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南疆飞龙记 > 第二十六章帝宛风云

第二十六章帝宛风云

推荐阅读:弃宇宙渡劫之王全职艺术家天下第九三寸人间大符篆师仙宫大侠萧金衍大华恩仇引天刑纪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iquge.ac】,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吴秀的身份,沐晟清楚吗?”

    “原来是不知道的,可是本王伯沐王爷知道了怪罪,在暗中通知了沐晟。”

    张辅点头道:“该死的沐晟,他居然经由这条线,搭上了长乐公主的关系,难怪不可一世了。”

    代王不信道:“这可能吗?他们从未来往!”

    “何必要明里来往呢?暗中来往不是更密切吗?御赐项链是长乐公主弄去了,杀死沐晟是为了灭口。王爷,你们跟沐晟定的那个计策简直狗屎之极,王爷与梅玉私交颇佳,对他都护西南十分支持,绝不想打击他,再说梅国公目前圣眷正隆,丢了御赐重宝,不过罚俸一点,那算是什么处分,倒是末将这一点前程,差点砸在你们手上了!”

    代王低下头道:“是的,本王也以为不妥,可是沐晟坚持要如此,本王以为他代表王爷,自然也只好支持了,可是本王发誓,杀死沐晟和项链的下落,本王的确不知。”

    张辅苦笑一声道:“末将也相信王爷不知道,否则绝不至于如此糊涂的!”

    代王顿了一顿又道:“现在该怎么办呢,项链若是落在长乐手中,她是抵死也不会承认的,尤其是沐晟一死,她更加不在乎了!”

    张辅神色转寒道:“她可以不在乎,末将却在乎,限期已至,末将也把案子查得差不多了,只有往皇帝的手里一交,看他怎么处理吧厂

    代王忧心地道:“这不太好吧”

    张辅道:“没什么不好的,皇帝把责任加在未将身上,是以为沐王府在主其事,皇帝的消息不谓不灵通,沐晟是主谋人,沐王府因难推辞其咎,但是长乐公主插上手,末将倒要看看这位万岁如何处理这件事。”

    代王依然一脸忧色,张辅道:“王爷放心好了,末将尽量不涉及王爷,推荐吴秀的事,既出于陈守言的请求,皇帝也一定是心知肚明,不会对你如何的,只是王爷以后行事可千万要小心一点,有些事不要轻信人言,除非是王爷亲自联络,否则还是不必理会的好。”

    朱桂这时才神色略转,但仍是忧心忡忡,张辅要即刻进宫去作交代,他才苦着脸回府去了。

    张辅不只抽看吴秀的供词,他在进宫之前,还先一步把那个叫连升的家伙逮到了手,就地一拷问,总算心中落实,立刻进宫请见了。

    那时黄昏刚过不久,皇帝才用过晚膳,张辅就请见了。

    他是少数几个可以即时晋宫请见的人,皇帝在御书房里见到了他,开口就问道:“案子办得如何了?”

    “启奏圣上,案子是全清楚了。”

    皇帝道:“那就该抓人了。”

    张辅道:“能抓的全抓了,有些不便即时抓的,微臣只有来请示一下圣裁!”

    皇帝有点不怀好意地笑道:“有什么不能抓的,朕一定支持你禀公处理!”

    他仍以为是沐王在主其事,所以挤张辅一下,当然,他也不会认真地办沐王的,但能够借此机会,给沐王府一点教训,警戒他以后老实些,不得轻举妄动,心生异念。

    张辅也在试探,看皇帝对内情知道多少,现在从皇帝的口风态度上,心中已有成数,于是不慌不忙地道:“陛下听微臣将全案关键奏明,就知道微臣碍难何在了。”

    于是他把袖中的一份供词取出,先说明了案情及处理经过,倒是丝毫无隐,连梅玉暗探凌云山庄都说了。

    皇帝还笑道:“这个沐晟当真如此大胆吗?”

    张辅道:“沐晟是个糊涂虫,好自作聪明,沐王爷把他放在京师,却未赋此重任,是他自以为了不起了,乃至胆大妄为,所以微臣在查知原委后,立刻加以扣押了。”

    “你能扣押他吗?”

    “微臣的龙骧衙本就有权的,别人也许会顾及沐王爷而不便下手,但沐王爷乃微臣旧主,微臣知之颇深,绝不会跟汝国公为难的,也不敢胆大妄为如此,所以还予扣押了,再把详情禀报王爷!”

    他继续说下去,皇帝脸色就不自然了,尤其听说驸马陈守言居然把一个御厨塞到沐王府去。

    皇帝的脸色更不好看,变色道:“这家伙如此做是什么意思呢?”

    张辅知道皇帝在装傻,笑着道:“各大王府臣宅在京师都有邸宅,平时也都有人主理,这些主理人难免有小人充斥其间,好权弄势,大将军弄个人去,了解一下他们做些什么,倒是十分重要的,因为大将军兼领禁军,直接捍卫京畿与圣驾安全,大小动静,不可不知”

    皇帝听他这么一说,脸色才好看了一点:“张辅!你倒是个明白人!”

    “微臣自己也是管这种业务的,各大宅院中,微臣也曾设法布下眼线,这是必要的措施,否则圣上将任务交下来,微臣也不会这么快就找到沐晟!”

    皇帝又点点头,可是听沐晟被鸩杀府中,下毒的居然是那个吴秀时,不禁变色道:“守言怎么做这糊涂事厂

    “这倒不是大将军的意思,微臣在吴秀口中问得明白,他是受了一个叫连升的人指示,而连升则是公主的人。”

    皇帝的脸上涌下了怒色,沉声道:“是长乐公主干的!张辅,你弄清楚了!”

    “是的,微臣悄悄地将连升请出公主第加以审讯,取得他亲笔供状在此,人是公主下令鸩杀的,为的是灭口弄成死无对证,项链已经交给公主,是经由连升的手,想来应该不会错!”

    皇帝的脸色更为温怒,一拍桌子道:“这个畜生,前些日子,居然进宫来向朕讨取忽必烈藏珍!”

    “公主在梅国公前曾经流露过此意!”

    永乐帝大怒道:“这个不解事的逆畜,她以为她是谁了,当时朕就把她好好地骂了一顿,明白地告诉她,忽必烈藏珍不是朕的私产,可以随便送人的,那属于大明国库,必须要有光明正大的理由才能赠出”

    “陛下大公无私的胸襟,微臣十分佩服。”

    永乐帝又叹了口气道:“张辅,事情若确实牵涉到长乐,朕绝不护短,你把一切证物搜齐了,可以径去抓人,然后交付大理寺鞠讯。”

    张辅倒是吓了一跳,没想到皇帝竟然要公开地办,连忙道:“陛下,刑不上大夫,若是把堂堂金技玉叶的公主下狱审讯,与朝廷体面有关。”

    永乐帝道:“若是朕容纵子女胡作非为,那才是真的没体面呢!朕一向认为建文帝懦弱无能,现在不能打自己的嘴巴,尤其是对梅玉要有个交代,更不能徇私。”

    皇帝特别提到梅玉,张辅就明白了,梅玉是建文帝的人,皇帝实在是做给建文帝看了,当然,也是要做给那些兄弟子侄们看,他这个皇帝是大公无私的,要大家老实些,别以为皇亲国戚,可以胡作非为了。

    再者,更重要的一点原因,是长乐公主已经失宠了,皇帝将她嫁给陈守言,是一种笼络的手段,那个年轻人对皇帝而言是很重要的心腹股肱。

    可是长乐公主似乎没有体会到老父的苦心,居然作威作福,凌驾到夫婿头上,陈守言痛苦不堪,经常留宿大营不回府,使得皇帝也大伤脑筋。

    势必要在女儿和女婿之间作一番选择了。女婿虽然亲不过女儿,但是对功利至上的皇帝而言,多半是会支持女婿的。

    但是张辅再也没想到皇帝的决定是如此绝情,他板着脸道:“张辅,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长乐公主真犯了那些罪,朕绝不姑息,只是你必须要证据确真”

    张辅道:“启禀圣上,人证是齐了,知其事的人或死或擒,一个也没漏,龙骧衙的人问口供则有一套手段,倒不怕他们不说实话,物证就是那串项链,倒是有点困难。”

    “什么困难?”

    “微臣去问公主,公主一定会矢口否认,除非是准许微臣搜查!”

    “那你就彻底地搜查一下。”

    “‘圣上,公主一定不肯让微臣搜查的!”

    皇帝道:“朕明白你的意思,朕给你一道手谕,准你便宜行事,必要时不妨叫人将公主暂时拘禁起来,然后彻底地搜查一下,朕据闻长乐还有不少其他的过失,她好货,还在私底下包揽狱讼,卖官鬻爵,你知不知道?”

    张辅不敢说不知道,只得道:“微臣略有知闻,但这是锦衣卫的职责,微臣不便多事!”

    皇上冷笑道:“你就是能管也不敢管,但郑文龙却不像你这样圆滑,他办事很实在,都已经具报在案,朕因为长乐公主虽然居间弄点好处,倒还没有太大的错,但身为朕女,涉及这些事终是不该的,所以你顺便也查一查!”

    他做事一向干脆,就在御书房中亲笔下了手谕,用了御宝,递给他道:“张辅,朕对你不能说不支持了,要是你再办不好,你自己想该如何受处分吧,长乐公主有罪,朕不会包庇她,她若无辜,朕也不能容忍人把她当做挡箭牌,卸责倭过。”

    张辅一听,知道皇帝的反击来了,告到他的女儿,总不会令人高兴的,毕竟这侵犯到皇家尊严;但是事情逼到头上,他也只有挺了,咬牙道:“微臣判断无误,既蒙圣上支持,微臣若办不出个结果来,微臣惟一死代谢!”

    这是豁上了,哪知皇帝倒是脸色一松道:“好!有担待,朕朝中就需要这种有胆有识的人来办事,先皇太祖身上的草鞋亲太多,本朝的皇亲国戚也太多,可又没几个读书明理的,确实需要一些不避权贵的官儿们来压压他们。”

    建文帝在位时,也苦于这些事,他比永乐帝更难为,是因年纪轻,辈分又低,身边全是他的长辈,满朝文武,不是元老就是顾命大臣,使他在处理任何事情时,都难以有自己的意见。都难以公正地办一件事,那是因为他心肠太软,脸皮太薄,不好意思去伤别人。

    永乐帝极力要改正这个风气,目前正是个机会,即使要办的人是自己的女儿,他也不在乎,他正要借这个机会来一番杀鸡儆猴,使大家知所敬畏。

    明白了皇帝的意向,张辅比较放心了,即退了出来,他倒是一点都不敢耽误,回到大营,点齐了人手,就径直来到公主宅第。

    张辅知道这件事不能慢,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长乐公主把证物一毁,他就倒霉定了。

    在皇帝而言,这是个一石二鸟的计划,能惩戒一下长乐公主,树立廷威,固然是一大收获,否则的话,扳倒张辅,给沐王一点颜色看看,也未尝不是好事,沐晟的胆大妄为,皇帝始终还难以相信沐荣是毫不知情的。

    张辅只有骂沐晟混蛋,为自己捅了这个大娄子,一个不妙,赔上这条老命,实在太冤枉了。

    虽已入夜,公主宅第前还是灯火辉煌,长乐公主很会作威作福,借着夫婿之便,居然把禁军调了一营来守备。

    张辅早就有了打算,一面叫人带了皇帝的朱谕到大营去禀告驸马陈守言,一面也带足了人手,浩浩荡荡地开到了公主宅第,门口的禁军自然不肯放人进去,张辅亲自出面,而且一再地声明是奉了旨意,但门上人哪里理会,不但逞强不放行,而且还要反过来抓下他来。

    张辅成竹在胸,不怕闹事,拔剑立斩二人,这一手倒是把那些禁军们镇住了,他们没想到他真敢杀人!

    但是也不过才呆了片刻,里面又出来了两名校官,带了有几十名甲胄鲜明的军士,一起冲杀了出来,显然他们是受到指示。

    张辅大声喝道:“张某是奉旨前来查案,你们竟敢抗旨阻挠公务,要知道那是死罪”

    那名校官统领冷笑道:“张辅,旨意下不到公主宅第来,你居然敢在这儿杀人!砍,砍了有公主做主。”

    他带人围了上来,龙骧行的人也一拥而上,双方立起混战,但是并没有战多久,一彪人马开到,看服饰分明是禁军,那些守备的军士看到有了援手,更加起劲了。

    可是这彪禁军竟然专门对付自己的同僚,箭射、矛刺、斧劈,一下子就杀倒了二十几个。

    那名将校一看率队的是驸马陈守言,倒是怔住了,立刻叫道:“驸马,末将等”

    陈守言厉声道:“张大人是奉旨前来办事,你知不知道?”

    那将校道:“他是这么说了,可是不见旨意”

    陈守言道:“京师重地,公主宅第前,张大人若非真的奉旨。

    敢随便说那种话吗?要旨意,你够资格接旨吗?你只能进去叫公主出来接旨。”

    “是公主指示末将说,龙骧衙耍威风到咱们门上来了,管他有没有旨意,砍了再说!”

    “混账东西,你领的是大明的俸禄,你这统领是圣上所赐.不是公主的家臣,你居然只听公主的话,连圣上的旨意都不听了,公主是个糊涂没见识的妇道人家,你是堂堂的军官,居然会不辨是非,去听一个妇人的乱命,如此混账的东西,死有余辜!

    杀!”一名部属上前拔剑正要砍人,在屋中的长乐公主也忍不住了,厉声喝道:“慢!未得哀家之命,谁敢杀人!”

    陈守言理也不理她,仍然道:“杀!此乃本爵军令,有谁敢阻挠,立杀无赦!”

    那名部属继续挥剑上前,长乐公主也挡了过来。

    那名军官居然对着长乐公主一剑砍了过去,长乐公主没想到真有人敢杀她,吓得惊呼一声,跌倒在地,那名军官却饶过了她,把两名手足无措的门禁统领斩成了四截。

    陈守言亲自出马,又挥剑斩了两名统领,把其他守门的禁军都吓呆了。

    陈守言怒不可遏,厉声喝道:“张大人已经公开声明是奉旨前来,你们居然敢违抗”

    那些禁军们都慌了,丢了手中的兵器,跪了下来道:“元帅饶命,小的们只是奉命行事!”

    陈守言怒声道:“胡说!虽然军令不可违,但乱命不可受.你们总该知道什么是乱命,你们该杀了那个擅发乱命的人”

    那些军士眼看长乐公主,不敢再辩,只有连连叩头叫饶命,长乐公主见两名统领仍然被杀了,再看陈守言一点面子都不给她留,性子也上来了,厉声道:“是哀家叫他们动手的,要杀就杀哀家好了!”

    陈守言却淡然地道:“公主,他们是我调来看门的,不是替你做家将的,除了我之外,他们原不该听你的指挥,虽然你要替他们承担过失也没有这个能力!”

    长乐公主更怒道:“什么,你说我指挥这些人?”

    “不错!他们是禁军,普天之下,只有两个人能指挥他们,一个是我这禁军统帅,一个是万岁爷!此外,任何人都无权命令他们,此事载于大明廷律,为太祖皇帝所颁,任何人都不得违抗,那两名统领因为不明职守,擅自行动,所以斩立决,这些人的情节较轻,但一顿军棍难免。你也替不了,来人,押回大营,听候处理。”

    他带来的人马中出来一彪人,架起那批门禁,垂头丧气地走了。陈守言才对张辅道:“张大人,对不起,陈某辖下不严,阻挠大人公务,陈某敬致万分歉意!”

    张辅道:“不敢当,多谢元帅支持。”

    陈守言道:“哪里,张大人本奉有朱谕,陈某怎敢抗旨行事。

    大人尽请洽公!”

    他作了个手势,长乐公主这才急道:“他真的奉旨。”

    陈守言道:“不错。张大人知道你不讲理,先叫人带了旨意去找我求助,而且圣上也派遣黄门监马公公到大营,传口渝要我全力支持张大人。”

    长乐公主泄了气道:“张辅要来干什么?”

    张辅道:“汝国公梅玉的御赐宝物被窃,圣上责成在下官身上查明,经下官努力彻查结果,查实御宝失落在公主宅第”

    长乐公主色变叫道:“张辅!说话要负责任!”

    “下官在请旨同时,也向圣上备了案,如果所查不实,甘愿军令从事。”

    陈守言道:“张大人不觉得所担风险太大吗?”

    张辅道:“没办法,圣上把案子交给下官,若是案子不能交代,下官也是活不了,下官把案情查明后,进诣圣上,请示处理之法,圣上虽主张彻查,却也怕下官是借府上卸责,所以才要下官立下军令状。”

    长乐公主道:“立下军令状又怎么样?”

    “如所查不实,提头以谢罪,下官为了保命,不得不前来冒犯公主。”

    长乐公主一呆道:“你能确定东西在我家吗?”

    “能!沐王府总管沐晟被鸩,下官已经掌握了所有的涉嫌人犯,也问出了口供。”

    “那跟哀家有什么关系。”

    她分明在装傻,张辅却退一步道:“劫宝杀人,系沐晟令黔中三鸟所为,沐晟取得宝物后,密交连升呈给了公主,现在沐晟被厨师吴秀下毒鸿杀,但吴秀已落网,招出了系连升所唆使,再逮捕了连升,供出系受公主指使,宝物也已经密交公主”

    长乐公主又惊又怒地叫道:“一个奴才攀诬,就能作数了!”

    “下官知道他不敢攀诬,但光是人证,证据仍嫌不足,下官请旨搜查公主宅第,只要搜出御宝。”

    “你要进去搜查?”

    “下官已经请得御示,准许便宜行事,而且下官也不必全府惊动,只要搜查公主的居室就行了。”

    长乐公主全身都狂抖,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害怕,她尖声叫道:“胡闹,哀家的居处不让人搜,那对哀家太侮辱了,哀家自己守在门口,谁敢来哀家就杀谁!”

    她在地上拾起了一柄剑,气冲冲地就要回头走,陈守言上前一把执住她握剑的手,厉声道:“张大人系奉旨而来,你给我老实些。”

    长乐公主又羞又怒,厉声叫道:“畜生,放开手。”

    陈守言反手就是两个嘴巴,把她的嘴角也打出血来了,沉声道:

    “公主,你是嫁给我姓陈的,不管你的身份多高贵,当众辱骂丈夫,就是不守妇道:“犯了七出之条。”

    长乐公主泼辣地道:“我犯了七出之条,你把我休了好了!”

    陈守言冷冷地道:“搜不出证物,我自会连同休书把你一并送进宫中,搜出了证据,你是现行犯,我要亲手把你交给张大人,锁进大牢,现在给我乖乖地走。”

    他是武将,拖着公主脚不点地的进去了,张辅心中呼了一口气,暗呼幸运,陈守言也不堪公主的凶悍无知,才如此支持自己,若是他们夫妇是同一气,只要将自己为难片刻,从容地藏起御宝,自己的脑袋就掉定了。

    到了里面,陈守言更合作,命家将把府中侍候长乐公主的侍女及宫中拨出的太监都看守了起来,不准他们有任何行动,然后未曾搜查前,先把侍候公主的贴身宫人押过来一问,几个嘴巴,打得那两个官人魂飞魄散,老老实实地招供了出来。

    那串项链就藏在公主的首饰箱里,公主每天都要戴上好几遍,揽镜自照,只苦于没法子戴给别人瞧瞧去。

    长乐公主见搜出了证物,心中虽慌,口中还在要赖。

    “你们一群大男人,想陷害哀家还不容易,东西是你们故意栽赃的。陈守言,你这没良心的东西,帮着外人来欺侮哀家,你等着瞧好了,见了父王,咱们有官司好打的。”

    陈守言只是叹了口气:“长乐,我实在替你可怜,你多少也读过几天书,怎会如此无知,你别奢望你那个皇帝老子会原谅你,他已经被你的一连串过失弄得十分震怒,否则也不会下手谕给张大人来搜府了,你是什么德性,他会不知道,他心里早明白,事情是你干的绝不会错,他要敞开来办,就是不再包庇你了。”

    长乐公主兀自不相信自己的老子爷要她的命,口中仍是哼哼地骂个不绝:“陈守言,你等着瞧好了,哀家最了不起被关到西山行官去念个两三年的经,然后你就会后悔了,没有了哀家,你这大元帅能干多久。”

    陈守言沉声道:“一开始是沾了你的光,皇帝因为我是女婿,才把这禁军统帅给我干,可是几年下来,我把禁军调理得有声有色,那可是我的本事,你爱信不信,没有了你,皇帝马上会把另一个女儿嫁给我,这个职位固不能由外人担任,也不会由第二个人担任。”

    长乐公主立刻叫骂开了:“陈守言,你这王八蛋,原来你没安好心眼儿,跟长安那妮子勾搭上了,借机会把哀家撇开。告诉你,没这么容易,哀家死也不会叫你如愿的,怪不得你最近不回家,反而常往宫里跑,原来是去跟长安那骚蹄子鬼混了”

    她的话越骂越粗,骂得陈守言脸都红了,但他也只有叹口气,吩咐把她关起来,严加看守。

    帝威难测,在皇帝没作表示前,谁也不能把她如何?不过陈守言却十分合作,居然协助张辅,找到了长乐公主很多其他不法的证据。

    她是个很贪心的女人,尤其看不得别人有好东西,有些官儿们知其所好,弄了些新奇珍宝来孝敬,所以她包揽狱讼,卖官鬻爵,什么事都干,甚至于还故意造成冤狱,以便侵占人家的东西。

    这些事她自己办不了,自然在府中有几个狗头军师帮她出主意,陈守言对这批家伙深恶痛绝,所以一个不留,统统抓了起来,交给张辅去处理了。

    张辅用了两天工夫,把大小事情都整理出来了,却不敢公开地启奏,袖着一堆证据,夜入宫中,密奏皇帝,因为有几件案子,竟比盗取梅玉御宝还要严重,认真办起来,长乐公主有十颗脑袋也不够砍的。

    皇帝也大为震惊。连声怒骂道:“该死!该死!想不到这个贱婢竟如此大胆妄为,难怪陈守言在朕面前一再说她不守本分,朕想他们最多是家庭纠纷而己,还劝他小做忍耐,哪知竟会如此重大。”

    张辅这才知道陈守言晓得这些事了,只是不便告诉皇帝而已,这次他对自己大力支持,原来还是有目的的。

    案情太大,已不是谋取梅玉的项链那么简单,但是公开办起来,皇帝的面子就太难看,他不在乎处分女儿,却不能容许她犯下这么多、这么大的罪。

    长乐公主赐药自尽,罪名还是盗取御宝,却把梅玉吓了一大跳,尤其是从皇帝手中再度取回项链时,见皇帝居然含着泪,他也不知如何是好了。”

    梅玉在京中又住了半个月。这半个月内,他似乎成了京中最有权势的人,每个人见了他都是又惊又伯,那是因为长乐公主的原故,宫中传出消息,公主赐药是由于授意掠夺梅玉的御赐重宝所致。

    皇帝居然因此赐死他平素宠爱的公主,由此可见梅玉的帝眷之隆了。

    但是这也使大家迷惑,因为梅玉是建文帝的拜兄弟,前几年还亡命江湖,证明皇帝并不是真喜欢他。

    所以梅玉在朝中的地位是个谜,一应酬酢,人家不敢不请他。请了他之后,却又费尽苦心,为陪他的客人伤脑筋。

    只有指挥使郑文龙和龙骧衙都统领张辅两个人可以跟他有说有笑,谈得上话的。

    可是这两个人主管京中的密探,也是神鬼皆愁的人物。平常,人家宁可远远地躲开他们,现在却要千方百计地去邀请来赏光,席间,连谈话笑谚都受了拘束,真是苦不堪言。

    驸马陈守言依然炙手可热,本来,有人看到长乐公主赐药,对他的地位,未尝不动心过。不过有几个老臣才在皇帝面前稍露口风,挑了他一点小错,就受到斥责,聪明人立刻就不再开口了。

    赐死的公主没有大硷,也不必大事铺张,就在摈后的第七天,皇帝下旨将幼女长安公主下嫁陈守言为续弦。

    婚礼并不铺张,只是半付鸾驾,将长安公主送到公主宅第,两口子交拜天地,入洞房后,双双到宫中谢恩。

    这也意味着一件事,陈守言才是皇帝最喜爱信任的人,长乐公主的凶蛮固然闻名京师,长安公主的美艳温娴也是京师知名的,很多大家公子都在钻这个门路,甚至于有人托人情到宫中的后妃去说项。

    皇后就为了自己的两个亲戚子弟向皇帝提过,但皇帝一口回绝。而且说自己早已相准了人,到时候自会宣布,叫皇后不必再为此操心。

    皇后碰了壁,其他人自然也知道了,皇帝已为长安公主相准了驸马,自然没人再去碰一鼻子灰了,但也在纷纷猜测是谁家儿郎有此福气。

    但谁也没想到陈守言身上去,因为他已经有长乐公主,一直到皇帝宣布了他们的婚事,大家才恍然而悟。这是皇帝早就许给陈守言的,当初将长女下嫁,就是为了使彼此的关系更亲密而不是恩宠提拔。

    长乐公主凶而且悍,皇帝一开始还管教压一压,后来就懒得管了。长乐公主若是聪明的,就该知道收敛一点,可是她依然故我,而且每况愈胜,那时皇帝与陈守言已经有了默契,大家都在忍耐等徐,等候长乐公主实在闹得太过分的时候,再由陈守言黜妻,皇帝将以制裁,大概总是幽禁深宫,静居思过,哪知长乐公主闯的祸太大,卖官鬻爵之外,还干扰司法,造成了大冤狱。

    赐药自尽,借的是掠取重宝的题目,可是在赐药的同时,朝中同时将刑廷二部一尚书调了闲差,而且还各降了两级,公布的罪名只是小小的过失,但聪明人知道这些过失是当主管很难避免的,重则口头申诉一声,轻则由皇帝提醒一声注意就算了,从未有如此严重处分的。长居宦海的人自然知道他们一定另有什么重大错失,也是沾着长乐公主的光,才如此从轻发落而已!

    不过在那些皇亲国戚们心中,却又不同了,长乐公主之被罢黜,是早经协议决定的事,盗宝只是一个理由而已。

    因此可知,这位皇帘的亲情是十分淡薄的,连他自己亲生女儿都可以铁面无私地说去就去,手足兄弟子侄亲戚又是差了一层,谁都不能靠着这一种关系来保护自己。

    靠得住的,第一是势力。有举足轻重的势力,才能叫皇帝另眼相看,如沐王府、梅玉、陈守言

    可是要结成这样的势力也不是容易的事,只有一个办法,就是相互结党而成奥援。

    于是朝中就结成了好几个派系,互相支援,倒是颇有势力。

    殊不知这正是皇帝的策略,他感于藩镇太多,而常感锦衣、龙骧两卫的人力有限,不能每一个都照顾到,乃至常被蒙蔽,所以干脆让他们结成党翼,相互倚重,这样子只要看紧了几个为头的,大小动静全可掌握了。

    梅玉终于启程赴任了,因为他到西南去设府,总不能光杆一个人成行。

    大大小小的班底超过了两百人,这还不算,此外,皇帝又拨了五千人给他。

    这是从驸马陈守言的禁军中抽调出来的精锐,训练精良,年岁都在少壮,确是一支劲旅。看来皇帝对他的确是万分支持了。

    不过梅玉也清楚,这五千人在公务上可以由他全权指挥,生杀由之,却不会成为他的私人武力,因为这是一支真正属于朝廷的武力,而且永乐帝派出这支军队,固然为绥靖西南,镇抚边夷,但同时也监视着圣光寺中建文帝的发展,不让他有独霸一方,渐成气候的趋势。

    皇帝的一切措施都太厉害了,使得梅玉心服口服,他一直就在心里盘算着一句话——永乐做皇帝是否比大哥更称职,更有利于社稷百姓?

    这答案是肯定的,连建文帝自己都承认了,所以他出亡之后不到一年,就心甘情愿地交出了江山,只希望能安定在西南边夷之地,过他那无怀无天一般的生活,统治着一个与人无争的王国。

    他能如此淡泊,中原的皇帝都不能放心,依然要透过各种渠道来作监视,做一切的防范措施,特别是用一个西南都护的名义与责任,套住了梅玉,的确是高明之至,可圈可点。

    因为建文帝手下,惟一真正能办事拿主意的,只有一个梅玉,方天杰虽然能治军,懂得兵法谋略,却因为魄力不足,判断力不够,是将才而非大将之具。

    抓稳了梅玉,就等于控制了建文帝,再者,把建文帝放在西南,既可收坐镇之效,又能牵制拥兵自大的沐王府,的确是聪明之至。

    军伍途经镇南关,梅玉自然要在礼貌上去拜会一下沐王,也为沐晟之事做一个了解。

    这是他第四度见沐王了,前几次还是以小侯的身份,只能走侧门,这次沐王府却是列开仪仗,大开正门,把他像贵族般地迎了进去。

    两个人也不必悄悄地在密室谈话了,沐荣在银安殿中设宴款待佳宾。

    酒酣耳热之际,堂前百戏杂陈,两个人共坐入席,却乘此机会谈一些心腹话。

    共布腹心,去除了不少误会,也交换了不少的心得与秘密之后,他们算是有个共同的结论——沐王府和都护府之间,必须精诚合作,才是自保之道,皇帝的意思是希望互起摩擦,而后从中取利,他们想避免被吞掉,只有互相扶持合作支持。

    谈这些话的时候,他们左右侍候的人都远远地离开了,最靠近他们的是王妃和姚秀姑、李珠的席次,也是摒退从人,所以谈得很秘密。

    谈话不怕人听去,但却无法杜绝人的接近,尤其是刻下献技的这一队胡姬。

    据说她们是来自天方波斯的后宫,是波斯一位王公,想尽方法从王宫中弄了出来,又因为他要跟中华做生意,为了巴结沐王,才送给沐王爷的。

    这一队胡姬是二十四名,再加上随队的乐妓以及教授的人员,总计有六十名之多,若非镇南王府这么大的宅第,一般人真还养不起。

    她们的擅长是歌舞,这一批胡姬不但个个貌美如花,而且肤白如凝脂,身材玲戏曲突有致,个个都是尤物。

    她们渐歌渐舞,渐近席前时,倒是无人起疑,因为歌舞中是有向贵宾作特别献技的。

    沐荣还笑着道:“国公,这班胡姬别有可观,尤其是贴身秀,竟是别有一种妖媚的功夫,若是嫂夫人不介意,倒不如叫她们施展,真能诱人色授魂消的。”

    梅玉本来就是富贵公子出身,走马章台,什么场合都百无禁忌,再加上风云际会,少年得意,倒是没染上一身道学气,闻言笑道:“这个兄弟倒是要好好地领略一下,拙荆出身江湖,也最爱亲闹,定然不会扫兴!”

    那班胡姬渐渐舞到席前,果然出来了两名绝色姬人,分别绕着沐荣与梅玉婉转献舞。她们虽然隆碧月,可是肤若凝,光泽如玉,腰肢纤细若无骨,吐气如兰,竟是别有一种娟媚之态。

    尤其是她们以柔软的双臂围住脖子,口吐丁香,婉转献吻时,的确别具一种销魂情状。

    梅玉手托着那名姬人的细腰,鼻中嗅着那股醉人的甜香,再从小马夹的张缝处,看到了两团如玉的胸肉上,点缀着两颗媳红如樱桃的乳头,不禁抨然心动,正在领受那无比的温馨滋味时,忽觉腰上一痛。

    这些年他历经艰险,护功日积,最主要的是得与郑和帐下那些名家们时相砌磋,武功也日胜一日。

    突然受袭,本能的运气一阻,双手把怀中的那名姬人抛了出去,那名姬人的身手倒也了得,空中一个翻身,居然也落地站好,口中又发出一阵叫嚷。

    变意非常,沐荣也起立惊问:“梅兄,发生了什么事?发生了什么事?”

    梅玉手指着那姬人道:“她行刺我!”

    沐荣怔然道:“这可能吗?她们在献技之前,都要经过护卫的洗身检查,绝对不准携带任何武器”

    梅玉也不作多言,伸手在腰间抽出了一枝长长的发簪,竟是那姬人头上所戴的步摇,尾部用细金链系着一尾金凤凰,簪身竟泛蓝色,姚秀姑见状大惊道:“不好,这是淬了毒的,爷快坐下来,不能再妄动真气”

    说着忙扶着梅玉就地坐下,从身边摸出一个盒子,倒出两粒药丸,用酒喂着梅玉吞了下去。

    沐荣过来道:“嫂夫人,这上面好像淬的是蓝蝎的尾毒,十分剧烈,你那药能解毒吗?”

    姚秀姑道:“这是妾身央求大国手大自在天医李自然特别配制的万灵解毒丹,功效可解百药,即使有些很特别的毒解不了,也能暂时将毒性镇住”

    沫荣欣然道:“难得嫂夫人身怀如此灵药,只要能镇住毒性就不碍事了!”

    他沉着脸色对着王妃道:“夫人,你还不快点去取解药来!”

    王妃愕然道:“解药,什么解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