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飘零剑 > 第三十二章求援

第三十二章求援

推荐阅读:弃宇宙渡劫之王全职艺术家天下第九三寸人间大符篆师仙宫大侠萧金衍大华恩仇引天刑纪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iquge.ac】,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楚英南及宋玉箫至此已肯定秦雪岭是被另一人所杀的,而绝非是与江三妹冲突的,致两败俱伤。

    这个人就是“及时雨”应阳天。

    他也是明月园的窃贼,也可能是杀害虞子清的凶手。

    他两人在书房中不断推敲,宋玉箫突然想起一个问题“大哥,照说二哥及三哥绝无与应阳天结怨之理。应阳天会对他俩下杀手?”

    “四弟忘记七夕那晚之事?”楚英南自椅子上站了起来,一边踱步一边道:“那晚我虽不知窃匪是谁,但窃匪却怕我会由他的左手剑认出他。为了继续保持他在侠义道中的崇高身份及地位的,他第一个要杀的自然是二弟。”

    宋玉箫恍然大悟,截口道:“其实他也想把我四兄弟都杀了,只是我们俩一直都在一起,他在没有绝对把握时是不敢向我们下手。”声音渐怒。“如此看来,杀三哥的凶手必也是他应阳天。”

    楚英南说道:“除了他还有谁会杀三弟!”

    说到这里两人都是心头一紧,一个问题迅即浮上来。“这只是推测,别人会相信我们兄弟的话么?只怕江湖上的人把我当作凶手,也不会怀疑应阳天一丝一毫!”

    想到此都有点气馁,另一个问题又袭上楚英南心头,他打了冷颤,道:“应老贼在江湖上一呼百诺,凭我们两人势单力薄,如何是他敌手?只怕我尚未动他分毫,已经被他”

    他话虽未说完话中之意,任何人也听得出,刹那宋玉箫冷汗自额上簌簌流下,无力地说道:“正是,现在我们不动他,

    他早晚也会来找我们。大哥,那么我们怎办?”

    这句话问倒了楚英南,他苦笑一声,步子转得更慢。

    良久,宋玉箫突然从椅子上跃了起来,满面惊喜之色:“大哥,有办法了!”

    “四弟想到什么办法?”楚英南霍地转过身来。

    宋玉箫一字一顿“李秃鹰!”

    “‘神眼秃鹰’李鹰?”楚英南惊喜地道:“但素闻李神捕行踪无定,我们去哪里找他?”

    “不怕,我爷爷昔日跟江北七省巡抚的张大人曾有同窗之谊,小弟叫爷爷修一封信与他,叫张大人替我查一查李前辈的行踪,待有了确实的地址后,我们再携款去找他!”

    楚英南听了大喜,连声说道:“如此甚好!”宋玉箫满怀信心地道:“有李前辈出马,二哥及三哥之仇何愁不能报?”

    宋玉箫于是便把整个过程告诉了他爷爷,而他爷爷亦原原本本将这些事写与张光宗张大人知道。

    张大人倒是性情中人,他决定把这事委托李鹰去办。

    是故,李鹰已经从张大人那封长达七八张的信里对这件案子知道了个梗概。

    他放下书信,抽出旱烟杆“滋巴滋巴”吸起来,心中不断地盘算着。

    他的一个心腹大将公孙良道:“头儿,张大人好像有点那个,照说这种武林中的事他管不着的。”

    公孙良十八岁便吃公门饭,今年五十五岁,他武功虽不高,可是办事之仔细及积犯和罪恶组织之熟悉,连李鹰对他亦暗暗佩服。

    是故,五年前李鹰便从山东提起督按察使司那里把他弄来,加强自己的实力。

    由于吃这行饭不容易,既要有天份又要有兴趣,更加要出生入死,因此李鹰的手下不断有损伤,亦不断需要补充,以保持实力。

    所谓人材难得,平日李鹰对他的一干得力手下都异常照顾,使他们能够专心工作。

    当下他闻言之后道:“嫌犯涉嫌二度到明月园偷取金银,犯及平民,这已不是纯粹的武林争纷,是故张大人要我们去侦办,亦合情合理。”

    公孙良道:“应阳天是出名的‘及时雨’,平日难免会有劫富济贫之举,这这个,如果我们一插手,只怕会得罪不少武林中的所谓侠义道中人士。”

    李鹰神色不变地道:“这点我当然知道,可是张大人那里也不好推搪,另外,江南四公子的推测亦颇为合理,假如应阳天真是个欺世盗名的人,而让我们揭发出来,到时只怕我们”

    站在一旁的顾思南接口道:“到时只怕我们的名头要比沈神通响一筹。”

    李鹰含笑点头,道:“所以,这件事我已决定插手弄个水落石出,就算应阳天是冤枉的,我也要替他们洗脱了罪名,传了出去,对我们亦只利而没害。”

    ’

    顾思南目光露出兴奋之色“老大,我这就派人去查一查应老头的下落!”

    “好。”李鹰磕掉烟灰“不过,要小心,在没有进一步的证据之前,不能动他。”转首对公孙良说道:“公孙老弟,麻烦你去把江北四秀的楚英南及宋玉箫找来!”

    公孙良不敢再言,应了声离去。

    那顾思南亦跟着出去。

    李鹰抓一抓秃头,再次拿起张大人的信沉思起来,他想起子中秋节的情景。

    秦雪岭与江三妹扬子江头,在江面上赏月,并慢慢离去,应阳天便跟着离开,这里面不是有蹊跷么?

    应阳天之离去若是为公为解救同道中人的苦难,他大可以说出来,若是事情紧急的大可以不来参加中秋夜宴,以梅任放之为人,相信也不会怪他。若事情不急的,则何必去乃匆匆?

    这情景是自己亲眼所见,绝不会看错——应阳天的离去亦必有内情,是为了杀秦雪岭及江三妹?

    不,杀秦雪岭才是目的,杀江三妹只是不能不杀之以灭口而已。

    想到这里,李鹰又装了一锅烟,长长的吸了一口,又缓缓的从鼻孔喷出来,他的思路倒尚未因此而断。

    凡杀人者,必有其杀人的动机,应阳天杀秦雪岭的动机是什么,真是如张大人信中所转述的那样?

    这一点既有其可能性,亦有点勉强,应阳天值得如此做么?他劫明月园的钱即使揭穿出去了,武林中人士多半不会怪他——劫富济贫本是侠义道中所为。

    但若果杀死声誉甚佳的秦雪岭及虞子清,万一传了出去,对他多年来所建立起来的声誉及地位不是大有影响么?况且杀死江三妹尚要得罪梅任放。

    李鹰到此便再也想不下去了,因为在没有再进一步的理由前,这一点不能成立。

    就在此时,公孙良去而复返,李鹰不禁抬眼望着他。

    公孙良后面跟着两个神貌非凡的青年,正是楚英南及宋玉箫。

    “头儿,这是江北四秀的楚少侠及宋少侠。”

    楚英南及宋玉箫同行了一礼道:“晚辈拜李前辈。”

    “不必多礼。”李鹰目光一亮,故意诈作不知而问:“不知两位有何指教?”

    楚英南走前一步,恭敬地道:“前辈言重,晚辈是有事要求大人的。”

    李鹰站了起来,跟着走离书桌。“我亦属武林中人,不是在公堂上,我不喜欢人家以大人称我,何况你俩也没有功名在身。”一顿。“两人有何事但说无妨。”

    他穿一身青衣粗布,腰缠布带,上插一根烟杆,高大的身材,黝黑的皮肤,除了头顶见秃之外,倒像一个乡下老头,可是他随便这么一站,自然有股凛然不可侵犯的威严。自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令人心中一凛。

    楚英南只得把明月园的二度被窃,以及秦南岭和虞子清被杀之事细细地说了一遍。

    李鹰听得很留神,一待楚英南说罢,问道:“那么两位是来求我把应阳天捉拿归案?”

    楚英南背负双手,慢慢在小厅内踱步,忽冷冷地道:“武林中之事,官府素不理会,若依公事办,我只能以窃贼之罪捕拿应阳天而已。”

    宋玉箫早知道他与沈神通的规矩,忙道:“晚辈这次前来是想请前辈私下查办此案。至于酬劳,但请前辈开口。”

    “我照规定本应收取五万两代价,不过看在张大人的脸上,就收七折吧。”

    宋玉箫大喜,忙取了三万五千两的银票,双手呈上。

    “这钱么,待破了案才收。”李鹰不温不冷地道:“你们又凭什么认为应阳天是凶手?”

    “晚辈刚才说的难道没有道理?”楚英南愕然道:“除了他,晚辈实在想不出武林中有谁与晚辈的结义弟有如此深的仇恨。”

    李鹰便把他刚才所设想的一切说了一遍。

    宋玉箫听了为之一愕。

    楚英南却道:“世上多的是欺世盗名之辈,应阳天貌似侠义,许是奸诈阴谋也未定。”

    李鹰反讥道:“应阳天的名气可是经过三十多年的努力挣来的,其义举及所做的善事,绝不能假得了!你岂能如此轻率下结论?不错,你把这件事想得这样深入,我亦很欣赏,不过,这是另外一回事。”

    楚英南只得把在落马村打探来的消息说了出来。

    李鹰沉吟了一会,道:“不错,近年来能使左手剑的人已不多见,应阳天是第一个,难怪你能如此肯定。”顿了一顿。“暂请两位在这里住几天。调查及捉拿凶手的事,我自有安排。公孙老弟,你先去安顿他们的住宿!”

    公孙良带楚英南及宋玉箫到后院去。

    李鹰却不停地踱步。

    直至黄昏,一步也没离开过。

    掌灯了,手下送上酒菜正准备吃饭,萧穆恰好入来,风尘仆仆,但脸上却有喜色。

    公孙良见了忙说道:“小萧回来啦?”语气颇热情。“来得正好,坐下来喝两杯。”

    萧穆微微一笑。

    李鹰道:“事情解决了?”

    “是。”萧穆立即收起笑意,正容地道:“崂山四妖已三个伏诛,我把未死的崂山大妖交给府台。”

    “好。”李鹰举起了酒杯道:“喝一杯。”

    众人一饮而尽。

    李鹰默默地吃菜。

    “公孙老弟,飞烟还未回来?”

    公孙良答道:“尚未。头儿有急事找她?”

    李鹰不言。

    萧穆目光一亮“又有案件?”

    公孙良接口道:“而且是一件前所未有的。”

    萧穆急不及待地询问着。

    公孙良便把江北四秀的事转述了给他知。

    萧穆及云飞烟也是李鹰的手下大将。萧穆三十多岁,面目严肃,平日不苟言笑,即使说话也很简短。

    他在李鹰的手下中武功最高,办案一丝不苟,只讲王法不讲人情,故此有个外号叫做“铁面金剑”因为他用一口金剑,也行事颇有李鹰之风。

    李鹰视他如子侄。

    云飞烟现年只二十,投在李鹰门下只三年,她是“变幻大师”云千首的女儿。

    云千首临死前,不但把武功全部传授与她,而且把他独步宇内的易容术倾囊相授。

    云飞烟擅长轻功,李鹰的手下都称她是“云上飞”她素以须眉面孔装扮出现,即使是李鹰的手下亦鲜有人知她是女儿身。

    其实云飞烟不但能云上飞,而且能水下游,有这许多特别本领,因此李鹰很多时亦少不了她,是故只三年她便晋升为四大悍将。

    当下萧穆见李鹰不作声便也不问。

    李鹰吃饱后,装了袋烟,长长吸了一口,神态极之愉快,如躺在云端上的神仙。“小萧先休息一下,待思南回来后再行决定行动。”言罢走向厢房找楚英南。

    李鹰刚离开,席上众人立即活跃起来。

    一个手下叫陶松的道:“应阳天‘及时雨’之名绝非幸致,照我看他未必是杀人凶手,且闻说此公颇好提携后进,岂会杀秦雪岭这种人?”

    另一个名郎的接口道:“这又未必,去年我们不是查出‘中州三雄’是挂羊头卖狗肉的么?”

    陶松道:“中州三雄岂能够与及时雨比?”

    萧穆道:“不必争,现时还未证实,何必胡猜!”他平素在这干人中颇有威信,众人立即住口。顾思南没有回来,但他的消息在第七天便由信鸽带来了。

    信上只有简单的几行字“已查到应阳天在商丘,小弟赶去商丘相候。情况若有变化,信鸽联络。”

    李鹰看了信道:“小萧,你带人去一趟,非万不得已不可动武。见到应阳天就说我请他来一趟,协助调查一件案件。嗯,人不必带太多。”

    “是,属下只带陶松及郎四两人去。”萧穆恭敬地道。

    “把葛根生也带去吧,预防万一。你与思南都不是他的敌手。”

    萧穆立即换了一套黑色劲服,携剑带了三名手下出去。

    北国十月虽未下雪,却也非常寒凉,北风一吹,脸上颇有裂肤之痛。

    萧穆一行四骑餐风宿露,一路上马不停蹄赶去商丘。

    捕快生涯原是苦,要是别人此刻怕是在家抱小孩了。

    不过四人一想起此次可能会擒下一条前所未有的大鱼时,血立即沸腾,几天奔波,精神丝毫不倦。

    到商丘依着暗记找到了顾思南,那是在一家客栈中。

    一入房门,葛根生立即问:“鱼儿还在此地?”

    “不,根据各地传来的消息,他现在,在此西北百里外之程家寨!”顾思南立即回答:“他还是三天前离开的。”

    萧穆沉吟道:“程家寨是小地方,他去那里做什么?”

    顾思南脱口道:“金刀大侠’程万里老家在那里啊!他俩气味相投,闻说早年程万里曾经救过应阳天一命,应阳天既来商丘,便得再北上程家寨去拜访他。”

    萧穆毅然道:“我们就连夜赶去!”

    顾思南道:“你不休息一下?”

    “不必,到程家寨再说。”

    于是一行五人连夜赶去。

    北风渐紧,在晚上格外寒冷。但他们五位都有一身不错的内功,而且加上赶路,反而他们额上见汗。

    到达程家寨时,天尚未破晓。顾思南独自一人去与守在“金刀大侠”程万里家附近的手下联络。

    天亮时,顾思南回到寨外的小树林,手上还提着一袋干粮及清水。萧穆等赶了一夜,真的是又饥又渴,都不由分说把干粮吃净,清水喝光。

    萧穆听了顾思南的报告,沉吟了一会,说道:“我就在此候他,叫他们一有消息立即发信号!”一看葛根生。“注意行藏不要泄露出来,根生你把马牵走藏起来,其他的都把身体藏好。思南你去通知他们一声,顺便再买一些吃的回来。”

    顾思南再回来时双手提满一包包,每人还分了一斤酒。

    郎四喜道:“有这个才能御寒,妈的,坐在树枝上一动也不敢动,手足都快僵啦!”

    一直到入黑,尚不见有新的消息,谅必应阳天尚未离开。

    天却下起雪来,虽然不大,但晚风渐紧,各人都有几分寒意。

    郎四嘀咕道:“他妈的,应老贼在程万里家里大鱼大肉,我们却坐在这里喝西北风!”

    萧穆轻轻咳了一声,慌得陶松把要搭腔的话咽了下去。

    起更后雪犹未停,寒意更浓,萧穆忙叫各人练功以暖身子,否则一旦需要厮杀,手脚僵硬未免要吃亏。

    寒风渐缓,天地间万籁无声,远处传来二更的梆子声。

    再隔一会,天上忽然出现一朵绿色的烟花。这是表示应阳天已离开了程家,而且还是往这边来。

    众人目光一亮,迅即屏息静待,虽然腰已坐得有点硬,但都能把力量集中在双手上。

    远处传来一阵踏雪之声,若非众人都有一身功夫,更兼在此静夜中,否则根本听不到,声音来的很快,眨眼间已能见到一个黑影迅速接近。

    萧穆缓缓吸了一口气,仿似引弓待发之箭。

    刹那黑影已至林外,冷淡的月光,依稀认出来者正是“及时雨”应阳天。

    萧穆如豹子般扑下,带起一片风声。

    应阳天一惊,急退后八尺。“谁?”

    顾思南在萧穆扑下时,亦跟着自树上跃下。他跃下的位置刚好拦在应阳天的退路。“在下顾思南。”

    应阳天猛一回首。

    此刻陶松、郎四及葛根生亦围了上来。

    应阳天神色大变,涩声说道:“你是‘神眼秃鹰’李鹰的手下顾思南?”

    “正是!”顾思南缓缓抽出乌金刀来,刀握在手,整个人立即变得肃穆不少。

    “你们都知道了?”应阳天脸上神色再一变。

    萧穆说道:“请应前辈跟在下等走一趟。”

    “去找李鹰?”应阳天身子无风自动,突地自腰上抽出剑来,喝道:“先露两手给我瞧瞧吧!”剑一引刺向顾思南胸前,中途一偏改刺陶松腰际,临至招老,霍地一转身,长剑已指向郎四咽喉,他一剑分袭三人,使得流畅无比,绝无阻滞,果然名不虚传。

    郎四见他剑改刺陶松时,便飞身扑上,长刀自后向应阳天劈来。

    刹那,眼一花,应阳天已转过身来,他的刀已经落空,但应阳天的剑却如毒蛇出洞般的飞刺而来。

    萧穆及时喝道:“小心!”一声龙吟,金剑已出鞘,他怕郎四有失,臂一直,剑尖直刺应阳小腹。

    好个应阳天一吸气,小腹霍地凹入四寸,左手剑走势绝不稍歇。

    郎四叫声不好,幸而他的轻功造诣颇高,半空中一折腰,凌空一个“鹞子翻身”避过“嗤”一声,衣袖还是被剑削下一截。

    应阳天脱口道:“‘飞鹞’郎四?原来你亦是李鹰的手下。”

    剑一沉,改刺顾思南。

    郎四怪叫一声好险,顾不得答话,连忙检查一下有没有受伤。

    应阳天手腕一抖,剑尖一横又改刺葛根生胸腹,同时右手手指一弹,弹开陶松的钢刀。

    顾思南轻啸一声,一沉腰,乌金刀疾削应阳天下盘。

    萧穆那一剑刺不及应阳天,立即退后一步,此时倏地腾身而起,手臂一抡,洒下万点金花向对方头上罩下。

    应阳天足尖一顿,平地后窜一丈五六,顾思南的刀及萧穆的剑顿时落空。

    郎四人虽瘦削但十分勇悍,即时扑上,刀光如电疾刺应阳天后背去。

    应阳天眼看四方八面,背后生风,刹那沉身,跟着一偏,刀自右胁下穿过。他迅即右肘后撞去“啪”地一声,撞在郎四的右上臂。

    郎四立即觉得右手酸麻,钢刀脱手飞出。他一惊之下,总算见过不少大风浪,急切间伏地滚开,劲风一响,应阳天的剑刚在他头上飞过。

    应阳天长啸一声,疾扑上去,猛听萧穆喝道:“休伤我兄弟!”金剑一引,把刺向郎四的剑接下。

    “叮叮叮”连串剑击声响,刹那两人以快制快,双剑竟然互碰了二十一下。

    应阳天尚未及变招,顾思南的刀已从侧攻上,猛地听他喝声来得好,剑尖一挑,格开顾思南的刀。

    顾思南是有名的闪电刀,刀法一展开只见刀光霍霍不见人影。

    应阳天吸了一口气,心忖:若不设法速战速决,今夜实难讨好,胁下兵刃之风又响,应阳天手略一缩,剑锷撞在萧穆的剑尖“叮”一声金剑被击退,他却借刀疾刺,剑如离弦之矢,疾点顾思南咽喉。

    顾思南退后一步,刀一抡把剑格开,手臂一阵的酸麻。应阳天见顾思南刀未被击飞,亦暗暗叫苦。

    在刹那间,背后葛根生的长棍已击至。

    应阳天心念一动,向天打了个筋斗,落来时刚刚好双足点在长棍之上。

    葛根生长棍一沉,他天生神力,嘿了一声,长棍打了个圈,意图甩掉应阳天,不料应阳天却借力再一个凌空筋斗翻出。

    人在半空如大鸟投林,身子向一棵大树射去。

    右手轻舒,勾着树枝,腰一摆一荡,又再凌空窜出二丈。

    眼看就快能得以脱身,猛见郎四喊了一声打,无数暗器迅即向他射到。

    应阳天怒哼一声,舞起长剑护身。

    剑身碰着暗器却丝毫不发出声音,原来郎四怕他逃脱,抓起地上积雪,捏成一团不断的向他身去。

    应阳天果然被他阻了一阻,只这一霎,顾思南凌空跃起,在半空中拦着他。

    紧接着萧穆亦御剑飞至,剑气如毒蛇吐信,嘶嘶乱响。

    应阳天猛使千斤坠,降身落地。

    顾思南跟着扑下,乌金刀一扬,自高劈下。

    应阳天一偏身让过,不料,顾思南这一招竟是虚招,刀一横,改直劈为横削,削向他的颈部了。

    应阳天力沉手腕,运剑一架“当”一声巨响,顾思南被撞飞一丈。应阳天身子亦是一阵摇晃。

    刹那萧穆已自半空沉身追至,剑势凌人,应阳天来不及招架,附身在地上一滚,他这一滚就是丈五。

    当他直起身时,顾思南、陶松、郎四及葛根生已团团把他围住。

    应阳天长叹一声,知道脱围已经没望,希望之火已经熄灭,应阳天再一声叹息,问道:“且慢!”声如霹雳,震得各人俱是一怔,手上立时一慢。

    应阳天声音沙哑地低低的说道:“萍,我先去一步。”左臂一回,长剑抹向颈际。

    此举大出从人意料之外,再也来不及阻挡,只见应阳天颈血溅出,滴落在雪地上,显得格外鲜红夺目。

    萧穆扶起应阳天,沉声说道:“前辈何必如此?李神捕只是求你去一趟,以便协助查一件案子而已,如今真相未明,前辈”

    应阳天微睁双眼,神色显得安祥无比“李鹰不愧是神捕,想不到片刻间的事他亦能即刻派人找上我你不知道的了,我能一死,心灵反而得到解脱所谓杀人者死”

    众人都默不作声,但此刻对应阳天却生了一股钦佩之情。

    “应阳天果然不愧是及时雨,一生光明磊落,杀了人也能以死谢罪!”

    顾思南踏前一步,蹲下问道:“前辈有否未了之心事要交代?晚辈等若力所能及,必尽力替前辈完成未尽之志。”

    应阳天苦笑一下,欲言又止,片刻声音低弱地道:“告诉李老鹰,说我绝不怪他,也希望他能够助正义收,收费不要过不要过昂”头一歪,登时气绝身亡。

    良久,萧穆才放下应阳天的尸体,缓缓站了起来。

    顾思南喃喃道:“真想不到,也许我们做得过份了点。”

    郎四道:“不会,应前辈无怪我们之意!”回顾萧穆,目光露出询问之色“萧大哥,应前辈的遗体怎样处理?”

    萧穆略一沉吟,道:“此际天气已寒,尸体不易变坏,葛根生,你去打架双马套车在前头等候,我们快马运回襄阳待头儿处理。”

    陶松接口道:“何必如此麻烦,趁现在还未天亮,就在此地把他火化掉吧!”

    萧穆沉声道:“不可。此人不是别人,不能草率从事,小南,你去撤掉埋伏在程家寨附近的兄弟。”

    葛根生连忙上马去购买车。

    顾思南却说道:“此事已告一段落,小弟尚有点事要在商丘逗留几点,烦大哥回去对头儿说一声。”

    “无妨。”萧穆抱起应阳天的尸体入林密处找寻马匹。

    事情之太过顺利,反而使本来满怀兴奋的心情,变得有点索然没味,郎四等默默跟在萧穆身后。

    四更已过了,北风突紧,呼啸怒吼,卷起漫天雪。呜呜的风声是在诅咒应阳天,还是在为他发出同情之叹息?又抑或为他鸣不平?

    雪下得更密,只半晌,已把地上凌乱的足迹掩盖。萧穆等来去匆匆,十一月初已经回到襄阳。到了襄阳李神捕的老窝,李鹰却去了芜湖办案,连公孙良也带走。

    楚英南及宋玉箫尚在,他们闻讯赶了出去。

    宋玉箫脱口道:“果然是他!”

    楚英南亦道:“去姨丈家偷窃的正是他,萧兄果然好本领,连鼎鼎大名的‘及时雨’应阳天亦败在你手中。一抱拳。“得到几位拔出正义之刀,诛了凶徒,使小弟的杀弟之仇,能以得报,我兄弟十分感激!”

    宋玉箫接口道:“大哥说得好,小弟也感激不尽。忙从身上取出三万五千两银票。

    萧穆忙道:“两位客气,这钱么,待李神捕回来后,你才交与他。”

    楚英南问道:“未知萧兄如何制服应老贼?他是否承认了罪行?”

    顾思南喟然道:“说来惭愧,应阳天果然是条好汉,他在被我们包围之后便承认了杀人,不久便自杀了。”言语间甚有赞叹之意。

    宋玉箫脱口吁道:“应老贼他是自杀的?”

    萧穆缓缓点点头。

    宋玉箫及楚英南互视一眼,心中颇不是味儿,到底为什么,他俩亦说不上。

    楚英南指一指应阳天的遗体,,道:“萧兄,这如何处理?”

    “在下立即通知神捕,由他决定。”

    楚英南叹了一声“应阳天临死知罪自刎,小弟倒也不宜把这件事宣扬出去,免得损了他的名头。”

    宋玉箫垂泪道:“但,二哥及三哥,他们在天之灵”

    楚英南双眼望天,喃喃地道:“武林中人死在刀剑之下算得什么?凶手既已死,二弟、三弟之仇已偿,即使他们在天之灵自亦不会太过苛求。”眼光转注视萧穆。“人谁没犯过错,只要他知而能悔,悔而能改,总是一件好事,何况应阳天以死谢罪,萧兄这方面的经验丰富,不知有何高见?”

    萧穆及顾思南目光神采连闪。

    萧穆道:“楚兄弟之见正合在下之意。”

    顾思南赞道:“楚兄胸襟之大,见识之高超,小弟望尘莫及,江北四秀果然名不虚传!”

    萧穆亦赞道:“楚兄弟年纪轻轻便有如此襟怀,异日焉能不成为一代大侠?”

    楚英南道:“两位大哥谬赞,使小弟汗颜无地。”

    宋玉箫悚然一醒,忙擦干眼泪,他是官家之后,自小娇生惯养,年纪又较小,胸襟及见识自然较浅,他心头震了一震,忖道:“大哥之见识及襟怀果然高我不少,我宋玉箫今生能与大哥结义,实乃三生有幸。”口上却道:“几位大哥之教诲使小弟茅塞顿开,得益不少。”

    萧穆忙道:“宋兄弟年轻有为,在下亦是钦佩不已。”转首对陶松道:“把应阳天尸体移入衙门殓房,还有,用纸把他的脸封起来,以防泄漏了消息,头儿未回来之前你们也绝不准把此事宣扬出去!”

    陶松等连声应是,立即动手掩盖应阳天的口脸。

    顾思南亦吩咐郎四放信鸽通知李鹰。

    李鹰也以信鸽回覆萧穆,说他十天八天难以回来,叫他们先把应阳天的尸体火化。

    萧穆收信后立即与顾思南办理有关火化尸体的一切。

    楚英南及宋玉箫却辞别他们,临行时,楚英南说两三天便再回来等候李鹰。

    他们决定到梅庄拜访梅任放。

    到了梅庄一通知门公,立即被带入内厅。

    不一会,梅任放的儿子梅百侣出来道:“两位光临寒舍,恕小弟不知,未及迎接!”

    双方寒喧了一阵,楚英南道:“令尊梅大侠不在宝庄?”

    梅百侣三十多岁的年纪,是梅任放的独子,举止颇为沉着,大有乃父之风,当下讶道:“两位专程拜访家父?”

    楚英南笑笑,道:“没什么事,只是想问问令尊对令表妹之死有何看法而已。”

    梅百侣讶道:“两位不知舍表妹与令弟秦雪岭在落马村斗个两败俱伤?”

    “知道。”楚英南小心谨慎地道:“不过,小弟却有点奇怪。”

    他见梅百侣双目望着他,便续道:“不知梅兄知否舍弟何时曾与令表妹有过结怨?”

    梅百侣摇摇头,悲伤的道:“没有,但这也更令在下伤心,大家同是武林人,何必因小小的事,一言不合而动武?这岂是侠士本色?”

    此人果然不愧是“赛孟尝”梅任放的儿子,副悲天怜人的心肠。

    宋玉箫几乎想告诉他,杀死江三妹的是应阳天而不是秦雪岭。

    幸而梅百侣顿了一顿便续道:“那夜,舍表妹与令弟曾发生了口角,不过立即被家父排解,之后在席上亦表现得颇为友善,但后来舍青妹便又邀令弟共同乘舟赏月,唉,表妹她的脾气的确十分暴燥,小姐性子又大,即使是在下亦经常受不了,遑论令弟?所以这件事在下亦深感不安,他们之起冲突,必是表妹挑起的。”

    楚英南道:“原来他们先发生了口角?”

    梅百侣点点头。“这件事李鹰神捕前辈当时亦曾在场。嗯,听说楚兄托李神捕查办此案,不知有否新的发现?”

    楚英南摇头道:“没有,所以愚兄弟才来贵庄拜访,希望能取点资料,如今,看来不必了,令表妹性子既然如此算了,小弟想令表妹此刻在天之灵亦已生悔意,死者已矣,小弟又何必多此一举,李神捕亦有意把此案推掉,看来小弟回去该向李神捕取消协议。”

    宋玉箫欲言又止,急切问改口道:“对,应该取消,反正人已死了不取消又有何作用?”

    梅百侣忙起身谢道:“两位胸襟果非常人能及,百侣钦佩不已!”

    “冒昧打扰,愚兄弟甚感不安!”楚英南一拉宋玉箫衣袖,起身拜辞。

    “两位何不再坐一下,在下经已吩咐下人筹备酒菜了。”

    “不敢再打扰了,梅兄盛情,愚兄弟十分感激,异日有机会再见。”

    “今日未能一睹‘赛孟尝’梅大侠的风采,小弟颇觉遗憾!”

    宋玉箫亦搭声道:“小弟对令尊梅大侠景仰已久,惜苦无机会拜见,异日有机会定当再来拜访以了平生之愿。梅兄请留步,后会有期。”

    两人出了梅庄,楚英南道:“梅家既没对江三妹之死,稍存怀疑,我们这趟也是白来。”

    宋玉箫沉吟道:“小弟离家日久,想回家一趟,大哥你去不去?”

    楚英南道:“李前辈尚未回来,我们还未把酬金交与他”

    宋玉箫迅即把银票交与他,道:“小弟这趟回家也得把结果告诉爷爷,也得对张大人有个交待。十日后,小弟便再来找大哥,然后回到二哥及三哥的墓上告诉凶手经已伏诛,使二哥及三哥在天之灵早日得到安息。”

    楚英南见他对兄弟之情如此深厚,亦十分感动。“如此甚佳,小兄便在李前辈之住处等候你了。”

    两人珍重了一声,挥手而别。

    宋玉箫没有兄弟,自小都在姐姐及丫环丛中生活,十分渴望有个兄弟,不料一下子有了三个兄弟。更料不到不及二个月的时间,两个结义兄长已不幸被杀,虽然凶手已经伏诛,但心头之创伤却难以恢复。

    他怀着一颗落寞的心在北风的吹送下一路南下。

    楚英南走了几步,心头突生了点异样,倏地回首,宋玉箫背影已被风沙遮挡。

    三天之后,李鹰及宋玉箫还未回来,但顾思南已回来。

    顾思南带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金刀大侠”程万里突然暴毙,根据初步调查,怀疑是被人点中死穴而亡。

    这个消息令众人大吃一惊。

    就连萧穆也沉不住气,急忙问道:“程万里死于何日?”

    “十月二十四日被发现的,看来是死于十月二十三日夜间。因为,程万里家属那夜还跟他一同吃晚饭。”

    萧穆心头一跳,脱口道:“十月二十三日不就是应阳天自杀那天!小南,你知不知道应阳天何时离开程家?”

    “小弟已问了程家,应阳天是在十月二十二日夜间离开的!”顾思南立即回答道。

    萧穆心乱如麻,一时之间理不出头绪,他朦朦胧胧觉得应阳天与程万里之死有点牵连,但却想不出应阳天有任何杀害程万里的动机。

    顾思南低声道:“萧大哥,小弟有点怀疑”

    萧穆看了附近手下一眼,沉声说道:“不能随便胡言把事情报告老头儿知道。”

    “是。小弟这就去写信。”

    第二天,商丘那边有信鸽飞到。

    信是商丘的捕头胜一平写来的。内容很简单,是程万里的家人请求李鹰追查凶手的,并出酬金从优,不惜代价定要把凶手碎尸万段。

    顾思南又立即施放信鸽,把信转去芜湖。

    江北“神眼秃鹰”李鹰以及江南“千面神鹰”沈神通都各自有一个庞大而完善的信鸽通讯网的。

    他们都有专门的饲鸽人员,以及驯鸽人员。

    有时为了怕信鸽失落或迷途,把信息泄漏出去,他们以一种只有他俩及其心腹手下才能懂得的码暗语通讯。

    如今胜一平的信当然不是使用这种密码。

    四天之后,李鹰留下公孙良,触自一人自芜湖归来。他到襄阳,天色已黑,但立即叫萧穆、顾思南、郎四、陶松以及葛根生到他书房里。

    李鹰边抽烟,一边留心倾听他们每个人的话,这些话都是关于十月二十三日夜围攻应阳天的情况。

    李鹰一边听一边发问,问得很仔细,听了之后,磕掉烟灰,下令道:“萧穆,你明天立即到程家寨,若有问题立即以信鸽联络,程家钱不少,收他六万两。”

    萧穆应了一声。

    李鹰又说道:“郎四,你明天立即去调查应阳天妻子的名字,有可能的话尽量探听他们夫妇间的感情。”

    郎四讶道:“头儿对这有怀疑?江湖上谁人不知应阳天夫妇相敬如宾?被誉为模范夫妻。早年她妻子马淑君年轻时跟他还是夫唱妇随哩!”

    李鹰瞪了他一眼,沉声:“我要你问她的小名。问得婉转点,不许把应阳天的死讯泄漏出去了。”

    “是,属下自不会直接向马氏查询。”郎四见李鹰凌厉,不敢再说。

    “陶松,”李鹰又道:“发信鸽召云飞烟回来。”

    众人退出书房后,李鹰立即陷入沉思。不久,心头便生了几个疑团,他心想梅任放与应阳天相熟,便决意明天到梅庄走一趟。次日一早,楚英南便来拜会李鹰,并把三万五千两的银票交给他。

    李鹰沉吟了一会,道:“这些银票我先收下,一两个月后如无问题才去钱庄兑换。”

    楚英南一怔,道:“前辈是指这些银票有问题,还是指这案子”

    李鹰沉思了一会道:“宋玉箫是官家之后,我岂能怀疑这些银票有问题。”

    “如此,前辈是怀疑”

    李鹰挥挥手,不再言语。

    “那么,晚辈告退。”楚英南道:“晚辈到宜城找四弟,老前辈若有事,烦请派人到宜城宋家通知一声。”

    “好,我每办一件案必定查得一清二楚。”

    楚英南见宋玉箫还未来,一个人在这里十分乏味,加上这两天老是心惊肉跳仿佛有事要发生,于是他决定到宜城宋家。“前辈,若果舍弟与晚辈路途相左,到来此地,烦请前辈告诉他晚辈已去他家。”

    “这个自然。”李鹰冷淡地道。

    楚英南一离开,李鹰亦立即出门去梅庄。到梅庄,辰牌还未过,今日雪霁,还有一丝阳光,照得人暖洋洋。

    李鹰对门公道:“我是李鹰,请问梅庄主在否?”

    那门公眼尖认得他,忙道:“李神捕快请。”肃然迎人,到了大院,两旁厢房有不少食客才刚起床,在院子内走动活动筋骨。

    李鹰视若无睹,跟着门公直入小客厅,这是梅任放见客之所。自然又有下人人内院通知梅任放。

    过了两盏热茶工夫,只见梅百侣入来,行了一礼,道:“不知神捕前辈驾临,恕小侄失迎之罪。”

    “不必客气。令尊在否?”

    梅百侣脸现茫然之色“不知道去了哪里,小侄找不到他。”

    “他是否有事离开?”

    梅百侣道:“门公没看见他离开。”

    “哦,令堂亦不知道?”李鹰语气颇硬。

    “家母亦不知,家父经常在书房睡觉。未知前辈找家父有何事?”

    李鹰沉吟了一会,冷淡地道:“这些事见到令尊,我自会与他细说。”

    梅百侣心中有气,却不敢发作。”

    正在不知如何应答时,梅任放一步踏入。

    梅百侣喜道:“爹爹来了,爹爹到哪里去了?”

    梅任放脸色一沉,道:“为父在后花园练功你看不到么?”

    梅百侣忙道:“孩儿找得疏忽匆促,爹爹恕罪!”

    梅任放哼了一声,挥手道:“没事了,你下去吧,别阻碍为父与李叔叔谈话。”话刚说完,猛打了个喷嚏“李鹰一早找我有何事?”

    李鹰隔了一会才问道:“你跟应阳天很熟?”

    梅任放笑道:“岂会不熟?”

    “熟悉到什么程度?”

    梅任放一怔,道:“李鹰,你有话何不干脆”又猛打一个喷嚏“何不干脆说出来?”取出一块黑色的手帕往鼻子上揩抹。

    李鹰双目炯炯,注视着他,一字一顿地道:“应阳天的妻子叫什么名字?”

    梅任放哈哈大笑,猛地又连打二个喷嚏,这次却取出一块白色的手帕揩鼻子。

    李鹰冷冷地道:“你的鼻子好像不大好。记得今年中秋我来你家过节,次日一早你也是连打数次喷嚏。”

    梅任放的神色一变,随口应道:“真的?”

    “梅兄连自己的事也忘记了?”

    梅任放再豪爽地一笑,道:“倒教你见笑了,我这个鼻子已患了好几年敏感症,每逢早上风大,一吹便要打喷嚏。”一顿。“李鹰你真的不知应阳天的妻子叫马淑君?”

    “有没有别的小名?”

    梅任放想了一回,道:“她本人我亦见过好几次,只闻老应叫淑君,未闻有以另外的名字叫她,谅必没有小名,老鹰你到底打什么哑谜?”

    李鹰默默地装了一袋烟,敲燃了火石,烟丝斯斯作声。李鹰徐徐把浓烟喷出,烟雾弥漫中,梅任放猛打喷嚏。

    梅任放待喷嚏稍止,忙道:“你老鹰倒会享受,却害我鼻子受罪。”

    李鹰走开一边,道:“我怀疑老应另有女人!”

    梅任放脱口道:“你是说他在另外一个地方窝藏一个女人,而我们不知道?”

    李鹰徐徐点头,随手敲掉烟灰。

    “不会吧!”梅任放显然不信。“老应以什么名满江湖?一是急公好义,二是绝不好色,对妻子呵护备至,引为美谈,三才是一手超卓的左手剑法。”

    李鹰自顾自的道:“那个女人名字中有个萍字。”

    梅任放目光一亮“你已知道了?”

    “还没有,不过想问问你,他与程万里关系如何?”

    梅任放神色大变,脱口道:“你怀疑老应杀死程万里?哼,以往你办的案我一向佩服,但若你说老应杀死程万里,则三岁小儿也不信。”

    “我没有这样说。”李鹰霍地回过身来。

    “不必再说,我绝不相信。不过,倒是老应窝藏了一个女人这事令人感到兴趣。哈哈,往日他还数说我纳妾,如果见到他,我必定哈哈!”

    李鹰静静望着他。

    梅任放干笑了一回,道:“老鹰,你猜老应若是另外有个女人,这个女人会是哪种人?”

    李鹰茫然地摇摇头。

    梅任放正容地道:“一定是个娇娆而又的女人,嘻嘻!”他笑声充满邪意,言下之意使人一听便知。

    “哦!”李鹰道:“你是花丛老手倒要听听你的见解。”

    梅任放道:“这方面我自比你强。嗯,这种心理很易理解,马淑君人虽端正,却不算美,不是那种令人一望便能产生欲念的女人,这种女人做妻子固然好,但是这闺房之乐吧,定必十分没味。老应长处于此种环境之下,又在盛名之下,只能战战兢兢,不敢稍为行差踏错。所以能令老应毅然动心的必是一个完全与他妻子相反的女人!其实纳妾又算得什么?不过,老应是受盛名所累罢了。以我的经验来说,在闺房中放荡的女人在外面亦不一定会放荡,作为妻妾亦未尝不可。”

    李鹰深觉有理,脱口道:“你分析得十分有理。”

    梅任放深有感触地道:“盛名累人,其实世人又有几多人在名利之前看得开?”一顿笑道着说:“像我这种自称风流的,在侠义道中又有几多人?”

    李鹰正容道:“你虽风流却不下流,我老鹰绝没因此而看不起你,你能散尽家财,周济世人更令我佩服!”

    “给你这么一说,我倒有受宠若惊之感了。”

    李鹰道:“我钦佩你的为人,却鄙视你的大部份食客,绝大多数的食客却是无所事事,混饭吃,空耗粮食。”

    梅任放道:“我亦想劝他们找些事做,不要白了少年头,可是又不好开口。”

    “这也是盛名之累吧?”

    梅任放苦笑一下。

    李鹰又道:“回头说老应那个女人,这种女人怎会遇上正人君子的老应?”

    梅任放沉吟一回,道:“这女人绝非烟花之类的女人,因为老应绝不涉足那种地方。因此,只有一个可能,这人可能救过老应——你该知道老应一生为别人受过大小无数次的伤,或者老应救过她,而她感恩图报,以身相许。老应那时如同干柴,一遇着一个能令他动心的梦寝中的女人乃立即焚烧。”

    “这种人,当然多数是懂得武功的,因为老应平日都是为同道奔波,不如你广施恩泽,唔,武林中哪个女人名字中有个萍字?”

    两人想了一回,都想不出是谁,不是说武林中没有一个女人名字带个萍字,而是这些人都绝对没有可能。

    吃了午饭,李鹰便起身辞别。

    梅任放低声说道:“老鹰,到底老应发生了什么事?”

    “没有。”老鹰怕他嘴不牢说出去给他的食客听见了,而这些食客对这利,事最好打探,只怕不要两个月大江南北便会传遍,所以李鹰决定暂不把这事告诉梅任放。

    “我不相信,你这老小子无事绝不会登三宝殿。”

    “也许以后会告诉你,到底什么事要来问你。”李鹰说罢,走下台阶,准备离去。

    梅任放下了一级台阶,停住道:“自家人我也不送了。哼,你这老小子没有义气,朋友有事也不透露一点。”带点怒意地说道:“你自个出去。侣儿你也不必送他。”

    李鹰像是一呆,跟着一笑,转身笔直地往大门处走去。

    李鹰回到襄阳窝里,时间已近黄昏,这是因为他一边走,一边思索,所以走得慢。

    饭后他自个在书房里踱步,这是他的多年来形成的习惯。每逢这一刻,他的手下都轻易不敢骚扰他,否则,只怕要受一顿臭骂。

    但是今天顾思南却大不相同,明知故犯,匆匆忙忙推开李鹰的书房木门。

    李鹰面色一变,厉声道:“你忘了规矩?什么事这般慌张?跟我这许多年还没有点长进!”

    顾思南连忙说道:“头儿,楚英南又回来了,他说有十万火急之事找您,因为他”

    楚英南已跟着入来,急道:“李前辈,家四弟昨夜又被人杀死了!”

    李鹰听得一惊,把骂人的话咽了下去,神色迅即恢复,沉声道:“给什么人杀的?”

    “黑衣蒙面人!据宋家护院所迷,那人跟偷窃家姨丈家的一样身材!”楚英南喘着气地说。

    顾思南脱口道:“那不是应阳天么?他不是死了么?”

    李鹰瞪了他一眼,道:“有没有偷东西?”

    “有。那人先偷去不少金银,后来却不知怎样发出声音,于是四弟等便追了出去,那人躲在后花园,出其不意现身,杀了四弟然后逃走。”

    李鹰又踱了几步,又抽起烟来,光秃的顶上在烛光下格外光亮。“不必说了,他的尸体未安葬吧?现场仍保留原状吧?好,你先去休息,明天带人去宋家调查。嗯,我亲自去一遭吧!”

    楚英南忧伤怨愤的脸色,露出一丝喜悦“有劳前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