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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凤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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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阳的柳帝王比世外宫中柳帝王强的一点,就是他有一双明亮如星辰的眼睛。如果说,他比天霸岭下的柳帝王差的地方,就是他不会武功。

    柳帝王在城南一带还算小有名气。只是,那些名声都不会很好听;简单的说,就是洛阳南城那一带的混混。虽然是属于市井无赖,这位柳帝王也混得有声有色。

    最少,他的手下就有十来名。

    没有人知道这小子是从那儿冒出来的,反正是三个月前窜出头的就是了。而且,他还给了他手下一道很奇怪的命令:“如果,有一天看到一位和哥哥我长得很像的男人,赶快通知。”

    有人问啦:“然后呢?”

    “然后h”这位柳帝王苦笑道:“当然是赶快溜了。”

    为什么要溜,没有人知道。然则,总会有好事者去追查这件事,他们得到一个很奇怪的消息。

    这小子,五年来,最少待过十个城镇;每同,总是有方法过得舒舒服服做他的混混头。

    可是,又常常丢下他的“地盘”不明不白的失踪。

    为什么?

    柳帝王不说,他的手下也不敢问。因为这小子很会整人!这种市井小事,洛阳城里的武林名家、帮派大豪是不会去注意的,可是有一个人例外!

    别说天下武林的事他要了若指掌,就是总堂所在的洛阳城内,那家生了娃娃,取了啥名字都要一清二楚。

    因为,韩道是“乾坤堂”的大总管;而乾坤堂又是武林中三大帮派之一!

    韩道早就注意到城南的这位柳帝王,而且对于他的动向知道的一清二楚。

    这位韩大总管约莫三十出头,从小便听过“柳帝王”这三个字,而且看过他的画像。所以,当他看到这位柳帝王时,心里看实大大吃了一惊。

    他当然很容易就知道这个柳帝王不会武功,只是那满脑子的鬼点子倒是不少。三个月来,韩大总管就一直在查那位威震天下的柳帝王和眼前这位混小子柳帝王有什么关系!

    得到的结果是三个字?“不知道”!

    韩道并不死心,因为这件事实在太奇怪,而且这位柳帝王又下了那么奇怪的命令!奇怪的事总是令人好奇。

    好奇,是人类的通病!

    韩道偏偏不信邪,他不信以乾坤堂的情报网会查不出这小子的来历。否则,轻易的便可以将这小子抓了起来好好问一间。

    他相信,以乾坤堂九十七种拷问人的方式,结果只有两种:招供或是?死!

    另外还有一个理由,令他韩道无法下手。

    那就是乾坤堂本身!

    乾坤堂是名门大派,所以不太能干这种掳人拷供的事,而且,眼前这位柳混混又没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只不过是一个市井无赖。

    如果乾坤堂大总管对一个市井混混下手,只怕传出江湖后真会笑死了人。所以,为了名望他只有忍,忍住那鬼捞子他奶奶的好奇!

    韩道当然没想到一件事,那就是柳帝王竟然会登门求见。那可实在是吓了他一跳,而且觉得不会是好事!

    洛阳的柳帝王看见韩道时,那双招子笑得一闪一闪的,直搞得韩大总管一肚子火。

    柳帝王笑道:“小的听说乾坤堂是名门大派,专做仁义之事?”

    韩道肚里骂了一千声,口里淡笑道:“小哥儿有事?”

    “是?”柳帝王笑道:“小的想弃邪归正,不知贵堂有没有长工花匠之类的缺?”

    来找工作的?韩道这下更好笑啦。便道:“有?。不过?,得报出家世来历。”

    柳帝王一笑,朝着韩道眨眨眼,道:“小的名字叫柳帝王,至于家世来历,以乾坤堂之威,无论怎么报总会查得一清二楚是不是?”

    好小子,分明是出考题来挑战的啦!韩道牙一咬,道:“好!什么时候上工?”

    “现在?”

    “现在?”韩道笑了。“你是不是遇上麻烦事了?”

    “是i”柳帝王承认的很快,而且拍了个马屁道:“当然,以乾坤堂而言是小的不能再小的芝麻事。”

    “什么麻烦事?”

    “答应了才能说?”

    “好?”韩道恨死这小子,恨死自己的好奇心,大声道:“只要不是伤天害理的事,本堂可以担得下来?”

    眼前的柳帝王似乎嘘了一口气,笑道:“有八个人,突然不明不白的想杀我。”

    韩道双眉一挑,道:“谁?”

    柳帝王耸耸肩,叹道:“好像叫什么黑火八神君。”

    韩道眼睛一亮,道:“他们为什么要杀你?”他立时又补上一句:“别告诉我不知道,不然他们何必挑上你?”

    “听说我长得像一个人?”柳帝王叹道:“而他们的原则恰好是宁可错杀不可漏杀。”

    韩道心中还在嘀咕思量,一名手下跨入厅内恭敬道:“禀告大总管,堂外黑火八神君求见。”

    韩道看了柳帝王一眼,轻哼道:“请他们进来。”

    鲁天雁看见柳帝王和韩道同在这厅内,表情可不太好。当下,朝韩道一抱拳直接道:

    “韩大总管,不知这位柳兄弟和贵堂的关系是?”

    “本堂弟子,”韩道倒回答得快:“负责后院一十二阁的花木修剪?”

    鲁天雁脸色一变,轻咳了一声道:“兄弟耳闻,只怕有的出入。”

    韩道轻哼道:“乾坤堂对道上兄弟并不靠说谎生存?”

    鲁天雁脸上一愕,后方的罗武敖已冷笑道:“嘿、嘿,我们兄弟八人可不怕你那啥名堂的乾坤堂。”

    韩道淡淡一笑,道:“这话,可是你们八个人的意思?”

    鲁天雁双眉一挑,道:“黑火八神君,人人如一,谁说的话都是算数!”

    “哈,”韩道大笑道:“很好,你们就留下来做客。”

    鲁天雁一愕,道:“我们兄弟还有事忙,只消请韩大总管将身旁这位柳兄弟交给我们便可。”

    韩道看了柳帝王一眼,只见那小子一付好整以暇,似乎算准了自己不会答应。

    不错,为了乾坤堂的威望,他韩道的确不能答应。

    韩道淡淡一笑,道:“只怕不能不留。”

    鲁天雁脸色一变,道:“阁下的意思是?”

    “你怎么那么笨?”柳帝王笑道:“韩大总管的意思当然是把你们八个手上加梏,脚上加的留下。”

    鲁天雁恶狠的瞪了柳帝王一眼,冷声道:“小子,这里可没你插口的余地?。”

    “我倒觉得他说得很好,”韩道笑道:“简直是讲到心坎儿上了。”

    鲁天雁双眉一挑,后方的罗武敖已大喝出手。他动,黑火八神君同时动;可惜,韩道不是别人,乾坤堂也不是别的地方。所以,战斗结束的很快!

    柳帝王很愉快的看着黑火八神君被人扛到后头去。他一笑,朝韩道道:“大总管,小的没别的嗜好,就是喜欢猜谜?”

    韩道双眉一扬,道:“呃h你打算猜什么?”

    “那八个家伙不知死活在堂里撒野,大总管令人把他们拿下来是很正常的?。”柳帝王一笑,又道:“问题是,这事很容易的可以不用到这种结果对不对?”

    韩道双目一凝,道:“你这话的意思在那?”

    柳帝王一笑,道:“小的听说最近江湖中有一股黑道势力慢慢滋生,想乘中原摇汤之际扩充势力?。而这黑火八神君亦属于那组合之中。”

    韩道双眉一挑,半晌才道:“你很有趣?。有趣的人并不适合当花匠园丁是不是?”

    “不是?”

    “不是?”韩道道:“当个小管事之类的。”

    “还是园丁好?”柳帝王笑道:“让花木有趣比让人有趣容易多了?”他加强道:“而且不会作怪,”韩道大笑,道:“好,有劳问!你打算当多久?”

    “能多久就多久,”“可以,”韩道觉得刺激有趣极了。他续道:“可是a你走以前是不是要告诉我一声?”

    “当然,”柳帝王笑道:“小的是不是可以上工了?”

    韩道不反对,他相信自己一定可以查出这小子的底!

    宣雨情望着柳帝王发楞,半晌才道:“前辈,你能不能将这件事说清楚一点?”

    柳帝王淡淡一笑,道:“你爷爷在一个月前曾经找过我,并且将你父母的事告诉了我知道。”

    他叹了一口气,续道:“令尊,昔年在传承了你爷爷的玉星剑法后,尚未踏入江湖便遇上了你的母亲。而后,因为你父亲淡泊名利,娶了你母亲后便自在山西霍山隐居,直到十六年前生了你。”

    宣雨情心中一跳,道:“后来呢?”

    柳帝王一笑,又复一叹道:“有一天,也就是十五年前你母亲突然将你交给了宣名剑,又谈了一夜的话,便从此消失于世间。”

    宣雨情心中大震,脱口道:“我娘死了?”

    柳帝王摇头道:“没有人知道。”

    “那那爹呢?”

    “你爹深爱你的母亲,自是追寻于天下?”柳帝王一叹,道:“一寻十五年,不见人心不死,不见坟步不停?”

    宣雨情颤抖道:“那那我爹还活着?他他为什么不回回来看

    我?”

    说到后来,声音已是硬咽低泣。

    “有,”柳帝王淡淡道:“你爹看过你好几回,而且也曾和你爷爷谈过几次?。”

    宣雨情急道:“为什么我爹不见我?”

    “因为寒波兄。”柳帝王话说一半,那宣雨情已急道:“那那是我爹的名字?”

    柳帝王点头,道:“正是?”

    “寒波,寒波。”宣雨情默默念道:“这就是爹的名字,寒波。”

    柳帝王续道:“你爹爱你的母亲太深,只怕一和你见面便也无法分离。如此a叫他如何取舍?”

    宣雨情颤声道:“难道难道娘她。”

    “不是,”柳帝王正色道:“你母亲也深深爱你的父亲,他停住口,良久方叹道:“两人相爱,不一定能在一起,知道吗?”

    “为什么?”宣雨情嘶哑哽咽道:“为什么?”

    为什么相爱的两人不能在一起?

    宣雨情颤抖道:“难道有人阻止我爹娘?”

    “不是?”

    “不是。”宣雨情颤抖道:“既然不是,他们又为什么不能在一起?”

    “因为,”柳帝王眼梢,竟有了泪光,他轻叹道:“因为一,真正的爱是将痛苦留给自己?”

    真正的爱是将痛苦留给自己,宣雨情傻了,她呆呆望着柳帝王这句话,这话就在她心中不断回味。

    眼前,柳帝王竟有两滴泪珠滑落。

    眼泪,并不是只有明眼人才有的权利。

    只要你还有感情,你就拥有眼泪的权利,柳帝王是不是也有一段伤心事?否则,为什么说到一句“真正的爱是将痛苦留给自己”时,便有泪水问世间情?

    宣雨不明白,她真的不懂,为什么两个相爱的人不能在一起?

    天下,还有什么光比“爱情”还要亮?

    两人对坐无话,正是月垂近日升;天地中,轻风似乎正在说一个永不休止的故事。

    良久、良久以后,柳帝王叹口气,道:“近年来,江湖上崛起一股神秘力量,你爷爷曾经邀约过我一起探查那个组合的目的是什么。”

    宣雨情心中又是一紧,急急道:“前辈?,你昨天曾说爷爷是中了奸人之计而死的?”

    柳帝王皱眉道:“宣名剑在一个月前接到一封信函后就直接来找柳某?,告诉本人他将为情死之事。”

    孤独离去村,一向只有离去孤独。

    宣雨情自怀中取出数天前在爷爷桌上的那两封信函来,道:“这里有两封信。一封是前辈写给爷爷的,另一封则是那位梅卧姑前辈的,只不知是真假?”

    柳帝王点点头,道:“宣名剑确定是她的字迹?”一顿,他又道:“柳某只是疑惑,就算她真是要杀你爷爷,总不会连面都不见便以那天修罗魔神像的暗器来下手。”

    柳帝王仰天长嘘一口气,沉声道:“甚至,杀了你爷爷还不出现?除非那个月中间有变。”

    宣雨情惊讶道:“莫非梅前辈发生了什么事?”

    四十五年的情与恨,真会引得剩下血而没有缘?

    柳帝王不信,他轻声道:“无论是爱是恨,能捱得住四十五年的时间,不会不见最后一面的?”

    因为,爱和恨都是人世间极大、极大力量的感情。

    人还有感情,怎会如此忍的下心来?

    柳帝王皱眉续道:“他们又何须三番两次的要擒你?而擒你之人正是那神秘组合中的外围份子?”

    宣雨情立时明白了柳帝王的忧虑。那个神秘组合想是有一项重大的阴谋在江湖上造杀劫,当然必先将武林上最有名望、最有实力的一批人除掉。

    玉星剑客宣玉星正是最好的目标。同时,因缘巧合梅卧姑正此时写信邀爷爷见面,便此假造她的名义赴约。

    柳帝王沉重道:“唯一不合理之处,他们应该是杀了你以除后患,又为何仅仅是擒而不伤?”

    斩草除根,自古为兵家名言。

    两人这么谈话,已是天边东明,一声声鸡啼传至。

    柳帝王轻轻道:“宣丫头?,老夫要你拜我为师。”

    柳帝王这一说,只让那宣雨情心中一震,不禁脱口道:“前辈这话是?”

    柳帝王皱眉急道:“快?,已有人到了十丈外,你是磕不磕头?”

    宣雨情还自犹豫,那柳帝王又道:“你和那位二宫主并无师徒之名,是以不用忌讳。而你身负血仇及双亲之谜,设无老夫相助,如何完成此愿?况且连这世外宫只怕走都走不出去。”

    宣雨情急道:“柳前辈的帝王绝学天下无双,武林中谁不是梦寐以求?只是,小女子无功不受禄。”

    柳帝王一笑,道:“自是有事相托。”

    宣雨情一愕,当下心里明白柳帝王的用意。他是怕自己不肯拜他为师,故意这般说的了。否则,以柳帝王之力,天下何事须得拜托人?更何况是自己?

    宣雨情复转念一想,爷爷如此将自己生死托交给柳帝王,便是看重了他的仁义。而今愿将一身惊世骇俗的武学相传,岂不正是对故人遗托有所交代?她再之想到爷爷之仇和双亲之谜,已两无疑异,便是双膝一跪,连嗑九个响头。

    宣雨情人尚未起身,只听门扉外已有一名婢女轻呼:“宣姑娘?,可是起床了?”

    柳帝王低声道:“别说师父在这儿,去应门吧?”

    宣雨情一点头,便见柳帝王已一溜烟自那窗户飘移了出去。她一笑,回应门外道:“可是芙蓉姑娘吗?妹妹已经起来了。”

    门开,只见一名十七、八婢女打扮的少女巧笑的站着,口里娇声道:“宣姑娘何须如此客气?请梳洗好用了餐,要和二宫主练功去了。”

    宣雨情娇应一声,梳洗一番后,上门随那芙蓉一道前去。沿路上,宣雨情犹不禁问道:

    “宫中可有大宫主?”

    芙蓉嘻一笑,道:“当然有啦?。只是大宫主一向在江湖上走动,每年难得回来一次的。”

    二宫主见着宣雨情已换一身劲装,点头笑道:“很好?。本座先试你两招?。”

    宣雨情粉脸一红,恭敬道:“请二宫主指点。”

    她机敏剔透,想这二宫主试着自己武功造诣,便是要由其中找出自己缺点来的了。正想着,那二宫主亦未起身作势,人已轻飘而至。右臂突伸间,已自的出三掌自左、右、上三个方向而来。宣雨情一笑,当下便展开玉星小巧七十二剑,将手上长剑一连九剑方得勉强化解这一次出手。二宫主一笑,身子往左一旋轻蹲,左臂已扫向宣雨情的左腰胁而来。

    宣雨情猛一提气,正待避开却惊见那臂快若惊鸿已至!她心下一骇,已然明白若是方才二宫主一出手便是这般速度,只怕自己一招也接不下。果然,二宫主的手掌到了近前又缓了下来。

    宣雨情这下便无得失之心,兀自将那玉星小巧七十二剑自头到尾演练了一回。才使完,那二宫主已大笑飘回座上,双目凝视宣雨情道:“宣名剑是你什么人?”

    宣雨情一愕,知道原来自己和这位二宫主约法三章,不问家世来历,而方才一战中显是叫她看破了。

    宣雨情这一想起爷爷,不由得愁上眉头,轻叹道:“小女子正是他老人家的孙女。

    二宫主脸色一正,道:“宣名剑名重天下武林,正是武道英雄?。本座不敢唐突自僭。”

    宣雨情心中一跳,急道:“二宫主的意思是?”

    “本座不敢冒传武功给宣名剑之后。”二宫主淡淡一笑,道:“宣姑娘手上这套玉星小巧七十二剑若是在内力和速度上能有所精进,打败本座座下飞尘双使之事自非是难事。”

    宣雨情一震,自己若在今日以前莫敢有此妄想;幸好另早之时那柳帝王已要收己为徒,想他当有成功之时。她正有一番心思,那二宫主又笑道:“以本座观察,这小巧七十二剑正是适合女子所学。宣名剑不愧是中原剑术大家,竟能将那玉星大明七十二剑简化,转霸为巧。”

    二宫主看了宣雨情一眼,又道:“方才飞尘双使曾见了你的剑技,现在你也看回来吧。”

    话声一落,两名四旬上下的中年黑衣剑客已跨步而出。只见他们朝宣雨情一抱拳右方的道:“老夫蔡书刚?”

    左方的亦道:“老夫林果证。”

    宣雨情一回礼,恭敬道:“两位大叔请?”

    当下,蔡书刚和林果证便自取剑在手,一左一右各作一处方圆三尺处舞了起来。这么,宣雨情细目注视中,心里不由得吃惊不小。

    这二宫主座下的飞尘二使果然大是不同凡响,便此在三尺方圆内剑舞,其势之浩汤,控制之巧妙,自己无论如何是大大比不上的了。

    她宣雨情心中不由得长叹,方苦笑间那门口竟是传来一声“哈”笑,随即一道人影抢入,边叫道:“练武吗?,今天总算给我等到了?”

    宣雨情正自诧异,只见一名二十年岁左右的年轻人闯了进来,左右手各自舞了一把剑闯进飞尘双使的范围内。

    那端,二宫主已轻喝道:“云弟?,不可嘻闹。”

    场中那年轻人岂管二宫主喝声,左右双剑舞来便恰似是天外矫龙,四、五翻滚间便将飞尘双使的剑压下。同时,双腿在地上一扫劈,飞尘双使竟是后退不得,叫吃了这一记双双摔倒。

    “哈,”那年轻人大笑,转头朝立于一旁的火嬷嬷道:“老太婆?,换你啦?”

    火嬷嬷哼了一声,道:“三宫主?,若非二宫主再三制止,老婆婆倒是想一试。”

    三宫主?宣雨情不禁注目往那年轻人瞧去,只见他对自己嘻嘻笑道:“你就是昨儿来的那位宣姑娘啦?好、好?,好极了,比这宫里头的小丫头都漂亮多了。”

    说完,就是一连串大笑。

    二宫主脸色一沉,道:“游云?,我们约定的事你忘了吗?”

    “没忘?”那年轻人笑道:“二姐你说,只要小弟我能闯过那阁里三个老头联手十招,是不是可以在这宫里到处走动的?”

    二宫主脸色一变,道:“你闯过天龙三老的联手?”

    年轻人傲然一笑,盼顾四方,只是每每望向宣雨情,眼中竟有一抹奇异的表情。那二宫主心中一动,缓声道:“好?。姐姐就让你和火嬷嬷交手试试。”

    “哈,太好了?”那年轻人将双剑掷地大笑道:“萧游云啊?,萧游云?你也有今天将这老太婆打她一顿屁股?”

    这话一出,不禁引得宣雨情噗吃一笑;这位萧游云已是二十年岁的人了,说话还是这般坦快。她这端一笑,那萧游云的人不禁一呆,望着宣雨情楞了好一回,直到那火嬷嬷近了身前方是有所警觉醒来。

    火嬷嬷笑道:“请三宫主赐教。”

    “等等?”萧游云转头朝向二宫主道:“二姐?,我们加个彩头吧?”

    二宫主脸色一沉,轻喝道:“那来这般顽皮。火嬷嬷?,让游云吃点苦头?。”

    “是v火嬷嬷一恭身,已然探出如鸟似般的手掌往那三宫主萧游云拍来。萧游云”哈“的一笑,犹对宣雨情做了个鬼脸,方滴溜一转、由离门位置转到震门,两臂双伸,左腿横扫。便比轻描淡写一招,那座上二宫主不禁讶道:“踏云采月十三式?。你什么时候学会了?”

    火嬷嬷显然也是一惊,身子立时倒仰,双爪扣拟向萧游云的胸前而至。萧游云大笑一声,竟不退反进,胸部吃了火嬷嬷一记的同时,双臂亦向内用力一挟。

    这下,倒成了火嬷嬷身子倒去被扣,加上底盘被那一扫,立时整个人叫萧游云举起翻了一个转。众人斗见此状方是讶异好笑,又见那三宫主两臂一拗将火嬷嬷攻了过来,看来真的要落掌打那火嬷嬷的屁股了。

    这么,二宫主亦不料斗变如此,要救已是不及。若是这回叫萧游云真的一掌拍下,那火嬷嬷是一生的奇耻大辱。宣雨情这端看着,也不忍那火嬷嬷这把年纪叫一个年轻人如此戏弄,不由得一急脱口道:“别打。”

    便此一声似乎叫那萧游云一愕,平举在半空凝住,臂下,那火嬷嬷已乘此一瞬用上千斤坠约功夫一沉,反肘上撞。

    萧游云原先举目看到那宣雨情双目有责意已是一呆,又猛不意受了火嬷嬷这一沉一撞,便叫她给挣脱了开。

    “女人真是祸水?”萧游云对那宣雨情做了个鬼脸道:“小姑娘害死哥哥我啦?”

    二宫主此时已冷哼一声,移步到了萧游云面前冷然道:“云弟?,你身上穿了什么?”

    没没有啊?”“没有?“二宫主倏的出手,左右摆如柳絮迎风拍至。那萧游云大叫:

    “不好啦?,母老虎发威了。”随这叫声,他萧三宫主身子一矮一窜,便自由二宫主胁下溜过,到了宣雨情身旁笑道:“小姑娘?,哥哥我还会去找你!”

    话声一停,身子可早已随大笑声自窗口而去。

    二宫主无奈一笑,朝宣雨情道:“舍弟无礼,请宣姑娘多多包涵。”

    宣雨情急忙回礼道:“二宫主勿做此言,小女子承担不起。”

    二宫主淡淡一笑,道:“宣姑娘请回南院木屋,那日自觉剑上造诣有了成就,再和飞尘双使交手吧?”

    望夕阁,黑色檀木揽花立。

    夕,无限美一番天远;既是美,为什么要用这黑色的檀木?是不是因为黑檀的香味雅?

    “不是?”这里的主人笑着回答:“因为夕后是夜,夜深如墨,檀香风雅。既是望夕,何不待夜?”

    萧游云对自己的回答很满意的,看着眼前愁眉苦脸的天龙三老和他约二姐更是满意。

    简直他妈的满意得笑歪了嘴。

    二宫主微微叹了一口气,对着萧游云道:“祖先传下来的武学你已得入门之径?。只这。”

    萧游云急叫道:“二姐,我们可是说好了的。如果我能打败天龙三老就可以出宫进入江湖。”

    二宫主脸色一变,半晌突然朝萧游云笑瞅道:“你就这样独自个儿到江湖上不觉寂寞吗。”

    萧游云脸色一愕,那二宫主“嘿”的一声,轻笑道:“好?,你想出宫现在立刻就走。”

    萧游云满脸的得意似乎苦了一下,呐呐道:“那?,那位宣姑娘是不是可以。”

    二宫主微笑摇摇头,转就要走。萧游云手脚可真快,一下子窜到她面前道:“好啦?,要如何才能带那位宣姑娘走。”

    “简单?”二宫主回答的很快、很坚定:“只要你能胜了二姐,我便什么都依你。”

    “一定要这样?”

    二宫主显然是很肯定的点头。

    萧游云很无奈的朝天龙三老望一眼,叹口气道:“好啦?,只好请三位老头子当见证了。”

    “老夫等遵命?”天龙三老一抱拳,各自成品字形的散开,由各个角度观察。

    萧游云瞅了二宫主,苦笑道:“如果小弟我不幸又败了呢?是不是得又留在这望夕阁中苦练?”

    “谁说我弟弟不聪明?”二宫主显然笑得满意极了?。

    世外宫里二宫主和三宫主一战的结果如何,宫中弟子并不清楚。他们只是奇怪,原先三宫主萧游云闯过天龙三老便具有进入江湖的资格,怎的还是住在望夕阁中?

    这些世外宫的事,对于住在南院木屋中的柳帝王和宣雨情并没丝毫影响!

    柳帝王静听宣雨情将方才的事说完后,皱眉道:“萧游云?踏云采月十三式?莫非这里的主人是萧天地?”

    宣雨情讶道:“师父?。您口中的萧天地是?”

    柳帝王摇摇头,脸上有了一丝奇异的表情。良久,他才叹口气道:“徒儿?,以后你要记得一件事。”

    “是?”宣雨情恭敬道:“请师父指示?”

    柳帝王淡淡一笑,道:“为师的本名并不叫帝王。”

    宣雨情点头恭敬道:“徒儿知道?”“帝王”二字是天下武林对师父的尊称。

    柳帝王一笑,道:“为师本名叫梦狂?。而为师的独子才叫做柳帝王。”

    宣雨情一愕,讶道:“这么奇怪?”

    话声一出,宣雨情自知失言,不由得脸上一红半晌无语。那柳帝王已是一代宗师也不计较这等小事。自顾是仰天大笑道:“为师本名梦狂,就取名独子帝王岂不妙哉?”

    宣雨情嘻的一笑,道:“那师兄不用出江湖已名满天下了。”

    “哈,好徒儿,真聪明?”柳帝王大笑,半晌长长叹了一口气,不语。

    宣雨情以为自己又失言,急道:“弟子又失言。”

    “谁说的?”柳帝王伸出手,虽自不见却能正确的摸摸宣雨情的发梢道:“为师只叹那小子跟为师小时一般,充满了叛逆?”

    宣雨情闻言惊道:“莫非师兄做出了什么大逆之事?”

    “不是?”柳帝王苦笑道:“只是那小子不肯学武。”

    天下竟然有人不想跟柳帝王学武?而且这个人还是柳帝王的独子!

    莫非他是疯子还是傻子?

    “他不疯,更不傻?”柳帝王叹口气道:“他的资质天赋足可称上当今武林第一,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这小子还长得踉他老子现在一模一样!”柳帝王嘘口气道:“为师保证只要你一看到他立刻就能认得出来。”

    说到这里,宣雨情终究忍不住问道:“师师父?,您如何能保持这二十岁年纪的容貌?”

    “帝王”柳梦狂苦笑一叹:“为师自恃天资颖悟,想成前人所未有的灵照反少?。

    未料,容貌形相上是年轻了二十年,但却同时损失了双目和造成体内气机错乱。”

    本来,以柳梦狂的帝王绝学之列,天下有谁可以伤得了他的双目?又有谁可以打乱他身上的经脉?没有!

    除非是他自己!

    柳梦狂冲着宣雨情一笑,缓声道:“你可知为师告诉了你这么多是为了什么?”

    宣雨情恭敬道:“弟子愚昧,请师父详示。”

    柳梦狂淡淡一笑,良久才嘘一口气道:“为师将帝王绝学传给了你,他日你胜了二宫主座下的飞尘双使出宫后,便得到江湖上想法子把这门武学传给那小子?”

    宣雨情苦笑道:“只怕弟子力有未逮。”

    柳梦狂淡淡一笑,意味深长的道:“天下,一个真正的男人可不愿比他的女人差。是不是?”

    宣雨情年纪虽幼,那点心思可是聪明剔透,立时明白了眼前这位“帝王”师父的话中含意。当下,不由得脸上一红,捏住衣角玩弄半晌才娇羞道:“徒儿怕师兄不肯。”

    “放心好了?”柳梦狂很愉快的笑了,甚至他那无瞳的眼眶似乎也亮了起来:“知子莫若父。为师这点认知还不至于无法把握那小子的心性。。”

    宣雨情闻得这话下来,脸更是通红两颊,犹是禁不住少女好奇,脱口问道:“师父怎知徒儿长得是何等容貌?”

    “哈,”柳梦狂大笑,伸伸手道:“为师这双手可代得了眼睛,是也不是?”

    又是浓春舞花香。

    萧灵芝望着眼前两目缤纷,心中不禁微微轻叹。

    四年来,云弟屡屡被自己击败,而只得依旧留驻望夕阁里。当时在大姐入江湖前一再交待,云弟为本宫中最适合修行祖传“大梵天心法”的传人。无论如何,必得想法子让他继承此学。

    萧灵芝只听说这大梵天心法百年来本家中无一人可承,无疑是一大遗憾。而云弟生性好动,设非昔日遇见了宣雨情,只怕早已出宫去了。

    萧灵芝一叹,又想起自己和宣雨情相约之事。四年来,她便和那位柳瞎子留于南院独立木屋之中,绝少和宫中之人接触。至于她的武学途境如何,更是不知。

    萧灵芝心中一叹,暗自有一番私心的。

    身后,火嬷嬷缓缓移身近来,淡笑道:“二宫主有何事轻叹?”

    二宫主萧灵芝苦笑道:“为了留住云弟修练大梵天心法,只怕为难了宣姑娘。”

    火嬷嬷沉哼一笑,缓缓道:“为了本宫心法的继承,这事难免是要通权达变。况且?,四年前那位柳公子若非二宫主相救,又岂有命在?”

    “火嬷嬷说得有理?”花丛中闪身出了蔡书刚和林果证来。只见蔡书刚恭敬道:“这四年来,属下等二人已将本宫的双鹰搏杀剑法练成,自是更能将宣姑娘留住。”

    萧灵芝沉吟半晌,点头道:“四年来,宣姑娘是第一回向你们两位挑战。那玉星剑客的剑不可小觑了。”

    “帝王”柳梦狂笑着将一把黑檀木镂绘的扇子交给了宣雨情。

    柳梦狂笑道:“女孩儿人家用剑便俗了,且用这扇子和飞尘双使交手吧?”

    “是?”宣雨情恭敬的接过扇子。

    此时的宣雨情,已非四年前的黄毛丫头模样,而是英挺娉婷,风韵绝华的姑娘。

    宣雨情将扇子在手上转了几圈,身势激动中自幻成如蝶轻舞。

    那柳梦狂单凭衣衫飘动之声,已自是脱口赞道:“好?。别说飞尘双使?,便令是那位二宫主只怕也不是你的对手。”

    宣雨情闻言,盈盈拜倒道:“多谢师父四年来的教导,情儿得蒙帝王绝学之功?”

    柳梦狂仰首大笑道:“为师的功夫和你爷爷相在仲伯。今日战胜出宫后,当寻得你旧亲把那套玉星大明七十二式用以发扬光大?”

    “是?”宣雨情忽的娇笑道:“今日徒儿战胜,便可以和师父一道同入江湖了。柳梦狂脸色似乎一异,淡笑道:“你快去了吧?与人约会,不可迟到!”

    萧灵芝脸色不禁有些讶异。

    以她的估计,飞尘双使当可在二十招内打败宣雨情才是,为何至今双方已演上了百招之多?

    飞尘双使心中何尝不惊。他们原先只是略施六分功力,想叫眼前这位宣姑娘知难而退便是了。

    谁知,至今百招,而且是拗上了全力,对方行动之间似是仍如行云流水般,丝毫不为自己手上双剑行制!

    那宣雨情可是谨记着师父柳梦狂的教诲。

    终究,柳梦狂欠了人家一条命;而且自己又吃了人家四年饭,手下总不能太狠。

    此刻,日已过中,双手交手至一百三十七招,那宣雨情“刷”的打开那把黑檀扇,飘浮间似天外飞龙扫向飞尘双使。

    蔡书刚眼见这一扇大是奇异,心不下由得狂震。

    当下,猛一吸气中,口里喝道“双鹰擎天!”

    那端的林果证亦不怠慢,立时将剑搭于蔡书刚的剑身之上,如那利剪般的往宣雨情身上剿来。

    宣雨情秀眉一抬,忽然间发现了师父柳梦狂之所以叫她用扇而不用剑之理。

    因为,人最多只有两只手!

    两只手,最多只能握住两把剑!

    有没有谁,可以用一只手握住十一把剑的?

    十一把剑握在一只手上会是什么样子?

    宣雨情方将“帝王绝学”的心法催动,那扇面毋自跳开,立时,便只剩扇骨在手。

    扇骨,是十一支!

    十一支扇骨如剑!剑是十一,迎向的是双剑合击!

    萧灵芝的脸色忽变,火嬷嬷则是瞠目结舌。

    因为,他们看见不可能发生的事。

    宣雨情收回了扇子,朝飞尘双使抱拳道:“多谢两位大叔承让?。小女子侥幸。”

    叮“的一响,蔡书刚将剑掷在地上,叹气道:“宣名剑的剑法果然名不虚传。蔡某败得无话可说?”

    那林果证亦掷剑于地,转身朝萧灵芝道:“属下无能,请二宫主处置?”

    萧灵芝淡淡一笑,道:“世外宫弟子从无弃剑之理?”

    蔡、林二人闻言,不由得脸现恭敬之色,各自拾起了弃剑,齐应道:“属下知错!”

    萧灵芝淡淡一笑,道:“本座有个建议?”

    “请二宫主发落。”

    “何不去好好洗个澡,然后大吃一顿?”萧灵芝淡笑道:“胜败之事,总不能影响了胃口,是不是?”

    蔡书刚走了,林果证也走了。

    他们带着钦佩和恭敬走的。

    因为,萧灵芝告诉了他们;天下谁无败?

    只要人还活着,赌局是一直在开;所以,有一天你会翻本的。

    问题是,那一天来到时,你准备好了没有!

    宣雨情望着飞尘双使的离去,不由得轻叹一声。转脸,朝萧灵芝恭敬道:“二宫主之恩,小女子终生难忘!”

    萧灵芝淡淡一笑,目光不由得又落向望夕阁缓缓道:“你快离开吧?。否则过了申时,只怕又有麻烦。”

    宣雨情愕道:“二宫主的意思是,莫非有外敌来?”

    “哼、哼?天下有谁敢扰向世外宫?”火嬷嬷冷哼道:“是芝麻小节的麻烦才是大麻烦?”

    宣雨情一楞,随即想到四年前曾经和那位三宫主萧游云一见。

    那日,他说还会来看自己,谁知这一别便是四年不见。设非现在火嬷嬷提起了,自己镇日练武可没想到。

    当下,她不由得讶道:“三宫主怎么了?”

    萧灵芝将目光转向宣雨情,这一细看不下由得暗自道了一声好。

    原来,眼前这位宣姑娘四年不见,如今已是长得如花似玉。她萧灵芝此时不禁莞尔,原来云弟倒是有眼光,早知这位宣姑娘将是这般俏娇。

    萧灵芝看了宣雨情半晌,方轻轻一叹,道:“那是本宫之事?。反正,宣姑娘在这时辰内速速出宫便是。本座自会命人引路?”

    宣雨情冲回小屋时不禁呆住。

    那师父的踪迹已然不可寻,只见桌上端已摆了一封信函。

    宣雨情心中一紧,急急取出拆阅。只见那上端写着:“雨情吾徒如晤:四年相处,愚师受故人之托幸未有辱。昨日听闻你剑法行使,已知为师的帝王绝学你已承续。虽,那扇之妙用,乃是同使十一剑之功,方才之战已知?四年前为师曾提及那逆子柳帝王之事,徒儿该当如何行作,由你自思。那子天资颖悟,实天下少有;若是心正则传予帝王绝学,若心邪则杀之,以免误天下苍生也?”

    宣雨情读至此,内心不由一震,再续读下:“为师已走,自是有未了心愿待办。今留一块龙凤玉佩,为师逆子亦有相同一,是资为证。此外,他日江湖中行走,宜多仁义之心,少作杀劫之事。为师自叹昔日不知,历这四年反省方有所得。须知,帝王者仁义二字而已。帝王绝学若想登于颠峰之境,唯时时心存仁义方可!”

    最后署名是:“师,柳梦狂笔予爱徒雨情!”

    宣雨情读至此,再见桌上果真有块龙凤玉佩,不由得见佩如见师,当下想起四年来朝夕相处,那心中一恻便自是泪潸潸滑下。

    申尽酉起!

    萧灵芝轻轻叹口气,淡淡道:“宣姑娘已经走了?”

    “是?”

    火嬷嬷恭敬回答后,望向那望夕阁,又复道:“三小弟只怕就要来了,老太婆先行回避!”

    萧灵芝点点头,让那火嬷嬷毋自去了。

    须臾,只见那望夕阁中一阵龙吟狂笑而至,便是萧游云到来。

    这端,萧灵芝闻得笑声,心中不禁一动,暗道:“莫非云弟练那大梵天心法已然有成?

    否则这笑声如何能这般震人心弦?”

    她心中方想,只见萧游云已大步迈到自己面前。

    又一年没见,眼前这位青年断非昔日那少不更事的少年,而是全身发散一股爆炸力的汉子。

    尤其,褴褛破损的衣衫,满腮的胡须,壮润的肩头,更在在显明一股男性的彪悍。

    萧灵芝心中一惊一喜,口里犹是淡淡道:“云弟练那大梵天心法如何了?”

    萧游云双目一闪,只见光彩夺魄的盯向他二姐道:“二姐?,百招内败你!”

    语狂、动作更狂!

    只一瞬间,那萧游云已攻出二十六拳!

    拳拳威势惊人,足足崩山倒海而来。

    萧灵芝心下一震,身子似那风中花蝶连舞,方方将那二十六拳避过,又见是当头二十六拳罩来。

    萧灵芝轻喝一声,双足一点树干扬起,反身连拍一十四掌而下。这端,萧游云大笑,以双肘顶上,同时化拳为掌,再变为爪,亦急倏推出。

    “拍”的一声脆响,那萧灵芝已叫她云弟扣住肩井双穴,一双手不由得垂了下去。

    萧游云这一得胜,不由得仰天大笑,狂呼道:“宣姑娘?,我来看你啦?”

    说着,人已往那木屋而去。

    这端,萧灵芝心中一惊,也不呼叫他,只是心中犹自同忆方才的交手。这一细想,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

    “刷”的一声,那萧游云去而复还,双目暴凸的盯住萧灵芝道:“二姐?。你把宣姑娘藏到那里去了。”

    “二姐没有藏?”

    “骗人?。否则宣姑娘的人怎会不见?”

    “她已经走了。”萧灵芝缓缓道:“刚刚打败了飞尘双使,姐姐已早一步送她出宫。”

    “我不信!”萧游云猛得攫住他二姐猛摇嘶哑道:“我不信?。就凭她那套玉星小巧七十二式如何能打败本宫的双鹰合击?”

    萧灵芝不是没想过这问题,就凭飞尘双使的内力亦较那宣雨情高出不少。设非她有了奇遇,否则怎能如此?但事实摆在眼前,也由不得她不信。

    此时听得萧游云这一问,冷冷道:“信不信由你,姐姐倒是用不着骗你?。只是。”

    说着,萧灵芝不由得一叹,注视萧游云道:“云弟?,你练大梵天心法已有小成,反而是极为危险之事。”

    萧游云冷冷一哼,道:“二姐之意是要小弟再留在那望夕阁中四年了?”

    萧灵芝一叹,道:“大梵天心法小成之境,乃是以刚猛凌人。云弟须知,自古有名言,过刚则折。”

    “我不听这些?”萧游云冷冷道:“小弟只是告诉你,无论天涯海角,我一定会找到那位宣姑娘。”

    “云弟你。”

    话声已渺,因为,人已远去。

    没有说话的人,话又有什么意义?

    萧灵芝穴道被制,只能眼睁睁的望着萧家最有希望的杰人远去。

    而且,还带着一腔的愤怒!

    难道是我的方法错了?萧灵芝想哭泣,天晓得她为这位云弟付出了多少心血和青春。

    为的,是世外宫的威望重振。

    世外宫,原先不是在世外,而是在红尘。

    为了重返红尘,他们多少人流了多少血汗。他们总算等到一个可以翻身的日子,可以翻身的牌!

    可是,那些似乎已只是梦了?

    萧灵芝沉沉一叹,忽的身上一轻,那穴道竟是已叫人解了开来。她不由得脸色大变,天下有谁能站在她身后而她还毫无所觉?

    她一回头便看见了一个瞎子!

    “帝王”柳梦狂!

    “柳先生还没走?”

    “不能走?”

    “为什么?”

    “心愿未了!”

    长长的一阵沉寂后,萧灵芝的双目闪动,盯住眼前人沉声道:“阁下姓柳没错?”

    “没错!”

    “柳帝王?”

    “正是!”回答的人淡笑道:“正是帝王柳梦狂?”

    萧灵芝倒抽了一口气,只觉一肚子苦水上喉。

    “我和你爹的事,你大概也听过一些吧?”

    “是!”萧灵芝脸色有了恭敬:“家父曾再三提及前辈的洁风义行,天下同钦?”

    “他是当今天下唯一一个打败我的人?”

    萧灵芝恭敬道:“爹曾说,那是二十五年前旧事。事后,他亦为之内责不已!”

    柳梦狂淡淡一笑,道:“你也应该知道,那一战是柳某生平第一次和人战斗?。”

    那时,柳帝王十五岁,萧天地三十年纪。

    萧天地在那时已是名满江湖的剑客,却因好奇好才之故而与柳梦狂交手。

    结果当然是萧天地胜了。可是他却自责不已,因为,十五岁的少年终究只是个孩子。

    无论自己理由多光明正大,这件事还是错!

    萧灵芝的心往下沉,良久才道:“世外宫弟子没一个怕死的?”

    柳梦狂笑道:“谁要你们死啦?”

    萧灵芝一愕,疑惑道:“前辈的意思是?”

    “这儿的风水不错,不但鸟语花香,而且又有这么多的年轻人在?”柳梦狂笑道:“只是不知道以后每天每餐是不是还有鱼肉米饭可吃?”

    “有?,当然有!”萧灵芝笑了起来:“世外宫不穷?”

    “那好极了!”柳梦狂笑道:“那天你爹回来了,是不是可以请他过来叙叙旧?”

    这点当然没有疑问。

    萧灵芝心中不禁有着一丝钦佩。宗师风范果然是与众不同,单凭柳梦狂对自己的信任,便叫人折服。

    柳梦狂一笑,喃喃道:“萧天地也是奇男子一个!四年来,世外宫果然没一个来偷看宣雨情那丫头练功。”

    萧灵芝一愕,心下已然明白。这是柳梦狂投桃报李,唯有义足以偿义!

    地无言,柳梦狂亦无言。忽的,两人笑了起来;远天,正是夕垂西山斜照!

    柳帝王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醒了过来。又是一天的开始,他大笑叫道:“早安?,洛阳的亲朋好友们!”

    正喝着,门口处已有一道人影倾然而立。

    “韩大爷啊?,你这是吓谁哪?”柳帝王伸了个懒腰,打了个招呼。那门口,正是乾坤堂的大总管韩道了。

    韩道淡淡一笑,道:“柳兄弟?,你来本堂多久啦?”

    “四年零一个月嘛?”柳帝王笑道:“干啥?给银子啊?”

    韩道淡淡一笑,道:“你记不记得我们的约定?”

    “记得啦?”柳帝王笑道:“如果韩爷你能查出哥哥我的家世来历,哥哥就不干花匠干总管啦!”

    韩道嘻嘻一笑,朝那柳帝王眨眨眼道:“眼前,就有一个可以知道你和那位柳帝王有什么关系的人出现?”

    “谁?”

    “一位姑娘?”韩道笑道:“而且是一位很美的姑娘?”

    柳帝王吓一跳,急道:“不会是赛春阁的小桃吧?”

    “不是!”“不是?又是那个婆娘?”柳帝王忽的明白似的叫道:“哈?,我知道了。是小兰花是不是?”

    “错!”韩道得意极了,然而就笑得跟那九月菊一般。

    我们柳帝王可咬了好一回的牙,方恨恨道:“倒底是那个小妞要掀哥哥的底牌?”

    “不知道?”韩道笑道:“不过她今晚进洛阳。”

    洛阳的大悦酒楼很有名,尤其是它的酱爆虾子更是上动天听,连那大内里都会派人来接这儿的大师父一个月去一回。

    现在,已是明历太祖洪武二年。

    那蒙古人被逐出中原回去塞外,此时百姓又恢复了华夏的装扮。

    宣雨情的心情愉快多了。自从由世外宫出来后,便在爷爷的坟前守墓七日;按着便一路问着,看看有谁见过一位叫柳帝王的年轻人。

    最后,在登封城里听隔座的两名武林人物提到,有个叫柳帝王的年轻人正在洛阳乾坤堂当花匠。

    乾坤堂名满天下,洛阳就算瞎子也知道在那儿!

    所以,宣雨情便一路北进而来。她当然不会知道,其实那两名汉子是韩道所派出的。

    就算知道,她还是会来。

    现在,她心中也感觉到一件事。

    那就是打从进入洛阳城到现在,最少有六拨的人马在注意她!

    眼前,由门口进来约三个大汉想也是别有意图的家伙。她宣雨情冷眼望着,只见那三名大汉一对无赖醉酒的样子靠了过来。

    当先,一个裸露胸腔的叫了起来。“啊?、哈、哈?,黑王子,你看这妞倒是挺俏的。”

    立时,左方的那个也叫啦:“啐!陈老大又动了心啦?当心你那迎风楼里的梅子姑娘吃醋啊。”

    三人吃吃笑了,便顾自的坐落在宣雨情的桌位上,直是冲着她猛笑。

    这下,满楼的宾客不禁将目光全数投了过来。

    宣雨情脸色一沉,复又淡笑道:“三位大哥别来可好啊?真个是好久不见了!”

    这一话,可把三个汉子一楞,当先那陈老大低声道:“姑娘认识我们兄弟?”

    “怎会不认得?记得可深哪?”

    黑毛子也忍不住间啦:“是啥事记得深了?”

    “学狗爬嘛?”宣雨情笑道:“三位不是从这大悦酒楼学狗般的爬出去过?”

    黑毛子脸色一变,望向身旁的那汉子。

    这下,宣雨情才注目望去,只见是老三十来岁的汉子,那双手可保养的很好。

    一个人坐在那儿,气势竟是大大的不同!

    尤其,那双招子又彻又亮,像是可以直视人心?

    宣雨情轻哼一顿,方道:“这位大哥贵姓?”

    “韩!名字吗?,就叫道理的道,”“韩道大哥?”

    “不敢!”

    “可不可以拜托韩大哥您一件事?”

    “可以、可以?”韩道眉开眼笑的道:“那一个说不可以的就是猪!”

    他补充道:“因为猪不解风情?”

    “好极了i”宣雨情笑道:“那是不是可以挟着尾巴和你这两位朋友转身就走?”

    “当然可以!”

    韩道回答的很乾脆!他人立即站起来,反身;另外两名汉子也是二话不说,刷得站起来,迈步走出了门口。

    韩道呢?

    他是退着走i只见他往后跨了一步,又复落坐,冲着宣雨情笑道:“好啦?,兄弟的事已经做啦!”

    宣雨情淡淡一笑,道:“年岁这般大了,还这般顽皮,那怎的得了?”

    韩道一笑,道:“现在?,大哥我还有一件礼物要送你?”

    宣雨情轻笑道:“那要看小妹能不能接受得起?”

    韩道笑了:“妹子你好像在找人?”

    “不错?”

    “而且,那人姓柳名帝王?”

    “也没错!”

    韩道很得意,很骄傲的道:“妹子当然知道那个柳小子的人在乾坤堂是不是?”对极了!“韩道笑裂了嘴,抬了抬下巴道:“在下是韩道!”

    “这个我已经知道了?”宣雨情瞅了对方一眼道:“那又怎样?”

    什么怎样!韩道的脸却绿了。

    连韩道我的名号都没听过竟敢在江湖上东摇西幌?

    韩道吞了口口水,乾涩道:“你这位大姑娘到底知不知道韩大哥我是。”

    是什么?韩道话还来不及讲,人已扬身跃起,同时叫道:“小心暗器?”

    宣雨情可看得清清楚楚。

    只见韩道身后两个卖花的姑娘,加上上左右各有两把短刀破空迎至!

    那两个卖花姑娘用的是满天风雨梨花计!

    左右的短刀,使得是四处搏击!

    这两相一结合,端得是惊人无比。

    宣雨情轻一皱眉,左手一掀桌面,右手已自袖中取出那把黑檀扇来。立时,她身子一折,扇使如剑击向右方的两把刀!

    原先,那四刀是配合两位卖花姑娘的出手,齐齐由下往上扬,想是非一举毙杀我们这位韩大总管不可!

    谁知,半途一把黑扇拍至,一旋一转间,右方的两个人已经抱臂而退!

    韩道的功夫也不错。只见他人在半空一折身,也不管那底下双刃猛至,先就拍掌向那两名卖花姑娘。

    宣雨情双眉一挑,就看着这位韩道大哥如何化解。

    只见,韩道双掌到了卖花女面前竟往后拍去。立时,左右手各自捏住一刃,同时受了后方的推力往前,两腿抬踢间,叫那两个卖花女连想的机会都没有便躺了下去。

    “好功夫!”宣雨情不禁笑道:“这手把转乾坤旁人练了十年也没大哥使得好呢?

    韩道心中一惊,小妞怎会知道?当下,他喝令道:“带回去!”

    “是!”哄然答应中,竟有十二名汉子跃出,押了那名刺客便去了。

    宣雨情心中亦不得不为之一惊,想不到这儿可真是卧处藏龙,方想着,那韩道已笑着道:“好妹子,你贵姓大名哪?怎知道大哥我那招的名称?”

    韩道当然想不透,因为打死他也没料到眼前这人是“帝王”柳梦狂的嫡传弟子。

    而柳梦狂又是早研究过了天下武学,然后才自创一门路数来。

    宣雨情淡淡一笑,道:“不告诉你!”

    韩道一愕,道:“为什么?”

    “不为别的?”宣雨情一笑,道:“因为你太老了?”

    韩道只有苦笑,苦笑的望着宣大姑娘往后院回房去。真他奶奶的,一个柳帝王那小子查不出家世来历,怎的又多出了这个俏皮的姑娘来。

    不过他不急。

    因为,眼前这小姐要找一个姓柳名帝王的人。

    所以,他韩道只须在乾坤堂里等着就是了!

    宣雨情才经过后院要回宇字三号房,心中已然有了警觉。

    月,无声的垂在树梢处,杀气呢?

    她此时身手已非四年前可比。帝王绝学神妙处,往往能感受天地间的气流变化。

    现在,在右侧七尺处的树后,已有一股主导的气机在蕴汤!

    宣雨情一笑,依旧往前跨步。忽的,她一折身闪向树后,只见是一名秀才打扮的年轻人正冲着她冷笑。

    衣,是黑衣;人,比衣还深沉!

    枯木秀才!

    宣雨情的双目闪动,冷哼道:“我们又见面了?”

    “不错?”枯木秀才笑道:“我王某人可真找得你苦!”

    宣雨情可不像往日,今天她对帝王绝学可是有十足十的信心!她冷哼,道:“我保证你以为不会再吃这种苦了。”

    “那当然?”枯木秀才王断大笑道:“我王断等这话可是一等四年?”

    “我宣雨情也是!”“啥?”王断一愕,笑道:“莫非宣大小姐对王某人日夜思念?这真是小生之幸也?”

    宣雨情不会骂脏话,所以只有淡淡的伸出手,手上有那把黑檀木镂雕的扇子!

    王断可笑了,这妞儿是投怀送抱来的?立时,他张开了双臂,而且不太用力的抱向宣雨情的双肩!

    王断从来没看过自己哭的样子有多难看!

    你看过吗?

    现在,我们宣大小姐就等这位王秀才苦笑了足足有一柱香的时间后,才冷冷问道:“你怎么发现我的?”

    王断一耸肩,苦笑道:“原先的目标不是你?因为我们以为你已经死了?”

    王断看了宣雨情一眼,才又苦笑道:“这次本来是要杀姓韩的那小子,怎晓得正好碰见了姑奶奶你。”

    姑奶奶?这名称倒新鲜!

    宣雨情哼道:“你们为什么要擒我?”接着,脸色一沉,冷声道:“又为什么要杀我爷爷?”

    王断在江湖上混得久了,立时大叫道:“别误会?。我枯木秀才怎有那能力杀你爷爷,别乱栽人家的赃?”

    宣雨情双眉一挑,冷笑道:“枯木秀才?大哥你的大名叫王断是不是?”

    “没错啊?”

    宣雨情一笑,由王断的袖中取出一把短刃来笑道:“我师父说最好不要杀人。你想不想成为第一个破例?”

    王断苦笑,哀声道:“杀了我王某人也没用啊?。不知道的事总不能随口乱扯吧!”

    宣雨情一哼,身势忽动,手上短刀已划出。

    而且,刹那间已架在一个人的脖子上。

    “杀人哪!”那人不是王断,而是躲在左侧花丛中的一个顽皮汉子。只见他嘿嘿笑道:

    “注意点?,别割破哥哥我这么有魅力的嗓子?”

    宣雨情一哼,乘着月色细眼一瞧,这下不禁呆若木鸡!

    眼前这人,不是柳帝王的翻版是谁?

    只差的,是那双眼珠子可亮得紧。

    宣雨情愕道:“柳帝王?”

    “不错?。正是哥哥我!”柳帝王嘻嘻一笑,道:“小妹子?,听说你找我?”

    宣雨情点点头,脸颊不禁红透了起来。早先,她和师父之约,便是暗指将自己许配给师父的独子。

    从而,经过自己再转督促眼前这位柳帝王学武!

    她这么在想,那柳帝王已叫道:“别的事先别说,哥哥我帮你料理了那小子再讲?”

    宣雨情一楞,点点头道:“你看怎作是好?”

    “这太容易啦!”柳帝王伸手拿过宣雨情手上短刃,走到王断面前笑道:“你姓王名断是不是?”

    “这名字不好吗?”王断苦笑道:“为什么每个人都问我?”

    “错了!”

    “错了?”

    “因为这名字实在太好了?”柳帝王笑着右手握刀,左手握住王断的左手掌道:“王断啊?,王断?。你想先断那根手指啊?”

    王断脸色大变。原先,他是算准了宣雨情不敢下手杀他,所以来个抵死不认!

    至于眼前这小子,他王断可一点把握也没有。

    柳帝王笑道:“看你这付愁眉苦脸的样子!”

    王断肚里可真骂了百来声,要不是哥哥我穴道被制,早就把你这小子的脸打肥了三倍大。

    王断现在不能卖狠,只有苦笑道:“有啥法子可以变通的?”

    柳帝王一笑,用嘴奴奴宣雨情道:“人家姑娘方才问的话你可听见了?”

    王断能否认?敢否认?他只有叹口气道:“为什么要擒宣姑娘我也不知道,反正是上面的命令!”

    宣雨情忽的插口道:“谁?”

    “我师父枯木神君!”

    “你们为什么要杀我爷爷?”

    “这我可真的不知道了?”王断很诚恳的道:“或许。”

    “或许你师父知道是不是?”柳帝王冷哼道:“最好是叫这位小姑娘去找你师父问个明白?”

    王断只有苦笑:“这是你说的?”

    宣雨情冷哼,道:“你师父在那?”

    “明天正午到洛阳?”王断眼中有了一丝希望,他提议道:“你们放了我,明天王某就把我师父带到,好不好?”

    “好你的头!”柳帝王笑道:“哥哥我有一个更好的方法!”

    王断肚里骂了一百声才道:“什么方法?”

    “把你杀了挂在街上?”柳帝王笑道:“到时你师父见了一定会当场暴跳如雷命人帮你收。”他大笑:“到时,这位姑娘不就可以知道了?”

    王断当然认为这方法不好。所以,他只有叹气道:“明日正午,王某我和师父约在满意楼东四厢见面?”

    柳帝王嘻的一笑,朝宣雨情道:“姑娘芳名?”

    宣雨情没来由的脸上一红,道:“我姓宣,叫雨情?”

    此时,王断似乎发现了什么似的叫了起来:“咦?你的眼睛怎么没瞎?”

    柳帝王一笑,道:“你见过哥哥我?”

    王断左看看、右看看,嘴里嘟囔半晌,突然失声道:“刚刚刚刚宣姑娘叫你什么?”

    “柳帝王啊?”柳帝王笑道:“怎的啦?这名字不好?”

    “柳柳帝王。”王断结结巴巴道:“柳柳帝王。”

    “不是那个会武功的柳帝王?”柳帝王笑道:“哥哥我是不武功的柳帝王?。啥事,天下人不能同名啊?”

    王断苦笑,只有叹气:“你们打算把我怎样?”

    柳帝王一笑,朝宣雨情道:“我们的事慢慢谈?。本来,今晚你打算到乾坤堂找哥哥我是不是?”

    宣雨情是有这个打算。

    柳帝王“哼”了一声,道:“那个姓韩的小狐狸早就料到啦!所以哥哥我就来找你,才不让他得意!”

    宣雨情笑道:“所以现在不用去了?”

    “还是要去!”

    “为什么?”

    “送礼!”柳帝王大笑道:“这个姓王名断的家伙,应该很合那韩大爷的脾气?”

    韩道回来时找不到柳帝王已经觉得很不对劲。现在,又看到手下把枯木秀才送进来才更不对劲!

    “是谁把他拎来的?”

    “后院花匠,柳帝王?”

    “柳帝王?他人呢?”

    “喝酒去了?”

    韩道叹口气,道:“他还说了什么没有?”

    那属下恭敬道:“柳花匠说,这人名叫王断,正是今夜在大悦酒楼攻击韩爷的主谋?”

    “还有呢?”

    “另外一件事是,这位王断的师父,在明天中午将会出现于满意楼东四厢!”

    韩道眼睛一亮,笑道:“这小子办事倒挺落力。还有没有别的话?”

    “呃?,”那属下支吾半晌未言!

    韩道皱眉轻喝道:“还有什么,直说无妨!”

    “是!”那属下轻咳了一下,扭捏道:“那姓柳的花匠好大胆,竟然说要要韩爷早睡早起精神好,别操劳过度?”

    韩道大笑,挥手叫那名手下出去。

    现在,他心中有一个计划;四年前,抓到的黑火八神君一直问不出个所以然来,现在多了六名杀手和这个“枯木秀才”王断,想来是可以玩一个游戏的?。

    他下令,叫来了乾坤堂副总管徐峰竹。

    徐峰竹也不过是三十岁出头。乾坤堂的成员都很年轻,恰恰的是三十岁左右的体力和智慧。

    韩道瞅着昏迷在地上的王断一眼,朝那徐峰竹淡淡笑道:“徐老二,你觉得如何处置的好?”

    徐峰竹眼睛一亮,笑道:“黑火八神君关在金字房已经四年了对不对?”

    韩道微笑点头。

    徐峰竹又笑道:“刚刚那六名刺客则是关在水字房是不是?”他一顿,续道:“所以依小弟之见,似乎该把这位仁兄关在木字房中?”

    因为,木字房正是金、水两房的中间。

    如果王断有任何的指示或联络,他如果身处中间当然是最好也最方便。

    韩道大笑,道:“大弟说得有理?,就这么办吧?。如果此计成功,便大大可以使乾坤堂露脸,而堂主赴外地打了六年的基业更可以同时抬头!”

    徐峰竹点点头,道:“不知堂主老大何时回来?”

    韩道淡淡一笑,道:“堂主到南方打天下,一去已是六年时间。上月传书回来,约莫五、六天后会回来。”

    徐峰竹双目一闪,道:“那这五、六天只好想法子让这姓王的早点露口风了?。”

    韩道大笑道:“最少有十种法子是不是?”

    月是无言水自流。人呢?

    柳帝王长长叹了一口气,轻轻抚摸手上两块玉佩。良久,他方道:“哥哥我是信了当时你说的话啦?”

    柳帝王翻弄着玉佩苦笑道:“早在六年前我爹就说啦,那天有个姑娘拿这玉佩到你面前,你就得娶她为妻?”

    宣雨情脸上一红,望着巩水流波轻轻道:“你你可是不愿吗?”

    我们柳大公子注目宣大姑娘半晌,只觉入目的是洁事清纯,风韵百代的佳人。

    他自想起一向是浪子惯了。只怕唐突有辱了佳人。爹也真是的,那儿找来这个大美人来。

    柳帝王一叹,道:“哥哥我对你的一切可是不了解?”

    宣雨情不由得愁上心头,轻叹道:“我自幼即和爷爷生活在一起,便过无父无母的日子。”

    柳帝王看了她一眼,道:“你爷爷是谁?为什么他们要害他?”

    宣雨情语音有了一丝哽咽:“爷爷他老人家是人称玉星剑客的。”

    “宣名剑?”柳帝王苦笑道:“宣玉星宣名剑?”

    “是?”

    柳帝王表情有了一丝恭敬,也有了一丝凝重。

    “你爷爷之死绝不单纯!”柳帝王双目闪动,若那东方星辰耀动。他道:“你能不能把这四年来的事说给我听?”

    宣雨情一叹,点点头。当下,便将从自己发现爷爷要去“孤独离去村”开始,自己到了那儿爷爷已死。而后遇上柳梦狂,被人追杀,以及闻人独笑和师父的决斗、落入岭下到世外宫中等等四年事说了一遍。

    那柳帝王当下明白道:“原来那黑火八神君找上哥哥我的晦气是这么一同事?。”

    宣雨情愕道:“他们人呢?”

    “被关在乾坤堂中啦!”

    两人沉默了下来,各自苦思不已。半晌,那柳帝王忽的仰天哼了一声。

    宣雨情一愕,讶道:“怎么?”

    “原来如此?!”柳帝王将目光收了回来,沉重道:“这些年来江湖中似乎有一股势力蠢蠢欲动。但是,他们是暗中在布置、扩张,所以四年来也不见他们开帮立派。”

    “他们是。”

    “最有可能的一件,便是和蒙古鞑子勾结?”柳帝王冷哼道:“蒙古人眼见在中原当皇帝做不成了,便利用残余势力混入江湖之中?”

    宣雨情愕道:“你怎么知道?”

    柳帝王一笑,道:“四年前哥哥我还没进入乾坤堂时,便在中原各处混,自是消息比较灵通?”

    宣雨情妙目一转,忽的笑道:“那你进入乾坤堂的目的,是想借他们的情报网来增加自己的看法了?”

    “你这妞儿倒真聪明!”

    宣雨情一笑,脸上不由得又是一红。

    柳帝王呆看了半晌,方又沉声道:“乾坤堂的资料中,近四年来由你爷爷开始,中原武林已有三十九位武术名家丧命?”

    宣雨情一惊,道:“有这么多?”

    柳帝王苦笑道:“事实是否如此,那只能以后看着办了?。至于。”

    他将手上一块龙凤玉佩还给了宣雨情,淡笑道:“我爹是希望你能嫁我,但你大可不必理会?”

    宣雨情心中一震,脱口道:“我愿意?”

    柳帝王一愕,未料眼前这佳人话这般直快,不禁慌了手脚道:“你你宣姑娘?,你又对哥哥我不了解?”

    宣雨情脸上一红,双目盯住柳帝王道:“我愿意!”

    天啊,这是什么世界!柳帝王真的苦笑了,可是也有着一丝感动。

    宣雨情相信他,因为他是“帝王”柳梦狂的儿子!

    她相信她师父,所以她相信他柳帝王。

    此外,还有别的原因吗?

    宣雨情缓缓道:“我相信你柳哥哥,不是如外表上游戏人间的浪子?。”

    因为,柳帝王所到每一处“混”都是为了收集更多的资料。他在混,可是混得很漂亮!

    漂亮到天下还没有一个人知道他柳帝王暗中已经建立起一个极为庞大周密的情报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