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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百二十四章家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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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便交通方便的今天,仍然有故乡小镇这样难找的地方存在,在钢筋水泥中寻寻觅觅,与其在寻找归家的路,更像在寻找曾经那颗简单的心带给自己的那份单纯的快乐。

    叶静裹了裹身上厚厚的外套,喧嚣的都市随着长时间的路程渐渐褪去,记忆中那淳朴安详的小镇风光慢慢地浮现在眼前。

    叶静迫不及待地将双脚踏上这黏着苔藓的青石板路,倾听步伐在其上敲出的清脆乡音。叶静对这里太熟悉了,这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无不刻印着叶静在这里无忧无虑的欢快童年。至今她还记得小时候是如何跟着表哥河边桥头,满世界飞奔着玩耍的。

    但是,对于现在的自己来说,那份记忆

    “哟那不是老魏家的闺女嘛今年一家子回娘家过年呀?”

    小镇上处处走动着热心的熟人,即便是相隔数载的重逢,他们也似昨天刚见过面似的熟悉,热情。远远一眼就能无视岁月蹉跎,寥寥几句便能重现数载春秋。因为大家都分享着同一段记忆,一段美好,温馨的记忆。

    “呀燕儿,这是你闺女小静吧?”总有老邻居远远地就开始朝妈妈打招呼:“一眨眼都出落成大姑娘了”

    大多数打招呼的人叶静有的并不熟悉,有的只是仅存一丝淡淡的印象。但看到对方那张对自己视如己出的和蔼笑脸,出于礼貌叶静也不能说自己根本不认识对方吧。

    叶静曾经问过妈妈,这些人她真得都认识吗?

    母亲摸了摸叶静的头发:“也难怪你不认识他们呢,这些老人家都是在这小镇看着你妈妈长大的,那时还没你呢”

    叶静痴痴地看着妈妈不停地喊着叔叔伯伯,阿姨奶奶,那一刻仿佛妈妈回到了无忧无虑的童年。

    “很有趣吧?”父亲说道。

    “呃?”叶静不明白父亲的意思。

    父亲俯身帮叶静整理了一下柔软的围巾:“外公外婆在这里生活,所以大家理所当然地熟识了他们的女儿,也就是你的妈妈。而因为你妈妈与这个小镇的羁绊,这里的人也间接熟识了她的丈夫和女儿,也就是我和你。每个人都如此,就这样从一个原点出发,像一个蜘蛛网般辐射开去,仿佛所有的人一瞬间都会彼此沾亲带故。”

    “”叶静若有所思地看着小镇周围的景致。

    “这样看来,和陌生人接触也不是件很为难的事情吧?”父亲拍拍膝盖站直了身子“说不定彼此的距离比你想象中的要短得多呢。”

    父亲是在担心不善交际的自己么?

    “可是,地球上那么多人,不可能人人都能成为朋友吧?”

    听到女儿的反驳,父亲笑着伸了伸懒腰:“那又如何?即便是刺,也要刺到了才会觉得疼。觉得疼那就松手,人嘛都是这样成熟起来的。”

    “你留着这些话等女儿谈婚论嫁时再说好么?”母亲不知何时结束了与熟人间的叙旧。

    “嘿嘿,我这不是在教育女儿做人要闯得出去么”父亲总喜欢在母亲面前打哈哈:“如今这个社会,老实人可是要吃亏的。”

    叶静对父亲的教导没怎么放在心上,她只是在想,明知会被刺痛,还会去碰触的人多吗?被刺痛以后,真的能学到什么吗?

    就像陆晶莹,囫囵接受这样的现实,甚至帮助撮合她与唐嘉俊?大家都不会受伤。可是我总觉得少了什么。或许我真的应该被刺一下,才会痛醒,真的醒过来

    浑浑噩噩间,外婆家已经近在咫尺。满头白发的外婆正静静地坐在家门口,沐浴在傍晚柔和的夕阳下,若非时时眯着眼睛看看手表,外婆看起来就像睡着了一般。那一刻,叶静感到自己的心被紧紧地捏了一下。

    “外婆”叶静大声地喊道。

    老人噌地从椅子上直起了身子,眯着眼睛望了望远处那声音的来源。笑容就像初春的花骨朵,瞬间绽放开来。

    “哎哟哟可等到你们来了,哎呀哎呀这不是我的乖孙女小静嘛,来让外婆好好看看,都长那么大了。可想死你外婆了,哈哈”“妈”母亲急急上前扶着外婆往屋里走:“大冷天的你怎么在外面啊。”

    “啊、没事没事,看到你们,我高兴的心都化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妈,身体可好?”父亲笑嘻嘻地递上了大堆礼品:“前阵子听说你身子不好,我特地给你准备了些补品”

    外婆佯装嗔怒地笑骂道:“去拐跑我的宝贝闺女也不常回来看看,看不到我闺女和孙女,我身子能好吗?”

    “呃是是是那啥平时那不是忙么?”

    “知道你也有些成绩,没让我闺女受累。不过啊我老太婆看你们一次就少一次”

    “妈你这说的什么啊?”母亲急急打断外婆的口无遮拦:“别说些不吉利的。”

    “好好,不说,不说。”从刚才起,外婆的嘴就笑得合不拢一般。“进屋进屋,你大哥可准备了不少好菜。”

    “哟总算来啦,妈可等你们半天了,怎么劝都不听,非要在外面等你们。”

    刚进屋,扑面而来暖暖的热气以及舅舅乐呵呵的招呼。“哟我们家的小静越来越漂亮了啊。”围着围裙的舅妈也从厨房走了出来。冲着舅舅使了使眼色,示意他别偷懒,快回厨房帮忙。

    舅舅笑了笑:“小静你们先坐着,桌上有零食,随便吃点,饭菜马上就好。那个天勤啊,今儿我弄了瓶好酒,一会儿整点?”

    “好哇”父亲刚欲兴高采烈,就看到妻子在一旁冲自己白眼睛,讪讪地笑了笑:“小酌小酌”

    “我这个妹妹还是那么厉害啊”舅舅笑了笑一头钻进了厨房。

    “他才没资格说我妻管严。”父亲指了指厨房,对女儿嘀咕道。

    三言两语,叶静已经忘却了一路上的寒风,浑身都觉得暖洋洋的

    家人呀无论身处何时何地,都是一样的。

    “舅舅表哥呢?”叶静脱下厚重的外套便忍不住跑去厨房询问。

    “哈,就知道你要找他,小时候你们成天搅在一起的捣蛋。”舅舅笑了起来:“那个你表哥好歹今年高三了。寒假也要上课,不过也快下课了,应该马上就回来了。”

    “呃?我?和表哥成天搅在一起捣蛋?”

    舅舅的话语让叶静摸不着头脑的同时,似乎又透露着一丝微妙的感觉。

    “呀”舅舅看了看自己的侄女:“女孩子家长大了,不肯承认自己过去跟着我家那个傻小子成天翻着天地玩闹,没少让大人cāo心啊”

    舅妈一边翻炒着铁锅,一边搭话道:“是啊,真想不到,当初的假小子现在出落成这么个标致大方的淑女了呢?记不记得那次你和你表哥拿隔壁王家晒得绿豆去喂麻雀?”

    “哈哈哈哈”叶静笑了起来。

    “哟想起来啦?觉得不好意思了?”

    舅舅、舅妈他们肯定想不到叶静发笑的理由,不过叶静很久没那么开心了,因为似乎在这里,自己的回忆于这个世界有了交融。自从来到这个世界,每天都是在发现中度过。而如今,就在此刻,叶静仿佛找回了自己的过去。

    第一次那么认真的回忆,真正的回忆。

    儿时由于父亲的工作处在关键时期,自己更多的时间是在这里和舅舅一家人度过的。只比自己大一岁的表哥自然成了叶静的玩伴。由于自己怎么也算客人,所以和表哥一同闯下的祸,每次都由表哥一人承担。可他似乎从来不会吸取就教训,屁股刚挨好打,便一瘸一拐地又拉着叶静密谋着下一次的冒险。

    叶静跟着表哥不仅学会了怎么打电动,粘模型。也在这里交了很多朋友。回想起来,她自己也惊讶于原来自己那时候那么大胆积极,那么开朗活泼。全不像现在这样谨慎内向。

    即便性别不同,自己也曾那样生活过,那么究竟从什么时候起变成现在这样的呢?

    应该是从离开这座小镇双脚离开那粘着滑滑的苔藓的青石板路,踏上都市丛林那冰冷硬实的水泥路开始的吧

    在水泥路上走路,听不见鞋跟扣在青石板路上那声声清脆的乡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