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圣心劫 > 第五十五章一字之灾

第五十五章一字之灾

推荐阅读:弃宇宙渡劫之王全职艺术家天下第九三寸人间大符篆师仙宫大侠萧金衍大华恩仇引天刑纪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iquge.ac】,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瞎眼老妇淡淡一笑之后,长嘘一声,如释重负,举起手来,无限爱怜地抚摸着她肩上那只彩色鹦鹉小精灵,好一会,才嫣然笑道:“这一次昏迷,大约总有三数天之久,但是,苦尽甘来她却从此获得一番奇遇。”

    “当她再度清醒过来,竟觉得自己真气充沛,神清气爽,直似脱胎换骨,整个变成了另外一个人。除了双目失明之外,她实在应该为自己的奇遇而高兴的。”

    “于是,她轻轻呼唤那只可解人意的鹦鹉,慢慢地询问它,才知道这冰山深腹洞窖中,原来竟有一段不为人知的绝顶秘密。”

    “据那只鹦鹉告诉她,寒冰岩上,本住着一位貌美无双的侠女,那侠女不但容貌绝世,武功也超凡入对。沿至百年前天山雪婆婆一派,唯因天山一派代代单传,至那女侠时,因为生得太美,竟看得普天下男人都成了粪土,蹉跎岁月,未能寻到一位足堪与她匹配的男子。

    是以终年闷闷不乐,偶一失慎,竞走火入魔”

    “那侠女练功岔了气,自知不久人世,但想想自己一死本不足惜,天山一派从此戕斩,未免愧对祖师,经过深思熟虑,才想到一个听天由命的办法。”

    “天山一派,代代单传,传女不传男,已成派中不成文的定规。”

    “所以,那女侠在临死之前,留字岩下,故示警语,然后将本门武功心法,悉心教导那只彩色鹦鹉,使他背诵得滚瓜烂熟之后,便将自己玉体,尽褪罗衫封存在冰窖之中。”

    “那冰窖上有天眼,每届正午时刻,骄阳透射而入,几经汇聚折射,焦点恰好正对那女侠封存玉体的冰壁,天山严寒,冰壁又厚,不愁溶化。但如有心存贪婪淫邪之念的男人登岩,每每被她那晶莹玉体所诱,瞠目而视,无意间,便被折光刺伤双目,变成残废。更因那些男人在双目失明之前,亲睹绝色,心猿奔驰,意马难拴,莫不心脉愤张,再被寒气一逼,哪能不断脉走火而毙?而且,定性较坚的,在双目失明,心潮未平的时候,也难逃过那十余只凶猛的巨雕一击。”

    “她如此安排,用心之苦,构思之妙,举世难觅第二人,其目的,恰好可以杀尽那些心存淫婪的男人。”

    “假如入洞的是个女人,首先,她将不致因为目睹裸女而生淫念,而且,要是她能在双目尽瞎之际,力搏巨雕,斩杀其半,武功定已有相当根基,那就足可够资格接掌天山派门户了。”

    “于是,那位因寻夫进入寒冰岩的女人,从此隐居冰山深腹,每日由彩采鹦鹉口诵天山派武功诀要,潜心修炼,六十年不离寒冰岩一步,终于成了天山派第七代掌门人。”

    瞎眼老妇说到这里,仰面向天,丑脸之上,流露出既凄楚又自傲的神情,语音一变,冷冷地说道:“故事听到这儿,你们大约能想到老身的来历了?”

    江瑶接口道:“当然,你一定就是那位进入寒冰岩寻夫的女人,也就是天山派第七代掌门人了,是吗?”

    瞎眼老妇冷笑点头道:“不错,你很聪明,但是,有一点,你却绝不会想到。”

    江瑶反问道:“想到什么?”

    瞎眼老妇道:“老身六十年不离天山,你可曾想到,老身何以今日突在此地出现?”

    江瑶道:“我正要问你,你倒先问起我来了。”

    瞎眼老妇道:“天山一派,传至老身,总不能由此而绝。老身年逾八旬,焉能再活八十年?但老身又不能再如本门第六代掌门人设计冰壁藏躯之法,是以老身发了第一个誓愿,要为天山派寻觅一位,能使天山武学扬威武林的传人”

    江瑶“哦”了一声,道:“听你口气,好像还有第二个誓愿?”

    瞎眼老妇脸上笑容突然尽敛,刹时满脸暴戾之色,恨恨道:“老身第二个誓愿,就是要将那些见到我音貌的男子,一个个全都挖去双眼,割去舌头,斩去双手,使他们望远不能把老身容貌,向第二人描述。”

    罗英和伍大牛听了这话,陡地一惊,但他们尚未开口,江瑶已抢着喝道:“你凭什么要这样凶残?”

    瞎眼老妇嘿嘿笑道:“老身本不是凶残之人,但世上男子尽都可厌可恨,断手割舌挖眼,这是天山门对付天下男子最客气的办法了。”

    罗英忍不住道:“你忘了自己也是嫁过丈夫的女人么?”

    瞎眼老妇冷冷道:“他早已死了。”

    江瑶接口道:“他虽然死了,你和他总有夫妻之情,要不然,为什么要到寒冰岩去寻他?”

    瞎眼老妇道:“正因老身亲赴寒冰岩,目睹他惑于美色,坐毙冰窖的丑恶之态,越发对天下男人灰了心。”

    罗英抢着道:“天下男子,并非都如你那丈夫一样,你怎能一概而论?”

    瞎眼老妇道:“冰窖之中,坐毙者有数十余人,其中僧道俗家俱全,难道还不能概括天下男人?”

    那老妇口舌极为犀利,任凭江瑶和罗英轮番驳斥,她总是滔滔不绝,逐一答辩,其理虽嫌霸道,却使罗英江瑶颇有辞穷之感。

    伍大牛一直傻愣愣在旁倾听,无法插口,这时见他们争辩稍停,忍不住冲口爆出一句,道:“老贼婆,必是自己又老又丑,不得男人喜爱,才恨透了天下男人。”

    这句话一入那老妇耳中,只见她混身一震,登时面肉抽动,伤痕纵横的脸上,遍布了阵阵杀机。

    栖息在她肩上那只彩色鹦鹉脆声叫道:“好大胆的东西,竟敢羞辱老奶奶,告诉你,那打渔的老头,就因为说了老奶奶一个‘丑’字,咱们追了千里,要取他狗命哩!”

    罗英和江瑶见伍大牛一言闯祸,大吃一惊“呛呛”两声,双剑一齐出鞘,急急跃到伍大牛身侧,一左一右,将他护在当中。

    那瞎眼老妇脸色急剧变了好几次,显然忿恨已达极点,但终于又强自忍耐住没有发作,语气一转,问道:“女娃儿叫什么名字?”

    江瑶不觉一怔,道:“你在问我么?”

    瞎眼老妇道:“此地除了老身,只你一个女人,自然是问你!”

    江理想了一下,道:“我叫江瑶。”

    瞎眼老妇又道:“你师承何人?家住何地?有些什么亲人?”

    江瑶被她一连串问题,问得如堕五里雾中,情不自禁望望罗英,似乎想征求他的意见,是不是该照直答复?

    罗英刚向她点头示意,那瞎眼老妇却沉声道:“江瑶,你如要救他们两人性命,就照实回答老身问话,否则,他们两人别想活着离开!”

    江瑶顿时怒道:“我本要告诉你实话,现在索性连话也不说了,你要怎样?只管施为好了。”

    瞎眼老妇冷哼一声,双手一按锦凳,霍地立起身来。

    她自从现身,一直坐在大网之中,此时忽然站立起来,才看出她身材十分臃肿,两腿又出奇的短,站在那里,直如一围肉球,当真是丑陋之极!江瑶恍然暗忖道:“难怪她会恨透天下男人,原来竟是这样难看。”

    老妇身表一起,那彩色鹦鹉立即展翅飞起,但,右肩上那只血鸟,却昂然挺立不动,一双如火凶目,不停地在罗英等三人面上扫视。

    罗英不由自主。向后退了一步,三人各横兵刃,凝神而待,瞬也不敢稍瞬。

    瞎眼老妇缓缓举步跨出大网,一面阴声笑道:“老身费了许多口舌,告诉你这些往事,只因你年轻,会武,机灵,正可作我天山派传人,这是绝世难求的机遇,你倒要轻轻放过?”

    江瑶这才恍然大悟,笑道:“啊!我现在才明白,你的意思,敢情是要收我做徒弟?”

    瞎眼老妇脚步立止,含笑道:“正是,你若归从老身门下,从此一登龙门,身价百倍,将来便是天山派第八代掌门人,普天之下,永无敌手,你可愿意?”

    江瑶道:“要是我不愿意呢?”

    瞎眼老妇正色道:“老身言随行,我可更改,你不愿也得愿,何况,你若不愿,他们两人便死定了。”

    江瑶掩口笑道:“要我做天山派的掌门人,我倒情愿,只是不愿认你做师父。”

    瞎眼老妇一怔,诧道:“为什么?”

    江瑶道:“因为呀!你太丑了”

    罗英骇然失声道:“瑶妹妹”

    但他呼声甫才出口,那瞎眼老妇已怒吼一声,身形一晃,直欺近江瑶身旁,五指如钩,闪电般向江瑶前胸抓到。

    江瑶早防她会暴怒出手,娇笑一声,拧腰疾闪,手中长剑反撩而上。

    那瞎眼老妇一抓落空,闻风辨位,左手磁盆-举,竟迎着江瑶的长剑飞挡过来,同时低声叱道:“撒手!”

    盆剑相触,平空爆起一声脆响,那瞎眼老妇手中磁盆分毫未损,江瑶却觉得虎口一阵火辣辣的疼痛,长剑果然脱手飞出。

    罗英见她一招未到,兵刃已被砸飞,心知这瞎眼老妇武功绝非泛泛之辈,慌忙挥剑上前,挡住老妇,大声叫道:“瑶妹快退!”

    那老妇嘿嘿笑道:“天罗地网,还想往哪里退?”言笑中音掌连翻,刹那间拍出三掌,劲风过处“蓬”地扫中罗英右腹,只打得他闷哼一声,向后踉跄连退两三步,险些没有一口鲜血直喷出来。

    伍大牛见了,勃然大怒,抡起旱烟袋大吼道:“老贼婆吃俺一烟袋!”

    他自幼天生神力,此时又当盛怒,烟袋挟着一股劲风,猛砸而下,其势威猛,直有石破天惊之力。那瞎眼老妇却毫不在意,举起左手磁盆,一招硬接,同时右手又横胸挥出,疾斩压大牛腰眼。

    “当!”一声震耳金铁交鸣。

    伍大牛旱烟袋不歪不斜,正砸在磁盆上,只砸得火星乱闪,磁盆仍然如故,而老妇右掌快如风疾,也挥中伍大牛的腰际,硬生生将他劈退两大步,居然也未受伤。

    瞎眼老妇微一惊,冷笑道:“好啊!原来你仗着一身金钟上门硬功,就敢目中无人,顶挡老身!”

    伍大牛揉着肚子道:“俺以没有顶你,是你来找着俺顶的!”

    老妇陡地脸上一红,怒叱道:“蠢物,你在找死!”肩头一抖,那只血鸟唰地电射而出。

    伍大牛最怕那尖嘴如针的鸟儿,一见老妇放飞血鸟,吓得提扭头便跑,大叫道:“罗英呀快救命,老贼婆又祭法宝了!”

    血鸟快速,红影倏起倏落“剥剥”连声,伍大牛头上又添了两三处血窟窿,痛得他抱头鼠窜,连滚带爬,狼狈不堪。

    罗英将自己的短剑,顺手塞给江瑶,牵着她的手,低声道:“不可出声,快走!”两人飞步向小溪奔去。

    彩色鹦鹉眼尖,在空中尖声叫道:“老奶奶,两个娃儿从左边跑啦!”

    瞎眼老妇长笑一声,身形疾转,向左迈步疾追,罗英和江瑶奔到二十丈外,被她两次起落,便已追及,当真快得难以形容。

    江瑶回头张望时,那老妇赫然已抵身后,几乎惊叫失声,罗英慌忙示意她绝不可出声同时举手向前连指,意思是要她快些越过小溪去。

    那小溪宽约二三丈,老妇虽然武功高强,究竟是双目失明之人,跨越溪流,至少使她追赶起来,不如平地方便。

    江瑶点点头,纤腰疾摆,当先跃过小溪,罗英却在她起步拧身之际,出声大喝,奋力拍出两掌,一则移转老妇注意,二则掩饰江瑶身形破空带起的声响,两掌之后,顺着河岸掉头向东飞逃。

    果然,那老妇顿时被他这咱声东击西的方法,弄得失却主意,追了两步,便止步侧耳倾听,细细分辨何处是流水,何处是足音?一时莫可适从。

    罗英和江瑶得此良机,又逃出三十余丈。

    谁知那彩色鹦鹉又扬声叫道:“老奶奶,那女娃儿在小河对岸,河宽三丈,笔直向前”

    老妇听得鹦鹉指报,大喝一声,飞身掠过小溪,旋风般又追上了江瑶。

    江瑶只恨得牙痒痒地,但那鹦鹉翱翔空中,一时又对他莫可奈何,瞥见老妇迫近,连忙又跳到小溪这一边,等到老妇循声追过溪来,急忙又跳到对岸。

    那鹦鹉不住地尖叫,指引瞎眼老妇衔尾急迫,可怜罗英江瑶,直被追得上天无路,只盼能有个地洞,一头钻进去才好。

    瞎眼老妇一面穷追不舍,一面笑道:“江瑶,江瑶,旷世奇缘,你不情愿,今天就让你多生两个翅膀,量你也难逃老身的手掌心!”

    江瑶奔得娇喘不胜,嘶声叫道:“英哥哥,咱们逃不掉了,不如跟她拼了吧”

    她身形才略一缓,老妇已鬼魅般追到近前,振臂一掌,首先将罗英劈倒地上,脚下疾探,长手如钩,指尖湛湛已搭上她的“右肩井”穴。

    江瑶索性顿住,霍地-式“卧冰求鲤”香肩向下沉落,左脚弓,右脚箭,手中短剑贴地后扫。直取老妇下盘。

    这一招,纯是两败俱伤之法,皆因她塌肩下挫,侧身出剑,虽然身过‘右肩井”穴,但整个面门、头顶、后脑等二十余要穴,等于全暴露在敌人指抓之下。除非她的短剑缓发先至,斩断老妇双足,否则,便将立陷杀身境地。

    那老妇似乎未料到她会出此险招,微微一怔,左脚一收,飞快地踏了下去“卟”地一声响,竟将她整支短剑踏在脚下。

    说时迟,那时快,江瑶兵刃出手,却出人意外地贴地一滚,反欺到老妇脚边,抱着她的小腿,狠狠咬了一口!

    瞎眼老妇轻哼一声,右手疾沉、立时也一把扣住江瑶脑后耳侧的“颅息”、“天窗”二穴。

    两人一齐静止下来,那老妇腿上皮破血流,江瑶却混身酸软,再也使不出一点力气了。

    瞎眼老妇俯身把她提了起来,高举过顶,扬声大笑,道:“好-个桀骛不驯的小东西,哈!哈哈哈哈”正当她笑得高兴,彩色鹦鹉突然连声尖叫道:“老奶奶,老奶奶,我看到那打渔的老厌物了!”

    瞎眼老妇笑声突敛,喝问道:“在哪儿?”

    彩色鹦鹉叫道:“在林子那一边,啊!他跑了,跑得好快”

    瞎眼老妇身形飞掠,奔回大网边,顺手把江瑶点了穴道,掷在网中,挥挥手道:“起!”

    然后,头也不回,领着那只血鸟和彩色鹦鹉,如疯似狂,冲进了柳树林。

    罗英一连两次被老妇掌力所伤,眼睁睁望着江瑶遭擒,正苦无力援救,陡见她弃下江瑶,急急去追老渔夫,心下大喜,咬牙从地面上挣扎爬起,拾回短剑,手脚并用,死命向大网奔去。

    他分明知道大网之侧,还有四头凶猛的巨雕,但此时老妇和那讨厌的彩色鹦鹉恰都不在,正是援救江瑶的千载良机。

    哪知等他奔到大网近前,耳闻风声呼啸,一团黑影,已冉冉腾空而起。

    仰头一望,竟是那四头巨雕,将大网衔升直达百丈上空,八条大翅鼓动,缓缓向西飞去。

    大网中,除了一只锦凳,便是穴道被制的江瑶,罗网凌空,江瑶也一样看见罗英。但是,她身不有动,口不能言,只能目注地上罗英的人影,越来越小,耳中隐隐听得他声嘶力竭的呼唤:“瑶妹妹!瑶妹妹!瑶妹妹”

    罗网直入云端,呼声、人影,逐渐都渺不可闻,四只巨雕衔着大网,从此,将她带到那无法预测的未来

    她素来倔强任性,然而,这时却星眸微合,挤落了两滴辛酸的泪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