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圣心劫 > 第八章一念之差

第八章一念之差

推荐阅读:弃宇宙渡劫之王全职艺术家天下第九三寸人间大符篆师仙宫大侠萧金衍大华恩仇引天刑纪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iquge.ac】,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罗英一见燕玉芝背心上,赫然印着一个乌黑掌印,心里突然记起在“集贤客栈”门前,所见龙须剑客方宏的死状,情不自禁心头猛震。

    燕玉苓紧搂着姊姊的尸体,切齿说道:“公子一番苦心。欲替穷家帮化解深仇,现在他们却连我姊姊也害死了,公子还能说穷家帮重义信诺,并无恶行吗?”

    罗英摇头叹道:“据我年,这件事未必是穷家帮干的”

    燕玉苓怒目道:“咱们姊妹除了穷家帮,别无一个仇家,不是他们,谁会下此毒手?”

    罗英道:“这事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解说得清楚,假如我猜的不错,只怕连穷家帮的人,也已经遭到和令姊同样的不幸了。”

    燕玉苓神情一震,道:“你是说,杀害我姊姊的,另有其人?”

    “正是!”“从什么地方看出来呢?”

    “我先请问你一件事,令姊和你矢志师仇,又在我凌奶奶处苦练五年,你们自信武功比穷家四残如何?”

    “哼!要是咱们自忖不如,又怎敢冒死来这儿寻仇?”

    “对啦!我再请问一件事,你们既然在泰山五年,可曾听凌奶奶提起过桃花岛独门玄功‘血气气功’,伤人后的痕印?”

    “那跟这件事有何关系?”

    “大有关系,姑娘仔细看看,令姊妹上致命一掌,像不像被‘血气气功’所伤呢?”

    燕玉苓骇然一跳,失声道:“你不提起,我倒没注意,果然有些像”

    罗英道:“所以我说凶手武功高强,并且阴险诡谋,姑娘请想,令姊武功不在穷家帮四残之下岂会在短短时间中,被人重伤要害,挣扎逃出地道?何况,这打伤令姊的内家手法。

    显然不是穷家帮所能办到的。”

    燕玉苓沉吟半晌,迷惘地道:“就算你算得不错,那杀害我姊姊的真凶又在哪儿?”

    罗英道:“他自然不会真的是桃花岛门下,也不会是穷家帮弟子,而且,我料他现在仍然还在地道中,并未离去。”

    燕玉苓混身一阵寒颤,轻声道:“他是谁?”

    罗英道:“我现在虽然还不知道是谁,但却已经先后三次,亲眼目睹被他杀害的人,背上都留下一个乌黑的掌印。”

    燕玉苓又道:“他与我们无怨无仇,为什么要害死我姊姊?”

    罗英正色道:“那人用心险恶,目的只有一个嫁祸桃花岛。”

    燕玉苓默然垂目,久久才黯伤地道:“好!我相信你的话。但是,如果另外查不到害死我姊姊的凶手,你却不能再阻止我向穷家帮报仇。”

    罗英慨然道:“只要证明真凶是谁,无论是不是穷家帮,在下也愿助姑娘一臂之力。”

    燕玉苓星眸含泪,感激地嫣然一笑,道:“谢谢你啦!可是,你怎么知道凶手一定还在道里?”

    罗英低声说道:“令姊负伤逃出地逃,咱们一直没有离开洞口,除非地道另有出口,凶手必然尚未远扬,咱们不如进去搜一搜。”

    燕玉苓皱眉道:“姊姊的尸体怎么办?”

    罗英道:“不要紧,你好好扼守住洞口,我先把她藏在殿里神枢中,那儿很隐密,不会被人发觉。”

    燕玉苓默然品颔首,罗英便从她怀中接过尸体,举步跨进古庙正殿。

    他一脚踏进殿门,目光所及,正好瞥见昨夜燕玉苓曾经坐过那阴暗的角落,昨天夜里,她还活生生倚在那儿,一面吃着干粮,一面拿他开着玩笑,这些情景,历历如在目前。不想一夜之中,一位绮年美貌的姑娘,竟已经香消玉殒,被无情地剥夺了似锦年华,灿烂青春,人世沧桑,令人扼腕。

    他心中感叹一阵,又低头看看怀里僵卧的燕玉芝,只觉眼眶中有些潮湿,鼻头也有些发酸,小心翼翼跨上神枢,把尸体安放在神像背后,又用帏幔掩遮妥当,喃喃低声祝祷道:

    “燕姑娘,燕姑娘,你我虽然素昧平生,但荒庙一遇,总算有缘,何况你们姊姊又得凌奶奶垂爱,说来不是外人,令妹孤苦凋零,我罗英义不容辞,自当照料。你死得离奇突然,这份深仇,我也会替你清理,燕姑娘,你放心去吧!”

    祝祷完毕,掩了帏幔,方要退下神枢,耳中忽然响起一声叹道:“唉”

    罗英霍地旋身扭头,身后空空,并没人影,只有燕玉苓紧握长剑,全神监视着地道入口。

    他纵身一掠穿出殿门,扬目四望,荒野寂寂,也没有一点异样之处,但他方才听到那一声轻叹,却分明不虚,忍不住问燕玉苓道:“刚才你叹过一声气道?”

    燕玉苓摇头道:“没有啊!我一直注视着洞口,连眼也没有霎一霎!”

    罗英不禁背心发凉,耸耸肩头,自语道:“那就怪了!”

    燕玉苓问:“怪什么?”

    罗英淡淡一笑道:“没有什么,我只是想,最好由我进地道去搜查,你在这儿,替我守住退路”

    燕玉苓道:“不!我跟你一块儿下去!”

    罗英低声道:“咱们两人完全进了地道,要是被人封了出口,岂不糟糕?”

    燕玉苓道:“这儿没有人,不用担心的。”

    罗英道:“谨慎一些,总要好些,咱们不论是谁有了发现,都不要独自行动,记住用啸音连络,合力应付。”

    燕玉苓只好点点头,道:“你一个人进地道去,更要当心一些,假如发现凶手真的潜伏在里面,一定要通知我,咱们内外夹攻。”

    罗英应了,又叮咛几句,然后错掌护胸,闪身进了地道。

    那地道只不过刚供一人出入,渐渐向下延伸,里面漆黑一片,伸手难辨五指,才行了几步,一股潮霉之气,冲鼻而入。

    罗英连忙凝神闭目静了片刻,以便自己目力能够略为适应地道过暗的光线,同时探手撤出肩后短剑。

    短剑出鞘,一缕光华,直射到六七尺外,地道中形势,顿时清晰了许多。

    这显然是很多年匆忙赶建的一条暗道,石壁迷糙,地下也高低不平,直到十丈以后,暗道斜度略平,两侧石壁,也渐渐加宽,足可容得两人并肩同行。

    罗英左掌护胸,右手擎剑,一步一步,缓缓向前行去,全神倾注,丝毫不敢分心,但一连转了三处弯,地道仍然无休无土地延展着,四下静悄悄地,更没有一点声息。

    他不期然忖道:难道这条地道,另有出口,被那凶手从另一端溜了

    这念头尚未转完,眼前一暗,迎面一道厚厚的石门阻路。

    原来已到地道尽头。

    他暗暗松了一口气,举起短剑,细细看那石门,却见石门闭得紧紧地,门上并无环柄,只有四个模糊的刻字,依称可辨是:“慎启此门”

    这扇门横挡在地道尽头,生像大生而成,如果石门不开,这条数十丈长的地道,简直就豪元奇异之处,但门上既然刻着“慎启此门”的警语,难道门中隐藏着什么古怪?假如罗英此时往回走,封闭洞口,以后许许多多悲欢恩仇,也就从此被封闭在这古庙下地道之中,不可能再发生,许多神秘的谜,也将永远得不到解答。但不知冥冥之中有一股什么力量,竟使他不肯就此罢手,不但不肯罢手,而且满怀好奇,掉转剑柄,轻轻在石门上敲击。

    噗!噗!石门的回声闷面低沉,显示石质甚厚,而且十分坚硬。

    他耐心地在门上摸索,由下而上,渐及门顶,突然触手一顿而止,被他摸到一粒龙眼大小的圆珠,极为隐密地嵌在一块凸石下方。

    罗英心知这粒圆珠,必是开启石门的机钮,情不自禁望了门上“慎启此门”四个字,暗忖道:石门一开,不知将要发生什么变故,我是不是该先招呼燕玉苓也下来看看呢?但转念一想:不能,大殿上那声叹息太令人可疑,洞口不留一个人,是件危险的事,何况,假如门中有什么凶险,我怎能连她也失陷在内?

    想到这里,心意一决,一面深吸一口气,提掌平胸,蓄势而待,一面探出短剑,飞快地用力一点那颗圆珠。

    剑尖触处“叮”然一声,隆隆之声继之而起,罗英急忙收剑跃退数尺,目不转晴,看看那两扇石门,缓缓向左右缩退。

    奇怪的是,开门之后,并没有任何异状,门里黝黑一片,静静并无一丝声息。

    这时候,罗英如果紧跟着再按机钮,重新封闭石门,时机虽然稍晚,但还来得及。只要石门一安,恩恩怨怨,一了百了,他也许会幸福安详地过一辈子,忘了可恨的可悲的,留下可恋可爱的。他永远也不会知道自己错综复杂的身世,也永远隔离了愤恨、羞惭、伤感和悲哀

    但是,他没有。不但没有,而且横剑当胸,缓缓举步,踏进了石门。

    石门中豁然开朗,是一间宽约二丈的长形石室,罗英站在石门近处,高举短剑,藉着剑上光辉,由右至左,打量室中情景。

    首先,他有些失望,石室中空荡荡,既无陈设,又无人踪但当短剑光辉扫到正中,罗英神情不禁一震,原来那石室正中,有一口古井,井旁围以石栏,并且斜竖着一块石碑,上写四字:“祸水之源”!

    罗英心中一阵狂跳,一时间又惊,又诧,又喜。

    惊的是所谓“祸水之源”关系武当“无字真经”也就是关系着武林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想不到竟被自己在无意间发现。

    诧的是这地道中既无第二个出口,又不见半条人影,那么,燕玉芝是被谁所伤?穷家三残又到那里去了?

    喜的是燕玉苓忍辱负重,一心矢志报仇,而她师父,却正是为了“祸水之源”而死,现在自己替她发现这神秘而珍贵的地方,-她一定会为之欣喜莫名的。

    他一时百感俱生,略停了一会,才举步奔到井边,探头向那神秘的“祸水之源”望去——

    谁知这一望,心头顿时一凉,方才的惊诧喜悦,全部落了空一那井中竟然满是碎石泥土,涓滴无存,只剩下一口桔井了。

    罗英失望之余,长叹一声,喃喃说道:“唉!果真只是个祸水之源,燕姑娘师徒,死得太冤了”

    话声未落,暮听有人一声冷笑,接口道:“小子,你自己才死得冤枉哩!”

    罗英猛可一惊,短剑急收,正待返身,忽觉一股劲风,闪电般直袭自己后腰“志堂”大穴。

    他来不及撤回短剑,脚上横移一大步,左臂向后挥出一掌!

    亏他这一掌应变迅速,掌力扫过,恰巧迎着那撞击过来的强劲力道“蓬”然一声,罗英整条左臂顿觉奇痛难禁,身子被震得直向井口冲去!

    身后响起一声长笑,道:“躲过老夫一掌,算你命大,且让你守着这口枯井,活活饿死此地吧!”长笑声中,一条人影迅快如飞掠出石室。

    罗英情急之下,右手短剑用力向井拦上一送,才算支撑着身子,一挺腰肢,弹跃而起,紧随那人身后,空手向室外急迫,但他还没奔到门边,突然“轰”然一声闷响,那两扇石门,竟然重新合闭拢来。

    他一时又急又怒,排山运掌猛向破门推去,然而任他一口气连劈十余掌,除了两劈酸麻外,那石门纹风也没动。

    他真气一泄,头脑一下冷静,取了短剑,急急在石门周围,寻找开门的机钮。

    可是,彻底失望了。门内这一面平滑如镜,根本就没有启门的按钮。

    罗英叹了口气,跌坐在地上,刹时间,百念纷歧,懊恼不已。

    这时候,他才明白何以这扇石门,只能从外开启,难怪燕玉芝负伤奔出地道的时候,并未见人追赶,敢情她已经将凶手反锁在石室中,却是自己孟浪,又将他放逃去。

    最使他担心的是,守在地道口的燕玉苓,她孤身只剑,岂是人家敌手?要是被那逃出的凶手撞见,唉

    他不能往下想,也不敢往下想,一错错误,一切不幸,都是他大意铸成,如今自己被反锁石室,束手待毙,燕玉苓要是再遭到折辱或噩运,这份内疚,将使他死不瞑目,永远无法心安。

    可是,石室如牢,他又有什么办法想呢?

    祸水!祸水之源!这真是个不祥的名称,不祥的地方,自己亲仇未雪,偏偏竟会死在这可恨的地方。

    他悔恨交加,无法自己,索性收了短剑,静静坐着,让翻腾的心潮平定一些,慢慢再思索出困的方法。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心气虽已平静,对脱身出困的方法,却依旧茫无所循。

    这么久未闻燕玉苓声息动静,显见她必然已经遭了毒手,只不知她在临死之前,会不会落在那淫徒手中

    此时,除了替燕玉苓的平安而祈祷,他几乎毫未想到自己的生死,因为对他来说,已经不是生与死的抉择,而是企盼着死得心安,死得瞑目。

    痴坐了一会,罗英忽然感觉到左肩上有一阵凉意,衣襟上有些潮湿的感觉,初时只当是壁顶透滴下来的气珠,并未放在心上,不过过了一会,鼻子里竟嗅到一股浓重的血腥气味。

    他用手向肩上摸摸,满手腻粘,放在舌尖上舐舐,咸咸地,果然是血液!

    罗英大吃一惊,从地上一跃而起,拔出短剑,仰头一看,我的天,石室顶上,竟悬空吊着三个人。

    这三个人他全部见过,其中一个正是“穷家帮”老大金驼子,另外两人,曾经在古庙门前跟他动过手,一个独脚一个独目艮。

    金驼子和独脚的倒没有什么,那独眼大汉被挖掉了另一只眼睛,恰好吊在罗英头顶上,方才滴落的血渍,正是那只被挖眼眶中滴流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