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清宫怨 > 第160章 渺无涯

第160章 渺无涯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夜的命名术最强战神龙王殿财运天降花娇好想住你隔壁特种奶爸俏老婆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iquge.ac】,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求书,找书,请发站内短信给管理员,手机阅读更精彩,手机直接访问 m.bqg8.cc

    中秋节过后,撷芳殿越来越风光,可玹玗却是莫名的心惊。

    这些日子以来,霂颻在渐渐的改变,人前仿佛恢复了几分当年的高高在上,眸中暗透着不可一世的傲然。不过也是正常,毕竟撷芳殿伺候的人多了,且时不时有宁寿宫的人过来请安,她摆出姿态也在情理之中。

    可玹玗就是觉得不对劲,因为瑞喜和福海总是有意无意的避着她,偶尔见他们在一起咬耳朵,只要她走过去,两人就会立刻改变话题,用生硬的笑来敷衍她。

    因为玹玗不得空,抽不开身去景仁宫,今天雁儿再次过来。她和福海在房中说了会儿话,走的时候手中多了一个小匣子,说是福海托付让她帮忙收着。可玹玗记得那是福海存放财物的匣子,平时连瑞喜都不可以碰,怎么突然就交给了别人。

    “在想什么呢?”霂颻的声音自身后响起,这才拉回了玹玗的思绪。

    “姑婆,你怎么起来了?”迁到这边后,玹玗已经很少这样称呼,因今晚是她在霂颻房中上夜,门外廊下听差的又是瑞喜,知道不会被旁人听去,她才敢不顾礼数。“明天是你的寿宴,镇国夫人他们都会来,若是精神不佳可怎么是好。”

    “过来之后,都没机会听你这么唠叨。”霂颻和蔼一笑,拉着玹玗回稍间,坐到床沿上。“久违的风光重临,居然有些不习惯了,还是觉得慎心斋好。”

    “姑婆……”

    望着霂颻的神情,玹玗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有股强烈的不安涌上心头。

    “想当年,什么样的大场面我没见识过,可今晚也不知怎么了,一想到明天的寿宴,居然会睡不着觉。”霂颻轻声一叹,摇了摇头道:“又不是什么大日子,也会如此紧张,看来真是老了。”

    这话让玹玗越发难安,只能勉强挤出一抹浅笑,“姑婆这是因为好久没见到孙儿媳妇,这才会激动地睡不着。”

    “不说这个了,姑婆有东西要给你。”霂颻从枕头下拿出一只精巧的莲花开口银手镯。执起玹玗的手,轻轻地将镯子套其腕。“别看这是我所有首饰中最不值钱的,但它是我的额娘,在我入宫的那天亲手给我戴上的。”

    “为什么要给我?”玹玗怔怔地看着那只素银镯,很纤细,一头装点着莲蓬,另一头装点着莲花,颜色有些发黄,确实是陈旧的老东西。

    若换了往常,如此有纪念意义的东西,玹玗断然不敢受。刚才是一时出神,忘了缩手拒绝,才会任由霂颻把镯子为她戴上。

    “傻孩子,不给你还能给谁?”霂颻叹了口气,深深看着玹玗,淡笑道:“姑婆这辈子什么名贵的珠宝都拥有过,但只有这个镯子是我最珍视之物。它陪我在深宫内,度过了无数艰辛的日子,而你以后的路还很长,姑婆不可能一直在你身边,他朝若我去了,这个镯子就全当是个念想。”

    “姑婆!”玹玗心中一悸,这话听起来就好像是在交代遗言。

    “别这样,姑婆已经是古来稀的高寿,死是迟早的事情,用不着忌讳。”霂颻安抚地拍了下玹玗的手,“今夜陪姑婆一起睡,好不好?”

    玹玗清楚就算追问也不可能有答案,只能点点头,和霂颻一同躺下,可一整晚她都无法安睡,不过是闭着眼数了一夜更鼓。

    第二天清晨,在伺候梳妆时,霂颻突然说妆奁中少了一对翡翠耳环,那是康熙爷所赐,绝不可遗失。

    奴才们在各房中寻了遍,也没有发现。

    “太妃娘娘,不会是我们搬过来的时候,落在慎心斋了吧?”福海在一旁提醒。

    “或许是吧。”霂颻点了点头,又对玹玗说道:“你和福海、瑞喜,一起过去找找,也就你们三个知道那边的情况,速去速回,这边还有事情等着你们打点呢。”

    玹玗甚觉不对劲,那对耳环明明是由她收拾好带过来的,怎么会突然消失了。不过这么多人盯着,主子有吩咐,做奴才的也只有照办。只能轻轻应了,跟着福海、瑞喜往慎心斋去,沿路还一直嘀咕。

    “一定是福海记错了,那对翡翠耳环,明明是我亲手放进妆奁的。”回到慎心斋,霂颻旧时的房间,玹玗还是四下看了看,嘴里低喃道:“这里空空的,也有辛者库人来打扫过,就算是落在这边,早该送过去了,那么贵重的东西没有奴才敢私吞,定是姑婆忘了收在何处。”

    “不错,是太妃娘娘收起来的,目的就是要把我们支开。”福海在她身后冰冷地说道。

    玹玗陡然停下脚步,回望着他们,“什么意思?姑婆到底有什么计划?”

    此时她才察觉,瑞喜和福海并没有跟进来,只是守在门口。

    “你别问,静静留在这边,时辰到了我们会教你该怎么做的。”瑞喜沉着脸,声音中有难以压抑的哽咽。

    “我回去问姑婆。”霂颻昨夜的话再次浮现于脑海,握着手中的镯子,她知道这次事关生死。可刚踏出两步,就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双腿发软,竟有些站不稳。

    “别怪哥哥,因为你是会功夫的,我们怕留你不住,破坏了娘娘的计划,所以才预先让李公公在此处点了醉魂香。”瑞喜上前扶住了她,叹道:“太妃娘娘是为了你,才会有这样的安排,你乖乖睡一觉。”

    醉魂香的药效很强,瑞喜也觉得脚下一软,竟跟着晕了过去。

    日暮夕阳,撷芳殿充满欢声笑语,只有慎心斋被诡异笼罩。

    一碗清水泼醒了两个昏睡的人。

    瑞喜缓缓睁眼,却发现自己和玹玗都被绑了,福海在对面坐着,直直地望着他们。

    “你这是做什么,绑我干嘛?”瑞喜眉头微皱,薄怒道:“快把我放了。”

    此时玹玗也渐渐清醒,拼命的想挣脱绳子,无奈被绑得太紧,身子都有些麻痹了。

    “你们安静的听我说完。”福海站起身,沉吟道:“娘娘原本的计划是想护住我们三个,可漏洞太大,会引起雍正帝怀疑。我们当中必须有一个要牺牲,玹玗是格格,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所以她一定不能有事……”

    “福海,你先把我们放了!”玹玗挣扎着打断了他的话,“什么牺牲不牺牲的,你们究竟有什么计划瞒着我。”

    福海没有回答,连看都没看她一眼,而是在瑞喜跟前蹲下,轻声继续道:“我们兄弟一场,你别怪我擅作主张。这个世上你还有个外公呢,而我的亲人都没了,我死反而是种解脱,也能早点和爹娘团聚……”

    “你胡说什么啊!”玹玗再次打断了他的话,急急地说道:“瑞喜不是你的兄弟吗?我不是一直当你是哥哥吗?还有雁儿姐姐,你认了她做妹妹,难道就不管她啦!”

    福海转头看着泪水盈眶的玹玗,眼底闪过一丝幽光,柔声相劝:“真的当我是哥哥,就把眼泪收回去,你现在哭红了眼眶,待会儿那场戏会引人怀疑的。”

    “又有什么戏,又要怎么演?”玹玗一脸哀泣地望着他,心中的噬痛让她后悔了,猛然摇了摇头,“跟姑婆说不报仇了好不好,我们四个人在一起不是很开心吗?”

    慎心斋的日子虽然潦倒凄苦,却充满温情,如果要为已经死去的人,赔上更多人的性命,那太不值得。不如就像现在这样,平平淡淡的在宫中度过一辈子,就算终老于这红墙内,至少他们并不孤单。

    “傻妹妹,我是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本来就是鬼,不用替我不值。”读懂了她的心思,福海轻轻将她抱在怀中,柔声说道:“有你和雁儿这样的妹妹惦着我,也就不枉我来这世上走了一遭。”

    远处,隐约有鼓乐声传来,寿宴应该已经开席。

    拔出置于靴中的匕首,福海走到瑞喜身后,狠狠往其身上扎了一下,才割断绳子,又转到前面,命令道:“伸手来挡我。”

    瑞喜刚毅太瘦,福海又在手臂上划下一刀。

    “福海你疯了,你们到底在做什么?”见瑞喜如此配合,玹玗大惊地叫着。

    “我研究过医书,知道哪些部位不会致命,玹玗,别恨哥哥,我也不舍得让你受苦。”话音一落,福海猛然一刀刺入她的腹部,然后也隔断了捆绑她的绳子。

    望着福海痛苦的表情,玹玗捂着伤口,难以置信地问道:“为什么?!”

    “寿宴已经开始了,酒过三巡,娘娘就会提议大家一起品尝御赐的满殿香,那酒中下了剧毒。”福海将玹玗搀起,语速加快地说道:“你现在就和瑞喜冲回去,什么都不用管,进正殿只用高声‘皇上,酒中有毒’然后就晕倒。”

    “姑婆想毒死皇上?”玹玗惊讶地瞪大双眼,脸色苍白似雪。

    福海把玹玗推给瑞喜,吼道:“还愣着做什么,快拉着她跑过去,晚了大家都会死。”

    瑞喜强迫自己恢复冷静,深深望了福海一眼,咬牙忍痛的拖着玹玗往外跑。

    事情已经到了这地步,玹玗也只好像个木偶,按照他们的计划进行,伤口再痛她也拼命的往前跑,只为心中那最后一丝荒唐妄想,或许能救下霂颻,能破坏这个葬送性命的计划。

    望着两人消失的身影,福海低眸凝视着地上延伸的血痕,低喃道:“玹玗,可要撑住啊!一定要演好这出戏,它可关系着你的未来,别辜负我和太妃娘娘的苦心。”

    将视线移到地上的匕首,福海凄然一笑,拾起来也追了出去。

    被瑞喜拖着跑到正殿,此时的玹玗已经因为失血过多而神情恍惚,他们几乎是冒死冲进入殿中。

    看到两人如此出现,霂颻眼中的震惊并非刻意做戏,只因瞬间明白,福海连她都骗过了。

    “酒……酒有毒……”玹玗声音虚弱地喊着。

    并没有像福海所教,有加“皇上”二字,眼睛一直望向正前方,是想寻找霂颻的身影,雍正帝死活她不在乎,只希望能挽留住霂颻的命。

    席上,众人不禁一阵哗然,震惊地扔掉手中酒杯,视线都集中在霂颻身上。

    “老祖母!”镇国将军夫人难以置信的望着霂颻,愕然惊呼道:“我可是你的孙媳妇,你连我也要毒死吗?”

    霂颻淡淡地扫一眼,眸光森寒的瞪着玹玗和瑞喜,冷声道:“贱婢,你可是我们郭络罗家族的女人,竟然敢出卖哀家。”

    雍正帝铁青一张脸,还未出声,就见苏培盛匆匆进来。

    “皇上,奴才在外面发现一个手执血刃的小太监,以命侍卫将其拿下。”

    “带进来!”雍正帝的声音已经冷至冰点。

    福海被侍卫押入殿内,蔑视地看了看玹玗和瑞喜,可眸底最深处,却闪过一丝欣慰。

    傲然无所畏惧地迎上雍正帝的目光,又把视线移到霂颻身上,福海抱憾地说道:“太妃娘娘,奴才早就劝过你,那个丫头不能信。如果今天清晨就解决掉她,这会儿你大计已成了!”

    “你是什么人!”雍正帝眸光微敛,瞳中杀气迸发。

    “算我陆傅海无能,没法为九族报仇。”话音一落,猛得挣脱钳制他的侍卫,冲到离他最近的桌前,抓起酒壶一饮而尽。

    雍正帝震惊,蓦然回头,见霂颻已在无人注意的情况下,含笑饮下了杯中鸠酒。

    昏沉中,玹玗看着身后的福海倒下,眼睛依然充满恨意的瞪视前方,而霂颻口吐鲜血的倒在桌上,视线一直望着她。

    撷芳殿顿时鸦雀无声,一场欢天喜地的寿宴,竟然变成血腥的弑君鸿门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