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丹枫诗 > 第一章误会起于纷中

第一章误会起于纷中

推荐阅读:弃宇宙渡劫之王全职艺术家天下第九三寸人间大符篆师仙宫大侠萧金衍大华恩仇引天刑纪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iquge.ac】,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衡龙桥为一偏僻的镇集,素少人知,位在宁乡上首,一条不过数百家店肆的街道,沿着资水支流而建。

    朝阳甫升自东山,其赤如火,映射出半天红霞,湛碧清溪泛出金鳞异彩,炊烟四起,点缀得晓景分外壮丽。

    衡龙桥这日正是三六九当集圩期,四乡商农肩挑负载涌来,肩摩踵接,喝卖之声,烦嚣鼎沸。

    镇首一家“安通”客栈外石阶上,立着四个黑衣汉子,抱臂斜支在墙上,目光虽是炯炯往来扫视拥塞于途人群,但已显得无精打采。

    人群中忽走出一袭白衫,面目森冷的吕松霖,望这家“安通”客栈走来。

    尚未踏上石阶,一个黑衣大汉突伸臂相阻,喝道:“店住满啦!尊驾不妨去对面两家客栈问问有无房间。”

    吕松霖冷冷望了这汉子一眼,道:“你可是店伙么?”

    那汉子一瞪双目,喝道:“这家客店是咱们包下,好意说与尊驾,还要怎的?”

    吕松霖冷笑道:“凭你这付尊容,恐没有如此大手面,闪开。”伸手一拨,身形倏往内迈去。

    汉子经吕松霖一拨之力不由打了两个旋转,只觉一条右臂酸麻飞涌,不禁“啊呀”出声。

    其余数个汉子惊怒交集,扑往内面,喝道:“朋友竟敢与我龙虎”

    话尚未了,吕松森突然转身,目中威棱暴射,沉声道:“本盟有你这几个酒囊饭袋,怪道处处都落了败着,这里只你们数人?”

    三个黑衣汉子闻言,就知事情有差,不由惊得呆了,惶恐悚立,一人躬身禀道:“你老何不先打手式,免得小的冒犯,林香主他们尚未返转”他有意探问吕松霖身属何舵,却又不敢,只嗫嚅出声道:“你老是否奉奉了”

    吕松霖立即面色一沉,伸手取出三角小旗一挥。

    三个黑衣汉子面色肃然,躬身抱拳凝立。

    吕松霖缓缓收起令旗,道:“本盟九名弟兄遭人残害,可查出了何人所为?”

    “尚未查出,沈香主为此率领本盟弟兄出外跺探,一直未归,对过两家客栈中武林群豪相继赶至,形势对本盟极为不利”

    吕松霖沉声道:“这个本座知道,此事关系本盟存亡,非同小可,你等切不可泄漏本座来过,即是沈香主亦不宜吐露,违者立即处死!”

    三个汉子,心中一凛,连声称是。

    吕松霖又道:“倘有武林人物投宿此店,应来者不拒由店主接待,你等不可越俎代疱,更藉敌对方面口实,引起拼搏。”

    三匪徒除了应是外,自无话说。

    吕松霖微微打量店中景色一眼,道:“你等领本座去一僻静密室,非奉本座宣召不得惊扰。”

    三人立即引吕松霖入内,吕松霖择了五进院最靠墙一间,紧紧合上门窗。

    片刻,只闻一阵急促步履声走入厅内,一个嘶哑低沉语声道:“本盟有什么人赶至么?”

    “禀沈香主,本盟无人赶至。”

    “奇怪,骆香主丁香主应早就赶来接应了。”

    吕松森从门隙外望,只见一个身材矮小,目光阴鸷四旬开外中年汉子,一面说话,一面来回踱步,神情显得焦燥不宁。

    突然中年汉子身形一顿,毅然决定道:“本座率领弟兄发现紫衣少女,挟着一人进人镇西一座荒庵中。不言而知,那荒庵乃七星帮分舵。本座为谨慎计,乃命弟兄散伏庵外监视,现本盟接应未至,时机又刻不容缓,本应立即赶往冒险人庵侦视,倘有本盟接应赶来,速通知前往。”

    说后即迈步出厅而去。

    吕松霖立即将窗页打开一线,穿窗外出

    镇西郊外是一片绵密冈峦,松杉葱郁,山道崎岖难行。

    沈姓中年汉子一路疾奔而去,急不择径,朝林枝纵横交柯中穿行。

    蓦地——

    林中忽传来一声:“无量寿佛!”

    两个蓝袍背剑老道并肩走出,身形迅快,迎着沈姓中年汉子阻住去路。

    “贫道金天观明智,施主可是沈昌荣么?”

    中年汉子面色一惊,倏即厉声道:“在下正是沈昌荣,两位道长为何阻住在下去路?”

    明智道人冷冷一笑道:“烦劳沈香主,领贫道等去见崔瑚施主。”

    沈昌荣面转笑容,轻轻道了一声:“好。”倏地身形一榻,拾指箕张,蓄含十二成真力,猛向明智道人攫去。

    锐啸破空,势如奔雷。

    明智道人不料他猝然发难,距离既近,待警觉时已是不及,被沈昌荣拾指洞戮两肋,脾裂肺穿,不禁出声凄厉惨嗥。

    沈昌荣身未落地,头仰脚中央,一式“黄鹄穿云”掠空,疾射飞出,两手带着漫空血雨,远去七八丈外。

    只听另一道人暴喝道:“暗算逞凶,你能逃得了么?”振吭发出一声长啸,回空荡谷,随风播扬开去。

    沈昌荣虽然棘手毙了明智道人,但仍心中危惧,惴惴不安,东挪西闪,迷惑追踪者眼目。

    他一口气跑出五六里外,只觉身后并无追蹑之人,心情方始微宽,目光向外一巡,见自己置身一片桃林中,触目红艳灿烂,嫣放眩目。

    沈昌荣默审地形位置,已知距那座七星帮分舵荒庵不远,却不胜惊疑,暗道:“自己手下弟兄怎么一个未见,莫非均遭了毒手不成。”

    他身形步法未稍停顿,突然发现一具尸体,背上呈露七个小孔,尚不断汨汨溢出黑色血丝。

    不言可知,此人罹受暗袭之时并不太久,沈昌荣瞧出那正是自己手下,不禁惊得呆住。

    突然,四面涌出二十余人,将沈昌荣围住。

    沈昌荣不禁骇然色变,伸手拔出肩头一柄鬼头刀护住胸前,扫目望去,只见东方立着三个灰衣僧人,面色狞恶。

    沈昌荣久走江湖,阅历素丰,知三僧人乃五台山伏虎僧释镜、释空、释宏。

    西面并肩立着一高一矮怪人,身着红黄长衫,目光森冷,嘴角泛出一丝狠毒谲笑,他不禁机伶伶打一寒颤,暗道:“怎么祁连双怪尉迟森、尉迟林也赶来了。”

    南面分立七个金天观持剑道人,北面是昆仑神剑手葛钧摩云雕张华弼。

    沈昌荣面色大变,来者无一不是内外双修,武学上乘能手,他武功就是再高,也逃不出去,犹豫了一下,强自镇定冷笑道:“诸位此举是何意?”

    释镜大师合掌沉声道:“贫僧并无恶意,只求施主带领贫僧三人去见崔少令主。”

    沈昌荣城府甚深,狡黠善变,听出释镜大师话风,显然他们并非同路,眼珠骨碌碌一转,计上心来,当下朗笑道:“敝盟崔少令主平素与我等暇谈,对三位大师素为推崇,既然如此,在下就引三位大师前往。”

    说时疾向三僧之前走去。

    忽听一声大喝道:“且慢!”

    一个三角蛇眼老道挥剑而出,冷笑道:“沈施主,你残杀本观同门,血债血还,岂可一走了之。”

    沈昌荣转身朗声道:“道长此言差矣,是贵观明智道长恃强拦袭在下,出剑狠辣,在下岂能束手就戮。何况武林拼搏,死生难免,若在下命丧明智道长之手,又当何论?”

    祁连大怪尉迟森嘿嘿冷笑道:“这话确有道理,我辈江湖人物,本是在刀光上行走,朝生夕死,谁也难保自己万无失足之时,死了那只好自怨投师不明,学艺不精。”

    此话阴损嘲讽,极为尖刻。因黑白两道对金天观均无好感,雷震子杰傲自负,夜郎自大,为此得罪人不少。

    那道人气得一脸通红,做声不得。

    尉迟森转注沈昌荣道:“老朽无意过问你们双方恩怨,也无须与崔瑚小辈晤面,请问沈老师,此次崔瑚下手劫夺永胜镖局是为了紫府奇书附录下七页么?”

    沈昌荣暗道:“既然都已知情,我何必再来遮瞒,徒然自讨苦吃。”遂颔首答道:“正是为此,但未能夺获。”

    尉迟森道:“如今下七页附录何在?”

    “谅仍在彭天梁处,或另觅地藏起,不过彭天梁已潜逃无踪。”沈昌荣道:“经获线索谓彭天梁等人奔向衡龙桥,是以在下来此搜觅。”

    “彭天梁遁逃必有目的。”尉迟森道:“沈老师可知情么?”

    “这个恕在下无从知悉。”沈昌荣摇首道:“据闻他们乃受紫衣贱婢接引,投效七星帮。”

    “什么?”尉迟森大诧道:“七星帮!”继而鼻中冷哼一声道:“沈老师不可无中生有。”

    沈昌荣正色道:“在下句句实话,尉迟大侠十五年前可曾闻听过龙虎十二盟么?”

    尉迟森不禁语塞,半响似自言自语道:“这样看来,老朽兄弟乃是适逢其会,倒要瞧瞧这七星帮主是何人物。”

    沈昌荣微笑道:“那紫衣贱婢狂言他们帮主盖世才华,一身武学旷绝当代,与七星帮为敌者,当死无葬身之地,敝少令主闻言大是不忿,决意欲与七星帮主一拼高低。”

    尉迟森不禁发出一声悸人心魄的冷笑道:“当今武林中怪杰奇士,武功不知有多少高过那崔瑚,崔瑚未免大言不惭。”

    沈昌荣闻言怨毒在胸,暗暗冷笑一声,道:“在下所知已尽,未便久留。”转眼目注五台三僧接道:“在下带路,三位大师请。”

    声犹未落,脑后忽生金刃劈风之声,只见释镜大师面色一变,大袖疾拂而出,厉喝道:“明如道长!竟敢当着贫僧面前恃强凌人,须知金天观并不是什么名门正派,贫僧一向不屑一顾,如今说不得也要出手了。”

    按理来说,金天观武学诡异,严然执西北武林牛耳,但派赴江南的均是第三代弟子,武功尚未窥堂奥,处处受人所制,百岁追魂索铁寒武功虽臻化境,却非金天观死党,暗怀心机,另有图谋。

    释镜袖拂禅门气劲,奔空怒潮,猛将明如道人长剑荡了开去,身形亦震得踉跄跌出数步。

    沈昌荣见诡计已售,暗暗欣喜。

    昆仑葛钧、张华弼两人明知沈昌荣用心阴谲,虽不直言释镜大师所为,却也对金天观门下并无好感,乐得坐山观虎斗,神情悠闲之极。

    明如道人脚下一沉,猛踩千斤坠,方始将身形稳住,目中怒焰逼吐,冷笑道:“金天观虽非名门正派,但却立身无亏,自问无甚恶行劣迹,龙虎十二盟未必见得就是好相识,不要崔瑚未曾相见,却被沈昌荣送上虎口。”

    释镜大师呵呵大笑道:“沈昌荣还没有此胆量,他若怀有异心,管教他身受‘分筋错骨’之苦。”

    沈昌荣闻言只觉心神一颤,忙冷笑道:“在下素重然诺,一言九鼎,道长挑拨离间,最好别枉费心机。”

    明如道长沉声道:“据贫道所知,出了桃林就是七星帮辖境,三位大师随沈昌荣一跨出桃林,无异坠入沈昌荣借刀杀人之计。”

    此言一出,在场群豪不禁微微色变。

    释镜大师冷笑道:“七星帮主又非三头六臂人物”

    话犹未了,忽闻一声银铃娇笑传来道:“敝霸主虽非三头六臂,却取诸位住命易于折枝反掌。”

    说时只见一个明眸皓齿,貌比花娇的红衣少女,经步姗姗由桃林深处走了出来。

    红衣少女右手执着一束盛放桃花,迎着芙蓉双靥,嫣然含笑,露出一列雪白如玉的编贝,益显得人间殊色,美似西子。

    在场群豪除了金天观七道外,无一不是色中饿鬼,不禁看得呆了。

    红衣少女忽地跃在沈昌荣身前,疾如电光石火伸掌一拂沈昌荣面门,娇笑道:“龙虎十二盟无一是好人,饶你不得。”

    沈昌荣应掌倒下,五官窒息,面色青紫气绝。

    五台三僧见状面色大变。

    释镜大师喝道:“女施主,在贫僧面前可容不得你如此心狠手辣。”

    红衣少女如一朵红云般飘开七尺“呦”了一声,柳眉微挑,娇笑道:“出家人怎能疾言厉色,可见六根未净,嗔、妄、贪、杀,件件都犯,你可是五台伏虎三僧之首释镜么?”

    释镜大师道:“贫僧便是释镜。”

    说时戒刀一式“风卷落花”挥出,寒光电奔,左手五指跟着穿起,疾点红衣少女“乳中”穴。

    招式诡异阴损,红衣少女面色一红,目眨杀机,倒睬九宫方位,身形一旋,左掌疾拍而出。

    释空、释宏两僧亦同时发动,身形一分,呼地四掌同推,狂飚猛生,攻向红衣少女身后。

    祁连双怪见红衣少女美艳无伦,不禁色性大动,互望了一眼。

    尉迟林大笑道:“见者有份,我俩助三位大师一臂之力。”同跨出一步,各占方位。

    尉迟森右手一招“火中取栗”抓向红衣少女左乳而去,尉迟林打出两只“天狼钉”奔向少女两股。

    红衣少女右掌疾拍而出,迎着释镜戒刀,仅距两寸,倏地翻腕一把扣住刀尖,猛感两股劲风生自脑后,忙将右手一束桃花震腕反挥。

    桃花飞洒离枝,漫天花雨般望释宏、释空两僧罩射而下,劲沉力猛。

    红衣少女却未料得祁连双怪阴毒无耻出手,眼看着一掌两钉电奔袭至,无法化解,大感焦急,不禁把心一横,硬接一掌两钉。

    蓦地——

    两支天狼钉距红衣少女盈寸,似遇外力所阻,突然坠地,尉迟森冷哼一声,撤臂旋身跃退。

    随即,释空、释宏两人惨嗥出声,原来漫空罩落桃花,多半嵌入面颊鼻梁,血流满面。

    昆仑葛钧、张华弼及金天观七道不禁大为失色,见红衣少女飞花摘叶力能伤人,分明内功已臻化境,自问不是敌手,不由气馁。

    说来话长,其实不过是转瞬间事,释镜大师戒刀被红衣少女纤纤五指扣住,眼见师弟二人均负伤,不禁大骇,疾飘而退,弃戒刀而不顾。

    红衣少女芳心一怔,知暗中有人相助,剪水双眸灵活一转,已明就理,暂不说破,目注释镜大师轻笑道:“你的武器竟不要了么?”

    五指疾震,一溜寒光奔向释镜而去。

    释镜大师伸掌一晃,一把接下戒刀,目光怨毒,狞笑一声道:“女施主今日之赐,贫僧无恩不报,愿女施主青山不改,有缘再见。”

    说着转身招呼释空释宏两僧离去。

    两僧双手掩面正欲随着释镜退出桃林,忽闻尉迟森大喝道:“三位大师且慢走!”

    释镜不禁一怔道:“尉迟施主何事喝阻,贫僧向例一击不中,不予再击,除了再度重逢,拼个你死我活。”

    尉迟森冷冷一笑道:“今日之事大有蹊跷,并非你我不敌,而是暗中有人相助红衣贱婢。”

    红衣少女嫣然辗齿微笑道:“祁连双怪不愧武林高手,究意料事如神,但七星帮高手如云,强过姑娘者不计其数,有姑娘一人足够,何必现身露面,他不过是眼见你等出手无耻,才略施薄惩,亏你还有面目口出狂言。”

    尉迟森阴恻恻一笑道:“如果是姑娘七星帮中人,老朽自甘认输,恐未必如姑娘所言。”

    只听朗朗一阵大笑传来道:“果然姜是老的辣,被你猜中了,在下虽非七星帮中人,却也不直阁下等所为。”

    群豪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貌相奇丑的白衣少年衣袂飘飘缓步行来。

    红衣少女心中一震,暗道:“此人语音似在何处听过。”明澈双眸凝视着白衣少年面上,却想不出在何处见过。

    只听白衣少年又道:“若诸位单打独斗,在下自然袖手旁观,决不过问。”

    随即朗笑道:“倘不出在下意料,诸位必讨不了好处,奉劝诸位不要轻动无名,抽身远退,以保令誉。”

    尉迟林阴恻恻笑道:“阁下很会说词,怎奈老朽偏不中你的诡计。”

    白衣少年不禁一怔,诧道:“在下使的什么诡计?”

    尉迟林鼻中冷哼一声道:“阁下与七星帮素无渊源,获知紫府奇书附录下七页为七星帮主得去,阁下又志在必得,藉此获进身之阶,慢慢图谋是么?”

    白衣少年微微一笑道:“尊驾睿智过人,委实猜得不错。”

    红衣少女呆得一呆,忽向白衣少年嫣然娇笑道:“可是真的么?”

    白衣少年道:“这就要问姑娘了。”说罢展齿一笑。

    红衣少女暗道:“此人貌相奇丑,怎么牙齿长得如此洁白平整,齐如编贝,秀在其中,语音又异常稔熟。”

    不觉心神不属,沉吟未答。

    昆仑神剑葛钧,摩云雕张华弼见红衣少女不答,心中一动,忖道:“莫非尉迟林所说是真,既然如此,则不能坐视红衣少女安然离去。”

    两人同一心意,葛钧倏地拔出肩头长剑,平胸一圈,洒出一片银星,摩云雕张华弼霍地抽出一对狼牙棒,向红衣少女身前逼去。

    经此一来,在场群豪均误认尉迟林所说并非虚诳,齐向红衣少女走去,五台伏虎三僧也自动改变心意。

    白衣少年亦发现红衣少女心神不属,不禁为尉迟林惑词所动,双眉一蹙,见群邪身形一动,神色不善,忙道:“姑娘”

    红衣少女猛然警觉,群邪已自猝然发难,刃光掌风交击出手,不禁啊呀惊呼出声。

    白衣少年右掌回旋一挥,左臂疾探,迅如电光石火抓住红衣少女腕脉,带着冲霄拔起,向林外飘滑疾泻。

    群邪纷纷喝叱拔空追来,白衣少年带着少女,一路疾奔,快如流星奔矢,片刻时分,已距群邪三四里外,在一片幽壑内停住身形。

    红衣少女霞飞两颊,嗔道:“你放开手好不好?”

    白衣少年微微一笑,松开五指。

    红衣少女白了他一眼,道:“阁下无端相助于我,只怕别有用心吧?”

    白衣少年不禁一怔,答道:“姑娘猜得一点不错。”

    红衣少女慢慢移开两步,柳眉一剔道:“也是为了紫府奇书么?”

    “不是!”“那为了什么?”

    白衣少年道:“在下欲探问一位知友,风闻为贵帮擒来。”

    红衣少女愕然瞪目,道:“阁下知友姓什名谁?只要我所知道,无不奉告。”

    白衣少年道:“此人姓朱名玉琪,为贵帮一位冯姓紫衣姑娘所擒。”

    红衣少女不禁妩媚格格娇笑,一双水汪汪双眸,上下打量白衣少年不停。

    白衣少年见状诧道:“姑娘发笑却是为何?”

    红衣少女掩嘴答道:“阁下弄错啦!朱玉琪被人暗算,辛被冯家姐姐相救,怎能诬之为擒。”

    白衣少年闻言呆住,意似不信道:“朱玉琪为何人暗算?”

    “乃煞神恶判桑微尘父女,目前朱玉琪四肢仍绵软无力,武功暂时失去。”红衣少女清澈双眸瞟了白衣少年一眼,笑道:“阁下似对朱玉琪友谊非浅,关心备至。”

    白衣少年道:“义共生死,情若手足,如何不关心”

    红衣少女柳眉一扬,眸中露出异样神光,道:“情若手足,说得多好听,怎奈我难以置信,哼,阁下用心叵测,看来,尉迟林一点说得不错。”

    白衣少年正色道:“姑娘倘一口咬定,在下将百词莫辩,无论如何,在下斗胆恳求姑娘领在下探视朱贤弟一面,助他恢复功力后,在下立即就走。”

    红衣少女目露疑容道:“我冯家姐姐武功已臻化境,颇擅医理,尚对朱玉琪一筹莫展,无法救治,阁下未免出言夸大”

    说着语音略顿,眼珠一转,接道:“好吧,念在阁下相助之德,做个顺水人情未尝不可,不过阁下请示来历姓名,以免帮主获知,责我带一不知来历之人进入本帮重地,获罪不小。”

    白衣少年踌躇了一下,答道:“在下复姓诸葛单名一个文字,微末武功乃先父母所授,姑娘姓名可否赐告?”

    红衣少女嫣然一笑道:“我叫郑品梅,时刻不早,诸葛少侠我们走吧!”

    突然,远处忽腾起两声尖锐刺耳风啸随风飘送入耳,白衣少年情不自禁,循声回视,忽觉耳后疾伸过来,一只柔荑,一股异香扑鼻,头晕目眩,倒地人事不知。

    郑品梅冷笑一声,提起白衣少年如飞奔去。

    郑品梅提着白衣少年转出幽壑,向一座危堑插天,怪石嶙峋的峰岭飞驰而登。

    峰回九转,眼前瞎然开朗,呈露一片盆谷,桃李万株,红白斗妍,浓郁清香沁人心脾,一望无际,如入一片霞浪云海中,令人悦目赏心,不禁神往。

    郑品梅身人花丛,放下白衣少年,右臂曲伸了两下,娇呼道:“累煞我啦。”

    忽闻一个曼妙语声传来道:“郑姐姐回来啦!此行如何?”

    花丛中走出一个妙龄黄衣少女,年方十四五,盈盈含笑,清丽出尘。

    郑品梅道:“群邪不知在何处得来风声,纷纷赶向衡龙桥,愚姐逼不得已,自作主张,撤走北雁分舵,并废去龙虎十二盟手下二十六人,日后情势,如何发展,尚难预料。”

    黄衣妙龄少女笑道:“郑姐姐才气纵横,临事长于机变,帮主屡加夸赞,堪膺方面之臣”忽手指着昏迷不醒的白衣少年,道:“此人是谁?”

    郑品梅冷笑道:“这人坏了愚姐大事,北雁分舵外群邪纷至窥伺,其中五台伏虎三僧、祁连双怪尉迟昆仲、金天观七道、连昆仑后起高手神剑手葛钧、摩云雕张华弼亦参与其事,愚姐本欲一鼓成擒,不料此人无端插手,致愚姐所愿顿成泡影。”

    “梅姐姐不知他来历姓名么?”

    “他自称诸葛文。”郑品梅冷笑一声道:“这话谁相信,最难饶恕的,他是坚谓乃朱玉琪至友,烦求愚姐引他一见,说什么情如手足,义共生死”

    黄衣少女格格娇笑道:“朱玉琪就是为冯紫萼姐姐带回那人么?此人竟不知朱玉琪本是女儿身?”

    郑品梅道:“就是这点,所以愚姐动了疑心,此人显然心怀叵测,藉此进身,意图不轨。”

    郑品梅嫣然一笑,道:“冯师姐呢?”说时右手提起白衣少年。

    “现在松茗小筑。”

    两女穿出花林,却是一片广坪,坪上数十株古松,株株铁鳞苍干,虬柯放攫,龙飞凤舞,苍郁笼荫,形态之奇,叹为观止。

    松荫中隐隐现出一幢白色精舍,两女身法加快向精舍中奔去。

    廊下紫影一闪,冯紫萼惊鸿般掠出,目注郑品梅手中所提之白衣少年不胜惊惶。

    郑品梅扼要说明了经过。

    冯紫萼沉吟一阵,答道:“据我所知,武林群邪及六大门派高手,均纷纷赶来,崔瑚放播流言,说我等已夺获紫府奇书附录下七页,此早在帮主意料中,但永胜嫖局彭天梁等赶来北雁分舵之行踪,不知何人走漏。”说时目注白衣少年,接道:“看来,蹊跷似出在此人身上。”

    黄衣少女道:“冯师姐如何推恻?知就是此人?”

    “不然,他如何知道愚姐救回朱玉琪,如无他一路暗蹑发现愚姐行踪,何来风闻二字。”

    说时提起白衣少年走人厅内,搜索白衣少年浑身上下,赫然搜出一面上织“龙虎风云”黄缎红绣三角小旗及一瓶丹药。

    郑品梅一见龙虎十二盟令旗,不禁玉容一变,冷笑道:“不出我所料,此人实是崔瑚所遣,此人武功卓绝,不如趁早废了他的性命,以免后患。”说着两指一伸,往“期门”死穴点下。

    冯紫萼忙低声喝道:“且慢,问明情由,再处理不迟。”

    郑品梅一怔,飞撤右臂。

    蓦地——

    一个低沉的哨音突从远处随风传来,冯紫萼面色疾变,忙道:“谷外传警,我等速赶去查明是何人物侵扰。”

    三女疾掠出室而去。

    室内一片岑寂,屋外风送松涛,音韵如簧,春阳透窗射入,正照在白衣少年身上,身旁一方三角小旗与药瓶,三女忙中不遑取去,仍弃置在地。

    白衣少年正是那吕松霖,他因身赋异禀,功力深厚,在郑品梅施展迷香粉之时,虽在骤不及防下,但仍能摒住呼吸,是以吸入之量甚微。

    经过郑品梅一阵疾奔,他已渐渐苏醒过来,三女前后说话,均清晰人耳,但却仍不能动弹,心中大感焦急,忙运真气徐徐打通阻滞穴道,依然佯装昏迷不醒。

    三女一走,他已气运周天,畅行无阻,手足缓缓舒展了一下,只觉无碍,正待翻身跃起,忽闻室外衣袂破风之声入耳,知有人来,忙伸手将旗及药瓶收置怀中,眯着眼缝,凝耳倾听。

    只听窗外起了一片阴沉冷笑道:“这几个鬼丫头,居然能找得这百花谷好地方作为七星帮分坛,倒也难得,不过!她们无福消受。”

    继而又扬起另一个刺耳尖锐怪笑道:“蒲老大,这百花谷你口中称许,尤其难得之极,但你总不能鹊巢鸠占,无福消受之言,未免过早。”

    “谁说我不能据有此百花谷。”

    “因为七星帮主你还未见过高下,蒲老大你纵然暂占有百花谷,必睡难安枕。”

    “哼!我就不信七星帮主是个三头六臂人物,凭他鬼鬼祟祟偷组这七星帮,不敢明目张胆,普发武林帖,邀请天下群雄参与开坛大典,他的能耐也未必见得十分高明。”

    “蒲老儿,你真是目高于顶,轻视于人,不说别的,他能将紫府奇书附录下七页弄到手中,就凭这点也非简单人物,你如不信,慢慢往后瞧吧。”

    “嘿,你准说他到了手么?”

    “在未水落石出之前,我们不妨人云亦云。”接着又道:“蒲老儿,你怎么知道这百花谷是七星帮分坛,而不说是总坛?”

    “哼,你这一点还懂不透,亏你还是誉满当今武林的三手灵官隗独”

    吕松霖猛然忆起其师圣手韩康庐燕谈过,在青海宁夏边境龙首山内,隐居一双成名怪杰,一为三手灵官隗独,另一为过天星蒲寿,此两人武功之高,几与天外六凶相埒。

    只听得蒲寿接着说下去:“倘百花谷是七星帮总坛,一定是伏桩凶险,高手如云,怎容我们如入无人之境,登堂入室,何况七星帮主也不能视若无睹,任我等来去自如。”

    隗独冷笑一声道:“眼前你还未能登堂人室,安知七星帮主不在?”

    蒲寿哈哈大笑道:“隗老二,我们打个赌如何?这松茗小筑内定阒无一人。”

    “若有人在内呢?”

    “一年之内,准你发号施令,我薄老大奉命唯谨,说一不二,哼,否则我要你东就东,要你西就西,不准磨牙。”

    “好,好,好,就此一言为定。”

    一双人影先后疾掠人室,目光如炬,四外扫视。

    吕松霖暗中打量来人形象,只见蒲寿身高八尺,熊背虎腰,朱砂阔脸,鹰目钩鼻,四方海口,法令纹深勒两颊,一部花白疏须根根见肉,不怒自威。

    那三手灵官隗独与蒲寿同样魁伟,一张阴阳睑,鼠眼短鼻掀唇,争衬得格外森冷骇人。

    只见隗独嘿嘿笑道:“蒲老大,赌注无疑是你输了。”手指着吕松霖接道:“这不是人么?”

    “一个半死之人,又非七星帮中人物,亏你还有脸说出。”蒲寿一面说一面向吕松霖走去。

    吕松霖暗中已蓄势戒备,一俟蒲寿走近他所选择极适当的部位,立即搏击出手。

    忽听一声娇叱道:“胆大鼠辈,竟敢闯入我姐妹的松茗小筑。”

    叱时,冯紫萼、郑品梅及黄衣少女飞扑入室,各占方位,三支长剑平指,任凭龙首二霸避向何方,均逃不出她们剑势之下。

    吕松霖暗中瞧出三女所立方位,剑诀捏拿,蕴含着无数精奇变化,不发则已,一发威力惊人,不由心头一凛,暗道:“七星帮主果非常人,手下三女就具有此上乘剑学,可知一斑。”

    哪知龙首二霸正眼也不望三女一眼,面现鄙夷之色,隗独目注蒲寿冷笑道:“我俩纵横江湖数十年,头一遭听得被叱喝为鼠辈,真是江湖风水轮流转,二十年河东,二十年河西。”

    蒲寿冷冷说道:“不知者不罪,岂可与她们一样见识。”说时目光转注着冯紫萼脸上,沉声道:“你们帮主呢?为何不见?”

    冯紫萼冷笑道:“想见帮主不难,你们两人自断双臂,才可带你们前往。”

    蒲寿淡淡一笑,望着隗独道:“隗老二,你听见了么?”

    说时,倏地转身出臂,迅如电光石火向冯紫萼抓去,左掌呼的一式“云外天风”直向郑品梅劈去。

    动作奇快,掌力雄厚。

    冯紫萼不但未退,而且身形斜切欺进一步,掌中长剑振腕一式“穿针引线”直刺而出,嗡然破空,寒光电奔。

    姑娘身法奇诡玄奥绝伦,剑招用险逞僻,令人意料不到。

    郑品梅冷笑一声,右腕一震,腕大寒星直奔蒲寿掌心,左掌一翻,身形横推,人出掌发,刁向蒲寿腹结重穴。

    蒲寿究竟是卓负盛名武林高手,一见二女身法出招,无一不是诡奥无匹,不禁一惊,赶紧撤臂挪身,旋风般滑开三尺。

    饶是他闪避得快,右臂袖管“嘶”的一声,被冯紫萼剑尖刺穿了一个豆大小孔。

    有道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郑品梅掌劲如山,扫及右腿,撞得身形歪了一歪。

    这时,蒲寿杀机顿萌,目中逼吐慑人寒光,右掌已圈在胸前。

    二女也未追击,身形复归原位,居然毫厘不爽。

    三手灵官隗独阴恻恻一笑道:“蒲老大,我隗老二说得不错吧?人家才不让你要来就来,要去就去,看来龙首双霸非栽在这百花谷中不可。”

    冯郑二女一听两人就是昔年凶名久著江湖的龙首双霸,不禁心神一震。

    黄衣少女一直监视着隗独,叱道:“什么龙首虎尾的,赶紧束手就”

    言还未了,隗独倏地双臂齐出,一个斜扑过来,两手十指劲风罩袭黄衣少女而下。

    黄衣少女大喝道:“你在找死!”

    剑式“太极飞虹”挥出,寒飚如轮,削取隗独双臂。

    岂料隗独双臂本是虚招,招到半途疾掀下沉,左肩之上,突冒出一只铁臂钢爪,身形斜移,让开黄衣少女剑势,那只铁臂钢爪飞攫而下。

    只听得黄衣少女一声凄厉惨呼,五只钢爪正嵌在黄衣少女背上,鲜血直冒。

    冯郑二女见状大惊失色,心神一分,眼前蒲寿人影一晃不见,猛感胸后紧抵着一只手掌,五指虚按着死穴,只听蒲寿阴森森一笑道:“老夫本不愿与你等无名小辈计较,无奈”

    突然,吕松霖一个鲤跃龙门翻起,身本沾地,两指已点在隗独胸后命门穴上,目光森厉,望着蒲寿喝道:“放开手来?”

    冯郑二女见吕松霖竟会醒转跃起,猝然出手制住隗独,不禁又喜又忧。

    隗独不禁长叹一声道:“老夫一时失察,上了你的大当。”

    蒲寿不禁大震,道:“看你并非七星帮中之人,是敌非友,为何相助她们?”

    吕松霖冷笑道:“诚如你所言,但二位穷凶极恶,在下委实不能容忍,而且二位也非共事之人,自当有所抉择。”

    蒲寿怒气难伸,狞笑道:“好,老夫此次认栽,那么阁下先放开隗老二。”

    吕松霖道:“不如说尊驾先放开二位姑娘?”

    过天星蒲寿激怒得肺腑几乎要炸裂开来,缓缓撤去紧抓二女背后的双掌,怒道:“阁下未免小人之心。”

    吕松霖大笑道:“君子小人之别,在乎一念方寸之间,尊驾过于责人而疏于责己。”说时左掌疾送,隗独一个踉跄几乎冲在蒲寿怀中。

    蒲寿伸手抓住隗独迅疾无伦掠出室外,只听阴沉语声传来道:“老夫已在二个丫头身上使了手脚,如想活命,哀求乞饶还来得及,不然,除了武当‘槐叶参露丹’救不了二个丫头残生。”

    冯紫萼郑品梅二女料不到蒲寿老鬼如此阴狡狠毒,不禁花色惨变。

    吕松霖冷笑道:“在下有知人之明,亦在隗独身上做了手脚,尊驾心胸如此卑鄙,枉称江湖高手。”

    室外已寂然无回声,显然蒲隗二凶已离去。

    吕松霖目光忽落在黄衣少女身上,鲜血已濡染了半身,爪伤创口内仍是汨汨溢血,不禁微叹一声,疾走在黄衣少女身前,徐徐伸指点了二十七处穴道,止住溢血,取出药瓶,倾出三粒丸药喂服而下。

    他抬目望去,只见冯郑二女银牙紧咬,汗流满面,背倚粉壁强自支撑着,面色一变,道:“二位姑娘感觉如何?”

    冯紫萼目光一黯,出声道:“尊驾请离去吧,敝帮与龙虎十二盟誓不两立,甚难受惠尊驾,何况尊驾也救不了我们。”说后,面现不胜痛苦之容。

    吕松霖怔得一怔道:“在下不是什么龙虎十二盟中之人,无论二位姑娘相信与否,在下哪有见死不救之理。”

    郑品梅眸中现出迷惘之色,道:“你救不了我们,蒲寿说得一点不错,他们分筋错骨绝乘手法,错开我俩五截脊骨得毒蛛指力侵透脊髓,两者互相克衡,若先将脊骨复位,蛛毒立即泛布全身而死”

    吕松霖道:“若先解除蛛毒呢?”

    郑品梅自忍着苦痛,答道:“脊髓血络已然腐蚀,若先解除蛛毒容新血注入,必择错开脊骨内另生血行络脉,势难复归原位,若稍一不慎,致肇逆血攻心,再蒲寿分筋错骨手法无人可解,尊驾德意我们心感,请离去吧!”

    吕松霖朗声道:“二位姑娘如信得过在下,可否让在下一试,如在下意料不差,龙首双霸及其他妖邪,片刻之后,必卷土重来”

    正说之间,忽觉脑后急风破空袭至,身形疾向右一歪,旋面探臂攫出。

    他听风辨位,居然毫厘不差,五指一把扣着一柄金刀,只见一个虬髯黑衣大汉啊呀出口,目露骇容。

    冯紫萼低声喝道:“杜八,不得向此位少侠无礼,速返谷外巡视,发现侵入匪邪立即传警。”

    杜八眼中现出疑诧之色,道:“属下遵命!”

    吕松霖松开五指,杜八收回金刀,望了吕松霖一瞥,纵身跃出室外。

    郑品梅冯紫萼痛苦难奈,身形摇摇欲倒,汗流如浆。

    吕松霖忙伸指疾点在二女脑后“风池”穴上。

    要知“点穴”一道,练武人无不习练,但易学难精,其部位之拿捏,出手之轻重,毫发之差,即肇生死之分。若非武学已臻化境,过人之禀赋,更诸晓人身周天血脉运行之必经穴道移位之变化,甚难融汇玄奥,登峰造极。

    二女“风池”穴一为点上,苦痛立即消失。

    吕松霖面现愧疚之色道:“在下不得不出手截阻二位姑娘感觉经脉,六个时辰内,痛、痒、酸、麻诸般感觉暂时消失,对于脊骨复位时大有帮助,不过在武功方面必减退十分之一,望祈见谅。”

    二女顿感全身瘫痪一般,不能动弹,但仍耳聪目敏,启齿出声。

    郑品梅道:“诸葛少侠”

    吕松霖似若无闻,急掠入邻室搬来十数张长凳,横七竖八乱无章则的将三女圈在当中。

    冯紫萼郑品梅在七星帮中,才华极高,诸晓行兵布阵,深明六韬三略,却瞧不出吕松霖摆的是什么阵式,但推测系一种极高深不测之玄幻奇门,心中暗暗惊异。

    忽见吕松霖掠出室外,须臾抱着一捆折下的桃杏柳松,不下数十百株。

    郑品梅大奇,暗道:“这又是做什么?”望了冯紫萼一眼,露出诧异神色。

    吕松森将折来松柳桃杏以“金刚大力”手法一枝一枝插入地面,布成交叉纵横的具体而微的园林。

    此间大厅均以极坚硬的花岗石,琢磨平滑,厚约一尺,铺砌而成,但看花枝插人石内如针贯腐,根根深人五寸,错非内家真力炉火纯青,焉曷臻此。

    吕松霖如释重负的长吁一声,拭净满面汗水,走在三女身前。

    蓦然,谷外响起了一片长啸声,飘送人耳,吕松霖目光往外一瞥,自言自语道:“果然不出在下所料,龙首双霸卷土重来,而且来者不止两人。”

    郑品梅目露忧容道:“敝帮新创未久,帮主又慎选极严,非才德兼优之武林高手,不能获准延揽入帮,是以实力薄弱,帮主又外出未归,恐诸葛少侠一人难以抵挡。”

    吕松霖微笑道:“无妨,在下所摆小小奇门,足可阻住他们一日半天,不过二位姑娘切莫出声。”说着回面伸指疾点了黄衣少女睡穴。

    室内寂如止水,针尖坠地均铿然大鸣。

    此时,啸声已嘎然而止,室外微风飒然,人影疾闪,只见掠入的正是龙首双霸过天星蒲寿,三手灵官隗独,及一双头戴英雄巾,两鬓各插一朵红樱球,貌相阴森的江湖人物。

    其中一个黑斑满面,三角蛇眼五旬开外的瘦小老者,一飘身站地,忽惊噫出声。

    蒲寿等也目露惊愕之容,隗独道:“怪事!”

    原来他们眼中所见景象,只是一片花林,桃红杏白,夹植着奇松挺秀绿柳以佛,竟是满坑满谷,一望无际,芳香袭鼻。

    天色晦暗如暮,林中飘浮着一片薄薄烟云,卷舒幻变,拂触目睫。

    四人不禁面面相觑,蒲寿道:“我等明明进入松茗小筑,怎么仍在百花谷中,莫非七星帮会使邪术不成?”

    他顿萌抽身之念,目光回望,仍是桃杏满谷,由不得心底冒上一股奇寒,机伶伶打了一个寒颤。

    隗独大喝道:“这分明是障眼法,我隗老二就偏不信邪。”错步欺身,右掌呼地一掌推出。

    只觉发出掌劲,如遇胶滞阻力,闷粘难前,一株桃树只微晃几下,飘落数十瓣即将凋谢的桃花,回身一望,却不见蒲寿三人形踪,不禁大惊。

    蒲寿三人一见隗独身形跨出,立即消失无踪,大喝一声道:“隗老二,速退。”身形前扑,顿如隗独遭遇一样,发现自己已形单影只。

    一双头戴英雄巾江湖人物面色大变,回身后窜,却是仍在屋中奇门阵式中绕奔。

    此时,吕松霖已将二女身形伏卧,各在二女背上插了四十九支金针,命二女闭目徐徐行气运行,免为外骛所引。

    吕松霖疾掠出室,将一方乌巾蒙住面自,身形隐在一株奇松之后,目光凝向松坪外。

    只见桃林中流星奔电,掠来十数条身影.吕松霖认出那正是祁连双怪尉迟森尉迟林、神剑手葛钧摩云雕张华弼、金天观七道。

    接着又奔来五台伏虎三僧、雷火金环卜秋淦、百步追魂索铁寒。

    吕松霖暗道:“他们怎么竟会沆瀣一气?”眼珠一转,猛生一计。

    群邪一奔人松林内,均止步停身,神剑手葛钧道:“有人目击龙首二霸、太行七燕老大老二已先行侵入谷中,为何不见他们四人?”

    “何人目击?”尉迟林沉声道:“葛老师此话有据么?”

    葛钧冷笑答道:“鱼鹰徐飞亲眼目睹。”

    尉迟林不禁一怔,徐飞方才在谷外遇袭身亡,眼前却事无对证。

    突闻一声阴冷语音传来道:“葛老师未说错,龙首二霸现在屋内残杀多人,七星帮主身负重伤,那紫府奇书附灵亦为蒲寿得去,可惜诸位来晚了一步,枉费心机。”

    尉迟林目中凶芒电射,身形倏挫,两臂抖足内力,猛望吕松霖现身之处扑去。

    两掌之力何等惊人,劲风如雷电疾卷起地面一片尘土,劲势播及树杆,簌落松针,飞坠如雨。

    但吕松霖形影早就杳失无踪,尉迟林瞪目发愕,他不信他的耳力有误,那么,此人竟在倏忽之间避身远遁,轻功之高可想而知。

    尉迟森高声道:“老二,此人如让你伤在手下,他也不会出声了。”

    尉迟林想想极是有理,但经此一来,群邪暗暗纳罕这出声之人,究竟在打什么鬼主意。

    龙首双霸当年名头确实十分响亮,武功诡异卓绝,比祁连双怪等人威望较高,一闻知七星帮主伤在蒲寿手中,均逡巡不前。

    突然,在松茗小筑内窜出一人,须发凌乱,神色疲惫,正是他们深怀戒惧的龙首双霸,老大过天星蒲寿。

    祁连大怪尉迟森最是凶辣,目睹蒲寿情状,料他虽然得手,但也经过一场极激烈的拼搏,真元损耗过巨,此时不趁机劫夺更待何时。

    心念一定,杀机猛泛,身形一晃,疾迎着蒲寿来路,冷笑道:“蒲老大,拿来!”

    蒲寿身形猛地斜滑出一步,怒道:“你这是何意?”

    尉迟森鼻中冷哼出声道:“蒲老大,你少在兄弟面前装聋作哑,赶紧献出紫府奇书附录。”

    过天星蒲寿在松茗小筑内为奇门所困,东奔西窜,犹如冻蝇撞窗,疲于奔命,幸而脱困,本就憋着一肚于怨气,闻言不禁怒火高涌,纵声狂笑道:“尉迟森,你把蒲老大当作何许人?休说你们祁连双怪手底艺业在蒲老大眼中还不屑一顾,就是那久未出世几个老鬼当面,蒲老大也不见得甘心献上,何况薄老大”

    他尚未将自己并未获得紫府奇书说出,群邪却已认定他自承得手,昆仑神剑手葛钧已自电闪欺前,沉声道:“蒲老师,俗话双拳难敌四手,你就武功再高,也难逃过我等合击之下。”

    蒲寿不禁面色大变,他未料到自己成为众矢之的,冷笑道:“蒲老大就是举以相赠,葛老师,你也未必能活着离开这百花谷。”

    葛钧冷冷一笑道:“那是在下的事,不劳蒲老大烦虑。”

    蒲寿嘿嘿发笑,右手伸入怀内,道:“葛老师接着。”倏地抽出,腾身猛向尉迟森一式“推波助澜”打出,巨飚如山中,夹着漫空豆大金星罩袭而下。

    群邪只道蒲寿势孤力拙,犯不着以身殉书,无可奈何只得献出,却料不到,蒲寿竟会拼命。

    只听尉迟森闷哼一声,踉跄倒退。

    尉迟林大怒,腾身拔空,打出一掌“天狼钉”双掌平胸吐出一股罡风,凌头压下,势如排山倒海。

    葛钧亦长剑出手,寒光电奔,迅诡疾猛,刺向蒲寿胸腹重穴,张华弼、五台伏虎三僧不甘后人,跃跃欲动。

    他们均有一种心意,唯恐蒲寿身怀的紫府奇书落在别人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