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明驼千里 > 第四回万里追踪谋国除贼十年避老叟

第四回万里追踪谋国除贼十年避老叟

推荐阅读:弃宇宙渡劫之王全职艺术家天下第九三寸人间大符篆师仙宫大侠萧金衍大华恩仇引天刑纪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iquge.ac】,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算起来不过是盂冬十月,但在长城口外行走的人,已因积雪没胫,坚冰在须,而感到苦恼。

    这时,一位衣衫褴褛,形同乞丐的老人正在玉树琼枝的树林中低头疾走。敢情他已知这一带少有人行,所以居然施展出武林鲜见的流云步轻功,脚底竟是由雪面上滑走,只把滑过的积雪压平些儿,纵使细心察看,也只认为是雪蛇之类爬过的痕迹,而这一点点痕迹,顷刻之间又会被飘下来的鹅掌雪把它填平。

    其实,在表面平滑,而底下坎坷的雪地上,若是一步一步来走,只要踏上一个小坑,也会把入摔成一个白狗吃屎,说不定到在一条地隙里面,翻身不得,而被厚雪埋葬。所以,在这种铺着深雪的地上行走,除非不懂得轻功,只要沾上轻功一点边儿的人,也要利用这一点儿本领使他能够迅速而安全,武林高手更是不必说。

    若是在夏秋两个季节,这一带可能是梭繁叶茂的森林,这时候满眼底是冰干银枝,枯叶儿也看不到半片。

    这老人右边腰间系着一个葫芦,里面装着敢情是酒,逾可能是药,左边腰间系着一个旧到几乎成朽的皮袭,里面敢情是衣服,也可能是干粮。因为在这种荒凉地带,虽有雪水可饮,粮食不够则可能要饿死。他腋下挟着一枝手仗,却不见他用来柱地,说起来他拿这校手控似是多此一举,徒然增加一点重量而已,在“千里鹅毛重过铁”的情形下,有那样好的轻功,早该把手仗丢进山涧里面。

    尤其奇怪的是:在这般寒冷的天气里,那人穿的恁地单落,却没有些儿瑟缩怕冷的样子。相反地他身上没有沾上一点儿雪,而且头上冒起白烟,将天空飘下来的雪冲得往上飘起。于是,他把这样苍茫一雪,冲成一条通衙。

    在这同一时间里,树林外偏南的高峰上,一条一条的弧线,由这座峰顶划过另一座峰顶,接二连三地划着。

    敢情不是虚幻而是某一样东西在峰顶上跳跃,飞纵,所以冲击天空的飞雪而发尖说的厉啸,飞雪被它这一划,也变成一道浓白色的弧线,历久不散。

    那老人听到天空上传来的异声似是微感谅挎。只见他停下脚步,仰脸向异声的来处眺望,但因飞雪很浓,能见度受了限制,看不出多远,更看不出峰顶有这一种奇异的现象。

    少顷,那啸声已经静寂,而天空上仍留有许多数不清的弧线。那老者喃喃自语道:“到底是什么东西?若果是人,那么,这人的武艺真高不莫侧!唉!管他哩!”他揭开葫芦塞子,咕噜喝下几口。霎时,他那布满皱纹的老脸又显一片红光。他贪婪地一连喝了下去,几乎把葫芦仰成屁股朝光,这才将塞子紧塞回去,继续他的旅程。

    这时,他脸上更加红光焕发,从心底笑了起来道:“幸我精明过人,摆脱了那些不中用的东西,并打扮成这付样子,不然,那能够顺利来这里?别的不说只要我一个贺兰山,嘿!

    那怕一年半载之后不收拾你这些小子!”他边想边走,不觉已走到树林尽头。

    一瞥间,他看到树林外面一块覆雪的谷地上,有个白影一掠而过,急忙向树身后面一躲,那白影恰在这时又一掠间来。这回他可看清那白影原来是一位穿着白羊皮袄的少年,敢情那少年正在学习滑雪,并不朝树林这一方向张理,却悠哉游哉,陶然自乐地在那块谷地滑过来,滑过去。

    冬天滑雪并不希奇,在塞外更是司空见惯。但别人滑雪,不是穿雪鞍,就是乘雪橇。决没有人能穿寻常的鹿皮平底靴来滑雪,而是还滑得那样自由自在。

    那老者是武林中罕见的高手,并且走过这一带多少回,知道附近几十里并无人家,从何跪出这样一位武功很高的少年来这荒山滑雪?他想了又想,终觉事不寻常,好容易扶着这条老命,由京中逃到这里,别在最后一关送给了别个,他曾经听说告发他思主好谋的人是一位少年,所以沿途遇上少年都特别当心。虽然心中憎恨异常,但他自己为了逃命,可不愿意寻事生非,这时只盼望那少年快点离开,俟他也走他的阳关大道。

    不料那少年却是十分不知趣,仍在雪谷里滑个不停。

    老者伫立约一顿饭时光,心里渐渐兴起怒意,再看除那少年之一外,并无他人。心想:

    “难道有这般凑巧?要真个碰上那小贼,也只好认命罢!”他心意一决,竟装作若无共事地技着拐仗,一步一步踏雪出林。

    这回他并不施展轻功,所以每走一步,都被积雪没到他膝盖上面,若非拄有拐仗,则后脚已无法拔得起来。

    塞外的少年从小时起就有扶老携幼的习惯,可是眼前这一位少年对于老者那样艰难拔步,竟是视若无睹。

    忽然,他由十几丈外一滑而到,相距那老者不满四尺的地方,身子猛可一栽,肩膀对正老者的胸前撞到。

    要知他这时来势很猛,老者若是被他撞正胸口,纵使有护身的艺业不至受伤,也要被撞飞几丈而跌倒雪上。

    在这极端危险的瞬间,老者已无暇考虑对方的故意褪他,或是收势不及而失足。因此,他本能地将拐仗一柱,身子俗这一按之力,后退丈余。猛听那少年嘻嘻笑道:“你这只老狐狸果然狡猾、故意放出尾巴上的骚,害得小爷以为你要往插汉儿,挑拔鞑靼兵,而白跑了许多路。原来你出关之后,克向西走,买不是小爷爷脚程快,真突破你跑脱了去,这时尾巴已摇了出来,还有谈话好说?好好跟小爷回去,领那断头的一刀,省得周身痛苦!”

    老者听那少年忽然嘻笑的声音,猛觉自己不该用出“倒跃龙门”的身法,致使人家看出形迹,及听到少年这一阵阵连骂帮嘲的话,才妇消英自己已遁逃七千余里,仍未脱离对方的跟踪,心想:“仅你一人在此,老夫纵然把不过,也可以逃得脱,怕你何来?”想到还有可逃的路,胆气徒壮,特地显出一手轻功,站在雪面上,哈哈一阵狂笑道:“好生狂妄的小子,居然独自追踪万里,不见得我牛祥明就打你不赢,先报个名来,待老夫送你上路就是!”那少年笑道:“你果然真是牛祥明,看来缘份很难,不然,也难得过上小爷,要问小爷的名字,还是到转输王殿上再问,只有龙巷风这三个字你不会没有听到。”

    牛祥明听说这少年便是龙卷风于志敏,一腔豪气登时减了几分“哦”一声道:“原来你就是龙卷风,但我始向问你,你既不吃皇粮,不当皇差,祁镇还杀过你一家人,为俺定要充当他的走狗?”

    于志敏听他提起英宗杀自己一家人的事,果然有点动心,忽然一种念头电闪而过,不由冷笑道:“牛老儿你不必妄想拿这话套我,我便会放你逃生,我一家人还不是因为曹吉祥,石亨,徐有桢这班人害的?曹石奸贼戕害忠良,若没有你这些凶贼助纣为虐,他也做不出什么大不了的事来,我行侠为的就是忠孝节义,这时你想走,可没那么容易!”

    牛祥明原想打动这少年人的天性,好放他逃生,那知于志敏早就打定光岛后孝的念头,不为所动。此时自知再说无用,将拐仗一横,冷呼一声道:“你挡在前面,待想怎的?”

    于志敏笑道:“你怎生又笨了起来了?这个还用得着问?你尽管将一身艺业使了出来,咱们在这冰天雪地里面活动活动,御御寒气,待我觉得不好玩了,就点你的穴道,废去你别的功夫,留一半轻功给你日己回京城领死。然后,我便去赶办我自己的事,再也不管你!”

    要知废去一个高手所有功夫,并不困难,而废一半留一半,已不是寻常人可以办得到,纵使能够办得到,也不过能将他各种功力普遍减弱而已。但于志敏却说将祥明一切功力毁去,仅留一半轻功,这确是闻所未闻。

    牛祥明听了又惊又怒,喝一声:“你简直是胡说,老夫倒要看看你怎样废法,怎样留法!”一语未毕,拐仗已横扫纵劈连进几招。

    于志敏冀不将对方的真正本事逼献出来,他决不下辣手。

    这时他边挡边笑道:“我正希望你试试瞧啊!”牛祥明这儿仗虽然不是他毕生绝学,到底每一仗也挟着劲风发出,卷得地面积雪飞舞,但于志敏只是避开仗势,对仗风略一抬掌,就将仗风迫过一边。牛祥明至此已知对方名不虚传急乘他未拔出兵刃,立施平生所学,将一枝拐仗舞得风雪难进,方圆十丈的积雪已被扫得露出地面。

    于恋敏笑道:“当时你要专替曹好扫地,何至有今天的下场?”他虽是发言嘲笑,但暗里试攻几招,并未攻进杖影里面,不由得这东一都指挥暗暗佩服。心想:“这斯比那汪信一可强得多!”脚尖一点,暴退丈余“锵”一声,一枝金光耀目的宝剑已由身后拔出。

    牛祥明“啊”一声惊叫道:“原来是金霞剑!”他曾经听前辈魔头说过有一枝金霞剑,是剑侠中人所用,所以一见金光,便能认出,也因为认得这技剑,才惊听一声,一个“鲤鱼翻身”跃向后面,立即向树林奔去。

    于志敏笑道:“眼力不差,腿力不够!”笑声末歇,身形一晃已越过牛祥明的头上,挡在他的面前。

    牛祥明此时逃少要紧,无暇答话,扔校一挥,一招“探宝深山”直点小蹬,还差尺许,猛然吐气开声,那枝亮晶晶的暗器竟被他以内力迫出,直射于志敬脐眼的“神阔”和脐上一寸的“水分”

    穴。

    于志敏正想嘲他招式庸劣,猛见他肩膀一沉,立时惊觉,回剑一拨“挣挣”两声,把牛祥明的暗器一齐磕飞。想到他兵刃里凭般阴毒,与夏瑶珠那枝龙须蛇首鞭几乎相同,心头也就暴怒起来,宝剑一封,扬起左掌就是一个耳舌。

    他这一掌迅如电闪,牛祥明虽然艺业高强,也躲避不开“啪”地一声,右脸上居然中了一掌,疗得半边脸又麻又辣又痛。

    牛祥明急怒中,也忘却自己原是打算逃命,反而暴吼怪叫,没头没脑地挥杖乱劈乱扫,完全乱了章法。

    于志敏肚里好笑道:“反正你还有得苦头吃!”并不用剑锋或键尾去削他的拐杖,扁起剑身用力猛招。

    牛祥明一枝拐杖被剑身一拍,立即震得双臂一沉,虎口发热,身法一滞,脸颊上又“啪”一声中了对方一掌。

    顷刻间,牛祥明已接二连三中了二三十掌,直被打得头昏眼花,心里反而渐渐明白,暴喝一声:“龙卷风!别这般辱人!”随着喝声暴退丈许,双手向拐杖一旋“霍”一声响处,竟将拐杖拉成两部份,一段是三尺来长寒光闪闪的宝刀,另一段是比原来短下多少的拐仗。

    牛祥明手上有了两件兵刃,胆子似乎又大了多少,只见他怒目如玲,挥刃如风,银光胜雪之中另有一团乌溜溜的异光,在他左侧舟旋。

    敢情牛祥明这时已使出毕生绝艺,于志敏也不敢大意,金霞剑一挥,剑法忽变,但见一片金光罩体,着着进逼。

    但是牛祥明艺业到底悬殊,不及二十招,被于志敏一剑直连心坎,微一震腕,错尾横里一扫,在他心坎横划一剑,深仅半分,并未伤他胸骨,却痛得他尖叫一声,倒跃数丈。

    于志敏笑道:“要是只有这一点本事,那我就不客气了!”一步追上,斜斜一剑劈落。

    牛祥明那肯束手待毙?兵刃频挥,且战且退。

    于志敏笑道:“这样打法太;萨陕!”话声一落,身形骤起,只见一片金网,由空中罩落。这是师门十二字剑里面的“锦”字剑法,所以到处都光网密布,由得牛祥明使尽周身绝艺,仍不能冲出光网一步,不禁喊出一声:“天亡我也!”于志敏笑说一声:“还早!”一剑奔夫,把他一顶风帽削落,笑说一句:“这当作脑袋!”接着一剑,又扫去他一双鞍子,笑道:“这当作一只脚!”

    牛样明力尚未乏,只是对方剑法过份精妙,令他无从捉摸,以致被帽子,鞋子,袖子,衣襟,裤脚一泮接一件被削得不成样子。本来他也想到一死了事,但于志敏已制机先,一见他回刃自戕,立即扁起剑身,击开他的兵刃,趁势一剑削去他一小块皮肉,牛祥明求先不得,求死不能,不禁厉呼应乙:“你不把我杀了,还想怎的?”

    于南志敏道:“你这不忠不义之徒,我偏不教你死!”

    这边话未落,忽闻一声娇呼:“哥哥!来看人家打架!”那是一个女孩子的声音,而且操的是汉语,使于志敏听了不由得一怔。

    牛祥明见有人到来,接着于志敏一怔之间,一个“逸兔投荒”

    冲出光网,向人声处飞纵。

    于志敏喝一声:“你敢走!”双脚一纵“咝”的一声,又赶了上前,生怕他会自杀,金光往下一绞“当当”两声,中样明的兵刃全被击飞。在这瞬间,他猛觉那枝钢铁行用处,身子一掠,将那柄宝形刀连如拐杖的刀鞘全带职在手中,将失霞剑插回自己的剑鞘。

    这不过是一瞥间的事。牛祥明兵刃被击飞。惊魂未定,于志敏又好整以暇地站在他面前,喝道:“走不走?”

    牛祥明厉喝道:“你教我走往哪里?”

    于志敏知道有来到左近,不愿说,出叫他回京的话,冷笑道:“你别装蒜!我叫你跟我走,你就得跟我走。不然,我先把你的功夫废了,教你受尽蜂虻髓的苦处!”

    牛祥明听他说:“蜂虻刺髓四字,不禁心胆俱寒。情知“蜂虻刺背”已是十分难熬,若是“刺髓”则周身乏力,自杀都难,而且骨髓里如万蚁爬行,又酸,又痛,比死还要苦多少倍。只好长叹一声道:“也罢!我作成你的功劳,但是,你这等心狠手辣。总会有人收拾你!”

    于志敏道:“对啊!我正希望有这样一天哩!少说废话,快走!”起手一掌,把中样明摧走两步。

    忽然一个少年口音喝道:“休得欺负老人!”声到人到,朝着于志敏就是一掌。

    于志敏喝一声:“你这是干甚么?”左掌一扬,把那少年推倒退两步,右手那板涡杖一指,一缕劲风直奔牛祥明背腰上的“百门”穴。那知牛祥明倒是狡猾异常,一见有人到来,便知有几分生机,身躯一伏,疾射向前。于志敏原是要点他“盲门”使他不能动弹,然后与那少年理论,却因他这一伏身,恰点在肉厚几寸的臂部上,反把他送远几尺,爬起便逃。

    新来到那少年也是名家门下,硬生生被于志敏推他倒退几尺,那肯服气?喝一声:“小子!你认错人了!胆敢到焚兰山来撒野”

    于志敏眼见牛祥明已逃出几丈,不暇和那少年暗缠,喝一声:“让开!”又把他推一个踉跄,正待举步要走,原先那女孩子又晚一声:“你敢打人!”也是声到人到,一股掌风挡在于志敏面前。

    于志敏见来的是个少女,而且不知对方来历,不便交手,一闪身躯,绕过那少女身侧,又追影将隐在飞雪中的牛祥明。

    那少女似因于志敏身法快得出奇而感到惊讶。“嘻嘻”一笑,转身就迫,一面还不断娇呼道:“哥哥!快追那野小子!”

    于志敏忍不住回她一声:“你才是野丫头!”

    牛祥明白知要走直线决逃不脱于志敏的追踪,突听那一对少年男女有救于自己之意,心生一计,猛可一个急转,喊了一声:“哎呀!”身形却斜里纵去。

    于志敏见他向侧方奔逃,一折腰肢,也改了一个方向。

    这样一来,恰与身后迫来的少年相遇。

    那少年连输于志敏两招,已起薄怒,这样喝一声:“接招!”双掌交换拍出,那掌力倒也十分雄厚。

    于志敏为了闪避他侧面打来的掌风,不免身形飘起,却被牛祥明猛力一纵,跃开二三十丈,隐没在飞雪里面。

    要知于志敏席不暇暖,待不得与爱侣相见,由西碇湖边直奔插汉儿,又再折回长城口外,奔向瓦刺,几天的时间,追踪将近万里,为的就是擒这牛祥明省得他往盘惑夷狄入寇中原,这时被他乘机逃去,那肯甘心?只见他猛吸一口真元,朝牛祥明逃去的方向一喷,一股烈风吹出,将飘雪吹散不少,隐约看到一条身影,这时也不犹豫,脚尖一挺,身形如激箭股射出,左掌连拍几掌,即闻一声厉呼,旋归寂然,但他赶去一看,却不见牛祥明的尸首,只有被他掌力打开一条雪沟,笔直通到一处看不见底的断崖,意想到牛祥明定是被打落崖下,生死未卜。

    于志敏察看断崖的形势,心知自己不但可以飘然下去,而且可藉浮雪之力,轻易爬登上来,正要纵身下崖,忽闻身后又喝一声。“打!”原来那少年又已追到。于志敏闪过一边,不禁怒道:“我与你无冤无仇,尽来瞎缠怎的?”

    那少年骂道:“我偏不让你欺负老人!”

    于志敏由他这句话听来,知那少年决非凶魔恶煞,因死他仗义仗到不是地方,笑道:

    “你这人鲁莽得可笑!”

    那少女也恰巧赶到“哼”一声道:“你才鲁莽!”

    于志敏道:“先别管是谁鲁厮罢!你们尽和我随缠,已被奸贼逃走,这笔帐怎生算法?

    那少年诧道:“你说什么?奸贼!什么样的奸贼”

    那少女“哼”一声道:“别听他胡说!这时人都故意藉话来讹诈人,就使那人是贼,难道教咱们赔不成?”回头?过于志敏道:“你这小子的轻功朗足不坏就是放!老人家而因有点傲气,!”

    娘看了就不睡眼。来!来!咱们打打瞧,我打不过就找舅公爷爷来和你打!”

    于志敏看这少女周身蠢在白羊皮妖里。只见一个手掌大小的脸孔露在外面,虽未见她全貌,也觉裙、她长得十分清秀,看起来年纪和玉驾不相上下,说起话来,又顽皮又可爱。待听到她说要找舅公爷爷来打,真个失笑起来道:“你勇公爷爷是大人,未必就肯和我打!”

    那少女“呸”一声道:“舅公爷爷是大人,难道我是小人啦?

    凭你这话,你起有该打的份儿!”

    于志敏和少女打混已多,知他们多半是不讲理,自己适时也不顾惹事生非,反而陪笑道:“好了,好了?待致中去抓那奸贼上来,再让你打一顿便是!”那少女“咦”一声道“你倒有个好性子,顾意比我妇人有不高兴扛了!反先救你一救罢尸那少年不禁“哼”了一声,大有不为然的意思。

    那少女横他一眼道:“你哼什么?打一个不肯还手内人有什么好玩?你爱打你们就打,我可不管!”

    于志敏那真会让人家打?不过为了自己要下那深谷,才随口说话,不意居然有此一变,连他自己也感到说不出来的突然。

    想到那少女说要救他一救,暗忖:“难道谷底还有什么凶险?”忙向那少年一拱手道:

    “我们彼此无冤无仇,何必定要打出个仇来?

    方才令妹说要救在下,难道谷底下还有别的凶险么?”

    那少年见于志敏向他低头下气,作揖为礼,原有的敌意收起几分,笑笑道:“兄台不必多礼,若果不跳下这千丈深谷,倒也没有什么。”

    于志敏道:“除了崖高之外,没有别的了么?”

    那少女听于志敏的话意,好像还想下崖,忙道:“崖有这么高,跳下去怕不把你跌烂,还有个什么虫”她一时记不起来,又回头向她哥哥问道:“我记不起来啦,你说那是什么虫?”

    敢情那少年也记不起来,被他妹妹这样一问,只急得猛抓风帽,心里还在暗骂:“你自己记不得也就算了,偏拉我也陪着丢脸!”

    于志敏听说是一只虫,再见他两人着急的样子,不禁哑然失笑道:“一只虫有什么要紧,再见了!”作势要纵下去。

    那少女叫一声:“使不得!”猛伸手抓住他的袖子。

    于志敏正要对他两人解释自己不!什么毒虫,必须下去看那戕害忠良的奸贼走狗是死是活,忽听远处有苍老口音叫道:“雅儿!你又和哥哥吵什么了,快点回来!”于志敏想那人定是他两人的舅公爷爷了,心想:“这般大雪之下,他还喝得恁般大声,功力倒也不弱!”

    雅儿忙叫道:“舅公爷爷快来,我们没有吵!”

    因为雨雪均会吸收声音,所以听起仿佛很远,事实上却是很近,那老者听这雅儿说没有吵,笑道:“你这丫头还想骗我,你哥哥已经不说话了哩!”听他那声音越来越近,分明已经向这边走来。

    那少年听老人说他和妹妹吵嘴,忙换声笑说一句:“我们真没吵!”

    那老人笑道:“没有吵还不会回来?害得我到处找!”

    雅儿叫道:“这里还有一个人哩!”

    于志敏自从听到那老人的声音,便打算先看看究竟是怎样一位人物,并没有立即下崖的意思,这时见雅儿叫了起来,他低声道:“请姑娘放手!”

    雅儿“哼”一声道:“放手你就会跳下去!”

    就在这对答的时间,一条身影迅如闪电般冲开漫空的飞雪,往三人近前一落,一眼看到雅儿抓一个少年的手,不由“咳”一声道:“雅儿!你抓这人是谁?”

    于志敏一看那人的身法,已知是宇内顶尖的高手,生油起了误会,忙道:“晚辈想往谷底寻找一个人,这位姑娘生怕出了危险才抓住晚辈不放!”雅儿见老人一到,心想:“你这回可跑不了!”

    笑了一笑,也就松手。

    那老人一双电目向于志敏脸上一扫,敢情只看到这少年黑漆般的眼珠,光可鉴人之外,并无特别之处,微微颔首道:“小哥弧身远行,自有过人艺业”眼光一落,看到于志敏手上那枝拐杖,脸色又微微一变,改口道:“你要找谁?”

    于志敏何等聪明?发觉那老者见壮变色,而且口气不善,已有几分明白,躬身道:“这拐杖的主人已被晚辈打下崖去”他说的犹恐自己猜错,而老者骤起发难,所以左掌暗蓄真力以备万一。

    那知话声未落,老者惊得叫起来道:“你把他打下崖,去?就这样空掌打的?”原来于志敏要打扮成塞外的胡儿,所以外面罩着一件羊皮袄,若把宝剑背了出来,又将令人注目。

    他心思灵巧,竟将宝剑由衣底倒插上去,剑柄朝下,不往他身后留神,决看不出半点形迹。

    于志敏笑道:“要凭空掌夺下选核刀杖双壁,晚辈自忖尚无此能力,谁问前辈与这件兵刃有何过食,怎知这强权的来历?”

    那老者叹一口气道“牛祥明是雍儿和雅儿的仇人,老朽的孙女就是丧命在他的杖头棱下,怎不认得?本来早该找他,无奈他兄妹两人艺业未成,老朽一离开,就乏人照管,只好稍待些时,不料牛贼已恶赁无盈,丧命在小快手上。”

    雅儿和那少年雍儿一听到亲仇,登时泪珠纷落,雅儿更连呼“舅公爷爷”并叫道:“你老人家快下去把他拿下来,让雅儿把他碎尸万段!”

    那老者怆然道:“雅儿别胡闹,这谷深达千丈,只怕早跌烂成泥,那还有尸给你剁?而且我也下不去!还不先拜谢恩人要紧!”

    稚儿失望得磨缠不已。猛然想起于志敏原是说要下谷去的,情急之下,忘了方才不让人家下去,这时反而回头叫道:“好恩人,你就下去罢!待你上来我再一并拜谢!”

    那老者忙斥道:“你真是胡说!”

    于志敏的想法又与老者所想又不同。他想到这几天总是大雪不停,满坑满谷的积雪与平地一样,纵使这深崖积雪不能女全崖一半,最少也有几十丈的深度。当的一掌打向牛祥明虽也闻到厉呼,也感到掌风有点反应,但要说他当时身死,并没有少把握。像牛祥明这样的高手,只要受伤不重,跌在那厚棉絮的雪上,决无死的可能,要是被他由雪上逃生,那真个是冤哉也。这时见老者斥责雅儿,忙道:“这悬崖虽高,晚辈昏时尚能下得去!”

    老者忙道:“不行!崖下还有一只琴虫!”

    于志敏一惊道:“是不是大荒北经上说的兽首蛇身的琴虫?”

    雅儿不由接口叫出一声:“是呀!”

    那老者敢情因这少年知识渊博而大感诧异,一双老眼闪出奇光。颔首道:“正是!”接着又道:“小侠既知琴虫的来历,谅必知它周身坚逾精钢,刀剑不入,而且惯会喷毒,沾之即死,纵使小侠能下此高崖,仍无法敌得过琴虫,仍以不下去为是!”于志敏暗自寻思:“绿虹剑虽换给霜妹,但她的白霓剑和我的金霞剑都是世间至宝。当年只懂得三招两式的寻常武艺,尚且仗一校绿虹剑斩鳗居龙,此的有得是真气、罡气、浩气,难道还怕一只怪虫?再则据说琴虫功能复体,比起续断、鸾胶,更见玄妙,蝉姐为了救我一家,竟致容颜尽毁,不肯相见,若能取琴虫脑髓合药敷用,使她回复本来面目,岂不是一件妙事?”这时他心意一决,欣然笑道:“既是有琴虫在此,晚辈更加要下去了!”

    那老者见他沉吟良久,忽然说出这样一句坚持要去的话,以为他志在琴虫,忙道:“琴虫虽是罕有之物,但你我可以从长计议,不必冒此奇险!”

    于志敏笑道:“深感前辈报意,侗晚辈服过灵鳗血,不怕毒侵,再则,还有宝剑在此!”话声一落,身躯一昂“嚓”一声响处,一枝金光耀目的全国宝剑已由腰下掣出。

    那老者但凶一片金光,吓得后跃一步,定一定神,昂又吃惊道:“小侠这枝是否金霞剑?”

    于志敏原知金霞剑一出鞘,定被看出来历,点头说一声:“正是!

    那老者又是一惊,忙道:“请问小侠对紫虚仙长如何秘呼!”于志敏恭应一声:“正是晚辈恩师!”

    那老者喜得呵呵大笑,走上来握紧于志敏的小手道:“老弟台!你怎不早说?我要知道你是紫虚仙长的门下,也不和你说那么多废话了”回顾对雍儿兄妹道:“你两人快来拜见这位师祖一辈的恩人,只要磨他教一两招,你们就终生受用不尽了!

    啊!我姓姬名漓洪”

    于志敏被这老者闲得莫明其妙,不由得楞在当地,直待他说出名字,这才知道苍冥炼师的弟子,酒中仙郭良的师父逍遥客姬清洪,算起来正和自己同一辈份,不由得喜呼一声:

    “久仰!”猛见雍儿兄弟当真要拜,急得叫一声:“不好!”双脚一纵,竟连姬清洪带入空中。

    姬清洪见他居然能够悬空而立,愕然道:“老弟!你这一套是什么功夫?”

    于志敏道:“你先叫他门别拜,我再和你说!”

    姬清决道:“这如何使得?”

    予芯敏送:“使不得就在这里逍遥逍遥,也别想下去了!”

    姬清洪说一声:“我就不信!”猛将身子往下一沉,那知才沉得丈许,于志敏一提真气,又把他提上丈许。姬清洪这才大为佩服道:“就依你!”俯首叫道:“你两人不必拜了!”

    于志敏这才散了真气,和姬清洪同时落地,纳剑还鞘,笑道。“老大哥定是多少年未见过令师和郭酒仙了,找叫做于志敏,就让我倚小卖小罢!你看看我这样下崖。去得去不得?”

    姬清洪方才一较,自知内力尚逊一筹,轻功更是望尘莫及,忙一连说几声“去得!”接着又深深一叹道:“我已有十四年来末拜谒恩师了,郭良更不知我会隐居塞外,自从”

    于志敏知他必是说明隐居塞的原因,若果让他话盆一开,也不知要说到几时,忙道:

    “你且慢着说,别让天黑了不好办事,我下去就来!”话声未歇,斜里一纵,已经飘飘然落往崖外。

    雅儿见他身子飘落崖下,不由脱口一声:“不好!”逍遥客姬清洪反而欣然道:“没有什么不好!你们休看他年纪小,说起本事比我还大了许多,敢情他既有良师,又有奇缘,不然也练不到这地步。这个天下天下第一奇人紫虚上人的门下,不知为了什么事,竟远从琼州来到这里,你们还不好好找他学上几手,光是会闹”

    雍儿雅儿被他舅祖一说,都不禁嫩脸发红。

    正在说间,崖下忽传出一丝怪声,那怪声就像一把尖锐的锥子刺得入耳发痛。逍遥客蓦地一惊道:“你俩人快塞起耳朵!”

    雅儿那肯做这煞风景的事反问道:“那琴虫像什么样子?要是他能抓个活的上来看看。

    才是好玩哩!”

    逍遥客才说得一句:“谁知它长得什么样子?”忽然一声厉叫,吓得他将他兄妹一手一个捡起,一步就跃开十几丈,叫一声:“厉害!相距达么远,还恁地惊人。于小侠在下面不知怎受得起?”

    话声中,崖下的怪声越来越厉,却听不到于志敏的声音,逍遥客料想一人一虫搏斗接烈,急得喊一声:“雍儿!你回去把我的兵刃拿来!”

    雍儿漫应一声,急急冒雪飞奔。过不多时,他背着两枝宝剑,拿着一根英雄索,和一个小皮囊回来,后道:“舅公的兵刃拿来了!”随将英雄索和小皮囊送给逍遥客,并将一校宝剑分给他妹妹雅儿。

    漫着它这根长约一丈五六,指头粗细的软索,除了闪闪发光之外,平平无奇,其实它是白金丝和千年藤交织而成,并浸透桐油,蛇皮胶,再放进金钻碎末里面滚了又浸,浸了又滚,经过多少年的雨淋日晒,才制成这样可软可硬的宝索,差一点的宝刀宝剑不但削它不动,反会被它粘牢在鞭身的金钢钻绷断绷缺,而且越是坚硬的东西,越被英雄索摧毁的快,名叫英雄索的意义在此。

    那小袋子里面装的是逍遥子多年未经使用的“七星珠”原来他这星珠每颗只有松子仁大小,珠身是个圆形,但伸出一根分许长的钢针,专破一切气功,如果被打进体内,除非把一块肉刺去,不然就无法取出那颗珠子。

    逍遥客虽未见过琴虫的形像,却知它除了头前九只小眼之外,确实难于下手。所以想利用内力运用英雄索震碎它的脏腑,用七星球打瞎它的眼珠。这时接过兵刃,挂好珠帘,取几颗七星珠摄在左手,似乎略为交心,透了一口气,比一出手势道:“你两人退往树林里面去!”

    孤儿早就因那怪声扰得她心神不宁,而用纸切塞着耳孔,因见她哥哥取来宝剑,心想要是动起兵刃,不用耳辨风怎行,随又取出纸切,霎时听到崖下那功晚惊心的厉啸,确放她不敢在原地立足,慌忙又搞起耳朵。这的见逍遥客比手势要他兄弟走开,不由问一声:“你呢?”

    逍遥客见她一手执剑,一手执销,掩起耳朵,那剑和鞘就像那两根发光的雉尾插在头上,自顾不暇,还要问这问那,好笑道:“你尽警躲你的就是!”雅儿惶惑地望她舅公一眼,说一声:“勇公爷爷!你别下去啊!”一蹦一跳地和她哥哥走进林里——

    旧雨楼扫描,海之子ocr,独家连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