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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侣落难急煞夫君叛逆恶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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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文青立刻接见他,在一间秘室中,只有冷秋水在旁,来人带了个包袱,先打了开来,里面是一口刀,冷寒月的那口六月飞霜宝刀。

    他把那口刀放在水文青面前道:“水先生,兄弟王得泰,得意的得,和泰的泰,无名小卒,跟人跑腿。”

    水文青微微一笑道:“王兄客气,无名也许,小卒却未必,能担任这份工作就不简单。”

    “兄弟是真的马前小卒,除了传话之外,此外一无所知,所以水先生若是想在兄弟身上挖出点什么”

    水文青的眼睛一瞪道:“你知道水某是什么人吗?’“不知道,兄弟只是奉命来找水先生传话。”

    水文青笑笑道:“你们掳去了冷大小姐,是这位冷庄主的女儿,你不找冷庄主,却来找水某,不很奇怪吗?”

    “这个兄弟是奉命来找水先生。”

    “冷庄主是什么人你知不知道?”

    “这个倒知道,冷庄主是冷家庄的庄主,冷家庄职掌大内近卫,权重天下。”

    水文青道:“他这个衙门不同别处,有杀人不偿命的,这一点你想必也知道的。”

    王得泰平静地说:“这个也知道,但兄弟只是个传言的人,冷庄主不会杀我的。”

    “冷庄主不会随便杀人。可是我却不能随便容人在我面前称兄弟,你给我跪下,改口自称小人。”

    王得泰道:“水先生该不是搭官架子的人。”

    水文青道:“我不是。但也看人而易,若是随便派个跑腿的奴才来跟我称兄道弟,那也未免把我看得太低了。现在最好亮亮你的身份,看看你够不够自称兄弟。”

    王得泰道:“在下没什么身份,正一品的布衣江湖人,江湖人眼中没有官,对谁都够资格称兄道弟。”

    水文青笑笑道:“这就行了,我这人最重江湖人,也只有对江湖人,我不但以兄弟相称,也以兄弟视之,现在我只有一个问题,王兄代表那一方面?”

    “代表敝上。”

    “贵上又是那一方面?”

    “敝上是捉住了冷大小姐的那一方面,水先生只要知道这一点就够了,其他都不重要。”

    水文青想想道:“这也说的是,现在你可以说出来意了,你们要什么?”

    王得泰道:“水先生松风水月胸襟,敝上十分钦佩。”

    “说重要的,别提这些废话。”

    “这就是最重要的,水先生既不慕富贵,淡泊荣利,何必混在这一个圈子里,敝上只希望水先生回到江湖去。”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敝上也知道水先生的胸襟与人格,知道不能对水先生作太多的要求。”

    “贵上很了解我,那也该知道我不是一个人进这圈子,我还有不少朋友被我拉进了这个圈子。’王得泰道:“敝上知道,不过这不成问题,先生的那些朋友若是只为先生而入这个圈子,先生离开了,他们自然也会跟着离开,若是另有所图,敝上也不会叫他们失望。”

    “说得倒轻松,我对他们又如何交待呢?”

    王得泰道:“这是水先生您自己的问题了,不过为一了冷大小姐的安全。他们应该会谅解的。”

    水文青道:“那很难,他们是为了交我这个朋友才进来帮忙的,我若是为了个女人而撇下他们,这可开不了口。”

    “这个女人可不是普通女人,她是冷大小姐。”

    “冷大小姐是冷家庄的大小姐,放着她的父亲在面前,这些事问不到我。”

    “敝上却以为水先生能作十分的主,而且要求的也是水先生一个人,与冷庄主无关。”

    冷秋水忽然道:“不!老夫我不答应,水先生要走我拦不住,他如真的要走,至少也得把手中的那些人交给我,这是我的条件。”

    王得泰道:“冷庄主,你忘记你是谁了。”

    “我没忘记,所以我才要坚持如此,那是我的职责。”

    “可是冷寒月的性命你就不管了吗?

    “她是我的女儿,我可以作主。”

    “冷庄主,这儿只有三个人,她是不是你的女儿大家都知道,否则我也不会只跟水先生商量了。”

    冷秋水沉下脸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可是你们捉到的只是冷寒月,那就是我的女儿。”

    王得泰不理他,只问水文青道;‘水先生,你怎么说?”

    水文青毫无表情地道:“我就是答应了,又有什么好处?

    总不成我就这么平白无故的退出了。”

    王得泰笑笑道:“还你一个活生生的冷寒月,这已经是最优惠的条件了,有了冷寒月,你要什么还怕没有?”

    水文青道:“你们似乎把一切都打听清楚了。”

    ‘不错!否则兄弟不会一个人前来谈条件的。”

    “你既然一切都了解,就该明白我不是靠着寒月才得到这份差事的。”

    “我知道,水先生是位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的大英雄,你为了冷寒月才担下这份责任,所以敝上才请你为了冷寒月放弃这份责任。”

    水文青轻轻叹道:“你们知道得很清楚,只有对我这个人还不够了解,这也难怪,你那个主人跟本不是我同类的人,他自然不会了解我。”

    王得泰一怔道:“你知道敝上是谁?”

    “差不多已经知道了。”

    王得泰沉思片刻道:“我相信你多少也有点眉目了,所以才请你退出去,你夹在中间,对朝廷,对大局都不会有好处,敝上是个人杰,你不反对这句话吧!”

    “不反对!他够得上是个人杰。”

    “人杰自有作为,却无法忍受处处受人掣肘,你和冷寒月若是热衷富贵权势倒也罢了,偏偏体们又不是这种人,何苦夹在中间捣蛋呢?”

    水文青道:“好了!我明白了,现在我给你答复。”

    王得泰道:“敝上保证,只要你们离开这圈子,他负责绝不给你们任何麻烦。”

    水文青笑笑道:“我也不怕他给我们麻烦,倒是他自己的麻烦大了,因为他先惹上了我,你回去告诉他,叫他乖乖地把寒月送回来,否则我就要他好看。”

    王得泰没想到是这个答复的,怔了一怔道:“水先生,你不要冷寒月了?”

    “谁说我不要,我不是叫你把她好好地送回来吗?”

    “那只有在一个条件下。”

    “没有任何条件,送回寒月,我原谅他的愚昧无知,只要他以后安份守己的尽他的职守,我不再计较,若是他敢动寒月一根汗毛,我就要他的命。”

    “水先生,敝上的命没这么好要的。”

    “他不妨试试看,凭我水文青的一句话,如果他能活过三天,那就算他行;现在你可以滚了。”

    王得泰道:“水先生,这就是你的答复。”

    “不错,这是我的答复。”

    “那兄弟就这么回报了,希望你别后悔。”

    水文青笑笑道:“我这人从不受威胁的,如果你不说最后那句话,我还可以放你全身而去,你既然敢威胁我,那就只得受点训练才能走了,你留下一条胳臂来。”

    王得泰脸色一变道:“水先生,如果我身上缺少什么,冷寒月的身上也就不能完整了。”

    “是吗?我倒不相信你有如此重要了!”

    说完这句话,他的人就动了,飞身而前,伸手直取门面,王得泰连忙伸手挡架,两人就这么徒手拆了十几招,居然势钧力敌,水文青冷笑道:““看不出你还有两下子。”

    王得泰道:“水先生,我的一条性命不足惜,但你要为冷寒月多着想。”

    他说话时一个疏神,水文青一指点上他的肩窝,使他的左手垂了下来,水文青却一不作,二不休,握住他的手腕,一抖一拉,又卸了他的关节,王得泰痛极昏倒,水文青也真够狠的,拉起墙上的长剑,擦擦两声,居然把他的两只手掌齐腕剁了下来,然后吩咐从人把王得泰抬出去,丢在路上僻静处。

    冷秋水看得呆住了,半晌才道:“水先生,你这样对他,岂非置寒月的安危不顾了。”

    水文青笑笑道:“我相信常玉琳没这么大的胆子。””什么?是常大将军。”

    “除了他还有谁,谁会对寒月的身份这么清楚,谁能对我们的内情了如指掌,谁会提出那个要求。”

    冷秋水默然半刻才道:“老朽也有所疑,只是不敢确定而已,主上也是微有所疑”

    “怎么,圣上也在怀疑他了?”

    “是的,因为他最近的态度转为桀傲,凡是他手下的兵马,都不肯接受兵部的调动了。”

    ‘兵部侍郎是宁王的死党,他不受调度是对的。”

    冷秋水轻轻一叹道:“可是主上是在御书房中当面跟他商量,调度出去的兵马是为了监视南昌的死党。”

    “在这种情形下他也敢拒绝吗?”

    “是的,他不但一口拒绝,而且说镇压南昌党羽的事他一肩负责,自有全盘计划,要主上不要去干扰。”

    水文青居然笑了一下道:“这本来也不错,当初是主上自己答应他全权调度的,不该再去干扰他。”

    “但他的计划有缺失之处,就该接受改进。”

    水文青道:“冷老,你知道他的计划吗?”

    “老朽不知道!”

    “既然不知道,又何以得知有缺失之处。”

    “这个看也看得出来。”

    水文青道:“连你这旁观者都能看出来,他身为天下兵马都招讨大元帅,岂有看不出的道理,冷庄主,你管的事情太多了,不是你本分的工作,你又不懂,强插手进去,只有误事。”

    “这不是老朽插手,是主上”

    “主上足不出禁城,没带过兵,也不会用兵,他从那儿知道这些的?”

    冷秋水喂喂不敢言,水文青沉下脸道:“冷庄主,你也不是知兵的人,却要强不知以为知,在主上那儿乱出主意这是很不智的事。”

    冷秋水面红耳赤地道:“老朽也是一片忠主之心。”

    水文青冷冷地道:“你的忠心是可信的,只是你的雄心太大了,强要去管那些不是份内的事,那是很危险的,轻则误事,重则误国。”

    冷秋水见他眼中不怒自威,心中大为惶恐,连忙道:“是爵爷责备得极是,老朽自悔孟浪,可是大将军的态度跋扈也是事实,主上不但是万民之尊,也是他的母舅。”

    水文青道:“他从小就是那样,一向在主上面前都是没有规矩的。”

    “小时候可以说是无知,长大了就不行,当知人臣之节,不可逾越。”

    “冷庄主可是在教训我了,我在主上面前也是不守规矩的,从未守什么君臣之分。”

    “老朽不敢,爵爷不同。”

    “我又是怎么个不同法?”

    “爵爷恋怀淡泊,心无富贵,不慕权势,故而可以中傲天子,下仲王侯,但大将军却不行,既为人臣,就该守人臣之分,何况爵爷也极有分寸,至少还守着长幼之分。”

    水文青笑笑道:“玉琳跟我不同,他那个人很固执,不喜欢人家去管他的事,而他也确实有能力,主上既然把全权交给他,就不该去管他的事。”’冷秋水顿了一顿才道:“至少他不该对寒月如此。”

    “这倒使我想起一件事,他这么作,一定有道理的,是不是寒月去干扰他了。”

    冷秋水道:“老朽不知道。”

    “你不会不知道,还有,只是你一个人的建议,主上也未必会轻信,一定是你透过寒月,在主上那儿烧了火。”

    冷秋水只有道:“爵爷明鉴,老朽在主上面前没有这么大的影响力,只有把一得之愚贡献给寒月。”

    “这就难怪了,寒月也糊涂,这种事居然也不向我问一声,就自作主张了。”

    冷秋水道:“公主可不糊涂,她也知道布军之事,大将军自有定策,不会听人的,这只是测试一下大将军的忠诚与态度,使主上多了解他一下就是了。”

    “这还不糊涂,天下事不可谋之妇人,这就是一例,她们见事不明,心胸狭窄,好逞意气,往往就因此小端而误了大事,自毁长城。”

    冷秋水道:“公主对大将军有成见是不错的,但不会不识大体,她要求的人臣之分是国之正体大节,绝不可稍有逾越。”

    这是一篇大道理,水文青无以为驳,只有道:“可是常玉琳却不是这种人,又如之奈何?”

    冷秋水道:“天下将才不止常大将军一人,朝中多一悍将亦非国家之福,桀臣咆哮于朝廷之上,置君王威严于何在,爵爷,你不能用自己的那一套来定朝纲,也不能用你自己的那一套来治天下的。”

    这下子水文青更没话说了,冷秋水却振振有词地道:“老朽虽然多管了一些闲事,但是老朽职掌冷家庄,就是为治桀臣悍将的,这可不是老朽多事。”

    ‘可是目前非玉琳不可。”

    “那是爵爷的看法。老朽可不这样想,常大将军所以蒙受重寄,不是他的人才而是他手上的兵,换了个人去领他的兵。

    可能会比他更好。”

    “问题就在这时。谁去接他的兵,谁能接得下他的兵?”

    “爵爷,那些兵不是他的,是朝廷的。”

    “冷庄主,不要谈这些空话,我们要认清事实。那些兵是他一手训练的,别人指挥不了。”

    “这就是最不可怨的事。朝廷糜费巨资,训练了一支精兵,是为了安定天下,不是为了某一个人,常大将军如果把这支精兵视为已有。本身就罪不可恕、正如老朽拼命训练了冷家庄子弟,并不是为了老朽私人,所以爵爷可以指挥。公主也可以指挥,连老朽在内都听候驱策。”

    “冷庄主,我们可不是跟你争权。”

    “老朽绝无此心,老朽也不认为具有什么权力,人是朝廷的,二位代表朝廷而来,老朽理当服从指挥,但常大将军却做不到这一点。”

    水文青又叹了一声,这也是他无法替常玉琳辩解的理由,最后他只有软弱地道:“我想王琳该不是这么糊涂的人,这么做对他有什么好处?”

    “老朽并不是说常大将军有不臣之心,但一个人掌权久了,总不免会自大起来,这在武将是最不可原谅的事,主上要处的是全国的大计,不能常受制于一二武夫,爵爷以为然否?”

    水文青的心头很乱,摆摆手道:“好了,冷庄主,这件事是我在负责,我自会有决定的。”

    “是的,主上在出来时也有谕示,此次事件由爵爷全权作主,包括公主的生死安危在内。”

    “寒月的生死安危,怎么要我作主,他是父亲。”

    “主上说了,生为朱家的子女县最为不幸的,生下来就背负着沉重的责任,他虽是寒月的父亲,但是他很抱歉,无法对寒月作太多的承诺,但是爵爷不同,寒月跟爵爷的关系更不同,在爵爷的权限范围之内,作任何的承诺,主上都一定支持的。”

    水文青冷笑道:“这倒好,为了他的女儿,倒是我来承受人情了。”

    冷秋水叹了口气道:“爵爷对主上的苦衷还不了解,主上的责任是做个好皇帝,只好将儿女之情收起来,但他毕竟又是个慈祥的父亲,所以将责任交给你,请你代他担起来,因为这世上只有你一个人能替他担上这责任,也只有你不会漠视寒月的生死。”

    水文青有点感动,终于微微一笑道:“好了,我负责就是,冷庄主,你还生就了一付好口才。”

    冷秋水连声说不敢,悄悄地退了出去,他知道水文青一定需要一段个人静思的时间。

    约摸过了两个时辰,水文青出了客厅,冷秋水已待立在门口,水文青道:“那个家伙走了没有?”

    “回爵爷,那个王得泰虽受伤不轻,但老朽已经给他上了金创药,所以他半个时辰后,已经能行动了。”

    “他到了那里?”

    “到了城中的源泰客栈,立刻命人请了大夫来,而且不久之后,他放出了两只鸽子。”

    水文青冷笑道:“他双手俱残,怎么能利用鸽子传讯,除非是他请那大夫替他代书。”

    “回爵爷,他请的这个大夫叫施于兴,父亲叫施善春,是太医院的首席御医。”

    “这还差不多,鸽子都截下来了?”

    “属下的儿郎们这次准备都很齐全,带了四头鹊鹰,鸽子在不久后都被抓了下来,可是鸽子所带的是都是一张白纸,上面半个字都没有。”

    水文青一怔道:“真是白纸吗?”

    “是的,老朽已试过十二种方法,那确是一张白纸。”

    “客栈的左右邻房住了些什么人?”

    “‘没有人,老朽已经调查过了,施大夫的家中也严密监视,却没有什么动静”

    “这么说,还是没有半点线索。”-“老朽愚昧,实在找不出什么线索,他放那两头鸽子,或许是为了障眼法,一定还另有通讯的方法,只是老朽实在找不出来。”

    水文青道:“一张白纸有时也能传递消息的,把鸽再放出去。盯牢鸽子的下落,你我各盯一只。”

    冷秋水恭声道:“毕竟爵爷高明,老朽虑未及此。”

    水文青跟着一只鸽子,看它在天空盘旋很久之后,最后投入了一家花园的后园中,水文青跳进院墙,看见那只鸽子已经飞进一座鸽楼,那儿还有很多鸽子。

    水文青遂潜身在周围暗暗地看了一圈,他心中很失望,这是一座败落的花园,只住了一个老头儿,是一户破落的大户人家,原来可能是一家很豪富的住宅,但是因为子孙不肖,逐渐让它没落了。

    他正想进一步查探时,忽然看见冷秋水押着一个身着锦衣的少年进来了。

    水文青不再藏身,迳自迎了出去问道:“冷庄主,这人是做什么的?”

    冷秋水看见他,微感意外道:“爵爷怎么也来了,莫非那只鸽子也飞到了此间?”

    “是的。你押的这个人是谁?”

    “他叫梁治平,是此间主人,鸽子在门口,落在此人手中,老朽才抓住他进来问一下。”

    那个叫梁治平的青年道:“原来你们是为了鸽子的事情来找我的。那可不能怪我,是它们自己飞回来的,我又不是存心骗你们的钱。最多不过你们再抓回去好了!我也早告诉你们,鸽子是我养熟的,你们买了去,必须先剪去翅膀,养了一年半载才能驯,最好是作种,等他们生出下一代来,就不会失落了”

    水文青道:“你详细说明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梁治平细说了经过,却使水文青和冷秋水呆住了。

    他们上了人家一个大当,梁治平的先世是城中第一大户,到了他这一代,游手好闲,把一份家财都败光了,不过他喜欢养鸽子,所养的鸽子倒也不乏名种。

    前两天,有个王得泰的人登门,用五十两银子,买了一对名贵的信鸽去,原是说要买去做种的。可是今天才出门,却看见其中的一只又飞了回来,鸽子才停在他手上,冷秋水就出来捉住了他。

    水文青在宅中又搜了一遍,跟那老头儿谈了一遍,发现这一切都是实情,他们被人摆了一道,中了别人的空城计,但是为什么呢?

    那个王得泰一定要和人联络的,将他和水文青谈判的结果传达出去。

    水文青没有屈服,所以鸽子脚士的纸卷不着一字,空白有时也能代表“不”的意思。

    水文青是这样想的,冷秋水也这样想了,所以他们才费了很大的精神,追踪两只鸽子到这里,那知这是个全无关系的地方。

    王得泰花了了五十两银子,买了对鸽子,一放就没打算再收回,难道只为了愚弄他们一场?他一定要跟人联络的,但是又如何联络呢?掳去冷寒月的人,在等待一个讯息以便决定如何对待冷寒月,但这个讯息如何传达过去呢?

    冷寒月又被藏在那里呢?

    这个问题深深困扰着水文青和冷秋水。

    良久,冷秋水才道:“爵爷,老朽实在不明白,王得泰在客栈中养伤,全无动静,他们到底用意何在?”

    水文青道:“谁说毫无动静,他放了两只鸽子。”

    “那又算什么呢?只是愚弄我们一场而已。”

    “他要传达的只是一个简单的信号,也许只要一个简单的动作就足以表达,比如说放出一只鸽子就是谈判顺利,放出两只鸽子就是谈判告吹,人家只要注意帅府中飞出几只鸽子就行了。”

    “这个可拿不准的,帅府中也养了鸽子,袁将军也用来跟大营通讯的。”

    “他的鸽子是在客栈中放出的。”

    “这也作不得准,客栈中也养了不少鸽子,那是用来作菜的,可是他们也放出去,到时自己回来。”

    “你倒是很仔细。”

    “老朽抓到两只鸽子后,就把附近的鸽子都调查了一下,所以才对他放这两只鸽子深思不解,那几乎是全无意义,少不得只有去问一下王得泰本人了。”

    “他肯说吗?”

    水文青冷笑道:“冷家庄总会有叫人说话的方法吧!”

    冷秋水点头道:“对!当初就不该把他送走的,至少也要在他嘴里问出些口供来。”

    可是他们已迟了一步,那个王得泰还在客栈中,只不过永远也吐露不出一个字了,他已经死了。

    死得很安静,既没有痛苦,也没有什么动静,就像是睡着了一般,可是就没有了气息。

    他身上既没有其他伤痕,也没有中毒的现象,却就是死了。

    这屋子两边都有冷家庄的子弟住进去,每边墙上都被悄悄地钻了个洞,一天十二个时辰,都有人盯着他,但这个人居然死了。

    冷秋水召回监视的子弟,他们显得很惶恐,但发誓说都没有怠忽过职责,王得泰在六个时辰前就上了坑,一直等到冷秋水找了来。

    冷氏子弟的话绝对可信,王得泰不是出于他杀,但他是自杀的吗?他为什么要自杀?如何自杀?

    冷秋水忽然道:“大内御藏有一种药,服后可以令人无疾而终,是用来赐死后妃、贵人用的,保藏十分严密,由太医院配制,这施子兴的父亲既是御医,想必懂得配制这种药丸的。”

    “你说是施子兴给他药丸自杀的吗?”

    “施子兴来看过他的病,不过他手上的伤处没拆开过,想必知道了玲家庄的金创药比他的妙,不过为了减少他的痛,给他一丸止痛那倒也是可能,那种药丸服下后,六个时辰内开始见效,一眠不起。”

    “施子兴治病时你们没有人监视?”

    “他才住进不久,施子兴就来了,那时两边屋中都有别的客人,来不及住进去。”

    “他跟施子兴谈话的时候,他们也没听见?”

    ‘那倒听见了,我们已有人潜上屋顶,借入窗下,听见他们每一句谈话,他们的谈话没有特别,施子兴一听是冷家庄为他治疗过,就说他的治疗不会比冷家庄更妙,只开了一付汤药,给他补虚养神,药是店家去抓的,药方也没有问题,一切都在监视中。”

    “可是这个王得泰却死了,”

    “是的,老朽会立刻在施子兴身上去想办法。”

    水文青叹了口气:“你可以去试试看,不过最多查出王得泰的死因,查出他背后是什么人在撑腰,也许你什么都查不到,只能找到施子兴的尸体,人家利用他灭了王得泰的口,自然也会灭了他的口,使一切的线索中断。”

    冷秋水也叹了口气:“老朽也知道一切可能都慢了一步,但慢一步总比什么都不做好,说不定还能找到一点线索,何况这也是个机会,让冷家庄的子弟学学如何办事,他们干这一行,并不光是只会拼人和杀人就行了。”

    “很好,你去忙吧!我要用我的方法去找寒月,对方似乎对我们办事的手法很熟悉,用我们以往的那一套,恐怕是不行了。”

    冷秋水没有问要用什么方法,他对这位爵爷的一切都不了解,但是十分尊敬。

    水文青在客栈中静思了一个时辰,然后他一个人回到了帅府,袁尚文拨出了一半的帅府供他们使用,自己往在另一半中;那儿仍是坚甲利兵,警戒森严。

    水文青请见袁尚文,倒是立刻获得接见了,袁尚文还很关心地问:“冷大小姐有消息了吧。”

    “有了,对方派了个人来谈判,叫王得泰。”

    袁尚文道:“那个人不是被先生惩诫了一番,毫无结果地走了吗?”

    水文青一笑道:“将军的消息很灵通呀!”

    袁尚文道:“在帅府发生的事,末将自然会知道的。”

    水文青道:“只有两件事,将军还不知道,就是敝人与冷大小姐的真正身份,我的身份可以由此证明。”

    他在身边取出一颗小金印,那颗金印约摸有十两重,是纯金的、但那上面楼刻的花式却使袁尚文骇然震惊,他认识这是朝廷的爵印,而这一颗是公爵的格式、印鉴的文字是“钦赐一等威勇公水云程”

    袁尚文肃然道:“原来是国公当面,请怨末将不知。”

    他要行礼,水文青摆摆手道:“云程是我的官讳,我很少使用,非万不得已,我也不轻示于人,现在我再告诉将军冷大小姐的身份,她只是使用冷庄主女儿的名义,实际上真正的身份却是皇上的第三位公主,嘉敏公主朱若兰。”

    袁尚文的脸上现出了万分的震惊,水文青却紧盯着道:“将军,你最好弄清楚你的责任,掳劫当今的公主,将是什么样的罪名,那不仅是断头而已,还要抄家诛族的。”

    袁尚文冷汗直流地道:“未将不知!未将不知!”

    水文青的目光发电,凝视着他道:“袁将军,你说不知道,是不知道她的身份,还是不知道她的去向?”

    袁尚文吃吃地道:“末将对所有的事都不知道。”

    “若说你不知道冷寒月的真正身份,我相信,否则你也不会如此大胆,敢向一位公主下手,但若说你不知道她的去问,我实在难以相信,我来此已有两天,发现你很能干,对辖区内的大小动静。你都有耳报,那一家来了个陌生人,你都能知道,一个人丢了被藏起来,你岂会不知。”

    袁尚文的脸色铁青,暖暖地道:“末将是真的不知,公爷应该晓得的。从公爷来了之后,末将已将所有的眼线耳目交了出来,叫他们有事都向公爷报告的。”

    “不错,你是这样作了,这正是你聪明的地方,把你的嫌疑洗得干干净净的。”

    “公爷始终认为是末将掳去了冷若兰公主。”

    “不久以前我才想到了这一点,你这地区的侦防工作密若铁桶,无微不至。因此,寒月绝不会藏在别处,没有一个地方能藏得下一个人。”

    “公爷明鉴,而且公爷想必也能了解,那么多的人,末将是不可能全部收买的”

    “你不必收买,因为他们的确是不知道,因为他们查得很尽心,假如他们是被收买了,就不会那么尽心而只敷衍了事了,可是我仍然认为你是知道的!”

    “公爷,这莫须有的罪名,末将实在担不起。

    水文青道:“袁将军,我办事从不冤枉人,没有证据,我不会向你开口的。”

    “证据?公爷据有证据。”

    “是的,我要治你的罪,一定要让你心服口服,首先我提出第一点证据,我详细阅过你的耳目眼线,知道他们已经查遍全城每一个地方,却只有一处未查,那就是你的帅府,这是唯一他们查不到的地方。”

    “公爷说未将把人藏在帅府中?”

    “是的,寒月被掳的那一天,城中早已风声鹤唤,你的那些耳目应是十分注意,所以闹事的那一天,不管那些人如何隐密,都逃不过你的眼线的,只有藏在帅府,他们才毫无线索。”

    “这——公爷简直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词。”

    “当然,这还不是唯一的证据,第二项证据是那个王得泰,他来这儿传话后,出去作了些工作,放了两只鸽子,结果那鸽子飞到原主人家中去了,他的鸽子是前一天去买来的,这只是一个烟幕,引导我们进入错误的方向,实际上他根本无须向外联络,在这帅府中发生的事,你早已知道了,而事实证明,你的确很快就知道了。”

    袁尚文的神色有点困然,水文青道:“我一来就对你说过,我们这边的事,你可以不必管,而你却能知道,就证明你有问题。”

    “这公爷,在末将身边的事,末将是应该知道的。”

    “最重要的一点,是你这儿虚报情况,你说有人要行刺你,实际却不是那回事。”“是真的有人来行刺,来人身手极高。”

    “这我知道,寒月带了十名好手,被人刺杀了一半,而且把寒月也劫走了,这证明刺客的身手不但很高,人数也不少,他们若是真的要行刺你,有十颗脑袋也不够的,可是你却安然无恙,每天你帅府中虽然警戒森严,但只是作作样子,你本人却放心得很,晚上一个人还在花园中赏月。”

    “那是末将忧心过度,睡不着觉,而且外面有警卫。”

    “我只是告诉你,我的人能掩近你的身边,敌人自然也能,你心中更明白,没有人要杀你,你说江西那边要杀你,那只是你自以为而已,也是你的借口,实际上你非常清楚,你是常大将军的心腹股胶,常大将军跟江西宁王约法三章,只要江西动了他一个人,常大将军会立刻起兵讨伐,宁王不会作这种事。”

    “这个末将不懂。”

    “你不懂我懂,袁将军,你们的目的只是想把寒月骗来,以她作为人质,要胁我和她罢手不管事,告诉你,这是不可能的,现在你考虑一下,你惹上了我和寒月,常大将军是否能保护得了你?”

    衰尚文道:“末将不知道公爷在说什么?”

    水文青脸色一沉道:“袁将军,我向你亮了我的公爵身份,也告诉弥我的职权,我可以不经审讯,先割了你的脑袋,事后只要面圣上报告-声就行了。”

    他的手已按上了他的剑把,袁尚文十分惊恐地道:“公爷一定要末将的这颗首级,末将也只有认了。”

    水文青冷笑道:“‘袁将军,我给过你机会了,你自己不想活,那可怪不得我。”

    咯然声中,长剑出鞘,一道寒光刺向袁尚文的咽喉,袁尚文想躲没躲掉,剑尖刺向咽喉,他感到一阵轻痛,才嘶哑地喊道:“公爷饶命。”

    剑刀已刺破了皮,有鲜血流下,水文青居然能止住了剑势,冷冷地道:“我知道你没这么大的胆子,不过是听命而已,问题是你要想想清楚,现在是谁能保护你,是我还是常大将军?”

    袁尚文可怜兮兮地道:“公爷真能保护末将?”

    “我不能,但圣上能,你最好没忘记,当今四海至尊仍是皇帝,你这将军也是他封赏的,对于一些骄兵悍将和桀傲的藩镇,圣上并非无力整顿,只是顾及黎庶无辜,不忍见百姓受苦而已,但到了万不得已时,圣上将不惜断然而为之,那时主犯固然难逃,你们这些从犯也难以轻怨,你现在陷入未深,只要知道悔改,圣上必将宽恕你,你自己快作个决定。”

    袁尚文叹了口气道:“人心难测,末将只希望公爷能给末将一个保证,末将位卑职微,上面一个指示下来,末将没有选择的余地。”

    “你身为将领,受朝廷重寄,该知道乱命有所不受。”

    “末将知道,但末将却不知道冷大小姐是大内公主,只是冷秋水的女儿,末将认为尚无大碍。”

    水文青忍不住叱道:“你实在胡涂,假如寒月只是冷秋水的女儿,你那主子还用得着你来对付她吗?”

    “公爷!末将虽觉事有蹊跷,但是外镇对京师的情形隔阂,何况上命难违,末将只有尊从而已。”

    “好了,现在你把寒月交给我!”

    袁尚文苦着脸道:“公爷,人已经送走了。”

    “送回京师去了。”

    “什么时候送走的,我怎么会全无消息?”

    “公爷来到前两个时辰,末将派了五名军官进京向大将军述职,其中就有寒月公主在内。”

    “她怎么会跟人走的。”

    “给她换上了戎装,假作酒醉,由人扶持着出了帅府,然后用车子送走的。”、“是常玉琳要你送去的?”

    “公爷明鉴,末将是大将军一手提拔起来的,只要不是叫末将造反,末将怎敢不从命。”

    “假如有一天他真的造反呢?”

    袁尚文苦笑道:“那时末将只有看情形,假如他的形势已成,末将杯水车薪,难以济事,也只有同流合污了。”

    “很好,你倒是说的老实话,没有说出忠君爱国的那一套来”

    “末将是怎样的一个人,公爷也清楚了。未将那么说了,公爷也不会信,何必自取其辱呢?”

    袁尚文又道:“人是送走了,末将只能提供这个消息,至于大将军把人藏在何处,实非末将所知,而且公爷如果要末将对质作证,末将也无能为力。”

    “你放心好了,我不会要你作证的,你的证词也扳不倒他,我另外用我自己的方法去找。”

    这次的谈话就此结束了,水文青等人又在锦州耽了两天,然后偕同冷家庄的全部人员回到京师。

    冷寒月被劫的消息早已传开,大家都注意他的行动,有人问到冷秋水,冷秋水的态度很坚决:“小女既受之于朝廷,不以身许国,她就不是我的女儿了,她的生死,我固然关心,但不会为此接受任何条件。”

    水文青也是一样,他的密探圈子工作照常,没受到任何影响,他也见到了常玉琳,绝口不提此事、常玉琳主动地问他,他也坚决地表示了,冷寒月是他的爱侣,对她的生死安危固然关心,他也不放弃搜查援救,但不会受任何的影响和威胁!”

    在一栋精美的小合中,冷寒月被囚禁在一间静室中,她的行动依旧,只是四肢软弱无力,无法动武了,那是因为她被灌下了一种药。

    她的精神十分烦躁。忽然门帘一掀,进来了一个人,年纪不大,生相威武而俊伟。

    冷寒月大愕道:“王琳表哥,你怎样来了?”

    这个人就是常玉琳,开国元勋常遇春的后人。

    常玉琳的脸上带着冷漠的笑容道:“若兰表妹,你明知道迟早都会见到我的,不必装出一副奇怪的样子”

    冷寒月脸上的表情却很惊诧地道:“我只知道掳我的人是袁尚文幕后主使的,却没想到是你。”

    常玉琳道:“你这是言不由衷了,你明知道袁尚文是我的亲信部属,你更知道他的一切都是出之我的授意,从他身上,你怎么会想不到我呢?”

    冷寒月道:“我的确想不到,我只以为他跟别人串通一气,蒙蔽了你”

    常玉琳哈哈大笑道:“表妹,这表示你的脑筋的确不太行,你主管着全国密探,就该知道在我的手下,没有一个会背叛我的人,更该明自我不是一个容易受蒙骗的人。”

    “我是有点怀疑到你,因为袁尚文脱口叫我公主,只有几个有限的人,才会知道我真正的身份。”

    “表妹,你别以为你的身份很神秘,其实知道的大有人在,你虽以冷大小姐的身份作掩饰,但是你的权力太大,管得太多,连冷秋水自己不敢管的事,你都伸手管了,朝廷却一直装聋作哑,这不都表示你的身份特殊吗?”

    冷寒月咬咬牙道:“好了,表哥,我虽然怀疑到你,却怎么也想不到你会派人掳劫我,你为的是什么呢?”

    “那是因为你管的事情太多。”

    “我管的事情太多?”那也没妨碍你呀!而且我所做的事大部分都对你有好处,我肃清宁王的奸党”

    “你帮个鬼的忙,有些人是我的部属,奉了我的指示投到南昌去的,却被你给搅散了,像那个华云龙,我费了多大的心力才培养了出来,你却一手抖散了。”

    “什么,华云龙是你的人?”

    “当然是我的人,否则他怎能在京师立足?”

    “但他却是宁王的北五省总监。”

    “我当然知道,我慢慢地培植他,加重他的地位,使他爬上那么重要的职位上,却被你们一手给拖垮了。”

    “你为什么不让我知道。”

    “这是我私人培植的势力,为什么要告诉你们?”

    冷寒月道:“你的职权是领兵,不需要培植这方面的私人势力!这该是冷家庄的事,也是我和文青的事。”

    常玉琳冷笑道:“我对你们办的事很不放心。”

    “你不放心?我们从来也未办砸过事。”

    “我知道你们很能干,尤其是水文青,他那个人实在太精明,太能干,所以我才不放心。”

    冷寒月终于明白了道:“原来你暗植势力,是你自己也不安份。”

    常玉琳点点头道:“你总算说对了,今天在朝廷上,我若是太安份,就无法保住我自己,别人早就把我倾轧掉了,连我那个舅舅也保全不了我。”

    他说的也是事实,冷寒月也只有讪然住口了,常玉琳却振振有词地道:“表妹,我是个懂得感恩的人,舅舅对我的好处我会记得,但你也不能否认,他实在没把朝廷治好。”

    冷寒月道:“父王自己也承认,他没尽到职分,朝纲不振,小人充斥朝上,权臣跋扈,藩王骄横。这都是明显的事实,但是他无力振伤,因为他手上没有一支足够镇压天下的武力。”

    “我早就把禁军训练成功了,几次要求他发兵征讨,他就是不肯,优柔寡断。”

    冷寒月道:“你说得倒轻松,发兵征讨谁呀?轻易发动战祸,受灾的是百姓,你们不在乎,父王却不能不管,因为那是他的子民。”

    她吁了口气又道:“你急急于征战,因为你的实力很强,可以稳吃掉对方,然后也把对方并吞掉,壮大你自己,父王知道你的心意,总以为你是他的外甥,不会易生异心的,那知道你也是一样的货。”

    常玉琳愤然道:“那只因为你们朱家的老祖宗心太狠,多少跟太祖一起打天下的功臣,都被他整肃掉了,叫人怎么不寒心。”

    冷寒月叹了口气道:“可是对你们常家,却是没有亏待,你的高祖遇春公晋封一等鄂国公,五代世袭,备极荣幸,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我当然不满足,我们常家累世英雄,天下共钦,太祖却是流氓和尚出身,比家世,你们差得太远。”

    冷寒月道:“风云际会,时势造成了英雄,我不替祖先辩解,遇春公一切条件都比太祖强,但是他只能屈身在太祖手下为将,那是他的命。”

    “将相无种,我就不信命!”

    “常玉琳,若是早几十年,你还有希望.现在你却希望不多了,因为朱家老祖宗早有远虑,他把宗室王亲都封成藩玉。

    各掌重兵,尽管他们自己也不安份,斗来斗去,但都是朱家子孙,你这个外姓人是插不进来的。”

    “我倒不信,我偏要插手看看。”

    “我劝你别试,你手中的禁军不过才二十万,而朱家藩王,将兵逾百万,只要你稍有异动,这百万雄师都会集中力量来对付你。”

    常玉琳微笑道“我自然有我的办法,天下大势不用你分析给我听,我比你了解得更清楚,切在来谈谈我们的问题,表妹。我要你的合作。”

    “你要我合作?”

    “是的,最好的一个办法就是你嫁给我,当然,我也会全力保你父亲的江山,在他有生之年,我绝不会有所行动,等他百年之后,禅位给我。”

    “常玉琳。你不会是在作梦吧!”

    “我清楚得很,我这么说是有绝对把握的,只要你点个头,我敢保证,在十年之后,我能把天下的兵权都收归朝廷,等我受禅时,没有一个人会反对了。”

    冷寒月叹口气道:“我相信你说的不是空话,你确实是有这个本事的。”

    “舅舅仁民爱物,不愿引起战端,这是最和平的方法收回兵权,不会害到老百姓。”

    “那是不可能的,二十几处藩王,个个都手拥重兵,他们不肯交出来的。”

    “不怕他们不肯,势力小的,我以重兵压之,势力大的,我遣刺客一人,轻轻松松地就把兵权取过来了。”

    “世上那有这么容易的事。”

    “事实上就这么简单,因为我一切早有安排,刺客就在他们身边,他们的重要部属都是我的人,只要我一声令下,人头落地,他们的部属立刻宣布拥戴朝廷,这本来也是名正言顺的事,我可以正大光明地取得控制权。”

    “你真作了这样的安排吗?”

    “当然了,我不是个安于现实的人,一定要求发展,而且我也不是个说空话的人,必然要有事实的准备。”

    冷寒月一叹道:“没有用的,皇室绝不容许这一类的事情发生,只要你对其中一个人下手,必将引起群起而攻,朱家子孙对保障宗室,另有一套办法。”

    “什么办法?”

    “我不必告诉你,只让你知道,所有的宗室藩王,都有一种特别的保障。所以宁王叛象早明,但在他没有叛乱的事实前,朝廷也无可奈何他,就是因为他有保障,再者,宁王手下。

    有那么多的江湖好手,都不敢派人入宫行刺,我父王也是受到了保障。”

    “你不说也没关系,我有办法知道的,只要我知道了,总能想出弥补的法子,现在我只问你愿不愿意嫁给我?”

    冷寒月冷漠地看他一眼道:“你是要娶朱若兰,还是要娶冷寒月?”

    “我自然娶的是朱若兰;我娶冷寒月干嘛?”

    “那你该娶宫中的那个朱若兰。”

    “你可以唬别人,却骗不到我,那是个替身。”

    “对我而言,那就是朱若兰了,我不可能再回到宫中去,终我此生,我是冷寒月了。”

    “我自然会有办法叫你回到宫中去变回原来朱若兰的,一等鄂国公,天下都招讨兵马大元帅,只有公主才能配得上,何况将来你还要母仪夭下,成为一国之后。”

    “常玉琳,你迟了一步,我已经成为文青的妻子了。”

    “我知道你们要好,可是你还没嫁给他。”

    “但是我已经怀了他的孩子有三个月了,常玉琳,水文青不是一个好摆弄的人,现在即使我答应了,他也不会放弃的,他可以不要我这个妻子,但不会不要我腹中的孩子,何况我也不会答应你而放弃他。”

    “为了你父亲,你也不答应吗?”

    “不答应,我把公主的身份都不在乎放弃了,就是对父王说明,我不再欠朱家什么,皇室也不能再要求我什么?”

    常玉琳怔了半天才道:“我没想到你已下定了这种决定,水文青是个很难惹的人,我也不想开罪他,现在只有第二条路,你和他退出这个圈子去。”

    “退出这个圈子是一定的,但要等我们高兴,我们自己认为是时候,我们会退出,但不会被人赶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