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丹青引 > 第四十五章灭口杜患投桃报李

第四十五章灭口杜患投桃报李

推荐阅读:弃宇宙渡劫之王全职艺术家天下第九三寸人间大符篆师仙宫大侠萧金衍大华恩仇引天刑纪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iquge.ac】,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这少女体内散发一种若兰似麝幽香,缕缕袭人鼻中,令李仲华不禁心笙猛摇,热血沸腾,伸手欲待

    李仲华暗暗心惊,忖道:“我怎地这次把持不住,污人清白,罪该万死!”只见少女微仰螓首,水汪汪双眸凝视著他的脸上,柔情万种却又不带半点淫邪之色。

    此时李仲华心情犹若进退维谷,大感为难,若杀这少女只觉不忍下手,和硕亲王居处尚是不能得出,倘或逼追少女吐露饶她一命,日后难免道出今晚遭遇,为多格亲王、其父及龙飞玉带来杀身之祸。

    矛盾心理使李仲华举棋不定,面色阴沉数易。

    蓦然,楼廊中起了细碎脚步声,跟著娇呼道:“银屏妹妹”

    李仲华大惊,张惶四顾,猛然抱著那少女冲人内室而去,藏身床后。

    这内室虽然是少女闺房,并未燃烛,由暗视明,室外情景瞧得异常清晰。

    只见走入一个俏丽少女,鹅黄罗衣,举动轻捷,李仲华暗暗一惊道:“这不是昆明遇见的玉筝仙子”矛文英么?她怎么隐迹在和硕亲王府内?”

    矛文英见室内静悄悄无人,不禁秀眉微蹙,略一启盼,又向内室走入。

    李仲华心内直跳,左掌缓缓抬起,暗道:“只要她一有举动,立展掌力击毙。”

    矛文英“噎”了一声,自言自语道:“她跑到哪儿去了?这丫头真是死心眼,被王爷看上了真有福气,还有什么冰清玉洁,岁蕤自守?”她说时身形已移近床侧,忽出声闷哼,人望后倒去,李仲华一把捞住,拉向床后。

    李仲华目凝著唤做银屏的少女,低声道:“姑娘与矛文英是何关系?”

    那少女倚著李仲华怀中,幽幽叹息道:“她死了么?她与我分属师姊妹,亲王逼我做他妾侍,矛文英推波助澜,委实该死,我恨不得亲手杀她,方可解却心头之恨。”

    李仲华诧道:“姑娘既身负武功,何不逃出府外?”

    少女凄然,哭道:“父母被囚惟有忍耐,只是无计可救,午夜思之,不禁肝肠寸断,天幸遇上公子,烦请相援,当终生感德。”说时直立而起,纤手微微掠了一蓬松云鬓,剪水双眸逼视李仲华,满含哀求之色。

    李仲华大感为难,已碍难出口拒绝,沉吟良久才道:“姑娘知道令尊、令堂囚禁何处?”

    那少女接首道:“不知囚禁何处,但在亲王府内无疑。”此是极辣手问题,李仲华煞费踌躇,猛然机灵一动,微笑道:“姑娘可知和硕亲王藏身何处?”

    少女眼中顿露惊愕光芒,道:“公子是否安制和硕亲王于死?那不太好!万一亲王一死,必然诬陷我行刺,株连之下,双亲难免一死,弄巧成拙,我将抱憾终天,公子您不能另行设法么”

    李仲华微笑道:“姑娘不必忧虑,在下自会斟酌行事,绝可无虞。”

    少女想了一想,走出室外,扬手拂灭了烛火,纤手向李仲华招了招。

    李仲华疾闪在姑娘身侧,姑娘指在窗外远处一座高楼悄声道:“亲王就在楼上,不过防护严密,犹若天罗地网,恐怕公子无法进入。”

    这座高楼巍然直立,参天榆树围绕,月色皎洁下,瞧得异常清晰。

    李仲华凝望了一眼,道:“无妨!姑娘高姓望请相告?”

    少女道:“贱姓林。”

    李仲华忙道:“林姑娘在此守候,谢谢姑娘指点。”双臂疾振“哩”地弓身穿出窗外,凌空又起,迷檬月色之下,似一只巨冀蝙蝠,疾逾飘风沉落叶云中不见。

    他存身参天榆树梢,藏于密蔽枝叶中探头外视,只见这座高楼紧傍著虬角飞檐侧,均立著一侗淡淡黑影,隐身位置极巧,不是眼力异常锐利,甚难发现。

    彼此距离只近在十丈开外,李仲华心说:“不展出移花接木绝学,是无法安然进人这座高楼中。”

    安知移花接木绝学旷绝千古,奥深莫测,端在各人领悟玄机,巧为运用,李仲华资质根骨是最上乘之才,数月来已将这宗威力无穷之禅门绝学融会贯通,竟随念勤,大小由心。

    他缓缓伸出两指,逼运真力,凌空虚向檐角距身最近一个暗椿“天府”穴上点去。

    那人猛感肋前一缕冷风侵入,不自禁地打了两个寒战,眼皮沉重昏昏欲睡,身形逐渐矮了下去,靠在檐角蒙胧入睡。

    李仲华瞧得清楚,心中大喜,这本是情急用险,逼不得已之举,见已生效,暗暗施为,又是两个暗椿身形矮下沉沉睡去。

    这方共有八个飞檐,其余五个相距甚远,指力能及如许之远?李仲华甚无把握,遂卒身一踹,平著屋面疾如闪电掠了过去,悄无声息落在屋面之上,照方抓药,那五人亦昏迷矮下。

    李仲华抓起一人压低著嗓子咐耳问道:“王爷现在何处?”大凡神昏之人,神经已不受其本身控制,那人只道府中之人发问,似梦中呓语答道:“王爷就在四楼左厢。”

    李仲华放下那人,两足钩在屋檐上,身形放下张目巡视,楼廊上并无人影,室内灯光明亮,似沉寂无声,和硕亲王似已熟睡;他两足一松,飘身落入楼廊,轻轻推开阁门,蹑足进入,但推门之时呀然出声。

    只听左厢有人出声问道:“是芳姑娘吗?想必有好音回报,林姑娘定是应允了。”

    李仲华急向在左厢门外,由隙缝窥视入内,只见一锦衣华服的五旬老者,一榻横陈,正在吞云吐雾,单独一人似在等待矛文英回音。他略略踌躇了一下,推门昂然进入。

    和硕亲王只道矛文英返转,楼下屋上都有护卫防守,万万想不到竟有杀星闯入,抬目一望,只见一面生俊秀少年推门走来,不由脸色大变,张口欲待喊叫。

    李仲华怎可让他喊出声来?身形一掠出手如风,迅如闪电在亲王身上点了三指,低喝道:“你若唤出声来?就是死路一条!”

    和硕亲王噤不能声,面色惨白如灰,日中透出极为恐怖之色,浑身撼震颤抖。

    李仲华冷笑道:“我已在你身上点了死穴,不出一个时辰,你即倒毙室中,我这点穴手法,天下独步无人可解,何况此时亦无人能救你!”

    和硕亲王亦粗知武技,府中护卫多属奇人异士,耳濡目染之下,深知来人并非虚言恫呵,何况来人能侵人王府末曾被人发觉,来人身手之高,可想而知。

    他闻得李仲华之言,一重死亡的恐怖涌袭全身,面无人色,颤声问道:“英雄欲有何求?本王并未与英雄结下仇怨,只请饶恕一命,当以万金致赠。”

    李仲华面色已罩上一层寒霜,沉声道:“你传令下去,释放林银屏姑娘父母,同林姑娘离开王府,不得追踪暗害!”说完之后,一闪隐去。

    和硕亲王只觉遍体虫行蚁走,寒热飞涌,这时也不做其他考虑,高声叫道:“来人啦!”

    急剧上楼步履声“咯咯”如雷,一窝蜂似地五名护卫服色的彪形大汉闯入室内,打揖问安后立起,一浓髭猥鬃大汉问道:“王爷有何吩咐?”

    他们均察觉王爷神色有异,不禁再望了一眼,暗暗生疑?和硕亲王王见他们入来,虽然混体难受之极,胆气为之一壮,将李仲华威胁之言立即忘得干干净净,正待出命诸护卫捕捉李仲华,突感胸后一片奇寒微风扑体,跟著生像数柄利刀尖锥刺入肩,砭痛入骨,不由面色大变!

    养尊处优之人无不惜命贪生,和硕亲王更不例外,忙高声喝道:“立即释放林万春夫妇,交舆林银屏姑娘送出府外,不得追踪暗害,违者即予处死!”

    那浓髭猥鬃护卫神色一怔!垂手应“喳”紧接著又道:“王爷敢莫是受人胁迫而释放林万春夫妇?此人何在?”

    和硕亲王勃然变色道:“京察御史不知在何处风闻此事密奏皇上,本藩不能因女而误了大事,快去?”

    “喳”声如雷,五护卫退出室外,如风奔下楼去。

    此刻,室中寂然如死,和硕亲王渐觉疼痛减轻;半晌,但听得一声令人心肉颤的冷笑,接著阴森森语音飘来:“尚幸你见机得快,方才你一出声搜捕于我,此刻你已横尸塌上了。”

    和硕亲王不由毛发悚然,暗道万幸,此阴沉语音又起:“稍时五护卫反转覆命,令他们各回原处,我再替你解开穴道。”

    此时和硕亲王只有惟命是从,不敢稍起妄念,但他平时颐指气使骄纵妄嚣已惯,一旦受制于人,其心情之难受可想而知,暗暗恨道:“本藩只要存在人世一日,定叫你九族株灭。”

    一盏热茶时分过去,五护卫匆匆奔入,回覆林万春三人已离开王府。和硕亲王颔首道:“办得好,你们各回原处不得擅离。”

    五护卫怔得一怔!见和硕亲王面色严肃中隐含重忧,不便出口相问,领命出室下得楼去。

    李仲华形若鬼魅飘闪现出,迅如电光石火,朝和硕亲王睡穴猛戳了一指,和硕亲王应指倒在塌上。他将亲王抱起,移放在床上,宽除衣履将簿棉被盖好,手一扬室中灯火尽灭飘身而出。

    四鼓将尽,斜月清冷,晨风飘拂,翠柳如雾:芦沟桥静躺在永定河上,宛若一条巨蟒,巍丝不动。

    河畔翠柳之下“唆”地窜出一条劲捷人形,窜上庐沟桥身形如飞向宛平县驰去。这人形正是李仲华,因城门尚未开启,翻墙而出,迳去吉祥客栈找“天绝神君”晦气,乔装扮成一个老者,神情逼肖。

    他自客栈后墙翻进潜入,摸清“天绝神君”居室坐落何处后,又翻出墙外,昂视阔步踱向客栈前面而去。

    店夥瞧见一个乾瘪温老头大摇大摆走进,张目四顾,赶紧迎上前去。

    李仲华张目一瞪,问道:“有上房吗?我老人家前次来过,会住一室,很合我老人家之意,不知有没有空房?”

    店夥谄笑道:“昨晚上房全客满啦!但不知您老人家前次是住哪间房?恕小的罗嗦,实在对你老,面生得紧,您老是几时来过的呀?”

    李仲华只冷哼一声道:“废话!”就向内面踱入,居然是热门熟路,客夥随著身后不禁暗中叫奇。

    他走在一片小四合院,略一送回后,迳望东厢间门前停住,高声道:“上次就住在这间!”说著抬手便要推去。

    慌得店夥一闪挡在前面,低声笑道:“有人住上啦,还没起来咧!稍时客人离店,二疋替您老留住,请多包涵!”

    李仲华用目一翻,高喝道:“给他叫起来赶他走,不就结了么?”说时从凄中取出一挺二十两纹银,又道:“这够了吧!我老人家就是喜欢早晨,赏你,把他赶起来!”天色曦微,曙光青白,转眼即将大亮,白花花银子光亮在店夥眼前晃著,店夥不禁贪婪地望了两眼,搓著双手嗫嚅笑道:“这个您老就是再多银子小的也不敢!照顾小店的都是财神,您老万请包涵!”

    李仲华两目一瞪,喝道:“甚么这个那个?我老人家就是拗性,反正注定了这间,说甚么非要不可。”

    这高声语浪早惊动了“天绝神君”及邻室同党,本以为无知俗人市侩,懒得开门计较,后来愈来愈听不对,似存心生事来访;“天绝神君”大怒,一耀下床“砰”的一声打开房门。

    只见一老者横眉怒眼的望着店夥,店夥满脸无可奈何地尴尬笑容。

    “天绝神君”黎耀垣狠狠地望了李仲华一眼,沉声喝道:“你们在吵甚么?扰人清梦!”

    店夥嗫嚅陪笑无语,李仲华冷笑道:“我老人家要你让房间,不为甚么!”

    这时邻室门也开了,走出数人,目中神光逼李仲华,一瞬不瞬。

    “天绝神君”双盾猛剔,目中暴涌杀机,突又收敛一霁,淡淡笑道:“你就是喜爱我这间房么?是否尚存有别意?”

    李仲华本意就是激起“天绝神君”等人怒愤,下手段却;见“天绝神君”将一腔愤怒强自抑制下去,不禁暗惊这老贼不愧武林巨擎,老练深沉,唯恐功亏一篑,赶紧装出一副盛气凌人的神态,道:“你倒见机得很?我老人家就是要房间,不为别意,要让就快滚出来!”

    “天绝神君”己料出这乾枯老头是有意生事,激动自己之怒,心中暗暗有气,但臆测对方既然有意生事,必有所恃,然而对方眼中神光却与与常人无异,使他不禁更为慎重,略略沉吟之际,忽闪出三旬开外,面色画黄,左额有一淡淡刀疤汉子竟动了真火,狞喝道:“你是何人?居然敢在黎老前辈面前嚣张?你是找死不成?”

    李仲华“哈哈”笑道:“甚么黎老前辈?枣老前辈?我老人家一概不懂,又没人要你让房,干么你咧嘴张牙的?”

    语音未落,那汉子已自一掌劈出,劲风潜涌,掌未至已近人。

    李仲华疾逾飘风地望左一挪,双手齐出,右手一招“托梁擎手”飞出,两指柑在那汉于右臂“曲池”穴上,左掌同时按在后胸“至阳”穴,潜劲一吐,那汉子嗥得半声,张嘴喷出一口鲜血“啪喳”仆倒尘埃,已然心脉震断,气绝而死。店夥见闹出人命,吓得面色煞白,反身溜出合院。

    此时“天绝神君”等群邪见李仲华身手绝奇,快逾闪电,一照面间就击毙一人,不由心中猛震,已瞧料了十李仲华是有意寻衅的。

    “天绝神君”方自脸色一变,正待喝问来历,只是李仲华身形电闪飞掌出指,,同党五、六人声却未出,纷纷倒地,不禁大惊!

    李仲华冷笑道:“姓黎的,你放明白点,九城统领已得获密报,你们数人要固谋不轨,所以命我老人家就地诛戮,你”“天绝神君”忽一鹤冲天而起,拔起三、四丈高下,斜向墙外掠去。

    哪知他快,李仲华比他更快,以影随形拔起,飞猿臂疾逾电光石火般攫出,一把抓住“天绝神君”“曲池”穴上,五把钢爪深嵌入内。

    “天绝神君”这等盖世魔头.竟忍受不住,痛得发出哼声,心胆皆寒,咬牙右臂扣。

    李仲华一握紧望回一拉“喀嗦”一声骨骼巨响,竟生生拉断“天绝神君”一条右臂。

    只见“天绝神君”望下一沉,身形又起,曳著一股腥红血雨,翻出墙外杳然不见。

    李仲华身形坠地,不禁一怔!暗道:“这老魔头果然狡猾,竟晓卸骨之术拚舍一臂逃走。”随即将手中断臂撩去,疾翻出墙,循著血迹追去;但追出宛平城垣,血迹已然不见,只得悻悻而返

    都城轰动和硕亲王得了昏睡之症,群医束手无策,亲王府中十数名护卫亦无端失综。

    不知这些护卫是加害了亲王后逃去?抑或是亲王自身罹犯奇症?都城人士纷纷谈论言人人殊,备加渲染。

    李仲华点穴手法另具诡奇,高深不测,始终无人看出和硕亲王为点穴暗害。

    这仅李仲华、龙飞玉及林银屏与其父母五人知道其中详情。

    李仲华回至家中,独凭小亭静坐,凝思回忆经过,他忽然剑眉一蹙,喃喃自语道:

    “在宛平吉祥客栈中独不见王一飞?这人心智甚高,料出换尸之计,此人逃走,必然无穷后患,我非得速赶去邯郸不可!”想定,两臂一振,坐式不动,斜腾出窗,双腿立即一弹,人已“嗳”地飞矢般拔起,一晃即杳。

    沙河至邯郸道上,有辆骡车缓缓驰奔著,三匹毛片漆黑的健骡打著同一步伐“得得”蹄声响起悦耳清亮的节奏;车辕上一列横坐五个黑衣长衫容颜甚怪的中年汉子,眼神如电,神情阴冷木然,在不交换一语。

    车内端坐一个面相丑陋,令人惊布的老者,眼帘红肉外张,精光逼露,一张脸几被花白浓须遮没,海口棱牙,身材臃肿粗肥,穿著一袭短只及膝的黑袍。

    在这怪老者身旁置放一支巨大板箱,封钉死牢,仅钻雨豆大气孔。

    突然这怪老者在车内出声问道:“古仁,这条道上可是平静得很,途中有无遇上邯郸扎眼人物?老朽极为耽心事机不密,泄露以后少侠可就麻烦多著咧!”

    车外古仁答道:“当家的请放心,途中虽然遇过几批江湖人物,但谁也不知道我等办了甚么事?少侠机智绝伦,必可无事!”

    这轮骡车原来是“怪面人熊”宋其及“中条五魔”有意伪装,藉以避人眼目,板箱内放牟承彦躯体。

    宋其重重咳了声,道:“你们五人坐在辕上,太扎人眼目中条五魔在武林中亦颇具盛名,见过你们的人不在少数,居然充起车把式来,焉可不叫人起疑?”

    古仁笑道:“当家的你太过小心了,想当年当家的几有怕过谁来?”

    宋其答道:“不是老朽伯事胆小,只恐有负李少侠所托!我等昔日结仇太多,恐遇上寻仇人物,邯郸也就到了,但愿少侠赶来,老朽亦好消释胸中忧虑。”

    “中条五魔”默然无言,同时鞭绳一扬,健骡步伐加快“得得”蹄声急传了开去;蕞然,骡车后,道上飞奔而来数骑“中条五魔”心情一阵紧张,刹那间,已自赶过骡车,自西侧飞驰而过;只见六人六骑电掣掠过车侧之际,六人扭面一瞪车辕上“中条五魔”张口狂笑道:““中条五魔””余音未止,六骑已驰出数十丈外。

    “中条五魔”面色微变,车内宋其问道:“是何人物?”

    古信答道:“未曾瞥清,看来都是中原道上几个混充伪善小辈!”

    宋其喝道:“速赶抵邯郸,只怕途中生变。”

    只闻“中条五魔”高喝了声,蹄声急亮开去,夹著媲媲轮声,车后荡起一片滚滚烟尘,飞云蔽天。

    宋其将首探出车厢篷外,神色忧急道;“咱们到得洛河渡口,迳向右边岔道奔去,顺河有一处护国禅寺,去寺内避一避。”

    “中条五魔”听宋其说得这么严重,惊愕地互望了一眼,古信道:“当家的,您已知道是甚么扎手人物?”

    宋其眉峰浓聚,答道:“老朽想起廿年前一段往事,这时已无暇再谈;古信,你速望回迎去,我料少侠必已赶来,迎著李少侠兼程赶到护国寺。”

    古信应了“好”车正巧驰过道旁一株浓荫密集榆树之下,古信一鹤冲天而起,落在树梢上,待骡车驰远数十丈外后,才涌身掠扑在驿道旁一绿无涯的麦田埂中,向燕京扑去。

    天色向晚,骡车电掣风驰奔去,中条四魔随手兵刀各各执在手中,他们知道宋其义无反顾习性,劝宋其转回亦是徒劳白说,知宋其这等忧急神情,必是强仇大敌,四魔多年未用兵刀,均不由亮出鞘来。

    暮需深重,玉蟾甫露东山一线,大地为一片灰黯淡朦所笼罩,长风掠空,驿道上一轮骡车为一团风砂卷没。

    一顿饭光景,骡车行在一处形势甚险的所在,两侧陡壁削堑,高及二、三十丈,一进入谷道四、五丈,四魔阅历、经验无一不丰:心知这片谷道是动手截击的好所在,正要放辔策鞭冲了过去。

    突然高崖之上有人高喝道:“给我勒住留头!”喝音中数十点寒点破空急啸袭来。中条四魔急勒住辔头,骡蹄猛停,可是车行之势依然未收,撞著骡股之后冲前两丈才停住,健骡被撞得昂首摇颈唏律怪鸣。那数十点寒点凌空袭下,大半为四魔劈空掌力甩飞,尚有小半击在车厢上,但宋其尚未现身出来。

    那两面高崖上疾如鹰革泻落七、八条黑影,四魔已掠下车辕,分护骡车四方。“中条大魔”古仁一声“哈哈”怪笑道:“好朋友真不开眼,竟照顾到古某兄弟来啦?怎不打听古某兄弟是吃甚么的?”

    在大魔面前泻落的是一瘦长个子,眼神充沛,闻言“哈哈”大笑道:“我们却不是剪径贼,却为的找你们当家而来;古老师,你请宋当家跨出车来答语。”

    古仁冷哼一声道:“朋友,请问高姓大名?咱们当家是否与朋友结有宿怨?”

    瘦长个子微笑道:“不敢!敝姓杨,忝厝淮杨派副帮主,江湖人称判官笔杨宗凯就是!杨某并未与贵当家谋面,何能结有宿怨?但被人请来助拳,相约贵当家至另处与正主儿见面。”

    古仁冷道:“杨老师,你使的这套手法并不高明,正主儿是谁?要你越俎代庖,分明是觊觎古某车中珍宝是与不是?”

    杨宗凯脸上一热,两手一反,将肩后一封判官笔分执在手中,冷冷说道:“古老师,风闻你们心辣手黑,做案之时不留活口,罪恶山积,杨某就算是越俎代庖,也为得主持武林正义。”

    古仁暴怒,长剑一抡,望左一斜身,剑光向右托出一个碗大寒芒扎去,左手猛伸,杨宗凯断肩头。

    这两式均是快如闪电,凌厉之极。

    杨宗凯不愧为淮杨帮能手,身形望左一挪,避开大魔擢来左掌,右手判官笔往下一压剑背,左手笔尖“乌龙探珠”直点大魔古仁“胸前”穴,又快又狠。大魔古仁长剑条地回抽,横抡斜身一晃就是三剑凝出,两人二父手,各展平生绝艺施展开来。这面一动手,那面三魔亦为人进袭,对方尚有三人掠身直扑车厢而来。

    那三人扑近车厢,车内忽打出三支暗器,飞芒闪电,一人间避不及,左股之上被打了个正著,鲜血外渲“哎哟”一声,望后例去。

    其余二人闪开暗器,闻声一惊,止住扑势斜身架起伤者四耀散开。

    拔出伤者暗器,赫然一支乌黑闪亮的瓦槽铁镖,两人不禁一怔!他们疑心车内藏著是“怪面人熊”宋其,而宋其成名暗器为天狼钉,岂料只是一种极普通之瓦面透风镖?

    他不知宋其为感李仲华救命大恩,决心收手封刀,将天狼钉废而不用,此次再出相助李仲华,虽然带上天狼钉,但不在必要,绝然不用。

    为何宋其不现身?他唯恐自己一出,对方趁隙扑入车中,开启发牟承彦躯体,所以强抑压著一腔愤怒。

    那二人心疑不止,此时急于替伤者止血敷药裹扎,因为镖尖深入股骨,若不急救恐成了残废。

    月上山巅,一明如洗,四对此起彼落厮杀猛烈;高崖上忽亮出一声苍老高喝道:“住手!”

    四对闻声一怔!各各飘后五尺,只听高空飘来一声长笑道:“宋老怪,好朋友应该见见面,怎还藏在车内?”

    宋其怪笑道:“姜老师,二十年了,宋某只道你死去,岂料尚活在人世?难得之极!我俩这笔账是该结算结算,但在驿道上动手,似乎嫌太小家气了。”

    崖上笑声又起道:“姜某本不打算此时与你清偿旧账,原定于年尾去你龙门窑穴,只是在无意发现你,选日不如当日”

    宋其接口朗朗大笑道:“我料你必邀请盛名能手助拳,欲制末某于死地!也好,你如依得我宋某,何不在洛河口护国禅外见面?免得在此驿道上拚搏,惊动官府不妥!”

    崖上应声道:“好,一言为定!姜某也不怕你插翅飞上天去,四更天准在护国寺前见面。”

    杨宗凯喝声“走!”六条身形如电撤离向耶邓方向面去,另一人架起伤者紧蹑六人身后。

    车内宋其沉沉叹了一声道:“你们四人上辕驱车吧!”

    四魔身形腾起落于辕顶坐下,古仁忽道:“当家的忽不搏杀扑来三人,趁间逸去?”

    宋其答道:“崖上俱是超绝内家高手,众寡悬独,捱得一时就是一时,不因这木

    古仁还待追问姓姜的是谁?间言不敢多问,高喝一声,健骡放蹄奔去

    暮雾苍茫,月涌东升,望都责放,驿道上一骑马飞奔,骑上人正是李仲华。

    他离得尚书府来至骡马行,胡乱选购了一骑黄骠马,腾身驰离燕京。

    座骑脚力够称得口劲健,但只中中之选,是以一路狂策急奔;距他身后不过一里外,也是一骑风掣突驰赶来,骑者是俏艳的少女,满头秀发被绣帕束扎。

    她的座骑是“千里进风”骏骑,腾云驾雾般平稳无比,眼看要赶上李仲华。

    李仲华耳闻得身后一阵急骤蹄声响起,不禁暗暗大惊:心说:“莫非全盘心计俱已败露?”扭面回望,只见一骑快马追逼近,骑上人伏著身子瞥他不甚清切,暗哼一声劝住马缙耀身离鞍,揉身虚晃一拳,望追来那骑劈去。

    那骑上人陡地一声惊叫,一鹤冲天而起,那骑马匹亦惊得竖起身子引颈狂嘶。

    李仲华耳听惊叫是少女所发,不禁一怔!抬目望去,一条娇小身影盘落在丈外。

    凝神一瞥,认出是在和硕亲王府中的林银屏,不禁盾峰微聚,道:“林姑娘,你怎么来了?令尊令堂咧?”

    林银屏嫣然笑道:“家父母已觅地藏起,我因悬念公子安危,隐身王府外,见得公子回舍鱼胡同尚书府,不由心下略放,只以燕京城谣言纷起,有人放出风声竟谓公

    子暗害和硕亲王”

    李仲华不禁色变,不禁冲口问道:“是谁?”

    林银屏道:“矛文英面首六指剑容天飞!他也托迹在和硕亲王府中,不知为了何事他俩反目?势不相容,但容天飞尚是心恋旧情,矛文英无故失综,他就心疑是死在李公子手上,为此他确认是公子所为!”

    李仲华微微心疑林银屏怎知道这么清楚?望了她一眼,道:“姑娘,你怎知道如此清楚?”

    林银屏正色道:“我与矛文英谊居师姊妹,矛文英与容天飞在昆明又目睹过公子”

    李仲华颔道微笑道:“在下已知道了!多谢姑娘奔来相告,盛情心感,姑娘请回免暴露形迹。”

    林银屏一双剪水双眸满含幽怨之色,幽幽说道:“我瞥见容天飞在公子府外侦巡,急奔往龙大人面前告知,龙大人现己安排能手擒获喀床练灭口,我又回至公子府内目睹公子离府,才追综而来,父母严命追随公子,岂可有建?”

    李仲华委责为难之极,又不便出言拒绝,猛然灵一动,微笑道:“在下有事赶赴邯郸一行,三两日内即可返转燕京,姑娘还是请返龙大人处相助擒容天飞,不知可否应允?”

    林银屏芳心一震,分明李仲华婉言相拒随行,不禁鼻中一酸,差点落下泪来,还未启口,道旁“涮”地一声,直冒起一条黑影,飞空闪电般扑向官道而来。

    李仲华云飞迎去,飞猿臂蓦伸,攫向那黑影而去,只听那黑影低喝道:“李少侠,是我古信!”说时,仰腰后窜,避过奇绝无伦的“飞猿手法”

    李仲华间声飞猿臂便望回撤,凝目望去,见是中条老五古信。

    只听古信道:“少侠途中有变,当家遇上强仇宿敌,为恐债事,所以命古信赶返迎上少侠,请赶至洛河上游护国禅寺。”

    李仲华不由脸色一变,喝声:“我们走!”

    古信抢前驰奔,李仲华舍马匹不要,身如离弦之矢般射去,迅疾若电。

    林银屏一咬银牙,抢扑骑上,放蹄狂赶

    天交三鼓,月华正浓,泻地成银,李仲华等三人已赶抵洛河渡口,向右扑去。河滨一处疏林纷歧,林银屏舍却骏骑,整在树上,同著李仲华、古信二人一掠入林中,迎面忽亮出一声高喝,三条身形一列闪出,阻住去路。

    内中一人道:“请三位留步,前面有险,如无必要,望三位转回的好。”李仲华瞧得异常清晰,三人均是一色夜行打扮,一脸正气,知是宋其对头人物助手,忙拱手道:“承蒙相告,只是在下等心急赶路,有要事待办,碍难从命。”

    那人逼视了李仲华一眼,道:“尊驾赶望何处?”

    李仲华大感为难作答,林银屏一跃而出,道:“少侠,你们先行,让姑娘对付这三人。”

    李仲华心急承彦躯体败露,闻言一拉古信,双双一鹤升天而起。

    林银屏说时已在怀中取出尺许长短玉筝,左手托著,右手两指飞落筝弦上。

    筝弦“咚咚”微音乱晃,对方三人一阵晕眩,气血散乱,神智一迷“啪啪”仆倒地上。

    林银屏娇笑一声,娇躯疾晃,身如飞燕投林般掠去

    此刻,宋其骡车甫抵护国寺前,四魔一耀下得车辕,宋其掀开车篷跨下。

    护国禅寺红墙迤逦,寺内檐角飞耸,殿宇巍峨庄严,面对洛河,月色映照之下,澄波荡漾;寺前满植参天松柏,涛起天籍,幽静宜人,宋其目光略一顾盼,长叹一声道:“看来,我宋其今宵要毙命在此古刹之前了。”

    中条四魔不禁一怔,面面相颅;只见护国寺内突然缓缓鱼贯走出十数人,为首一人身材高大,背脊微驼,双目似电,逼射慑人神光。

    宋其不由面色一变,心中热血沸腾激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