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满江红 > 第二章大罗剑

第二章大罗剑

推荐阅读:弃宇宙渡劫之王全职艺术家天下第九三寸人间大符篆师仙宫大侠萧金衍大华恩仇引天刑纪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iquge.ac】,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第二天快到晌午的时候,四人四骑,按辔徐驰,缓缓地驰出了“内城”

    马,是清一色的蒙古种健马,鞍上并辔前驰的两个,一个是身穿蓝色长袍、外单黑马挂、身躯魁伟、环目浓眉的大汉,威态若神,至为慑人!

    另一个,则是个身材颀长、唇上微须的中年汉子,他身穿一件灰色长袍,袖口微卷,像貌英武,气宇轩昂,长眉细目,鼻正口方,顾盼之间,隐隐有夺人之威!

    后面的两个,则是穿黑衣的中年汉子,两手空空,身上也未见带着什么,只是明眼人一望而知,这两个中年黑衣汉子俱是内外双修的武林一流好手!

    四个人,前行的两个一路谈笑着,后面的两个,则是脸上毫无表情,紧闭着嘴,只是,那两双犀利如雷的目光,却不时在街道两旁扫来扫去,似是在搜寻什么!

    前行的两个,环目浓眉、威态慑人的那一位,一路马鞭指指点点,豪笑阵阵,状颇欢愉!

    而身材颀长、英武逼人的那一位,虽然也不时发出一两声轻笑,但那笑笑得很勉强,而且双眉微锁,始终舒展不开,神色中也带着丝丝隐忧!

    这四人四骑,就这么一路谈笑着往西驰去!

    适时,那大街上一条胡同内转出个身材颀长、白面无须的中年汉子,他刚出胡同口,正好迎面驰来那四人四骑!

    中年汉子入目那前行鞍上两人,突然一怔,停身驻步,但那只不过刹那间,刹那间之后,他头一低,侧转身往一家客栈门前行去,步履之间,加快了不少!

    这情,不但那前行的两位没注意,便是那后面的两个黑衣汉子也没有看见,四人四骑迳自往前驰去!

    在那家客栈门口,这时候正停放着一辆空马车,一个肤色黝黑、身穿粗布衣裤的精壮汉子,正拉着一匹牲口在那儿套车,弯着腰,头几乎伸到了牲口肚子下!

    那身材颀长的中年汉子擦着他身边走了过去,当到了那精壮汉子的身边的时候,他有意无意地用胳膊肘撞了那精壮汉子一下,这一撞不要紧,别看那汉子长的精壮,却被他撞得身子往前一倾,差点没趴下去!

    这一来那精壮汉子恼了火,直起身子回过头,刚要瞪眼,那身材颀长的中年汉子忙陪上笑脸:“这位老哥,对不起,对不起,我只顾瞧那四位骑马的爷儿们,没瞧见你老哥在这儿忙着”

    有道是“举手不打笑脸人”人家赔了不是,那精壮汉子自不便再发作,可是他仍是气不过地翻了翻眼,道:“北京城里骑马的多得是,有什么好瞧的,下次走路留点神!”

    那身材颀长的中年汉子陪笑地应了两声是,道:“你老哥大概没瞧见,这几位骑马的爷们,可不比寻常,尤其前面的那两位,一位是海贝勒”

    那精壮汉子说完话后,本已弯下了腰,闻言立刻又直起了身向前望去,此时,他只能望见那四人四骑的背影。

    他望了一眼之后,立即点了头:“不错,那左边的一位,正是海贝勒,可是那右边的一位”

    那身材颀长的中年汉子笑道:“海贝勒何等权势,他陪着的人还会差么?你老哥大概不知道,其实也难怪,年大将军长年驻守陕甘,很少回京。”

    那精壮汉子闻言一怔,目光讶然回顾,道:“你朋友是说,那右边的一个是年大将军?”

    那身材颀长的中年汉子一点头,笑道:“不错,当年我在陕甘一带,见过年大将军出巡,至今记忆犹新,昨天晚上他一进城,我立刻认出是他,不过”

    摇了摇头,接道:“年大将军回京,该是前呼后拥的,怎么这回他轻骑简从,身穿便服,悄悄儿地回了京”

    那精壮汉子一把抓上了他手臂,好大的手劲儿,痛得那身材颀长的汉子一皱眉,那精壮汉子瞪圆了眼,急道:“朋友,你没有看错?”

    “笑话!”那身材颀长的中年汉子一挣未能挣脱,道:“我会看错,不信你跟上去瞧瞧!”

    那精壮汉子立刻松了手“哦”地一声,忙道:“那大半就不会错了,听说他迟几天才能到的,怎么这么早就到了?”说着,他又弯腰套他的马车了!

    那身材颀长的中年汉子道:“那谁知道,这恐怕要问他去!”转身往前行去!

    那套车的精壮汉子没再答理,却暗地里用眼角余光溜着那身材颀长的中年汉子,看着那汉子走远,车也不套了,一溜烟地奔进了对街一家酒肆之中!

    那家酒肆不大,只有十几张桌子,此际只有五、六名酒客散坐各处,在那儿轻品浅尝地吃喝着!

    那精壮汉子一进酒肆,便奔向了柜台,柜台里,坐着个戴着老花眼镜、手里拿着旱烟袋的瘦高老者。

    这老者身穿一件黑色长袍,约莫六十上下,瘦得皮包骨,别无扎眼处,只一双手指甲长有数寸!

    他一见精壮汉子神色匆忙地奔了进来,放下旱烟袋,隔着一双老花眼镜瞪了瞪,叱道:“黑三,什么事跌跌撞撞地”

    他话犹未说完,那叫黑三的精壮汉子已然进了柜台,向着瘦高老者耳边低低说了几句!

    只见瘦高老者脸色一变,立又叱道:“胡说,哪有这种事,昨天来信还说他刚动身,昨天晚上怎会就到了北京?就算他长了翅膀也飞不了那么快!”

    黑三急了,皱眉咧嘴说道:“三叔,没错,那主儿还能陪谁?除了那年”

    瘦高老者两眼一瞪,黑三立即改了口:“三叔,假如有错,您挖我这封招子,行么?”

    在黑三步履匆忙奔进酒肆的时候,那在座的五、六名酒客之中,就有两个留了意,那是共据一席的两个!

    那两个酒客,俱是武林人物打扮,一个身穿黑衣,一个身穿白衣,那穿黑衣的,浓眉大眼,虬髯,状颇威猛豪壮,那穿白衣的白面无须,挺英俊的,只可惜眉宇之间有一股子煞气,而且目光阴鸷,带点阴狠!

    在黑三进了柜台之后,他俩一边举杯,却一边在凝神窃听,黑三那个“年”字出口,他俩又复脸色一变,飞快地交换了异样一瞥,神色带点诧异惊慌!

    可是,那瘦高老者与黑三却没留意,黑三话落,瘦高老者沉吟了一下,立即拢了手:“这种事宁可信其是,不可信其非,黑三,你去给老人家送个信儿吧,快去快回来,我等你的回话!”

    黑三应了一声,转身出了柜台,一出门,撒腿奔去!

    黑三刚走,接着,那付座头上站起了那两个,丢下一些碎银,相偕出门而去,临走时,那穿白衣的汉子,嘴角上似乎噙着一丝令人难以言喻的冰冷笑意!

    黑三路飞奔,没多久,他便到了“八大胡同”中的“怡红院”

    大晌午里“怡红院”清静得很!

    黑三像条灵蛇,悄无声息地溜进了“怡红院”大门,瞧瞧四下里没人,他身形一闪便到了西楼的楼梯口!

    他刚要抬腿登楼,肩上一痛,由背后伸出的钢钩般五指已然搭上了他左肩,紧接着背后响起个苍劲话声:“小兔崽子探头探脑,鬼鬼祟祟,你想干什么?”

    黑三大惊,刚要回身出肘,闻声神情一松,吁了口气:“您老人家吓出我一身冷汗,快松手,三叔要我来有急要大事禀报姑娘。”接着,他转过了身!

    眼前,站着“神行无影活报应”栾震天,栾震天瞪了他一眼,道:“下次再这么鬼鬼祟祟、贼头贼脑惊我老人家好梦,看我老人家不打断你两条腿”

    黑三一伸舌头,苦笑说道:“您老人家知道,我要不放轻点,准让那老鸨母跟那软王八瞧见,他俩肯放我进门儿”

    “少废话!”栾震天一摆手,道:“姑娘正在歇息,有话冲我老人家说!”

    黑三一连应了三个“是”字,道:“老爹,那姓年的已经到了”

    栾震天神情一震,随即叱道:“放你的狗臭屁,昨天你来送信儿说他刚动身,今天又来禀报说他到了,是你小子给他了翅膀?”

    黑三道:“那也不能怪我啊!来信儿这么说,我也这么说,谁知道他昨天晚上就到了北京了!”

    栾震天沉吟了一下,道:“小子,你是怎么知道的?”

    黑三忙把所见说了一遍!

    栾震天脸色一变,道:“黑三,没错么?”

    黑三道:“您老人家看会错么?”

    栾震天眉头一皱,道:“这件事不简单,那家伙竟然轻骑简从提早到了北京,有可能他是知道了,仇老三说得好,宁可信其是,不可信其非,我老人家处理不了,走,跟我上去见姑娘去!”说着,拉着黑三上了楼!

    刚上楼,梅心房中已然迎出了美姑娘小玉,她一见栾震天拉着黑三,刚一怔,栾震天已然说道:“丫头,叫叫姑娘去,黑三有意要大事禀报!”

    小玉道:“姑娘已经醒了,她听见您在楼下跟人说话,要我来看看!”

    小玉话声方落,房内倏地响起梅心那甜美话声:“是老爹么?先请客厅坐坐,我就来!”

    栾震天应了一声,拉着黑三走向客厅,还没有落座,梅心已然袅袅行进大厅,黑三连忙恭谨施礼:“黑三见过姑娘!”

    梅心含笑摆手,尚未问话!

    栾震天又急不可待地抢着说道:“姑娘,仇者三命黑三禀报,年羹尧昨天夜里到了!”

    不但梅心一怔,小玉也是一怔,梅心讶然急道:“谁说的?这是怎么回事儿?”

    栾震天忙把黑三的所见说了一遍。

    梅心静听之余,黛眉连轩,美目之中寒芒飞闪,听毕,她没有即时答话,走到椅子旁坐了下去,皱眉沉思了好一会儿,始缓缓点头说道:“的确该宁可信其是,不可信其非,年羹尧此人所学不凡,心智也高,这么看来,这个年羹尧,跟昨天才动身的那个年羹尧,总有一个是假的,他必然已经知道沿途有人要行刺,所以才由此一着,不管这个是真是假,总而言之,他是有防备了,我之所以传令沿途不准动手,一定要等他来了北京之后再说,就是怕打草惊蛇,如今看来他有先见之明,咱们下手也就更难了”

    栾震天白眉方轩,梅心突然抬眼凝助黑三,问道:“黑三,你说的那个人,是个怎么样的人?”

    黑三不假思索,立即答道:“身材不高不矮,不胖不瘦,约莫三十左右年纪,白净一张脸,看来不太惹人讨厌,就是冒冒失失地”

    梅心点了点头,转望栾震天,道:“老爹,哪些个鹰犬之中,有这么个人么?”

    栾震天一怔,道:“姑娘是怀疑”

    梅心点头说道:“我是有点怀疑,我怀疑这是一着布下香饵,静等咱们上钩之计,那个人可能知道黑三的身分,故意把消息告诉黑三,然后让黑三上禀”

    栾震天摇头说道:“我想不会,一个年羹尧已够难以对付,再加上一个海青,可说万人难敌,哪有这种香饵!”

    梅心呆了一呆,皱眉点头!

    栾震天接着说道:“那些个鹰犬们要是知道黑三的身分,他们早下手黑三逼供,或者缀上黑三了,何必非要等到如今”

    梅心截口说道:“这有可能是他们刚知道,正好利用上年羹尧这个机会!”

    栾震天道:“那么您看咱们是动不动?”

    梅心沉吟了一下,毅然说道:“照情形看来,目前不宜动,等两天再说”

    美目中寒芒忽闪,栾震天霍然转头厅外,沉声喝道:“什么人!”

    只听楼梯上砰然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倒了下去,随之寂然,栾震天目中暴射寒芒闪身出了厅!

    随听他在厅外一声惊呼,再折回来时,脸色铁青,煞气怕人,双手托着一个满身浴血的人,赫然竟会是那酒肆中的瘦高老者,如今,他瘦脸惨白、嘴角渗血、老花眼镜及那根旱烟袋已不知去向,而且那长有数寸的指甲也断了好几根!

    黑三机伶一颤,带着惊呼扑了过去!

    “小子,动不得,你想他死,闪开!”栾震天一声沉喝,抬腿把黑三踢倒一旁!

    黑三再爬起时,双眉挑得老高,目中已现泪光,只是咬牙忍住,没让它淌下来,也未敢再扑过去!

    梅心花容变色,喝道:“小玉,叫双成预备应用东西去!”

    小玉应了一声,闪身出了大厅!

    梅心紧接着又道:“老爹,把仇三叔放下,出去看看去!”

    栾震天明白梅心的意思,弯腰把仇老三放在楼板上,闪身出了大厅,扑向楼下,身形比电还疾!

    适时,小玉与双成急步走进大厅,两个人手中都捧着一些应用之物,直趋梅心身边!

    地上仇老三衣衫破碎,身上刀痕累累,少说也有十几处,皮肉外翻,浑身是血,惨不忍睹!

    另外,梅心还看得出,他也被人以重手法震伤了内腑,亏他还能拚着一口真气支撑着跑到这儿来!

    梅心强忍悲痛激怒,蹲下身玉指如飞,连点仇老三身前八处大穴,然后命小玉撬开了他的牙关,给他服下一颗其色赤红的丸药,最后才命双成动手为他包扎刀伤!

    黑三噙着泪,在旁边搓手跺脚,急得直打转,却插不上手,也不敢开口动问梅心,只有干着急!

    人影闪动,一阵微风飒然,栾震天已然折了回来,他向梅心一摇头,道:“姑娘,没见兔崽子们一个人影!”

    梅心眉头一皱,刚点了头,栾震天跟着又道:“姑娘,仇老三碍事么?”

    这句话也是黑三早想问的,可是他一直未敢开口!

    梅心摇了摇头,道:“不碍事,只是,恐怕要躺上十天半个月!”

    栾震天一口钢牙咬得格格作响:“好个心狠手辣的兔崽子,日后”

    双成刚包扎完毕,地上仇者三一声呻吟缓缓睁开了失神的老眼,栾震天连忙蹲了下去,急声说道:“老三,不碍事了,快说,是谁干的!”

    黑三喜极而泣,也连忙蹲下,连叫三叔!

    仇老三一双失神的老眼,先望了望身边的梅心,随又转向栾震天,唇边浮现一丝抽搐苦笑,断断续续地道:“姑娘,老人家,我老三终日打雁,今天反被雁啄了眼珠子黑三刚走他们就来了人”

    栾震天截口喝道:“老三,是谁?”

    仇老三道:“大内那些个鹰犬,‘血滴子’”

    栾震天怒喝说道:“好兔崽子,果然被姑娘料中了!”

    仇老三道:“咱们就是永远难及姑娘,要不然我也不会栽得那么惨,不过他们让我摆倒三个,也划得来了!”

    栾震天咬牙说道:“杀得好,老三,兔崽子们没跟来么?”

    仇者三吃力地摇头说道:“我往东城兜了一个大圈儿,没让他们跟上!”

    栾震大还想再说,梅心已然说道:“老爹,够了,别让三叔再说了,让三叔歇歇吧!”

    栾震天应了一声站了起来,道:“姑娘,您说,如今该怎么办?”

    梅心摇头说道:“老爹,情势很明显,如今自然更不能动了!”

    栾震天一指地上仇老三,道:“难道说,老三这笔帐,咱们也罢了不成?”

    梅心道:“这跟公仇一样,血债血还,没人说罢了,可是,老爹,小不忍则乱大谋,暂时先忍忍,慢慢地我会让他们偿还的,要知道,杀几个‘血滴子’那不是难事,但那却无补于事,拔这棵毒草,要从根上下手,懂么,老爹!”

    栾震天点了点头,没说话,伸双手托起地上仇老三,转身出厅而去。

    黑三向着梅心施了一礼,也跟着走了!

    望着老少三人相继出厅,梅心沉吟了一下,向小玉说道:“小玉,告诉老爹一声去,传谕其他九位旗主,没有令谕,任何人不得妄动,违令者按门规处置!”

    小玉应了一声,转身走出大厅!

    梅心回顾双成道:“双成,随我到房里去!”带着双成,袅袅行向房门

    “顺来楼”那栓马桩上,系着四匹蒙古种高头骏马“顺来楼”上那靠东隅里,摆着盛宴一席!

    那付座头上,对坐着海贝勒与陕甘总督大将军年羹尧!

    却不见那两名职司护卫的一流好手黑衣汉子!

    不过,只要留意仔细看看,定可发现那两名黑衣护卫,坐在海贝勒与年羹尧身左的一付座头上,恰好隔在海贝勒、年羹尧与满楼酒客之间!

    同时,只要再稍加留意,也可发现适才撞黑三的那名身材颀长的中年汉子,与跟在黑三之后出酒肆的那两名武林人物,也杂在满楼酒客之中,距离海贝勒与年羹尧那付座头,都不太远!

    而,除了这三个人之外,满楼酒客之中,还有好几个颇为扎眼的人物,像西隅那身躯魁伟的红脸老者,南隅里那共据一席的环目髯老者与两名皮白肉嫩的俊书生,这个人虽然也都在独饮独酌,或低声交谈,可是那对目光却不时向海贝勒与年羹尧投过一瞥!

    不过海贝勒与年羹尧有没有留意,他两个杯觥交错,一直谈笑甚欢,便是年羹尧那微皱的眉头也舒展了!

    而且那脸上的阴霾与隐忧,也被酒意驱扫得一干二净!

    只听海贝勒轻笑说道:“小年,你已向他低头认了错,天大的事儿也雾散云消一笔勾掉了,不过说真的,你今后是该收敛点儿了!”

    年羹尧有点赧然笑道:“海青,你知道我这个人唯有这个嗜好,其实海青,我明白,私事他不会管,他是怕我兵权”

    海贝勒有意地拦住话头道:“小年,彼此间的私交都不错,你还不知道他的为人!咱们跟他之间,不该有猜忌,懂么?”

    年羹尧笑容微敛道:“海青,你也该知道我这个人,我要有那个意思,我不必候至今日,早在当年我统兵进京的时候就可以动手了!我敢说那轻而易举,一同反掌吹灰,要说猜忌那不是我,而是他派了人跟在我身边,你说我心里会舒服么?”

    海贝勒笑道:“小年,自然,你该有牢骚,换换是我,我也一样,只是小年,你该体谅他的立场!”

    年羹尧脸上笑容全消,双眉微挑,道:“海青你我是多年知交,当着你,我不避讳,我是该体谅他,可是谁体谅了我?一个提督,几个民女,就连七信的女儿都算上,那有什么了不起,总不能为这点小事就抹煞了我多年的汗马功劳吧!”

    海贝勒笑道:“小年,没人抹煞你的汗马功劳,行了,今天我作东,是给你接风洗尘的,你可别给我罪受,喝酒!”举起面前杯,一仰而干!

    对这位知交,年羹尧有点歉然,笑了笑道:“海青,抱歉,喝多了酒,我就忍不住了!”

    说着也举起了面前酒杯!

    但就在他举杯就唇的刹那间,一线极细的乌光不知起自何处,却疾若闪电地直奔年羹尧的太阳穴射去!

    年羹尧茫然不觉,他未尽饮,浅饮而止,他举着酒杯向海贝勒一笑:“海青,我已不胜酒力,喝多了脑筋一糊涂,我就回不去了!”

    只听“叮”地一声轻响,他举起的酒杯恰好迎着那线乌光,杯未碎,酒未溅,乌光一泻坠地!

    而年弃尧笑着放下了酒杯,谈笑自若,却跟个没事人儿一般,难道他根本没发觉有人行刺?

    只听海贝勒笑道:“小年,我该敬你一大白!”

    这一手,这一句话,看得听得那身材颀长的中年汉子目闪异采,那两个武林人物脸上变了色,那环目虬髯的老者与两个俊书生却是挑起了眉梢!

    年羹尧扬眉说道:“不,海青,这杯酒要敬该敬江南的朋友,不该敬我!”

    话声方落,那两个武林人物站了起来,丢下酒资要走,蓦地里一声冷哼,那两名黑衣护卫离座平射而起,一个对一个地扑向了那两名武林人物!

    那两个武林人物身手都不等闲,那黑衣大汉一声厉笑:“杀不尽的满虏鹰犬,滚!”

    与那白面无须的白衣汉子同时抖手出掌,只听砰然两声,两名黑衣护卫身形落地,微退半步!

    那黑衣大汉与白衣汉子身形却不过是晃了一晃!

    显然,他两个功力要比那两名黑衣护卫为高!

    这一来满楼酒客顿时哗然,跑的跑,躲的躲,桌倒椅翻刹那间乱为一团!

    海贝勒与年羹尧视若无睹,听若无闻,仍是杯觥交错,谈笑他的,不愧奇豪大将之风!

    纷乱之中,忽听那两名黑衣护卫喝道:“甘凤池,白泰官,你两个还想走么?”

    原来那两个是“江南八侠”之二,怪不得身手如是之高!

    双拳难敌四手,好汉不敌人多,眼前亏吃不得,何况还有两位万人难敌的盖世豪雄在侧!

    甘凤池与白泰官显然是趁着纷乱要走!

    那两名护卫话落,各人左手方要探腰!

    忽听海贝勒笑道:“别伤无辜,让他们走吧!”

    那两名护卫立即垂手不动!

    适时,一道白光起自西隅那付座头上,森寒慑人,光芒耀眼,如匹练飞射,一闪袭向年羹尧后颈!

    年羹尧与海贝勒只顾面前强敌,全神都在甘凤池与白泰官身上,却未料另有强敌在侧!

    年羹尧脸色一变,左臂后探,便要去抓!

    蓦地里一声轻笑划空响起:“大将军,此物抓不得,还是让我代劳了吧!”

    话落,那已至年羹尧后颈的白光,忽地一闪偏射,直向那身材颀长的中年汉子射去。

    “笃”地一声,插在了桌面之上,那是一柄森寒四射的柳叶飞刀,刀刃已尽入桌中,那仅留在外的刀柄上,却系着一根极细银丝,银丝的那一端,赫然握在那两名俊书生之中,居左的一名手中。

    年羹尧、海贝勒睹状一震,推杯变色而起!

    那付座头的两名俊书生与虬髯老者也自神情猛震,脸色一变,六道目光齐逼那中年汉子!

    适时,那两名黑衣护卫转移目标,冷叱一声要联手扑向那付座头,中年汉子突然摆手笑道:“二位,这三位俱皆一流剑客,较诸江南八侠又不知高明几许,还是让我好人做到底吧!”

    他这一摆手,那两名黑衣护卫身形一个踉跄,后退了一步,骇然瞪目,脸上一起变了色!

    忽地一声冷哼,一道白光又自那居左书生手中飞出,这回是直射中年汉子前胸,其势若电!

    那身材颀长的中年汉子淡淡一笑,道:“看来姑娘是要多留下一柄‘冷霜刃’!”

    他左手虚空一摆,那道白光射势一顿,忽然折下“笃”地一声,又是一柄系银丝的柳叶刀插入桌面!

    那虬髯老者与两名俊书生猛地变色站起,那左边一名俊书生左腕一振,要收回两柄飞刀!

    那身材颀长的中年汉子修长白皙的双手闪电探出,伸出四指一剪“叭”!“叭”!两声轻响,银丝齐柄而断!

    两名俊书生大惊失色,虬髯老者环目暴睁,虬髯猬张,怒笑一声,说道:“好高绝的功力,阁下试试我的!”

    话落,便要探怀,那身材颀长的中年汉子又一笑说道:“虬髯老儿,‘大罗剑’可抵得‘囊中丸’!”

    虬髯老者骇然变色,倏地缩手,惊喝说道:“阁下是”

    那身材颀长的中年汉子截口说道:“落拓江湖一书生,虬髯老儿何须多问!”

    虬髯老者厉笑说道:“你阁下既有一表人才,又有一身高绝所学,奈何更有一腔冷血?今天冲着你了,四娘,鱼丫头,走!”一声“走”字,人影飞闪,霎眼不见!

    身材颀长的中年汉子大笑而起,走至海贝勒与年羹尧面前潇洒一揖:“海爷、大将军,二位受惊了!”

    年羹尧诧声说道:“阁下认得年羹尧?”

    那身材颀长中年汉子笑道:“草民那有这等荣宠,只不过,二位的谈话我都听见了!”

    年羹尧脸色一变,长眉方扬,海贝勒环目炯炯已然问道:“阁下怎么称呼?”

    那身材颀长的中年汉子笑道:“有劳海爷动问,草民江南郭璞!”

    海贝勒一怔,喜道:“阁下莫非现任四海镖局帐房之郭璞?”

    郭璞点头说道:“海爷提拔,正是!”海贝勒突然仰天大笑,声震屋宇:“好,好,好,云家那丫头的话果然不错,的确是年羹尧难以匹敌,海青更逊几分,只是,像阁下这么一位高人,我怎敢以区区一名护卫屈之?阁下,从今天起你是我‘贝勒府’的总管,海青要与你兄弟相称,好好交交这个朋友!”

    郭璞目中异采飞闪,刚要说话!

    海贝勒已然转注年羹尧眉飞色舞地豪笑说道:“小年,这位就是我刚出城的时候对你所说,云家那个丫头昨晚在皇上面前力荐的那位郭璞,如何?”

    年羹尧扬眉说道:“我只有一句话,五体投地,自叹不如,今天要不是郭大侠,年羹尧这颗脑袋就要留在这顺来楼之上了!”

    郭璞忙道:“那是大将军夸奖,能为大将军稍尽棉薄,那是草民的”

    海贝勒大笑截口,一掌拍上郭璞肩头:“老弟,你如今已是我贝勒府的总管,该戴上个单眼花翎,称不得草民了,以后留神点儿!”

    郭璞报然而笑,道:“海爷,您使郭璞受宠若惊!”

    “还有我!”年羹尧道:“你跟海青兄弟称呼,他又跟我知交如兄弟,这怎么办?”

    郭璞尚未答话,海贝勒已然笑道:“那还不好办?干脆咱们来个桃园三结义!”

    年羹尧笑道:“你倒真像那桓侯张三爷!”

    海贝勒再扬大笑:“来,来,来,坐下,别让刚才那回事儿扰了咱们的酒兴,我作东今天咱们来个义结桃园,不醉无归!”

    一手拉着年羹尧,一手拉着郭璞坐了下去!

    适时,年羹尧向着呆立一旁的两名黑衣护卫喝道:“过来,见过郭爷!”

    两名黑衣护卫如大梦初醒,连忙趋前躬下身躯!

    郭璞忙站起还礼笑道:“初次见面,不可无礼,权以两柄‘冷霜刃’奉赠,望祈二位笑纳!”将手一抬,两柄柳叶飞刀倒飞入手,顺手递了过去!

    两名黑衣护卫惊喜欲绝,更大为感激,忙不迭地称谢出双手接过。

    年羹尧一旁说道:“老弟,这是我随身十二护卫之二,以后你老弟要多加教导,别让他们在人前吃了亏!”

    郭璞忙谦逊笑道:“年爷这是哪儿话,您一身所学,马上马下万人难敌,允为盖世虎将,当朝柱石,弟兄们跟着您”

    年羹尧笑道:“马上马下,我勉力可力敌万人,却只难敌你老弟一人!”

    海贝勒大笑说道:“妙,妙,妙,小年也会服人,这真是天下奇闻!”

    年羹尧冲他霎了霎眼,道:“阁下,彼此!彼此!”

    海贝勒大笑摆手,向着两名黑衣护卫道:“你两个听着,提起‘冷霜刃’,这名字我听说过,两柄刀不是凡铁打造,其利足可断金切玉,吹毛断发,比‘血滴子’有过之无不及,这份见面礼不轻,千万珍藏之。现下,吩咐他们再送上两桌来,快去,快去!”

    两名黑衣护卫喜心倒翻“喳”地一声,飞步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