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断虹金钩 > 第十一回

第十一回

推荐阅读:弃宇宙渡劫之王全职艺术家天下第九三寸人间大符篆师仙宫大侠萧金衍大华恩仇引天刑纪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iquge.ac】,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上文说到“冷面阎罗”方士冲在沈一飞庄中,因恨“玉面狻猊”何人彦太过狂傲,含怒出手,以青竹杖用上玄门真-贯注杖首,拨开何人彦手发出“玄天七星”剑式中“七星追云”绝招后,趁着何人彦门户大开时,青竹杖欺风迫电似地,托着无数碗大青晕向何人彦胸前递到,何人彦身形才一落地,陡见竹杖炫目欲花,迳向身前点来,大叫一声:“不好。”就在此危机一发之际,灵智一动,全身后仰,足跟支地,以青城独门身法“铁-斜支”猛一旋身,前窜两丈,侥-避过险招。

    “玉面狻猊”何人彦气得满面绯红,出道以来,尚未遇上对手,不由恨得牙痒痒地,狞喝一声:“老贼,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又拥身抢攻,手中剑把“玄天七星”剑招用上十成功力,尽情施为,只见晶星万点,银虹翻飞,无一招不是毒着。

    “冷面阎罗”方士-见他竟能避过自己这一险招,暗惊此子倒不可轻视,此时见何人彦长剑急攻,不由暗怒,今日若不对他稍加惩戒,他将自以为不可一世。手中青竹杖疾变,但见此杖似青龙翻江,凌空闪烁,两人交相扑击,每一招都是闪电出手,相互抢制先机。

    须知“冷面阎罗”方士-多年成名怪-,黄河上下游连妇孺孩童均知其人,仗着最具刚猛威力之“纯阳掌”法及一手“万竹回风”青竹杖法,不知多少绿林宵小丧在其手下。晚年厌恶江湖之事,归隐莫干山,久未离山一步,这次是受无忧师太之邀,一来盛情难却,再则静极思动,藉此重履江湖,访求传人,以免一身所学,随他而逝。

    方士-星相之学极为高湛,一见何人彦就知是阴谲险诈人物,他最恨的即为此辈,哪能不下杀手?玄门真-贯聚杖身,施出“万竹回风”

    杖招,只见满场俱是劲风,霍霍生响,转眼已是一盏茶时分,两人拚斗已百多回合“冷面阎罗”斗得性起,疾变“万叶扫空”绝招,只见杖影晃动,似有无数青翠竹叶夹着极其猛烈罡风,向何人彦身前推进,凌厉无比,何人彦剑才递出,只觉刺着一股剑幕,被一股罡气反震力将自己逼得“蹬蹬”退后七、八步。

    “冷面阎罗”一着得手,抢尽先机,见时机不可失,又抢出一招“慈航洒露”变推为点,只见杖变万点青星,迳寻何人彦周身要穴。

    何人彦身形才定,又见万点青花点到,焉能来得及还手招架?暗一咬牙,拚着肩头吃他一杖,急撤身半旋,单足一点,欲待腾身窜出,就是在他起势之时,青竹杖头已点到左臂“肩井穴”“天泉穴”臂间青衫及臂肉被杖头一点一划,挑开七、八寸口子,鲜血汨汨而出,何人彦只觉整条左臂已是麻木不灵,那时可顾不得察看伤势,一个“云里翻身”窜上屋顶,扭头向“冷面阎罗”狞笑一声道:“老贼,三年之后,不教你命丧剑下,寸磔分-,难消何某心头之恨。”说罢,右手抚者左臂急驰而去。

    “冷面阎罗”充耳不闻,退下场去。

    这时“七首神龙”又复下场,抱拳笑道:“沈某为息事宁人计,此时千万不可交手,拚个你死我活,秦姑娘志切亲仇,其行可嘉,但就武林中子报父仇的不成文规法而言,秦姑娘仍难是我敌手,若沈某一时失着,岂不抱憾终天?沈某自知罪无可赦,宁可等个五年,秦姑娘习成绝艺再来,沈某当成全你心愿;至于陈姑娘之事,来年三月,沈某定可为你指点一条明路,不知以为然否?”

    无忧师太慈眉一皱,正待说话,猛然间半空中起了一声长笑,响彻云霄,只见一条庞大身影落下,岳文骧在树上定眼一瞧,那不正是葛天民么?心中微讶他不是说要去莫干访友,怎地还在此处现身?

    只见葛天民银-飘拂,胁间夹着两具小紫檀木箱,含笑对无忧师太道:“方才沈庄主之言,葛某还信得及,望师太且看葛某薄面暂且收手,明日翠华山庄适逢天台开山大典,于情于理,今日实不宜乘人之危。”

    于是转面又向“七首神龙”沈一飞笑道:“沈兄,关外一别,倏又十有五年,料不到沈兄在此当起天台盟主来了!真是可喜可贺。”说着,面容一肃道:“方才令妾之死,系小弟所为,小弟岂能容沈兄家门有此伤俗败德之事,故而代劳。”

    用手指了一指胁间两小木箱,又笑道:“此是三江镖局两箱珍珠,小弟斗胆在贵庄藏珍阁取出“巫山三凶”不是甚么好相识,沈兄岂可为他们收赃?沈兄若不皤然悔悟,必使你身败名裂。”

    “七首神龙”沈一飞被他说得面上青一阵,红一阵,怔在哪里!半晌不语。

    “巫山三凶”一见葛天民落下,即认出胁间之物原是他们所夺得三江镖局之红货,三凶同时不由双眼泛红,面上阴晴不定,适才心忌无忧师太这边的高手,虎视耽耽,犹疑不敢出手,此刻闻葛天民出言损刻,心中不由怒火迸发,虎吼连声,三凶如骤风般抢进,六掌急攻,在这时众人只觉满场急风流走,突然三凶同似断线风筝一般,身形翻出七、八丈外,跟着一条俊秀身影落在场中,望着三凶微笑。

    原来岳文骧在树上无时不注意场中形势,此刻一见三凶抢出,意在夺取葛天民胁间之物,不由自主的双掌发出天罡掌力,用上十成真气将三凶身形震飞,这才飞身下树。

    三凶乍见岳文骧飞下,惊得魂飞魄散,一声厉啸,同时腾身逃出庄外,岳文骧天罡掌力因距离较远,三凶虽受此一击,但功力深厚,仅受创伤而已,虽然如此,三凶也需休养匝月,才得复元。

    岳文骧这一出掌现身,把双方均惊得呆了,岳文骧连正眼都不望沈一飞一下,即移步踱向葛天民那边,执手为礼,又与老化子尚维三相见。

    这时无忧师太寿眉一扬道:“沈施主,今天贫尼看在葛施主面上,暂且收手,异日有缘,再为相见。”说罢,略一稽首,转面与众人说了一声:“我们去吧。”刹那间,数条身影

    ,在星光闪烁下消失。

    沈一飞长吁一声,俯首无言,与群邪默默无言踱回庄中去。

    且说无忧师太等驰出庄外官道上,途中葛天民说出:途中遇上悟元贼秃师兄弟两人挟持一名小童,被他祖孙俩救下,复将两贼秃击伤逃去,知是秦姑娘爱子李云龙,乃嘱其孙女葛瑶姑护送前往台州海陆丰客栈。

    秦姑娘听罢赶忙拜谢,只为大喜过望,禁不住喜极而泣,杏眼中流下两行珠泪来。

    葛天民又说本定赶往莫干山,只为遇上悟元贼秃师兄弟两人,耗费一、两个时辰,却不意碰上无忧师太,及“冷面阎罗”两人,他的莫干之约,所访友人即为“冷面阎罗”方士-,于是半途折返。

    振威镖局岳文骧当时在四毒侵袭之时,遇上一条黑影,即系“冷面阎罗”方士-,因听葛天民说“齐鲁神乞”尚维三也落在台州,他们两人是昔年知交,分散后,多年不通音问,遂致各不知其行踪

    ,又听岳文骧小侠身手绝世,因此心仪,急着去找两人。四毒出现时“冷面阎罗”也在树上,俟众人往练武场去,才跃进院去,遇上岳文骧出手,一接之下,心惊不已,果然葛老儿所说不差,又翻身上屋落在后院,找着老化子,匆匆一谈,即拉着同往海陆丰客栈,到客栈后,适逢无忧师太为李奂青苦苦恳求下山援救其子,下山前曾去本山南岭邀“冷面阎罗”相助,同时落在客栈相逢,于是邀着老化子、葛天民等同往。

    抵达翠华山庄外时,葛天民因沈一飞是昔日故交,不欲当面冲突,请先行入庄探听虚实,即飞身闯庄,匆匆忘却告知秦云荷爱子被他救回。

    无忧师太在庄外等着葛天民探听虚实回报时,又见三人远远驰来,及至近前,才发现是陈、谢二女,另外是一浓眉大眼,面如-砂,颔下一部黑-,斜搭两柄佛手-的老者,此人是大河南北着名的侠盗“神-煞星”吕六奇,吕六奇是一有道之盗,专向为富不仁土豪、贪官污吏等身上下手,从不妄杀一人,正派人士对其甚为尊重,此次南来,意在瞻仰江南山水,行至台州,风闻“七首神龙”在此开山立帮,不禁好奇,闪入翠华山庄,探知陈、谢二人被囚在牢中,这才出手将二女救出。

    “神-煞星”吕六奇成名多年,机智沉稳,他知二女一逃,沈一飞定然派出高手追捕,自己虽然不怕,二女甚是可虑,所以携着二女在近处藏身,料定庄中必以为二女绝不会藏身肘腋处,他这一着真是料中,三人即在翠华山庄对面山洞隐伏,眼见一拨一拨庄中高手驰去,三人作一会心微笑,待到日落西山,暮云四合时,三人才离开山洞,方拟回返台州,恰巧撞上无忧师太及“冷面阎罗。”

    且说无忧师太等驰至官道,无忧师太双手合十道:“贫尼久未一涉红尘,此次为愚徒之事,勉强破例一次,所幸愚徒为吕施主所救,心感不已,沈一飞多行不义必自毙,到时自会遭报,贫尼尚须回山闭关,就此告别。”又道:“奂青、云荷接回龙儿后,急速赶返莫干,凤儿、莹儿两人可随岳少施主返赣,帮助霍、左二位师伯,未知岳少施主应允否?”说罢,慈目露出殷切盼望之意。

    陈、谢二女听了,不禁芳心大喜,知其师话中用意,低垂螓首,无限娇羞,斜睨着岳文骧看他如何答辞?

    岳文骧闻言一愕!忙躬身答道:“老前辈吩咐,敢不如命,只是人微力弱,恐有负重。”

    无忧老尼莞尔笑道:“少施主这等谦让,不愧为“神州双奇”再传弟子,他日冠冕武林,必然无疑,相烦见上令师时,请代贫尼致候,有缘再为相见。”又是一稽首,转身驰去,星光下但见大袖飘急,玄鹤一般,瞬即消逝。

    众人赶返台州,走进海陆丰客栈,龙儿尚在bi然沉睡,葛瑶姑引颈长候,一夜未闭眼,见着葛天民拉着手问长问短,一双俏眼不住的偷窥岳文骧。

    此时,天色微露曙光,室内人声喧嚷,将熟睡中龙儿惊醒,一睁开眼见着秦云荷连声唤娘,秦云荷一把搂在怀中,珠泪迸出,哽咽失声,母子之爱,出自纯真,众人见了,莫不为之感动。

    李奂青轻喊了声:“云妹,恩师命我等赶返莫干,此时龙儿既已醒来,不如早点动身也好。”说完即与秦云荷向众人道别,众人知无忧师太闭关在即,命李奂青三人赶返莫干,必有原因,也不挽留,殷订后会之期,送出店外。

    当下“齐鲁神乞”尚维三道:“老化子奔波一夜,肚子有点那个了,葛兄,我们何不去振威镖局,扰他一顿?再说,老化子与岳少侠一夜未归,也应该回去了。”

    葛天民哈哈大笑道:“俗语一点不错,和尚吃四方,要饭的吃十方,走,老要饭的。”

    四老一少三女,八人一行出店往城南三官巷行去。

    八人一进振威镖局,即发觉情形有异,镖夥见岳文骧跨进大门,也不招呼,挥头奔进内面,八人不禁面面相觑,惊疑万分,匆匆走进大厅,即见“七绝手”罗义等人端坐厅内右厢,满面怒容,但厅内尚多出三人,坐在左厢椅上,大模大样,最上首为一道人,-眉皆白,庞眉枭目,印堂悬针多出一条,又深又长,远远望去,极似多出一目,其余两人是岳文骧在天台已然过之“狮面天王”程奎“五毒尊者”冯宝华两人。

    岳文骧心知上首一人,必是“三目神君”率领门徒上门找场来了,佯作不知,连正眼均未瞧他们一下,笑颜向“七绝手”罗义等人这面抱拳一揖道:“小弟为寻尚兄,至翠华山庄一行,夜来不告而别,望请诸兄见谅。”即将同来诸人为之一一引见。

    这时座上“三目神君”枭目阴晴不定,嘴角不时发出冷笑声,岳文骧向“七绝手”罗义道:“这是何人?小弟尚未见过这样不知礼数之辈,莫非是债主上门讨债来了?”

    罗义尚未启口,只听“三目神君”枭笑一声道:“不错,贫道是讨债来了,弥陀庵前廿七人血债,要向你姓岳的一笔索还。”

    岳文骧剑眉一耸,缓缓转面,望着“三目神君”打量了几眼,夷然不屑地沉声道:“原来是“三目神君”来了。”说着用手一指,指在“狮面天王”程奎“五毒尊者”冯宝华脸上说道:“神君何不问问令徒,咎在何方?再来不迟,徒劳往返,又有何用?”

    “三目神君”闻言,面上变色,枭目露出威-,头上白发根根竖起,形同刺-,陡然立起戟指喝道:“小辈,尚敢在贫道面前妄逞口舌,尽只私闯禁地,持剑伤人,就是一项大罪,贫道今日若不令你溅血阶下,誓不返山。”

    岳文骧听“三目神君”狂言,若在别人,怒上加怒,此时反见神色平和,口角含笑道:“天下名山,莫不任人登临,天台又非神君私产,何谓禁地?弥陀庵前神君门下,岳某也曾相让劝诫,孰奈执意不听,还敢群施毒手,岳某纵然心存厚道,到此也不容不出手。自作自受,怨得谁来?奉劝神君,还是把誓言收回,早点返山修真养性,不然一生英名,尽付之流水。”

    “三目神君”怪笑不止,笑声一停,面带寒霜厉声道:“数十年来,尚未见有人敢向贫道如此无礼,小辈,倚仗你有三分实学,一再猖狂,目无余子,但贫道面前岂容人轻易撒野?今日就来教训教训你这乳臭未乾的无知后辈。”

    岳文骧冷笑连连,道:“岳某看在你虚长了几岁年纪,才称呼你神君,现在才知人言不虚,你真是不通礼义,无耻之尤,尚敢妄居长辈,依岳某相劝,还是率徒即时返山,免得自讨没趣。”

    依着岳文骧的傲性,早自出手,但遵师所嘱,故尔一再容忍,但“翻云手”葛天民“冷面阎罗”方士-“神-煞星”吕六奇三人见“三目神君”姜声诰这等狂傲,均已面含怒意。“翻云手”葛天民与“三目神君”昔年曾有交往,自己进来“三目神君”竟似未见模样,心中不由暗暗生气,暗忖:“老魔头,你无情,葛某也无义,看你怎样出这大门。”

    “神-煞星”头一个就看不惯“三目神君”冷冷说道:“多说无用,你有多大的道行?不如下场让我等见识,你纵有几分邪行,我吕六奇也未必放在眼里。”

    “三目神君”闻言大笑,道:“好,场上见,请哪位引路吧。”

    “七绝手”罗义领头带路,众人络绎相随,来在场中“三目神君”笑道:“哪位下场赐教?”

    “神-煞星”吕六奇正待跃进场中,被岳文骧拦住,道:“吕老前辈暂慢出手,此事因在下而起,冤有头,债有主,老前辈纵然取胜,也将是不了之局,不如让在下亲作了断,让老怪物死了这条心吧!”

    说着,身形未见晃动,人就如离-之弩般,落在“三目神君”面前。

    “三目神君”见他身法奇异,心头微微一震,他何曾料到面前这少年,武学会达到如此精湛地步,即看这凌虚步法,常人练三、四十年难达此境界,由此可见一般。自己回山,门下听说来人功力之高,未之一见,自己尚怒斥门下,好色荒淫,真气斩伤,才让来人轻易得手;后来又闻三凶也折在来人手下,心中不由半信,但仍是疑惑?来人听说异常年轻,莫非是“巫山三凶”自折在“——三子”后,真气尚未复元,故连番受挫?再者天台门廿余人丧生来人剑下,自己若坐视不问,必遭武林同道轻视,暗思自己一身玄阴气功,除“——三子”及少许几个名老狗外,难有敌手,这才率程奎、冯宝华两徒循迹寻来镖局。

    当下“三目神君”姜声诰冷笑一声道:“小辈,你休出狂言,我不看在门下廿七条人命,才不屑和你小辈动手。”

    岳文骧长笑道:“老怪,你尽管下全力招呼,岳某若让你全身而退,就空负所学了。”

    此言一出,连“冷面阎罗”也为之一震,心说:“这少年人好大的口气。”

    “齐鲁怪乞”尚维三知道岳文骧动了真气。

    “三目神君”双掌朝天,冷冷道:“好狂妄的口气,你接贫道一招试试看。”说罢凝神运气,陡的吐气出声,两掌往外一推,一股寒猛劲风直向岳文骧前胸撞去。

    岳文骧微微一笑,天罡掌力早已凝聚,错出一步,双掌疾吐,一股狂飙硬往他推出的劲风迎去。

    两股狂风一接,立时激荡起一团尘砂涡柱,瞬眼,涡柱气流向“三目神君”那边移去。

    “三目神君”两肩一晃,双足轻浮,被天罡掌力逼得退出三、四步,心头气血浮动,不禁大惊失色。

    岳文骧一招得手,突然发出一声长啸,凌空一纵,施展“神龙在天”身法,扑在“三目神君”头上,凌空击出三掌,迳取“玉枕”“风府”“灵台”三处死穴。

    “三目神君”看见,不由心胆皆战,忙旋身挫腰,挥掌向空硬接,哪知岳文骧三掌是虚招,左掌一撤一沉,突往“三目神君”“肩井穴”卸下,右掌望“三目神君”头上一晃“神龙掉首”身法,疾落在原纵身处,丝毫不差。

    只见“三目神君”面色青红互现,目露凶光,原来岳文骧右掌一晃,轻轻将“三目神君”头上戴的一顶九梁道冠取下,执在手中摇晃又看了一看,即丢在地上。

    这一份折辱,够把“三目神君”气得口吐鲜血,但“三目神君”强忍了忍,硬把心头一股逆血运气强逼了下去,面色突变,呛啷一声,背上长剑业已执在手中,指着岳文骧怒骂道:“小辈,今天不把你分-万段,难消贫道心头之恨。”

    岳文骧一语不发,回首望了四女一下“无双玉女”徐曼霞知他要借剑一用,赶忙送上,岳文骧低声相谢,徐曼霞低鬟一笑,转身回至原处,于是岳文骧一掠剑身,沉声道:“多逞口舌,自速其死,废话少说,看招吧。”

    岳文骧恨他左一个小辈,右一个小辈,惹起杀机,一上手就用上“天旋”剑招,手中剑斜劈一招“北斗西移”后出一招“玄黄翻覆”带起漫天剑浪,青芒耀眼,直望“三目神君”卷去,此两招是“天旋剑法”

    九天绝招之二,一招五式,两招共是十式,但天旋剑法最好处可以重-使用,式式均蕴涵无穷威力。

    “三目神君”一见这等威力剑势,不寒而栗,先前那副狂态早已扫数收敛,小心翼翼地施展出“九曲玄阴剑法”剑起一片光幕,银鳞万片,诡异莫测,但“九曲玄阴剑”招虽是天台镇山剑术,仍难比得上“天旋剑”招威力无边,又蕴涵佛门金刚降魔之能,是以两人斗在二十招上“三目神君”已被岳文骧发出剑芒圈住,难于自保。

    岳文骧斗得性起,长啸一声,剑变天旋剑法三大夺命绝招“天罗地网”“日月无光”“浑沌初开”刹那间,只见飞起万道闪烁银虹,千点习习金星,迫得“三目神君”步法凌乱,着着后退,心头猛震,两足疾顿,一个身形斜剌剌往左侧横跃出去。

    “三目神君”哪知天旋剑法之妙?三大绝招一发出,即如影随形,如蛆附骨,无法闪避,足一沾地,砭骨寒飙紧接而来,满目尽是耀眼银虹,哪里还来得及闪避?银虹敛处,但闻一声入耳惊心的-厉怪叫“三目神君”一条执剑的右臂已是齐肩飞落丈外远,血喷如泉。

    但见“三目神君”面色灰白,摇摇欲坠,左掌紧按着右臂断处,惨笑一声道:“贫道有生之日,戴德不忘。”说着,看了看地下断臂,枭目中射出难以形容的凶光望着岳文骧,又道:“这是断臂,暂且寄存尊处,五年后,连本带利一并索还便了。”转身同着门下两徒疾去无踪。这一仗,旁观诸人莫不看得惊心动魄,胆寒欲飞,岳文骧苦笑了下,微耸双肩,捧着宝剑送在徐曼霞手中,一语不发,俯首转回前面而去。

    众人目送岳文骧背影消失后,方始缓缓返回大厅,岳文骧已然不在。

    “冷面阎罗”方士-笑道:“岳少侠端的技艺非凡,又手狠心辣,想不到十数年再履江湖,竟是面目全非,方某空负阎罗之名,看来我等均应埋骨荒山,江湖恩怨是非,让后辈去管了。”

    “齐鲁怪乞”尚维三-着双眼,龇牙一笑道:“你方士-早变作小鬼了,尚敢自称阎罗,如今武林道上魑魅魍魉重现,搅得乌烟瘴气,较之昔年尤有过之,料不到你这阎罗,看出苗头不利,乾脆想缩首荒山,撒手不管。”

    方士-瞪眼怒道:“老化子,你敢小觑我。”

    尚维三哈哈大笑道:“老化子惹不起你,还有人惹得起你。”

    方士-听了一怔!忙问道:“谁?”

    “齐鲁怪乞”尚维三慢条斯理地竖起二指,微笑道:““哀牢双煞”你敢惹吗?”

    “冷面阎罗”方士-闻言色变,紧抓着老化子右手一勒,厉声问道:“双煞在哪里?老化子,你说。”

    老化子被他用手一勒,痛若彻骨,暗惊方士-埋首荒山,穷研绝艺,功力较前大为精进,赶紧收手缩回,笑道:“阎罗,你急甚么?九月重阳“太清秘笈”出土,双煞必会出面攘夺,那时你带着生死簿,算算旧账也不迟,你如犯急,乾脆跑上一趟哀牢山,不就结了吗?”

    “冷面阎罗”方士-沉吟一会,怒视了老化子几眼,道:“好,老化子,我就随你跑赣州一趟吧!”

    原来“冷面阎罗”当年碰上“哀牢双煞”吃了双煞大亏,不是老化子冒死相救,几乎命丧滇池“冷面阎罗”倨傲成性,向不服人,哪忍受得住这桩打击?一怒之下,从此遁入莫干南山,结庐隐居,发誓不报此辱,绝不伸手再管江湖是非,连老化子都不知他存身何处?

    这次应无忧师太之邀,因其隐居处与无忧师太庵堂近在寻丈,不时盘桓过往,又往无忧师太处得了不少益处,情面难却,故而随着无忧师太一行,声言得手救出二女后,即行返山,无意得知老化子行踪

    ,才找上老化子来至镖局,畅叙离情。

    老化子知他习性,好强怕激,见面时就挽着他不再返山,重出江湖,方士-坚拒不从,当下也不再说,乘着此时出言相激,见他已落入壳中,微微心喜,本意激他往哀牢一行,堵住二煞,赣州取笈无形中减少好多阻力。

    此时闻他应允去赣州等候双煞,心中有点失望,但有他相助,总较好些,于是笑道:“阎罗,君子一言九鼎,望你勿反悔才好,本来有岳少侠在,纵有十个双煞,亦未足惧,怎奈岳少侠主持取笈,无法兼顾,有你相助,聊胜于无罢了。”

    “冷面阎罗”闻言,不怒反笑道:“老化子,你轻视我阎罗还有话说,怎么你把“哀牢双煞”估计太低了?现岳少侠虽然尽得内功神髓,武学惊人,较之我阎罗虽胜一筹,但“哀牢双煞”未必如此容易对付的。”

    尚维三又是露牙一笑道:“阎罗,你知岳少侠出身何人门下?”

    “冷面阎罗”方士-闻言一怔!心想:“这个我倒忘了问及,观岳少侠方才绝展剑招,功参造化,神秘莫测,却不知出自何人所授?以我经验也瞧不出这一套剑法来历。”

    老化子见他沉吟思索,于是笑道:“阎罗,你纵费尽心思,也难以猜出,老化子告诉你吧,岳少侠出身“神州双奇”门下。”

    此语一出,众人惊得呆了,尤其是“七绝手”罗义等人惊上加骇,只因昨晚四毒扰局,并未见及岳文骧出手,尽闻传言,尚恐失实,及见与“三目神君”交手,才确信岳文骧武学有异凡俗,此时见老化子说是“神州双奇”门下,不禁惊而且羡,均摇头惊叹道:“难怪岳少侠武学如此精湛,原来是“神州双奇”门下。”

    “冷面阎罗”翻着双眼,一瞬不瞬,问道:“老化子,此言当真?”

    尚维三双手一摊,笑道:“你倘不信,你去问他本人好了。”

    “冷面阎罗”掉头命镖夥引路,自己找岳文骧当面问问。

    徐曼霞、葛瑶姑、陈凤斐、谢婉莹四位姑娘,见心上人竟是“神州双奇”的门下,不由露出欣羡的眼神,互望了望,刚才徐曼霞送剑予岳文骧时,其余三女未免微含妒意,可是难以宣诸于口罢了,尚维三看在眼里,暗笑不已,蓦又悚然一惊!四女必是单恋岳少侠,谅四女尊长未明就里,赣州还有母老虎在呢,日后势必弄成不好收拾之局,如何是好?

    寻思之下,灵机一动,即望着四女道:“四位姑娘,老化子有话给你们讲,且随老化子找一僻静之处,厅内均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老不死,免得他们听了,一场好事被他们七张八嘴,搅吹了。”

    “翻云手”葛天民一听,就知老化子又要耍花样,笑骂道:“你这老化子,为大不尊,当女娃娃头,有甚么好当的?”

    老化子正色道:“兹事体大,反正你们老不死的不能听,女娃儿,随老化子走,来与不来,但凭尊便,将来一把眼泪,一把鼻涕求老化子时,可别怨我老化子袖手不管咧。”说着掉首出厅。

    “虬髯神行叟”夏云笑道:“老化子一世疯疯癫癫,为人倒是蛮热诚的,姑娘们,快随着去,且看有甚么花样?”

    本来四女还迟疑不敢去,听说均低鬟微笑,粉面绯红,走出厅外。

    “齐鲁怪乞”坐在花园内凉亭中,见四女姗姗而来,忙嚷道:“姑娘们,里面坐。”

    四女挨次坐在栏杆上,只见老化子睁着一双怪目望着四女面上,一瞬不瞬,四女被他瞧得甚是不好意思,半晌还是葛瑶姑比较老气嗔道:“老前辈,究竟命我们来有何事吩咐?”

    老化子好似充耳不闻,自言自语道:“怎么四个女娃儿,个个都是如花似玉,叫我老化子选择,也无法取舍。”

    四女听了,不禁红云满面,谢婉莹小嘴一撒嗔道:“老前辈,胡嚼舌根,再要如此,姑娘们要骂你啦。”

    尚维三哈哈大笑道:“女娃儿心急甚么?我老人家还没有说到正题哩。”说着,小眼-成一线,沉声道:“女娃儿,别瞒我老人家,你们都单恋着岳少侠是不是?”

    四女听了,粉脸似夏日芙蓉,羞得抬不起头来,口中啐骂:“要死,短命。”

    老化子又是哈哈大笑道:“老化子活到这般年纪,离死也不远了,可是骂我短命,姑娘们怎不积点口德,将来不要像我老化子绝子绝孙。”

    陈凤斐忸怩说道:“老前辈,别说笑了。”

    于是老化子笑道:“那么刚才问话,你们得先答覆我老人家。”

    事实上四女确是单恋着岳少侠,无奈一个女孩儿家这等事怎样启齿?齐低首无语。

    老化子见此情状,知道默认了,不由心中暗笑,佯作叹息道:“姑娘们,像岳少侠文采风流,翩翩佳公子,谁个不爱?不要说是你们,就是我老化子变成老婆子的话,也恨不得和一口水吞下去。”

    四女听了都低首咯咯笑个不住。

    只听老化子接口说:“老化子有成人之美,我替你们想一个办法吧,事实上你们合则有利,分则俱败,望你们勿私心自用,效法娥皇、女英,也不计较名分,事望有成,老化子将一力促成,完姻之日,不论正偏,同时洞房花烛,还有一事,须与你们说明白。”

    于是又把南宫姑娘之事,一一说了,最后道:“老化子言尽如此,终身大事,现在仔细考虑,给老化子一个答覆,老化子好妥筹善策,趁机向少侠进言。”说完,笑咪咪地望着四女身上。

    四女垂首半晌不语。

    “无双玉女”徐曼霞终于抬起头来,无限娇羞神情道:“任凭老前辈作主。”

    尚维三又望着另外三女面上道:“你们怎样?”

    三女“噗嗤”笑出声来,螓首微点。

    老化子见她们均已同意,于是立起身来笑道:“今天之事,老化子绝不向外吐露,你们放心。”

    四女听罢“踢踢——”即往内而去。

    本来此事看来业已功德圆满,但万事皆有命,半点不由人,后来发生的事,哪能为老化子所能预料?

    四女各怀着一腔心事,由徐曼霞邀着往其卧室,虽说她们都千肯万肯,但各人尊长如何顺利说服?却是一个难题,不道她们心境沉重。

    却说老化子一进大厅,瞧见岳文骧被“冷面阎罗”拉来,正在与众人地北天南,彼此闲谈,见着老化子即笑道:“尚兄,两箱红货已自取回,趁着目下闲暇无事,我俩往普陀一行,回时如不见左师伯等来,我们迳返赣州,如何?”

    尚维三笑道:“敢不如命,今日去?还是明日启程?”

    岳文骧道:“明日启程也好。”

    众人多半久闻普陀散人之名,问起详情,嗟叹不已,此时华堂盛宴开出,席上群雄感慨话当年,均谈些往事,开怀畅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