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清宫怨 > 第148章 宫墙影

第148章 宫墙影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夜的命名术最强战神龙王殿财运天降花娇好想住你隔壁特种奶爸俏老婆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iquge.ac】,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求书,找书,请发站内短信给管理员,手机阅读更精彩,手机直接访问 m.bqg8.cc

    日渐西斜,血色残阳映照在明纸窗上,为室内染上一抹淡淡忧伤。

    灰烬和尘埃下所掩盖的繁华,沉浮着多少辛酸泪,流转过多少寂寞哀,陨落多少悲情梦,最终都消逝于这黯然的残痕中。

    尖叫声划打破宁静,一个人影突然从西稍间冲了出去。

    突如其来的惊吓让玹玗脑袋一片空,傻愣愣的站了许久,直到踢翻水桶的咣当声,才让她回过神来。

    心里纳闷着:刚才她进来的时候没注意到后殿有人啊!永和宫一直封闭,看那一闪而过的身影像是个太监,难不成是想私盗宫中物品?这可不是好事,之前晚风还警告过,要她手脚干净点,千万别是谁有心设计的阴谋。

    玹玗追上去一看,那人被木桶绊倒在台阶上,果然是个太监,不过有些年纪了。

    “木子姑姑,你别吓唬我啊!我没有害过你,你要找人报仇,就去寻夏依姑姑,事情都是她做的。”这太监跌坐在那滩水上,衣服几乎湿透也不知起身,而是低着头胡言乱语地慌忙摆动着双手。

    “你没事吧?”看他样子不像是小偷,玹玗才想着上前查看,可刚跨出了一步,他变得更是惊恐,“你别怕,我是不会伤害你的。”

    见他浑身发抖,眼神空洞茫然,言语混乱无序,神志也不太清明,像是有失心疯之症。

    “姑奶奶你别过来,我给你念经,天天拜佛求神仙超度你,木子姑姑你别带他们来找我麻烦,真不是我见死不救啊!”这太监连滚带爬的跌下台阶,也不知道喊疼,只是疯狂的摇头摆手,完全不敢抬头,可几句佛语还未念完,又猛然磕头道:“熹妃娘娘饶命,奴才什么都没看到,奴才知错了,奴才不敢再对娘娘不敬,以后奴才会把娘娘当成菩萨一样的供起来。”

    玹玗眉头微蹙,因为“木子”这个名字很特别,所以她记得,是母亲当年带过的宫婢。

    木子心灵手巧又办事沉稳,在母亲离宫之后,就是她接任了永和宫掌事姑姑一职。

    回头望了望后殿,想来这个木子也是命尽于此,刚刚混出头脸,转眼已成亡魂。

    紫禁城中的是非祸福,还真是瞬息莫测。

    为了心中的疑惑,玹玗很有耐心的对他说道:“你看看,我脚下是有影子的,这就说明我是人,不是鬼,你不用怕。

    这太监怯怯的微微抬头,视线稍微移长,瞄着青石板上的身影,半晌才傻笑出声,“嘿、嘿嘿,有影子,不是冤魂,不是来索命的。”

    “我叫小玗儿,是来这里打扫的,你叫什么名字啊?”玹玗对他柔柔一笑。

    “小鱼儿,小鱼儿好,不是木子姑姑就好。”这太监傻傻乐着,把这话重复了好几遍,才突然晃神地指着自己说道:“小桌子,我是小桌子,你不是小鱼儿,你是小椅子。”

    “哦,你是小卓子公公,对吧?”看他情绪平顺了许多,玹玗才试探性的靠近了一步。反正很多人都知道自己的身世,此刻拿来和一个疯子套近乎,也未尝不可,便笑着柔声说道:“我听额娘提起过你,我额娘也在永和宫当过差,她是仁寿太后身边的掌事姑姑。”

    小卓子听到这话时,眼神明显一顿,只是很快就用疯傻掩饰过去了。

    “赫哲姑姑,是个好人,大好人。”他猛然爬到玹玗脚边,连声说道:“赫哲姑姑救救奴才啊!熹妃娘娘要杀我泄愤,要灭口。”

    玹玗微微一笑,专注的看着他,装疯扮傻的演技真不错,可惜还是露出了破绽。

    他若真是失心疯,就不会有那一刹的失神,也不会清晰的判断出,她口中所说的掌事姑姑是谷儿,而不是木子。

    不过,紫禁城中每个人演戏都有目的,她没有必要去拆穿,只是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刻意提到熹妃害人,但至少有一点可以断定,他并非对每个人都会说出这番话,否者早被处理了。

    玹玗不露声色地浅浅一笑,依然用轻柔的声音说道:“小卓子公公,熹妃娘娘恩典,不会责罚你了。”

    “不责罚我啦!”小卓子又重复一次,又一惊一乍的摇头说道:“你骗我的,熹妃娘娘很阴毒,很恐怖的,不要靠近她,千万不要啊!”

    “我没有骗你。”玹玗伸手相扶,并拉他到侧殿的石阶坐下,“但你总应该告诉我,为什么不能靠近慈蔼熹妃吧?”

    小卓子一愣,用力推开了玹玗,迅速往外跑去,嘴里还喊着:“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别问我!”

    玹玗连忙追上去,却已不见了人影。

    满脸困惑的皱起眉头,她实在不解小卓子的举动。

    若他真的没疯,完全可以躲在西稍间不出来,如果没有被她发现那是最好,万一被她察觉,届时再装疯扮傻也是一样效果。既然自我暴露为什么又不逃走,好像是故意在门口等她,若按照他不是疯子的猜测设想,那他或许是受过母亲旧恩,所以才好心提点她?

    可细细一想,也觉得不对啊!

    一开始他语焉不详,只暗示康嬷嬷并非好人,是在知道她的身份后,才转而把话题移到熹妃身上。

    小卓子的用意是什么,一时间也想不透,但康嬷嬷与永和宫有什么牵连,或许可以找个人问问。先弄明白了这个问题,再去解答那假扮失心疯的缘由,应该就不难了。

    玹玗把后殿的门关好,又将木桶放回小厨房,带着那张为化尽的纸片离开了永和宫。

    紫禁城内的事情,城外人难以窥探,只能捕风捉影的编说着;城中人迷头认影,即使沿着前人踏过的道路而行,也只能依稀看到夕阳下的残影。

    闭上双眼,浅听晚风低吟,或许是在述说暗香浮动中,芳菲凋零下的真实。

    可能听得懂这一切的,只有那已深深入泥的枯叶,在一世又一世的重复轮回里,看着相似却不相同的历史。

    “永和宫后殿的西耳房是你额娘旧日的居所,可有进去看看?”霂颻看出玹玗有心事,回到慎心斋后,不进屋不叫人,就那样呆呆的坐在院中梨树下。

    “姑婆,你可用过晚膳了?”玹玗露出一丝浅笑,上前搀扶着霂颻。“我都不知道额娘的住所在那里,可惜错过了机会。”

    “这有什么好可惜的。”霂颻摇头一笑,口气云淡风轻地说道:“那里一夜之间死了二十多个人,闹鬼传言不亚于这撷芳殿,你若真想再去,便还以打扫的身份,让年大人稍稍授意一下,管事的高公公定是一百个愿意。”

    “这是我在后殿发现的。”玹玗从袖中取出那张残片,递给霂颻看,并问道:“东稍间设有白蜡香案,这个东西像是还未化尽的经书,怎么会有人在哪里祭奠?”

    “索绰罗·夏依……”霂颻低声念出康嬷嬷的全名,唇边逸出一丝讽刺的浅笑,“不是什么稀奇事,内宫每晚都有太监各处巡夜打更,但凡经过这些闹鬼传言较盛,又封闭年久无人居住的宫院时,那些心里有鬼的,或是念及旧日恩情的,都会偷偷焚香祭拜。这也算得上是宫中的老规矩,做主子的都知道,只要不利用鬼神之说闹出大乱子,就没人去过问。毕竟奴才们求得了心安,后宫才能更平静,少些无谓的谣言。”

    玹玗将遇到小卓子的事情详细说了,才又追问道:“我觉得他没有疯,说出的话虽然混乱,但都隐隐暗藏着些许别的意思,难道永和宫的大清洗和康嬷嬷有关,但又为什么会攀扯到熹妃娘娘呢?”

    关于这个问题,霂颻还真是不太清楚。

    当年她比玹玗的母亲还更早离宫,在那时宫中已经有流言,说康熙帝留有一份遗诏,是交给一位权势地位颇高的妃子保管。皇贵妃佟佳氏一直都是雍正帝的支持派,而德妃乌雅氏又是雍正帝的生母,值得怀疑就只剩下她和惠妃。

    雍正帝肯恩准她们随子归邸奉养,最大的用心是在寻找遗诏上。当日离宫时,她们连一针一线都不能带走,清早替她们更衣的奴才,还是御点的老嬷嬷。

    “当年永和宫的大清洗确实与先帝遗诏有关,不然胤禛何苦逼死亲母,给原本都动荡不安的前朝后宫,更添一场波澜。”每次谈论到这类旧事,霂颻的语气总会变得格外沉重,“不过,按照胤禛对待我和惠妃的态度分析,他最初应该不知道遗诏是在德妃手中,背后做鬼的人,说不定就是夏依。”

    “确实有可能,那个小卓子也是喊着,让木子姑姑有任何仇恨,就去找康嬷嬷。”可深思片刻后,玹玗又不解地问:“可康嬷嬷不是惠太妃身边的人吗?她如何会知道遗诏在仁寿太后手上?”

    “你怎么在这问题上犯起傻来了。”霂颻轻笑着摇了摇头,才缓缓分析道:“就是她是惠妃的自家人,我和惠妃谈话才很少避着她。当时我们也谈论过遗诏的话题,都觉得先帝不会在复立胤礽,那最后可能继承大统的就是大将军王胤祯。但皇贵妃佟佳氏和胤禛练成一党,先帝爷绝不会把遗诏放在她那,所以最有可能的只有德妃。”

    “即便如此,也只是你们的猜着,在宫中生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难道康嬷嬷是想以此和皇上做交易?”玹玗忍不住插嘴提问,但随即便否认了这个可能性:“可皇上心思深沉,我额娘虽然早已离宫,仍然被记恨。与虎谋皮,康嬷嬷不会有胜算,她应该不至于如此蠢笨,且她一直留在宫中,生活又是凄凉悲惨。说破遗诏的下落,对她而言既不能从中获得利益,只会害她背负二十多条冤魂,这样损己不利人的事情,为什么要做?”

    “紫禁城内都是灵魂扭曲的人,有时候害人性命并不为利益。”霂颻凄苦一笑,当主子的常常为了发泄心中郁结枉杀奴才,那些更为压抑的奴才,又何尝不会为了一时气愤,而做出害人性命的事情。“这件旧事虽然与我们的大计无关,但弄个清楚明白,对你而言或许是好事,且我也对此中因由很感兴趣。”

    说着,霂颻唤了福海前来,让他去御药房请李贵宝到慎心斋。

    玹玗侧头问道:“他好像从不曾入六宫伺候吗,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霂颻浅笑着摇摇头,解释道:“宫里的事情从来都要靠自己分析,没有人能明明白白告诉你答案。李贵宝受过你额娘的救命之恩,和银杏、木子都交情不浅,而那小卓子又是伺候过熹妃的人,这当中的事情他虽未必知道真相,却能给我们提供一些讯息。”

    “可娘娘为什么会好奇这事儿,以前你都说宫中旧怨,对我们没有利用价值的,就无需浪费时间去寻根究底。”瑞喜刚才在小厨房外面劈柴,也听到了玹玗描述,既然那个小卓子有可能是装疯,那以后多防范着点就行了,如果真要知道他言语中暗藏的意思,不如找机会绑了来,直截了当的询问,何必从旁分析这么麻烦。

    “整件事由她去分析,就当是对这丫头的考试吧。”霂颻别有深意地一笑,又转头对玹玗说道:“在宫里活人要眼明心清,你额娘从小就教你如何看表现下的深意,如今也入宫有段时间了,算是有了些经历,看看你可有长进。”

    这番解释让瑞喜心中一酸,却得强压着感伤,不敢在玹玗面前显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