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推荐阅读:弃宇宙渡劫之王全职艺术家天下第九三寸人间大符篆师仙宫大侠萧金衍大华恩仇引天刑纪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iquge.ac】,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屋中的黑衣人,一张马脸,目寒如冰,阴惨惨的神态骇人。

    这屋内气氛较雪地冰天中更时冷三分,空气生似冻凝一般。

    蓦听那马脸黑衣人阴森森说道:“那位是仇少侠?”

    其实他早瞧见了仇宗胡,但见仇宗胡镇定若恒,心中略生怯意,是以故作发问。

    仇宗胡缓缓立起,转身目光一抬,答道:“在下就是仇宗胡,尊驾有何见教?”

    那黑衣人身形略迈,抱拳一拱,道:“兄弟李藩,奉命而来”说时在怀中取出一张红色请柬,接道:“敝堂主孙守亮心仪仇少侠,故遣兄弟前来迎邀,孙堂主现在风陵渡口立候,万请少侠移趾。”

    仇宗胡哈哈朗笑道:“尊驾何不开窗子说亮话,贵堂主是为了桃花追魂史大康了,慢说是小小分堂,就是龙潭虎穴,在下也要一闯,尊驾请回上覆贵堂主,在下随后就到。”接过红帖望怀中一塞。

    李藩面色微变,抱拳佯笑道:“兄弟告辞了,但愿少侠一诺千金。”

    转身回看两人迅疾如风掠出,一阵奔马蹄声亮了开去。

    店中七个魁梧大汉离座而出,临出门之际狠狠盯了仇宗胡一眼。

    仇宗胡微微一笑,坐下依然进食如故,霎那间风卷残云般吃得一乾二净,扔了一块散碎银两,迈开大步走出店外。

    店小二早就牵过赤免追风等候著,仇宗胡接过丝缰,一跃上骑立时电奔而去。

    潼关城郊一片墨黑,伸手不见五指,风雪扑面,寒风砭骨。

    仇宗胡纵骑出得关外,未及数十丈,只听一声断喝道:“打!”

    劲风锐啸劈面而至。

    仇宗胡浓眉一剔,身形离鞍嗖地拔起三丈高下,厉声高喝道:“暗算偷袭,无耻小辈。”

    喝时,半空中龙鳞剑已夺鞘而出,一道惊天寒虹在夜空中闪耀,道旁可见人影疾闪。

    仇宗胡冷哼出击“苍鹰攫免”疾扑了过去,龙鳞剑一式“飞星逐月”洒出漫空银星。

    两声惨嗥中,一双贼人丧命无常。

    远处突传来,一声马匹惊嘶。

    仇宗胡心中一颤,知马为贼人掠走,怒喝一声,身如流星疾射循声追去。

    嘶声又起渐远,贼人由道左疾遁。

    仇宗胡追出四五里远,眼前却是一片黑压压乱林。

    突然火光一闪,林中奔出十数人,四只火把高举。

    这十数人均是劲装捷服,雁翅般列开,面目阴沉屹立如山。

    中间并肩踱出两人,一是前见之李藩,另一是年约六旬,豹头环眼,身裁修伟,颔下一部灰髯的老人。

    这老者目中精芒电射,望了仇宗胡一眼,道:“尊驾可就是仇宗胡少侠么?”

    仇宗胡冷笑道:“不错,阁下谅系孙守亮。”

    老者环眼一瞪,大喝道:“还不弃剑就缚,尚要老夫动手不成?”

    仇宗胡长声狂笑道:“那要瞧你等有无能为!”

    孙守亮倏地臂出如风,五指迅如电光石火扣向仇宗胡右手腕脉,左掌发出一股阴寒气劲。

    仇宗胡料不到孙守亮出手如此诡疾,心中一惊,疾飘向后,怎知孙守亮三指已搭上脉门,只觉手腕一麻,龙鳞剑呛啷坠地,阴寒气劲已然压体而至。

    两侧匪党纷纷夹击出手,雷厉万钧,均欲制仇宗胡于死地。

    好个仇宗胡,临危不乱,身形一塌,贴地疾窜出去。

    那股阴寒气劲恰好贴体拂过,撞上一棵碗口树干,啪的一声,齐干而折。

    仇宗胡脱除一掌之厄,一式“鲤鱼打挺”冲霄拔起。

    他这时心情既失神驹,又失宝刃,大感痛心疾首,形似疯狂,半空中抖足紫焰毒掌真力吐劲压下。

    两名匪徒首当其冲,同声发出惨嗥,仰面就倒,心脉震断而死。

    孙守亮已将龙鳞剑捞在手中,见状面色一变,喝道:“毁了这小辈,万不容他逃脱。”

    挥剑旋起一片剑芒,扑攻仇宗胡而去。

    仇宗胡身形落地,两掌连发紫焰毒掌,沉厉如山。

    惨嗥声中又是数人废命。

    仇宗胡忽惊觉寒芒袭至,身子一斜,旋身投掌,呼地一声“黄龙抖甲”劈了出去。

    要知孙守亮乃峨嵋名宿,一身武功已臻化境,知仇宗胡大有来历,是个扎手人物,早就想好除他之策,在仇宗胡转身之际,足踏九宫一挪,迅疾无伦转至仇宗胡身侧,一抖长剑,飞出一抹寒星刺向仇宗胡双掌。

    仇宗胡一式劈空,就知不妙,剑在已向掌心点到,忙一撤双臂,那知孙守亮斜身欺至,左掌“叭”的一声按实在后胸上,身躯猛震,只觉一股奇寒之气透穴而入,立时泛布全身。

    他不禁打了一个寒噤,暗道:“好冷!”

    仇宗胡也是灾星照命,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暗中李藩欺身扑到,一掌击在右肩上,只听李藩大喝道:“还不与我躺下!”

    李藩掌中藏有三颗铁蒺藜,专破气功横练,一掌击实,铁蒺藜全部嵌在肩胛骨上。

    仇宗胡怎禁受得起,只觉痛澈心脾,出声狂嗥,身形摇摇欲倾。

    李藩狞笑道:“与龙虎十二盟为敌者,决无幸免。”

    夜风中突飘送入耳一个悸人心魄冷笑道:“这到未必!”

    李藩忽张口狂叫一声,两手掩面,鲜血从指缝中挤出,滴下。

    孙守亮不禁大惊,反身一瞧,只见手下匪众无声无息毙命躺在雪地上,四根松油火炬靠著一株松干火焰仍炽,却不见半个人影。

    他只觉脊骨上冒上一股奇寒,剑诀护胸,左掌凝式外翻,冷笑道:“鬼祟行藏,算得什么英雄行径,何妨请出一见。”

    扰人心魄阴笑又起,只觉一条魅影由林中冉冉虚空飘出,落在孙守亮身前三丈处。

    孙守亮一见此人,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头皮发炸。

    原来这人面似淡金,无眉无须,生似寺庙中一具泥塑金身,神色漠然,一件宽大黄色长衫在夜风中猎犷飞动,令人毛发笔立。

    “卜通”一声,李藩身躯栽在雪中。

    仇宗胡则缓缓坐了下去。

    金面人冷冷说道:“你不是请我现身么?怎么出来了你又说不出话了。”

    声音不类生人,阴寒彻骨。

    孙守亮壮著胆,沉声道:“阁下必是武林隐名高人,还请见告。”

    金面人张口发出一阵刺耳长笑,半晌,笑定方冷冷出声道:“高人,怎比得上北瀛岛主、血影手侯绍鸿、天河鬼叟戎云虎、乾坤钓客温蔚翔盖世英名?”说时话音略略一顿,又道:“我久未履涉尘世,姓名已渐淡忘,你也不必问了,”

    孙守亮听出语气不善,不禁一凛。

    金面人伸手一晃,抓向孙守亮胸前,诡奥莫测。

    孙守亮不禁胆怯,心理上已落了败著,只觉避不开去,大喝一声,长剑一震,洒出一天银星攻向金面人。

    只听孙守亮一声冷哼,漫天银星全数荡了开去。

    金面人右掌迅疾无伦一刁,龙鳞剑不知怎地竟到了他的手中,左手五指疾扬,蓦的一声,五只利爪插入孙守亮胸前。

    孙守亮胸腔五股鲜血箭似地随著金面人五指喷出,仰身横尸在地。

    金面人仰面发出凄厉长笑,随风四播,宛如狼嗥。

    仇宗胡虽重伤坐地,但迄未死去,金面人现身经过一一瞧在目中,暗中心惊道:“此人不知是何怪物?”

    忽见金面人向身前走来,目光闪烁望仇宗胡上下打量,冷冷出声道:“你方才摧毙群匪用的是何种武功?”

    仇宗胡此时已察觉生机无望,体内真力已散泄殆尽,脱口答道:“紫焰毒掌!”他大概知死期不远,不如和盘托出,希冀金面人代他传讯其师。

    金面人诧道:“紫焰毒掌,这掌力不见经传,令师是谁?”

    “夺魄郎君巫翰林。”

    金面人似无动于衷,面色漠然,思索有顷,喃喃自语道:“巫翰林巫翰林,哦,我想起了,听说他已死去,怎么还在。”

    仇宗胡张提了一口气力,道:“他老人家未死去,约晚辈一年后岁暮除夕在巫山神女峰下见面,唉”

    金面人淡淡一笑道:“你可是感觉死不瞑目么?”

    仇宗胡喑哑出声道:“死有泰山鸿毛之别,这样死未免不值。”

    金面人哈哈一笑道:“只要你有求生之意志,那就好办。”倏地出手伸指在仇宗胡身上点了数处穴道,左掌托著一颗药丸,道:“你服下去!”

    仇宗胡不由自主地伸手取过药丸服下,突感头晕目眩,昏迷倒下。

    金面人面现险恶狞笑,伸手将仇宗胡狭起,冲霄穿入夜空疾杳。

    “石洞飞泉一道斜,

    坡陀背影见人家,

    峦岗十里相联纵。

    领看山崖桔梗花。”

    这是昔人一咏燕京西山诗,燕京西山景色极美,无分春夏秋冬,四季游人不绝,春日游者最盛,其时万卉争妍,芳阙红紫,初夏则绿树荫浓,横池荷香馥郁,秋来满山红叶,岁寒霁雪琢玉,徘徊其处,辄为神往。

    大年除夕,漫天飞云,彤云密垂,时交申初,天色渐暗了下来。

    燕京西郊官道上现出四条身影,步履如风向西山飞奔而去。

    这四人正是留云别府护院龙如飞及都城名捕豹掌银剑江振远、追风无影顾凤举、霹雳掌华士弘。

    远处传来鞭炮之声,此落彼起,不绝于耳。

    江振远苦笑一声道:“别人早就在家抱孩子吃年夜饭了,祝来年大吉大利,我等尚在喝西北风,劳碌奔波,一事无成,真是化不来咧。”

    龙如飞笑道:“年年抱孩子,显得陈旧老套,今年与众不同,透着刺激却又新鲜。”

    话可是这么说,龙如飞笑容中竟含有抑郁凄凉意味。

    数月以来,柳凤薇失踪后龙如飞出入九城,明查暗探,迄无音讯,心中一块大石竟是愈来愈沉重。

    都城名捕江振远三人较之于龙如飞倍感劳形,他们认定柳凤薇并未离开燕京,因为六扇门眼线遍布都城内外,武林人物虽络绎不绝来往,但却未有与柳凤薇失踪有关。

    江振远判断力之强,在公门中可算得第一把交椅,头脑清晰,料事如神,不然他也到不了今天地位。

    他想到柳凤薇失踪之前,每去西山祭奠定要往镇海寺,借住兰若,严扃门户,一打住就是半天,其中大有蹊跷,推测柳凤薇失踪与镇海寺不无有关。

    但今日去镇海寺是第九次,以前八次均未查出丝毫端倪,镇海寺内僧人均是庸俗之辈,可是江振远决不放弃此一线索,今晨得自密报,镇海寺发现一白发萧萧老妪,形迹诡祟,启人疑窦,是以通知龙如飞来西山。

    此刻的江振远露出一片迷惘之色,哀叹道:“洪步云之死,武林谣诼纷纭,莫衷谁是,江某始终猜测不透紫府寄书为何会落洪步云手上,洪步云坠崖惨死,为什么紫府奇书又会被柳凤薇寻获?

    假使洪步云为得紫府奇书潜逃,那么为何不藏在身上?

    推究起来,内中错综复杂,就像一团乱麻,遍无头绪,纠缠不解。”

    龙如飞亦叹息道:“依龙某看来,此去亦是一场扑空,家主人之死似关系著一宗武林秘密,牵涉极广,非你我所能为力,但时至自然明,终有水落石出之时。”

    江振远苦笑道:“江某也有此想法,但一入公门,即身不由主,严比之下,丝毫不敢怠惰。”

    暮暝四台,风云转浓,狂吼厉啸,漫天飞舞。

    四人弃官道正途不行,迳向路边一条松林岔径飞奔而去。

    突至镇海寺不远一块山崖嘴下,忽闻两个细微语声由崖上传送入耳,江振远不禁一怔,示意三人止步,仰面凝耳顷听!

    只闻一个苍老话声道:“时刻已至,咱们堂主尚未见来,究竟是什么事,咱们仍瞒在鼓中,只奉命不得任人出入,一俟发现格杀无论,老二,你知堂主有何强仇大敌住在镇海寺中么?”

    “哼!谁知道,据闻擒捕一名叛徒。”

    江振远暗中纳罕,吃惊说话之人显是黑道门下,如今江湖帮派林立,不知何路盗魁爪牙,但料出为了柳凤薇而来。

    惊的是盗党居然比自己消息灵通,心下一翻怙懵,暗中忖到:“倘柳凤薇真的落在镇海寺内,那么今晚势必非动手不可,是不是这么一挡子事呢,普通江湖寻仇,岂非”

    心念未定之际,忽闻天边远远传来一声凄厉长啸,随著狂风四波,阴森恐怖,入耳心惊。

    崖上出声道:“堂主来啦!”

    江振远压低著嗓音喝道:“上。”

    声出人已腾身拔起,掠上崖去。

    龙如飞三人亦跟踪拔上。

    江振远尚未站实崖上,蓦地里响起一声暴喝:“打!”

    一缕锐啸劲风向胸前打来。

    夜黑如漆,虽瞧不出是何暗器,但江振远老练姜辣,向侧一滑,那缕锐啸劲风堪从肩上擦过。

    江振远身形落地,两条黑影迎面一闪而至,大喝道:“朋友,退下崖去。”

    四掌同推,劲力山涌。

    龙如飞三人疾然飘来与江振远并肩而立,各各迎出一掌,掌力相接,轰然巨震。

    一双匪徒震得后退三尺。

    只听一声震耳欲聋暴喝道:“朋友,你这是找死路,怨不得俺心辣手黑。”夜空一道寒光疾闪,震出九点寒星飞洒,袭向江振远四人胸前。

    剑势诡奥凌厉,不言而知对方是一黑道高手。

    江振远冷笑道:“只怕未必。”背后银剑已撤鞘而起,森森寒光斜斜挥出。

    “叮”的两剑相击之声,荡开匪徒凌厉的剑势。

    江振远侧身欺进,冷笑道:“你等速自承来历,不然江老爷可要不容情了。”

    两贼人闻言,疾向后跃开去,一人惊诧道:“尊驾莫非就是江振远大人?”

    “不错。”

    “在下身属龙虎十二盟,奉命而来擒捕一名叛徒,又未作案,也关六扇门中的事么,江大人未免太多管闲事了。”

    当今江湖中各门派根源,瓢把子是谁,江振远无不熟之能详,可是“龙虎十二盟”江振远压根儿就不知情,不禁愕然望了龙如飞三人一眼,大喝道:“住口!京畿重地,江湖宵小均在江老爷管辖之下,由不得你们任意非为,龙虎十二盟瓢把子是谁?叛逆又是谁?速说实话。”

    龙如飞忙道:“江兄,耽误时刻则甚?”怀中长鞭刷地挥出,一溜劲风直点匪徒“腹结穴”

    华士弘同时发动,踏步欺身,挥掌一招“五雷轰顶”向另一匪徒攻去。

    追风无影顾凤举一拉豹掌银剑江振远道:“咱们走!”

    双双斜穿而起,扑向镇海寺而去。

    两匪徒见状大惊,挥刃快攻,其中一人振吭发出一声厉啸传警。

    华士弘冷笑道:“你鬼叫什么?”双掌攻势凌厉,掌风如山迫攻。

    匪徒身形滑溜,刀招奇诡,武功之高并非寻常之辈所可比拟,华士弘霹雳掌力,宛如利斧开山,强猛霸道,但在黑夜之间却不能拿准身形方位,屡屡走空。

    华士弘不禁暗怒,左手在胁间解下一柄鬼手五爪镰。

    这鬼手五爪镰为巧匠打造,造作精巧,比手掌大不了多少,柄长一尺,内藏弹簧,一掀暗钮,立即暴伸三尺,鬼爪五指舒缩自如,锋芒锐牙,一著人体,立即透骨嵌牢,人身无幸,华士弘不遇强敌决不轻露,江湖中人罕知他有此一柄歹毒兵刃。

    忽听龙如飞一声断喝:“躺下!”

    接著惨嗥腾起,另一匪徒为龙如飞精奇快捷鞭势卷带半空,向数十丈崖下坠去。

    此贼闻声知同党无幸,心中一寒,身形缓得一缓,忽感华士弘强劲猛厉掌风中一片黑影挟著锐啸电射飞至,暗道:“不好!”身形忙向左一滑,但怎来得及“叭”的一声,鬼手五爪镰打实在他的胸前,五支钢爪嵌抓入胸骨,痛彻心脾,不禁狂嗥一声仰面倒下。

    华士弘冷笑一声,摔腕松爪,招呼龙如飞一声,奔空电射掠向镇海寺中,瞬即杳失。

    厉啸北风夹著鹅毛般的雪片漫天飞舞,冰冽雾灭,偌大的镇海寺一星灯火都无有,死沉沉的阴森骇人。

    龙如飞与华士弘小心翼翼地进入镇海寺,慎防匪徒暗袭,但由山门口穿过旷坪踏入大雄宝殿,如履无人之境,丝毫阻击均未曾有。

    两人不禁怔得一怔,龙如飞低声道:“莫非那匪徒方才啸声传警,盗众闻声远扬,江大人与顾大人追去是么?怎么不见?”

    华士弘道:“我等尚未走遍全寺,草草论断似言之过早。”

    龙如飞不禁面上一热,以一声乾咳遮过。

    霹雳掌华士弘在都城名捕中最沉默寡言,外和内刚,行起事来有条不紊,决不草率冲动,江振远得他之助良多,他说完后即向殿后廊庑走去。

    忽见一片竹林之后僧舍尽端灯火一闪,华士弘鼻中冷哼一声,身形暴射穿空而去,龙如飞接踪掠出。

    几个起落后,到达僧舍尽端一间云房首,房门虚掩,一绿灯火穿隙外射。

    只听屋内江振远浓重语声道:“华贤弟龙老师么?请进来!”

    华士弘一掌虚按房门,与龙如飞先后闪入云房中。

    只见江振远顾凤举两人面色沉肃,榻上躺著一个萧萧白发老妪,双目仰瞪,嘴唇微微翕动,气如游丝,已去死不远,仰瞪双目渐渐闭上。

    华士弘诧道:“这是什么原因?”

    江振远苦笑道:“我等晚了一步,来时这老婆子已然被人点了七阴穴脉,并挨了一记内家绵掌,江某用尽心力只暂保住她的心脉不断,点断数条主筋使七阴焚身歹毒手法无法得逞,但绵掌掌伤使内脏功能失去,慢慢糜腐而死,过不了半月之期。”

    华士弘深深注视了榻上老妪一眼,道:“这老婆子是何来历?”

    江振远摇首道:“不知,她目前不能说话,此后更不能言了!”

    “她对我等很重要么?”

    “依江某臆测。”江振远答道:“柳凤薇失踪,她必然知情。”

    老妪忽睁开双眼,黯淡的眼球转了一转,复又闭上。

    此情形俱落在四人眼中,肯定她对柳凤薇失踪必然有关,华士弘道:“据江兄如此说来她是无药可救了?”

    江振远微喟一声道:“武林中唯有一人可以救得了她。”

    “谁?”

    “圣手韩康卢燕,此人已多年未露面江湖,他老人家学究天人,才华盖世,尤其医术一道,更是技宗华陀,著手成春,如非仙去,定隐居世外。”说著,江振远忽苦笑一声,道:“江某不知他隐居之处,就是知道,远水亦救不了近火,何况圣手韩康卢燕深具怪僻,未必能请得动他,因为这老婆子我等不知她究是何许人物,试想卢燕为一不相干的人物,跋涉长途,施展其回春圣手?”

    华士弘道:“这话说了也等于白说,除了圣手韩康之外,别无他人么?”

    江振远道:“江某想不出还有何人?”

    华士弘略一沉吟道:“镇海寺僧全都死绝了么?怎么一个不见。”

    “均被点晕穴,半个对时他们会自动醒转。”江振远答时,忽地似想起一事,面色微微一变,身形疾晃出室而去。

    须臾,江振远领著一个须眉如银,身披袈裟老僧进入。

    龙如飞一眼认出是镇海寺主持方丈悟禅,只见悟禅方丈趋近榻前,目注奄奄一息老妪久之,忽长叹一声,眼中泛出泪光道:“天作孽,犹可为,自作孽,不可活,她是贫僧胞姐,沉沦邪淫,恶行擢发难数。”缓缓转眼望着江振远,接道:“佛门中人戒打诳语,江大人屡次相问,贫僧以谎言搪塞乃逼不得已,而且也确不知事实详情。”

    江振远沉声道:“为什么?”

    悟禅方丈道:“家姐比贫僧年长十岁,许字邻村许姓武师,完婚后即随许武师离家闯荡江湖,音信杳然,其时贫僧仅八龄稚童,不幸双亲染疾先后亡故,举目无亲,故舍身为僧。时光如白驹过隙,不觉又是半年,家姐突然找上寺中,劝令贫僧还俗,随她而去,数责贫僧无后为大,怎可自断香烟,贫僧迫不得已随她而去。不料贫僧发现他们夫妻为江湖巨盗,杀人无算,烧杀掳掠,无所不为,令人发指”

    江振远道:“令姐夫妻真实姓名还请见告?”

    悟禅方丈道:“家姐碧珍,江湖人称辣手仙娘”

    华士弘哦了一声道:“令姐夫必是关外一霸金蜂剑容许天行。”

    悟禅方文黯然点点头,道:“正是,贪僧置身盗窟,度日如年,知家姐积重难返,劝她反遭毒打,贫僧与她反目,决意剃度为僧。家姐大怒,本想杀却贫僧,大概她念及手足之情,令贫僧盟下重誓后,任贫僧安然离去。其后数十年迄未谋面,今年中秋前数日家姐突然来至敝寺,不是她说起,贫僧几乎认不得她了,她说已幡然改悔多年,费时甚久方探听贫僧在此,辗转而来叙叙手足之情。”

    华士弘道:“方丈竟相信令姐之言是实。”

    悟禅黯然微笑道:“贫价相信如此,事实上家姐已悔过向善,但忘不了其夫惨死之仇,誓言必报。”

    “许天行丧在何人手中?”

    “家姐坚不吐出,谓贫僧身非武林中人,最好不要过问,否则,定招来一场杀身大祸。”

    江振远道:“这倒是实情。”

    悟禅方丈长叹一声道:“殊不料家姐会牵涉在洪夫人事中,洪夫人假敝寺歇息,命贫僧诵经超度洪檀越亡魂,贫僧便请家姐陪伴洪夫人叙谈,家姐说她露面恐非所宜,只有暗中则可,要贫僧守口,且不让第三人知道。”

    龙如飞恍然大悟道:“怪不得洪夫人屏却从人,室门严扃,原来是多了这个缘放?”

    悟禅点点首道:“贫僧只还她昔年恶名彰著,认得她的人太多,所以不疑有他,但俟洪夫人失踪,家姐亦在同时不告而别,贫僧方悟出家姐为了紫府奇书而来,然而在七天之前,家姐又来镇海寺,贫僧责问她是否掳去柳凤薇,她却坚不承认。”

    华士弘道:“今晚之事,方丈想必早就在预料中了。”

    悟禅道:“这却不然,到此时为止,贫个尚不知实情,她亦不知今晚有人寻仇,不过这数日显得神色不安,似预知今日之祸,贫价套词讯问,家姐坚不吐露,贫个又问她是否与洪夫人有关,她只点头长叹一声即离寺而去,数日来来去匆匆,神色更见沉重憔悴。”

    四人一听老妪真与柳凤薇失踪有关,不禁各各心神一震。

    江振远道:“这样说来,她是决不能死的了。”

    悟禅方丈稽首问道:“江大人,家姐是否有救?”

    江振远沉吟道:“这很难说,端视我等是否能寻到一位武林前辈,还要看那位前辈俯允施治与否,眼前紧要的是急需一种灵药维护令姐脏腑不继续糜烂,不然,远水难救近火。”

    悟禅方丈道:“贫僧去年蒙户部陈尚书恩赐半支老年成形人参,不知是否有用?”

    江振远闻言不禁面露喜容,道:“半支成形人参是可维持令姐一年伤势不再险恶,事不宜迟,令姐绝不能再在镇海寺,另觅僻处不使人知。”

    众人鱼贯而出

    新春元宵,大雪初霁,寒冽侵骨,朔风扑面如割,比降雪时更冷。

    长安道上一片积雪,粉妆玉琢,寰宇皆白,凋干秃枝挂著琉璃冰条在寒风中瑟瑟飞舞,道上行人车马寥落,触目凄凉。

    蓦地——

    道上传来一阵得得蹄声,尚有叮叮悦耳鸾铃与蹄声相互应和,冰雪载途中渐现出一人一骑。

    座骑毛片胜雪,无一丝杂毛,轩昂神骏,骑上人是一女郎,披著一袭狐裘大氅,裹着翠绿紧扣劲装,足登皮套蛮靴,面目被一重乌巾覆扎著,只露有一双眼孔,隐隐可见两只灵活剪水星眸,背上斜插著一柄五色丝穗长剑,不疾不徐策骑向长安而去。

    这少女风姿绰约,虽然隐蔽面目,仍不难猜想得到,这少女长得明眸皓齿,花容绝色,风华盖代。

    这时,道上奔雷似地飞驰而来三骑,骑上一色黑衣劲装,彪悍鸷猛,掠过少女身侧猛地勒住丝缰,转过面来,六道森厉眼神逼视少女蒙面纱巾上。

    蒙面少女似若无睹,迳自翘首从容策骑。

    一个眉心长着一颗豆大黑痣,鹰鼻削腮汉子冷笑道:“看来这女娃儿长得不错,怎不让俺瞧个逼真。”说著猿臂一探,手出如风,疾望少女面门抓去。

    忽地,另一汉子大喝道:“且慢!”一掌横椎而出,将那眉心黑痣汉子右臂推了开去,埋怨道:“你怎可如此造次,要把我俩性命葬送在你手中么?”

    蒙面少女若无其事般一抖缰绳,座骑四蹄骤然展开,奔雷蹄后荡起一片雪尘,眨眼人骑远杳雪野尽端。

    眉心黑痣大汉,甚是不忿同伴出手拦阻,高声叱骂。

    出手阻拦汉子冷笑道:“你是猪油蒙了眼,一个孤身背剑的少女上道定有大大来头,你要是不信,追上前去试试,吃了苦头可别怨俺束手旁观,见死不救。”

    “那是当然!”

    眉生黑痣大汉冷笑出口,一拨马头疾驰追去。

    另二人相视一眼,牵转马头疾追赶上

    元宵佳节,长安城锣鼓宣天,舞龙玩狮,到处张灯结采,人潮拥挤,倒将这凛冽奇寒冲淡了。

    一条店肆林立大街上更是水泄不通,灯式花样名目繁多,八仙过海、和合二仙、大泗州城水妖高跷一串长龙般,锣鼓鞭炮之声不绝于耳,灯火如昼,两侧停观人群如墙,一片鼎沸繁嚣。

    太白酒楼上食客们纷纷探首下望,仅有一人例外,正是那蒙面少女,席上店小二刚刚送来四味精致菜肴。

    只见她将蒙面纱巾掀起挂在耳轮上,露出樱唇小口,举箸慢慢进食,对街心热闹场面不置一顾。

    这时店夥领著一白衣少年走上,就在她比邻座头坐下。

    白衣少年向店夥要了酒菜后,不经意望了蒙面少女一眼,似是一怔,又飞快地将目光移向别处。

    蒙面少女又何尝例外,只觉这白衣少年体形似在何处见过,只是少年面目冷森,麻瘢满脸,显得异常丑陋令人厌恶,也就不再往下想去。

    忽听一声冷笑飞起:“在这里了!”

    三条鸷猛大汉踏上楼来,为首的却是那道上所见眉生黑痣,削腮鹰鼻汉子,望着蒙面少女险恶地一笑道:“有此桃腮樱唇已足勾魂了,何论其他。”

    大踏步走向一付空座斜对蒙面少女坐下,另二大汉铁青著脸不发一声择位坐著。

    街上锣鼓之声远去,玩灯舞狮已转至另一条街道,食客纷纷离窗就座,有不少江湖人物一见三大汉,均趋前问好寒暄。

    不久,眉长黑痣大汉一按桌面,长身立起,噙著险恶笑容走向蒙面少女桌前。

    四座食客愕然张目注视著,鸦雀无声,预料即将有一场惊人事件发生。

    人均怀有一种欣赏新奇刺激的事物,籍以谈论来打发寂寞的时光,再也表示自己身逢其会,自诩见多识广。

    百数十道不同的目光,怀著异样的心情来注视此一刺激事件发展及猜测。

    突然,那眉生黑痣大汉张嘴疼嗥出声,身形踉跄倒退,右手急护著右眼,指缝中溢出鲜血,顺着手背流出。

    四座大惊,直立而起。

    只见大汉退出数步后,厉吼一声,左掌呼地劈出一掌,疯虎般扑了上去。

    那知他掌力犹未发出,只觉掌心一麻,扑势尽泄,轰通栽在楼板上,竟然不起。

    蒙面少女若无其事般,仍在低首进食,望也不望那大汉一眼。

    究竟大汉是何人暗中出手所伤,除了那白衣少年外无人察觉,不过均料测是那蒙面少女所为,是以四座大惊,江湖人物更是骇凛震慑。

    因为江湖人物却是明眼人,蒙面少女所伤人于无形,武功必然登峰造极,焉得使他们不胆战心寒。

    只见一个胡爪长脸黑衣老者趋在倒地大汉身前,检视了一眼,面现骇容,犹豫了一阵,向蒙面少女抱拳笑道:“老朽同伴无知冒犯,望姑娘宽谅他一条性命,老朽当有以报德。”

    少女缓缓答道:“你认错人啦!姑娘手指儿没动他,怪姑娘何事?”

    莺声呖呖,甜脆悦耳。

    老者不禁一怔,面色微变道:“难道姑娘不给老朽一点薄面吗?”

    蒙面少女娇声笑道:“抱歉之极,姑娘并不认得阁下!”

    老者闻言,只觉脸上有点挂不下去,面色一寒,嘿嘿乾笑了两声道:“老朽关中一雁罗永祥,姑娘谅不会不知。”

    罗永祥乃长安一霸,跺跺脚四城皆动,威震关中,堪称响当当的人物,在他想来,蒙面少女既在江湖走动,总不能不知道。

    那知事出意料之外,蒙面少女噗嗤一笑道:“姑娘方才抵达长安,还没功夫打听,何况姑娘并非卖艺靠帮,须事先拜望本地老大,恕我不知什么雁什么鸟的。”

    罗永祥闻言不由气往上撞,有生以来从未在此众目睽睽的之下受人奚落,浓眉一掀,杀机猛泛,目中逼吐森森啸人寒电。

    但他念头一转,忖道:“这贱婢能伤人于无形,武功已臻化境,自己出手若胜还则罢了,否则一世英名尽付之于流水。”

    心生惕念,面色一转,哈哈大笑道:“老朽不愿与女流之辈见识,但姑娘无故伤人,自有人向姑娘讨还公道,恕老朽置事身外。”

    弦外之音,显示既不给他面子,自有你的苦头吃。

    蒙面少女轻笑一声,转过脸去不予理会。

    罗永祥脸色愈青,喝令两人扶起伤者,目光怨毒望了蒙面少女一眼,用手一挥,抢步奔下楼去。

    楼面上江湖人物竟随著罗永祥走了一乾二净。

    蒙面少女似有意目光向白衣少年望去,她只觉这少年镇静异常,这大违人之常情,不禁暗暗留神他的举动。

    白衣少年仍是自斟自饮,并未察觉蒙面少女目光。

    此时,店夥忽走在蒙面少女身前,哈腰低声道:“姑娘,这罗永祥在长安势力甚大,耳目众多,一经为仇,只怕姑娘人单势孤,迟早不免遭他毒手,依小的之见,姑娘不如速离长安,免得吃亏。”

    蒙面少女点点头道:“多承相告,我向你打听一人,不知你可知道?”

    “只有小的所知,无不据实禀告。”

    “文昌镖局老镖头贺柏青还在长安么?”

    “姑娘问的是贺老镖头么?在,在,文昌镖局就在街右首向左拐弯第三家就是。”

    蒙面少女立起,取出一锭白银,道:“有多的就赏给你。”迳往楼下走去。

    白衣少年倏地立起,留下银两,步落楼下。

    文昌镖局门首广坪上正在耍舞龙灯,聚观人群如睹。

    石阶上伫立著三四个健壮镖夥,指点说笑。

    忽地一骑快马在门首停住,马背上跃下一个背剑的蒙面少女。

    镖夥一见这少女不由脸上涌上紧张骇然神色。

    消息传得太快,显然镖夥已知太白酒楼之事。

    蒙面少女望了镖夥们一眼,道:“烦劳通禀望老镖头有人求见。”

    一个镖夥诡笑道:“姑娘来得不巧,我们老镖头已去汉中,返转之期当在五日之后。”

    蒙面少女冷笑一声,右臂疾伸,一把抓住那镖夥肩头,道:“真的不在家?”

    那镖夥如中五只钢钓,直嵌入肉,痛澈心脾,张嘴杀猪般大嗥道:“姑娘饶命,小的就去通禀。”

    另两镖夥大骇,奔入镖局而去。

    蒙面少女冷笑一声,舒开五指,叱道:“与姑娘带路。”

    镖夥痛定思痛,如遇蛇蝎,怎敢违忤,喏喏连声领著少女进入。

    入内不远,忽见四个镖师簇拥著一花白长须,面色红润,貌像威武老者走来。

    这老者眼神上下打量蒙面少女,一面说道:“老朽贺柏青与姑娘陌若平生,不知有何见教?”

    少女轻笑一声道:“老镖头尚未瞧见面目,就说素不相识,不嫌出言草率么?”

    贺柏青闻言不禁倒吸一口冷气,暗道:“好厉害的丫头。”忙笑道:“风闻姑娘在大白酒楼中露了一手绝顶武功,实堪钦佩,但姑娘得罪了罗永祥,罗永祥系关中一霸,势力强大,老朽为免牵连,不便接待,望姑娘见谅。”

    蒙面少女冷笑道:“姑娘即刻就走,决不使老镖头为难,请老镖头借过一步说话。”

    贺柏青略一沉吟,右手一摆。

    四个镖师转身退后两丈开外,贺柏青道:“姑娘有什么话请快说!”

    蒙面少女怀中取出一面小巧竹令符来,道:“老镖头可认得此物,请老镖头指点老君现在何处?”

    贺柏青一见竹令符脸色一变,忙低声道:“姑娘请在今晚四更来此,唉,姑娘形踪隐秘一点不是好么?何必无故结怨,为姑娘招来一场无边危难。”

    蒙面少女犹未作答,蓦从镖局门外传来一声阴恻恻冷笑,七条黑影电疾掠至。

    贺柏青一见来人不由脸色大变,趋前抢步,一揖至地,笑道:“不知甘老师驾到,贺某未曾出迎,当面恕罪。”

    为首者是一额生三颗赘疣,貌像狞恶老人,鼻中哼了一声,目光森厉望了蒙面少女一眼,沉声道:“就是她么?”

    身侧一个鼠眼闪烁,矮小黑衣中年人道:“正是这贱婢。”

    甘姓老儿望着蒙面少女大喝道:“老夫手下何罪,胆敢致其死命,心辣手黑,饶你不得。”

    蒙面少女叱道:“谁曾亲眼得见是姑娘出手?”

    甘姓老者厉声道:“到了这段时分,妄想推卸罪刑也由不得你了,贺老镖头,她是谁?”

    贺柏青答道:“贺某尚不知她的来历?”内心是忐忑不宁,目光瞟向蒙面少女面上。

    甘姓老者冷笑道:“这就奇怪了,难道她竟会无故来到贵镖局,真是匪夷所思。”

    蒙面少女冷笑道:“来此寻仇,你管得到么?”

    甘姓老者闻言杀机猛泛,厉喝道:“与老夫拿下这贱婢!”

    左侧忽掠出鼠眼闪烁矮小黑衣中年人,身形猛挫,两臂疾伸,十指箕钩,向蒙面少女扑去。

    扑势如电,两手十指带起一片锐啸,抓向少女两臂,距离既近,眼看蒙面少女就要丧生在那铁爪之下。

    铁爪堪堪触及少女腰侧,只见少女身形一晃,向左滑开七尺,寒光电奔,长剑已自出手。

    出手之快,在场之人均无法瞥清,只见一颗碗大的寒星直点对方胸坎大穴。

    矮小黑衣人一势扑空,尚未收势后撤,忽觉一溜寒芒直袭胸前,不禁大骇,忙侧身一塌激射而出。

    那知剑势犹如附骨之蛆而至,只觉腰际一凉,寒芒疾卷,一声惨嗥出口,尸分两截,鲜血溅飞如雨。

    甘姓老者勃然大怒,暴喝道:“将这贱婢分尸万段!”

    一声令下,甘姓老者等五人联攻出手,攻势凌厉如山,尤其甘姓老者掌法诡奥莫测,擒、扣、拍、拿,无一不是精奇玄幻,攻向部位出人意料之外。

    蒙面少女剑招宛如雷霆飞掣,满天寒星暴射,洒成一道剑墙,但依然不能阻遏六人攻势。

    虽然如此,甘姓老者六人一时之间亦不能取胜,因为蒙面少女剑法几乎包括天下名门各派创招,兼蓄正邪之长。

    甘姓老者不禁暗皱眉头,思索不出蒙面少女是何来历。

    忽地蒙面少女震腕展出少林绝学达摩十三式剑法一招“莲粟金雨”千百道剑影嗡嗡刺出。

    两声惨嗥平地腾起,一双匪徒肩胸两处被剑划过一道尺许长短口子,鲜血飞射,人影暴退。

    甘姓老者不禁面色大变,目中凶芒逼射,掌法一变,如山掌影,夹著强劲罡力,排山倒海攻去。

    尚有三名匪徒,显然亦是武林高手,鞭、刀、槊,三种不同的兵刃,招式精奇迅疾的合作无间。

    蒙面少女究竟是女流之辈,虽仗著剑招精奇,侥幸并未落败,但渐感真力不足,额上沁出汗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