,凌靖的眉宇染上一层寒霜。

    “是啊。”正低着头看菜单的田依蓉很自然的回答。“我们在电影院门口碰到的,他一个人,所以我就和他一起看了。”

    凌靖靠回椅背上,看着她一脸无辜的表情,依蓉啊,你太天真善良了,你不知道那个方若凡对你有非份之想吗?

    “他有没有对你说什么?”抬起眉毛,他随意的问着。

    “说什么?”田依蓉睁大双眼。“没说什么啊,进去后电影就开演了,直到结束都没什么说话的机会。”田依蓉微微抱怨的说。“你还说很期待看这部片,结果都没来。”

    “因为有重要的事”他的眼神又变得高深莫测起来,那种深沉的光芒让田依蓉无法看透。

    田依蓉脸上的表情也渐渐黯淡下来,她很想问他,却又不知如何开口。她可以直接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可是他一定会回答没什么大事,现在已经没事了。

    他每次都这样,抿着嘴角,她轻轻的开口说:“凌靖,你总是什么事都不告诉我,我觉得这样让我很沮丧”她的声音很轻,眼神也很迷惘。

    凌靖拿着筷子的手忽然停在半空中,他望着她说:“依蓉,不是这样的”

    懊怎么和她解释才好?这些日子他也在思考该怎样把事情告诉她,可是,一个习惯掩饰自己全部的人,忽然要向另一个人完全坦诚,也并不是那样容易的事。

    即使是她,他也还是需要考虑到许多问题。到底什么才是对他们之间最好的安排?到底怎样才可以让她每天都过得快乐无忧?

    他不想看到她眼里的阴霾,然而在今天,他却看到了而且是因为他。

    “我不告诉你,是怕你会和我陷入同样的烦恼里,是怕你会担心。”他错了?他不和她分享,反而让她不安了吗?

    “不会的。”田依蓉激动的说,伸出手握住他。“我只想要更了解你,和你一起分担。你不要怕我烦恼,不要怕我担心恋人之间,不就是应该这样的吗?我有什么烦恼都会告诉你,而你也应该告诉我。”

    她的眼里闪过明亮的光芒,似乎再也压抑不住藏在心里的话。“凌靖,你不要把我过度保护,我也不是个脆弱的女孩。我有勇气和你一起分担,不论是什么,苦难也好,悲伤也好,烦恼也好我都可以的!”

    凌靖反手握住了她,忽然间心里流过一种感动,是他太过小心翼翼了吗?以为她是禁不起大风大浪的女子?

    “依蓉,对不起。是我把问题想得太复杂,可你必须知道,我不告诉你,只是不想让你担心而且,真的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凌靖看了看四周,即使要跟她说,也不可能在这里。

    田依蓉也看了看四周。“那么你迟早会告诉我的,是吗?”她也知道这里并不是个说话的地方,可又忍不住想要知道。

    “会,我一定会告诉你。我向你保证而且,我也要让你知道,我隐瞒你,不是因为我不信任你,是因为我希望你整天都能开开心心,没有烦恼。”他的声音低沉而诚挚,清澈的眼里没有一丝杂质。

    她放心了,如果只是这样,她也没有一定要知道的理由。她信任他,信任他会在适当的时候告诉她一切。

    只要不是不信任她就好了“凌靖,我刚才任性了吗?”

    “没有,你说得很对。”他温柔的摸摸她的头。

    “那么今天晚上我们再去看电影,好不好?你不是一直很想看吗?错过了多可惜。”

    “你不是已经看过了?”凌靖惊讶的抬起眉。

    “和别人一起看,和跟你看是不一样的感觉嘛。”只要跟你在一起,看十遍我也愿意。她在心里悄悄的补充一句。

    “那好,今天晚上我们就一起去看!”凌靖的眼里恢复了一贯的轻松开朗,他笑得灿烂,仿佛心里的一个难题在她的几句话里找到了答案。

    依蓉,是一个值得他用毕生的爱去倾力呵护的女子

    可是那天晚上,他们还是没看到这部电影,因为,又有一件意外发生了

    “什么,你明天一早就要去香港?”站在办公室门口的凌靖惊讶的望着依蓉。

    快下班前,田依蓉临时被经理叫去开会,凌靖和她又没能赶上电影。

    当她会议结束,凌靖在办公室门口等她时,却等到她说出了明天被分配到的新任务。

    “公司临时决定派人去参加这一次在香港举办的建筑新材料交流会,因为是临时决定的,我们必须和销售部一起去,要帮忙布置展览会场,也希望可以拿到大订单。”她飞快的解释着。“我现在还得去和销售部的人开会,凌靖,真的对不起,今天不能陪你了”

    “可是为什么这么急?”他的眉头紧蹙,模样显得有些威严慑人。“公司不应该做这样草率的决定,如果要去,应该早就计画才是。”

    “我也不知道啊”“依蓉,拿好资料,快点走了。晚上回去还要打包行李。”和依蓉一起去的同事,招呼着她。

    “好,我就来,你们先去”她拉了拉凌靖的袖子,双手合十。“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凌靖,我可能要去两个星期。”

    他的表情更是阴沉了几分,可是为了不让她担心,他只好安慰她:“没关系,到了那里记得打电话给我,再忙也要给我发简讯,知道吗?”

    “好,我不知道开会要开到什么时候,你先回去吧”

    “我等你。”他摇摇头。“待会送你回去,明天再送你去机场。”他的心里忽然闪过不安的感觉,为什么忽然要分开两个星期?

    他本来打算这几天就要告诉她一切真相的,因为再过几天,他的世界就要完全不同了,翻天覆地的不同。

    他希望在那之前,依蓉已经先知道真相。但是,为什么现在她临时要被派去香港出差?

    当依蓉急匆匆离开后,他脸上的神色变得严肃,一个大步转身,走进了电梯,并且按了通往顶楼的按钮。

    ----

    桃园中正机场,凌靖站在大厅的柱子旁,一脸严肃的望着出境处,希望可以早点看到他思念了两个星期的可人儿。

    这两个星期,依蓉在香港异常的忙碌,几乎总是要到半夜才给他打电话,而他也很心疼她的辛苦,每天都催着她早点去睡觉。

    因此他们几乎没什么时间交谈,两个星期,十四个日日夜夜,自从他们在一起后,还没有分开过这样长的时间。

    依蓉搭的航班已经抵达机场,凌靖目光炯炯的注视着出口处,他今天一定要在依蓉回到公司前,就把真相告诉她!

    不论用什么办法,都必须在今天就告诉依蓉!

    正当他思考时,一抹熟悉的倩影推着行李车走了出来,远远的,他看到她的脸上挂着开朗的笑容,正和身边的人有说有笑。

    凌靖立即大步向前却忽地停下脚步。

    陪在依蓉身边的人,居然是方若凡!虽然早就知道他们一起去香港,却没想到他们会有说有笑的一起走出来。

    而且,方若凡的手还亲昵的放在依蓉的行李车上,目光专注的盯着她看。

    凌靖忍下心里的不悦,依蓉一定不曾发现方若凡的企图,才会这样没有戒备的和他有说有笑。她就是这样的善良纯真,这也是他喜欢上她的原因不是吗?

    算了,不要想这么多,赶紧接走依蓉才是最重要的事!

    “依蓉,方学长,这边!”就在他打算张口呼唤依蓉的时候,身边忽然响起了一个熟悉的不可思议的声音。

    凌靖立即转头,看到穿着黑色香奈儿套装的印海兰,正热情的对着依蓉他们挥手。

    “没想到我会来?”目光直视前方,笑容不改的印海兰忽然轻声说道。“我是依蓉大学里最好的朋友,你现在才知道吗?”

    凌靖的脸上闪过一抹阴骛的光芒,他眯了眯眼,却什么话也没有说。

    “她还不知道你的真实身分吧?”海兰的嘴角带着笑,但那笑容却让人全身发抖。“阿靖哥哥,我会告诉她的,一定赶在你的前面。”

    “印海兰!”凌靖忽然伸手抓住她的手。“我不管你要做什么,但如果你想伤害她,我不会饶过你的!”他的声音比冰块还要冷上三分。

    “放手,你不怕她看到?”眼见田依蓉已经走了过来,海兰低声喊了一句。

    “我们不过是从小就认识的朋友,让她知道有什么关系?”凌靖忽然决定了,今天就要公开一切,不管会有什么后果!

    当他看到印海兰的那一刻起,他的大脑里就警铃大作。他太了解印海兰,这个和他一起长大的小女孩,依蓉不会是她的对手,永远不会!

    他虽然不知道印海兰到底要做什么,可是从她刚才那有些阴冷的声音,还有她嘴角的那抹阴笑,都让他意识到,这个女人一定在策画着什么。

    “凌靖!”田依蓉的眼里难掩惊喜,早就忘了身边的方若凡,跑向凌靖。“你和海兰一起来的?”她虽然有些疑惑,不过这些都无法阻止她此刻看到他的愉悦心情。

    分开后,才知道思念如此强烈,每一天,只要有空闲的时候,或者异常疲惫的时候,她就会非常、非常地想他!

    “不是,我们只是碰巧遇到。”他状似无意的瞥了眼方若凡。“方副经理,你也提前回来了?”大部分的职员要明天才回来,今天只有少部分的人先回公司报告情况,看起来,他们派的人就是依蓉和这个方若凡。

    凌靖心里明白,这一定是方若凡自己安排的,他不会放过任何和依蓉独处的机会。

    “你不上班,来这里干什么?”方若凡立即收起那招牌的笑容,摆出一副经理的气势。

    “是啊,凌靖,你不上班没关系吧?”田依蓉看了眼海兰,她和凌靖早就认识了吗?什么时候的事?

    “他当然没有关系,他是”印海兰似乎一直在寻找这个机会,她立即接口说。

    “我是千城现任的行政董事,主理千城所有的业务。”凌靖挑起眉头,强势的打断了印海兰,他的目光紧紧的盯在依蓉脸上,一秒也不曾离开。

    浓浓的疑惑在田依蓉那张清秀的脸上渐渐浮现,她的目光凝在他脸上,很久,很久。

    “什么意思?”一旁的方若凡倒是立即变了脸色,声音都变得尖锐起来。

    “你们还不懂吗?”海兰嗤笑的说。“他是老爷子的代理人,就是这个意思。也是你们现在的最高长官,千城真正的主事者。”她的目光瞥过方若凡,落在田依蓉的脸上。

    田依蓉依然一眨也不眨的紧盯着凌靖,她的思绪此刻变得迟钝起来,仿佛无法吸收到他们话里的意思,而停顿了任何的思考。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啊”她退后了一步,一脸的迷惘和无措。

    什么行政董事,什么千城真正的主事者?他不是她认识的凌靖,后勤部里的凌靖,会温柔的对她,会偶尔说些嘲讽的话的凌靖吗?

    他什么时候变成行政董事了?!到底是什么时候的事?

    “依蓉,跟我走。”看着她那张迷惘无助的脸,凌靖心里感到一阵痛楚,拉住她的手,不由分说的要将她拉走。

    但是印海兰却忽然扑到他们面前,拉住依蓉不让她走。“依蓉,事实就是他欺骗了你,他一直对你隐瞒他的真实身分。他是董事长的孙子,也是千城的未来接班人,你听懂我的话了吗!”

    “印海兰,你干什么?”凌靖的声音变得很陌生很冰冷,那种冰冷可以让人打,起寒颤。

    “依蓉。”印海兰的身体也在打颤,她太了解凌靖笑容背后的冰冷了,可是她依然死命的拽住茫然的依蓉。“你不要再受他的骗了,他骗了你这么久,他根本就是在耍着你玩我是为了你好,我一定要告诉你,你”“够了,印海兰!”凌靖抓开了她的手,略带焦躁的看了依蓉一眼。

    田依蓉仿佛没有听到海兰的话,或者她听到了,可是却还无法对此做出反应。这个消息对她的震撼太大,她心爱的男人怎么忽然间变成了千城未来的主人?这让她一时之间如何接受?

    “你有什么话以后再跟她说!”他锐利的目光警告的扫过印海兰,拉起依蓉的手转身就走,虽然霸道,却放松了些力道,不伤到她。

    依蓉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踉跄的跟上他的脚步,两眼迷茫的跟着他一起走出机场,走向门外那灿烂的阳光,却又剠着她的眼,让她无法张开眼睛、太过闪烁明亮的阳光里!

    ----

    “这里是我的家。”凌靖将她带到这个公寓顶楼的房间时说道。

    田依蓉抬起苍白如纸的脸庞,她没有看向凌靖,而是转头打量着这宽敞而豪华的房间。

    这间屋子占据了整个顶楼的空间,大得让她感觉不可思议。

    地上纯白的波斯长地毯雪白如新,长毛柔软的当你踏上它时,整个脚踝都被淹没,而且一丝声音也没有。

    四周墙上挂的西洋名画,装饰用的大理石壁炉,棕色的真皮沙发一切一切都豪华得好像五星级饭店的总统套房。

    这里怎么可能是凌靖的家?凌靖只不过是后勤部的一个小职员,是和她一起逛夜市,吃担仔面和路边摊的小职员而已!

    她忽然觉得有些晕眩,她开始分不清什么是现实,什么是虚幻。这个地方,是凌靖的家?不!她认识的凌靖不会住在这样的地方,不可能会有这样的能力!

    田依蓉忽地抬起头,带着一脸的困惑和深切的恐惧,定定的望着他。“凌靖,这里到底是哪里?你不要和我开玩笑,这里到底是哪里?”她的声音有些发颤,这颤音让凌靖无比焦急和心痛。

    他一把握住她的肩膀,想要唤醒眼神迷茫的她。“这里就是我的家,依蓉,你听我把话说完,然后你就能了解这一切了我会告诉你,我会一五一十、毫无隐瞒的全都告诉你!”

    凌靖的心里也有着紧张,依蓉的反应已经超过他的想像,看来,印海兰对她喊的那几句话,还是嵌在她的心坎上。

    “毫无隐瞒?”她咬住唇,面无血色。“是的,你有事瞒着我,一直有事,我知道的可我不问你,我想你会亲口告诉我的”她眨了眨迷茫的双眼,直直的注视着他。

    “我对你隐瞒的,就是这件事!”他大声的说着,希望可以让她清醒起来。“依蓉,我所隐瞒的,就是我是凌世华孙子的事实,我是他的长孙,所以也就成了公司的继承人。”

    说出这句话,他自己的心跳也不自觉加快。

    他不喜欢自己的身分,一点也不喜欢。可是他必须全部告诉依蓉,慢慢的,完全的告诉她!让她可以理解他,原谅他,让她的伤心降低到最低,让她的脸上恢复笑容这是他要努力的方向,而且一定要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