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墨羽青骢 > 第二十章雪山探秘

第二十章雪山探秘

推荐阅读:弃宇宙渡劫之王全职艺术家天下第九三寸人间大符篆师仙宫大侠萧金衍大华恩仇引天刑纪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iquge.ac】,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中秋佳节,丹桂飘击!

    但在终年积雪的云南大雪山颠,不但飘不到半丝丹桂清香,而那皑皑积雪,却凝得更厚更坚,使这巍巍峻峭的山头,成了一片银灰色的世界!

    可是,在这寒风刺骨,冷气裂肤的雪地上,却有五个人盘膝围坐一起,对月传怀,共赏佳节!

    这五个人当中有三位老叟以及两位轻纱覆面,分穿紫、白色罗裳的女子。

    此时,三位老叟中,一位身穿古铜色长衫,精神矍灼的老叟,方自举杯邀月,却忽然一声长叹,拿开了就近唇边酒杯,感慨地说道:“中天月色虽好,只可叹山河蒙垢,恐怕莽莽神洲,仅有我们坐的这场雪地,还尚比较干净,可是”

    他话尚不曾说完,便被一位白眉黑发,鹰鼻鹏眼的黄衣老叟一阵震天狂笑盖住。

    这一阵狂笑,只笑得在座之人,莫不愕然停杯,待得黄衣老皇笑声一止,另一位玄衣老者已自含笑问道:“周兄!尤兄方身感怀,周兄何故发笑?”

    黄衣老叟闻言,目注玄衣老者,正色问道:“裘兄,我们共饮之初,曾有什么规定?”

    黄衣老叟怪笑几声,道:“这不就对了,谁教尤老怪物擅自破坏规定,作出这样大煞风景的神情口吻”目光一转,瞅着长衫老叟,冷冷说道:“老怪物,你说是不是该打,该罚?”

    长衫老皇把眼睛一瞪,说道:“万里河山尽为胡虏盘踞,我辈孤臣孽子,难免时兴救国之思,对月感怀,也是人之常情,莫不是你在这雪地上坐得久了,连心肝五脏都冰冻了吗?”

    黄衣老皇冷笑一声,方欲把唇相稽,一旁的紫衣女子已自娇笑一声,接口道:“两位老前辈不要再斗口了,再说下去岂不是更要大煞风景了吗。”

    黄衣老皇转头笑道:“然则冷姑娘又有甚高论?”

    紫衣女子笑道:“高论却不敢当,晚辈之意,理时已不早了,也应该找个地方歇息才是,莫不成就在这雪地上坐以待旦?”

    黄衣老叟怪笑道:“且不要说我们这三个老怪物,就是凭你和宇文姑娘的功力,就在这雪地坐上个三天两夜,又有何妨?”

    那白衣女子闻言,娇笑道:“老前辈之言虽然不惜,晚辈和冷姊姊固然可以在这雪地里坐上三天两夜,但却不要忘了裘老前辈”

    玄衣老者摇手笑道:“老朽的事还不要紧,宇文姑娘请勿多虑!”

    黄衣老叟神色一正,目注玄衣老者道:“裘兄,你在那‘鬼杖仙翁’屠远志遗骸中搜出来的解毒药丸,究竟还剩几颗了?”

    玄衣老者伸手入怀中,取出一只玉瓶,摇了一摇,苦笑道:“不多,只剩一粒了!”

    黄衣老叟不由白眉紧蹙,默然不语。其余诸人也都面面相觑,作声不得。

    原来,这三老两少,黄衣老叟便是“毒手神医”周白眉,长衫老叟是“追魂学究”尤南豹,玄衣老者正是改邪归正,誓为反清复明大业效力的“六抓神鹰”裘仲达,那紫衣女子是冷冰心,白衣女子不用说便知是宇文琪了。

    自从北天山“丹心峡”一战,清廷鹰犬自相残杀,全军覆没之后,群侠在“丹心峡”主“日月神幡”朱润波派遣之下,离开“丹心峡”分赴各地联络志士,共谋恢复大汉河山的大业。

    “毒手神医”周自眉等一行五人,则远下西陲,一方面访寻隐伏于草莽间的遗民志士,一方面并设法寻觅灵药,替冷冰心宇文琪恢复被毁的容貌,井为“六爪神鹰”裘仲达解去隐于脏腑中的慢性奇毒。

    一路上,五人搜遍了西南几省的名山大川,历尽了穷山恶水,竟然毫无所获,幸亏“六爪神鹰”裘仲达在埋葬“鬼仗仙翁”屠远志之时,在屠远志的遗骸中搜出那瓶每过一月必须服食的特制解药,方得暂时保住性命。

    如今瓶中仅剩下一粒解药,换句话说“六爪神鹰”裘仲达的性命,也只有一个月的时光可活,怎不教大家的心情之突然沉重起来?

    “六爪神鹰”裘仲达缓缓藏好玉瓶,神色凝重地环扫了众人一眼,突然仰天发出一阵狂笑!

    “毒手神医”周白眉等人被他这阵笑声,弄得莫明其妙,不由一齐愕然相顾。

    “六爪神鹰”裘仲达笑了半晌,才止住笑声说道:“诸位不必为我担忧,我虽然只有一个月的寿命,但我要在惨死以前,好好干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

    “追魂学究”尤南豹双眉微蹙,关注地问道:“裘兄打算怎样干一番惊天动的事?”

    “六爪神鹰”袭仲达寿眉微轩,豪情万丈地慨然道:“我已放弃寻求解药的念头,决定要利用这一个月的光阴,独闯北京,见一个胡虏便杀一个胡虏,我要直杀进宫廷大内,把满酋玄烨的狗头砍下来,替一干为民族尽节的成仁志士出一口恶气!”

    “毒手神医”周白眉静静听完,神色一整,道:“裘兄雄心万丈,豪气干云,确令人钦佩至极,不过兄弟对袭兄此举,认为有些不当!”

    “六爪神鹰”裘仲达瞪目道:“以我一个月的有限生命搏取振奋大汉人心之机,有何不妥?”

    “毒手神医”周白眉道:“你休要以为‘鬼杖仙翁’屠远志所率领的一干清廷鹰犬,以及号称满洲第一勇士的铁三胜,已在北天山‘丹心峡’一战中死亡殆尽,便认为满酋玄烨手下,已无能人了吗,我相信”

    “六爪神鹰”裘仲达不待“毒手神医”周白眉话完,已自轩眉狂笑道:“周兄也把我‘六爪神鹰’看扁了,休道‘鬼杖仙翁’屠远志及铁三胜已死,就算他们尚在人间,我凭着满腔热血与民族正气,又有何畏惧,又有何”

    “追魂学究”尤南豹摇手道:“裘兄豪气干云,令人钦佩,但可否听兄弟一言?”

    “六爪神鹰”裘仲达止住笑声,道:“尤兄有话请讲!”

    “追魂学究”尤甫豹道:“方才周兄说你此举有些不妥,只不过针对裘兄而言,便兄弟想来,裘兄此举非但不妥,而且是罪大恶极!”

    “六爪神鹰”裘仲达霍地跳起来,手指“追魂学究”尤南豹,嗔目叫道:“讲讲讲!我为什么会罪大恶极?你若说不出个道理来,瞧我与你干休才怪!”

    “追魂学究”尤南豹含笑道:“裘兄稍安毋躁,兄弟自然大有道理!”

    “六爪神鹰”裘仲达幸幸坐下,忿忿道:“快说!”

    “追魂学究”尤南豹正色道:“裘兄还记不记得‘丹心峡’朱峡主交付与我们的任务,以及大家决定今后如何进行倒清复明的大计?”

    “六瓜神鹰”裘仲达点点头道:“我怎会不记得!我们今后进行的大计是秘密联络志士,养精蓄悦,等待时机,而我们的任务则是访寻有志恢复河山的遗民志土,并设法利用江湖帮会,进行说服工作与周密布置,待时而动嘛?”

    “追魂学究”尤南豹道:“难得裘兄记得这样清楚,须知我们这光复河山的大计与所负的任务,最重要的是一个‘密’字,以免在事机未成熟前将胡虏惊动,使他们有所防备,并使我们有被各个击破的危险”话声微顿,神情一肃,沉声又道:“如今裘兄欲凭一己之勇,独闯虏庭,岂不是正好令胡虏提高警觉,万一给我们来个先发制人,这样一来,我们的复国大计岂不是被你破坏了?那时候裘兄你就是民族的罪人了!”

    这一番话儿,只说得“六爪神鹰”裘仲达满面通红,垂头不语!

    宇文琪在一旁看得大是过意不去,轻咳一声,含笑对“毒手神医”周白眉道:“周老前辈!你不是曾经在裘老前辈那里,拿了一粒解毒丸吗?不知你把其中的成份研究出来没有?”

    “毒手神医”周白眉捻须笑道:“我若不能将那颗药丸的成份研究出来,我这块‘毒手神医’的招牌,岂不是要砸了吗?”

    众人闻言,俱不由精神一振,宇文琪大喜道:“那么,老前辈就快点将药料配齐,炼成丹丸,好救裘老前辈目前之厄!”

    “毒手神医”周白眉摇头道:“这几个月来,我虽然已将所需的药料搜集了差不多,但尚差两样至今还不曾找到,所以”

    宇文琪急急插咀问道:“是两样什么药,这般难找?”

    “毒手神医”周白眉道:“一样是‘九叶龙须菊’,一样是‘三色凤尾草’。”

    “追魂学究”尤南豹闻言,蹙眉道:“这两样药草的名字,在我博览的群书中,好像还不曾见过有所记载哩!”

    “毒手神医”周白眉笑道:“你虽然自称博学多闻,但严格说来,实在未必见得!”

    “追魂学究”尤南豹双眼一翻,道:“谁知道这两种药儿的名称,是不是你自己命的名!”

    “毒手神医”周白眉嘿嘿一笑,方待反唇相讥,宇文琪已接口说道:“两位老前辈且莫斗口,周老前辈何不将这两样药草的形状说出来,我们立即分头去找一找好吗?”

    “毒手神医”周白眉道:“这两样药草,‘九叶龙须菊’及长于盛夏,‘三色凤尾草’是生在隆冬,绝对无法在同一时间觅得,何况”

    话尚未完,忽然在凛冽的寒风中飘来一阵略带辛辣的香味!

    “毒手神医”周白眉色然而喜,失声叫道:“想不到!想不到!居然会有奇迹,诸位快随我来!”

    叫声中,人已腾身而起,朝寒风吹来的方向飞掠而去!

    “追魂学究”尤南豹等人虽不明白他话中含义,但见他这般兴奋和匆遽,料知事情,必非寻常,遂一齐纵起,各展轻功,随后追去

    众人的轻功都已达踏雪无痕之境,加以走的又是下坡路,故此迅如狂风扫雪地眨眼工夫便离开山颠,落至怪石瞬峋的山脊。

    “追魂学究”尤南豹脚下一提劲,跟上了“毒手神医”周白眉,高声问道:“你捣的什么鬼?有什么奇迹?”

    “毒手神医”周白眉一面飞驰,一面答道:“方才那一阵辛辣香味,便是‘九叶龙须菊’的花香,这不是奇迹是什么?”

    “追魂学究”尤南豹道:“既已闻到花香,那生长之地必不在远,你还这般着急用什?”

    “毒手神医”周白眉冷哼一声,道:“你知道什么,那‘九叶龙须菊’平时并无香味,仅在行将调谢的刹那,方始发出辛辣的香味,我们若不快点追踪去找,等到花谢香清,便难以发现的了!”

    冷冰心在后面笑道:“纵是花儿谢了,我们也可以看得到,照老前辈的说法,难道那花儿谢了便钻入土中不成?”

    “毒手神医”周白眉摇头道:“那倒不是,我只觉得其中大有古怪!”

    “追魂学究”尤南豹诧道:“什么古怪?”

    “毒手神医”周白眉道:“我方才已说过,那‘九叶龙须菊’是生长于盛夏,如今已近深秋,怎会开花?何况近日来我们几乎已经搜遍了这大雪山的一丘一壑,根本没有发现过这种奇花”

    冷冰心接口道:“也许方才吹来的香味,老前辈弄错了!”

    “毒手神医”周白眉摇头道:“我生平还不曾作过任何错事”

    “追魂究学”尤甫豹冷笑道:“那么,难道是天上掉下来的了?”

    “毒手神医”周白眉道:“所以我就觉得奇怪”

    说话之际,飘荡在寒风中的辛辣香味突然消失“毒手神医”周白眉愕然住口,止步,举目四下一掠,蓦地“咦”了一声!身形疾掠而起,直向十数丈外雪地上的一个黑点扑去!

    众人情知有异,忙一齐随后纵过去,定晴看时,只见雪地上,蜷伏着一个身穿黑色劲装,看约五十上下的老者。

    此人脸色已呈淡青,双目紧闭,咀唇乌黑,僵然不动,胸肩之间,血迹斑斑,但已冻结成冰,左手却紧提住一朵颜色灰白的花儿。

    这时“毒手神医”周白眉已俯身将此人的左手五指扳开,将花取出,十分惋惜地说道:“这朵便是‘九叶龙须菊”只可惜’“六爪神鹰”裘仲达忽然发出一声诧呼道:“咦!这人不就是清廷黑衣铁卫的左队领班,‘辣手诸葛’鄢或么,周兄,他死了投有?”

    “毒手神医”周白眉瞿然道:“我心中一时懊丧,几乎误了大事!”

    言罢,双手齐扬,掌齐施,连拍带点,在这黑衣老者身上拍点了二十八处穴道!然后将他扶起,盘坐在地上,功力微凝,双掌抵住了此人的“命门”要穴,急声道:“尤兄,裘兄连助我一臂,运功抵住他的‘丹田’、‘涌泉’两处穴道!”

    “追魂学究”尤南豹与“六爪神鹰’裘仲达忙依言各伸右掌,分别接在黑衣老者的“丹田”、“涌泉”两处穴道上,将本身真气缓缓转了过去。

    约莫过了半盏热茶工夫,只听黑衣老者呻吟了一声,缓缓张开眼帘,但当那两道无神的目光触及“六爪神鹰”裘仲达时,僵硬的面孔,突然抽搐了一下“啊”了一声!呐呐道:“裘兄!你你居然未死皇”蓦地一声惨叫,张咀喷出一股黑血,四肢略一抽搐,便寂然不动!

    “毒手神医”周白眉长叹一声,废然撒手,道:“好厉害!好阴狠的功夫!”

    “六爪神鹰”裘仲达一手揪住“毒手神医”周白眉的肩头急声道:“周兄,他到究还有没有救?”

    “毒手神医”周白眉摇头道:“此人身受极重内伤,五脏已然离位,厚我打算用‘逼血归宫北斗’手法,以及由我们三人深厚内力,使他性命暂时延长一两个时辰,怎料弄巧反拙,反而使他死得更快!”

    “六爪神鹰”裘仲达讶然道:“此人在一班清廷鹰犬之中,武功造诣仅略逊我半筹,周兄,他究竟被什么内家真力所伤,竟然伤得这般厉害?”

    “毒手神医”周白眉又复摇头道:“我只知道他是被一种极为阴柔的内家真力所伤,至于这种内家真力的名称,以及属何门何派,在我的记忆中,一时还无法想出来”话声微顿,目注“追魂学究”尤南豹道:“尤兄博学多闻,见多识广,大概可能看出一点头绪。”

    “追魂学究”尤南豹笑道:“周兄又要点我的戏了,其实你不知道的事,找我也投有用。”口中虽是谦逊,但禁不住好奇地伸手在“辣手诸葛”鄢或的身上到处按了一遍,又撞开死者眼皮,仔细瞧了一会,摇头苦笑道:“幸亏我话先说明,否则便要当场出丑的了!”

    宇文琪接口道:“方才周老前辈不是正愁尚差两样药草难找,无法为裘老前辈配制解毒之药吗,如今已得到一样,还不”

    “毒手神医”周白眉苦笑一声,截口道:“宇文姑娘,这朵‘九叶龙须菊’一经凋谢,便失去效用”

    宇文琪“哦”了一声,道:“莫非老前辈想从此人的死因下面,推测这朵‘九叶龙须菊’的来处吗?”

    “毒手神医”周白眉点头道:“正是!莫非姑娘已有头绪了么?”

    宇文琪摇头道:“晚辈才疏学浅,那能识尽天下武功”

    忽听冷冰心失声笑道:“我倒有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毒手神医”周白眉等人闻言一喜,齐声道:“什么办法?”

    冷冰心指着雪地上两行凌乱的足印,道:“这足印必然是死者所留,大概他受伤后奔到此地时,功力已然耗尽,故此脚步歪斜,在雪地上留下了足印,我们何不循着足印的方向找去,说不定会有所发现,岂不胜伴在此地劳神去猜想嘛!”

    “追魂学究”尤南豹鼓掌笑道:“对!对!倒底姑娘家心细,比我们这几个糊涂强多了,走吧!”衣袂飘飘,当先循着寻地上的足印,展开身形,急驰而去。

    冷冰心跟在后面,娇笑道:“老前辈且慢捧我,假如空跑一趟时,我可受不了!”

    “毒手神医”周白眉一面飞驰,一面笑道:“姑娘不必过谦,其实这办法我们应该早就想到才对”说到此处,忽然咦了一声.停下来道:“裘仲达呢?怎未见他跟来?”

    众人一齐停住,回头望去,却见“六爪神鹰”裘仲达面有喜色地飞奔而至。

    “毒手神医”周白眉笑道:“裘兄莫非有什好消息?”

    “六爪神鹰”裘仲达摊开手掌,掌心中赫然有一个小玉瓶,笑道:“我忽然想起,那鄢或既然会寻到这‘九叶龙须菊’,大概也是与周兄一样,已经将那解毒药丸的成份研究出来了”

    “追魂学究”尤南豹笑道:“于是你便联想到他的身上,也许带得有解毒药丸,遂故技重施,打起死人的主意来了?”

    “六爪神鹰”裘仲达笑道:“不错,我在他的衣囊中搜了一搜,果然搜出这个玉瓶,瓶中并还居然剩了两粒解药!”

    宇文琪娇笑道:“恭喜老前辈又可以多得两个月的时间了!”

    “六爪神鹰”裘仲达闻言,不由苦笑了几声,于是,众人又复展开身形,循着足印的方向奔去。

    眨眼之间,众人已奔下山脊,转入一道山峡。地上积雪渐薄,足印也逐渐整齐而模糊起来。

    “追魂学究”尤南豹首先停步,举目将四周形势打量了一眼,道:“那‘辣手诸葛’鄢或,显然是逃到这里,伤势才突然加重,故此往后的足印方才始这般凌乱和加深,而我们这一路奔驰,少说也有二三十里,可见他的功力,委实不弱,否则便难支持这远路程的了。”

    “毒手神医”周白眉喟然叹道:“其实这也是天佑善人,倘若他就在这里倒下,我们又怎能闻到那‘九叶龙须菊’调谢时出的香味!”

    “追魂学究”尤南豹蹙眉道:“他临死时对裘兄说的话儿,似乎有什么重大事情要讲,只可惜不曾说完,不知裘兄能否推测出一点头绪?”

    “六爪神鹰”裘仲达摇头道:“这种没头没尾的话,怎能猜得到是什么童思!”

    宇文琪接口道:“他说的最未一个字,似乎是个‘皇’字,我猜可能是指那满酋玄烨而言,只不知他到底要说什么?”

    “六爪神鹰”裘仲达点头道:”宇文姑娘猜得极为合理,我想,‘辣手诸葛’鄢或此人,在一片清廷鹰犬中,平日甚得玄烨信任,并且极工心计,说不定他业已知道在‘丹心峡’一战,‘鬼杖仙翁’屠远志和一干黑衣铁卫的死因,故而企图出来,寻觅药物炼制解药,以谋脱离玄烨掌握,但却不知我已弃暗投明是以乍见我时,才仍称皇上,只可惜他突然死去不然的话,当可从他口中得到一点消息。”

    “毒手神医”周白眉轩眉道:“事已过去,不用再说了,我们还是仍照前计,先为你寻找解药,至于满虏有何动静,以后自会晓得,事前推测,徒乱人意。走!”

    话落,当先朝山峡中飞掠而去。

    “追魂学究”尤南豹等人也有各展身形,随前景物顿暗,并且地上的足印也愈来愈淡,仅前进了三五十丈,雪地上已无痕迹可寻。

    众人停下来略一商计,以山峡仅只一条,足印虽无,但方向总不会错,遂又复向前奔去。

    沿途上,众人各自运足目力,分向两边搜索,希冀能在这山峡中,发现“九叶龙须菊”的踪迹。

    可是,奔驰了二三十里,却未有任何发现,而顶上清光突现,眼前豁然开朗,业已将这条邃长的山峡走完!

    奇峰挡道,去路是一分为二!

    众人不得不停下来,又复一番计议,最后,决定将人分成两拔“追魂学究”尤南豹与“六抓神鹰”裘仲达向右“毒手神医”周白眉则带了冷冰心和宇文琪取道左首的山径。

    双方约定,不论有无所获,必须于次日中午时分,返回此地集合,再定行止。

    商议已定,遂互祝好运,分袂而去。

    话分两头,且说“毒手神医”周白眉与冷冰心、宇文琪三人,齐展轻功,向左方沿着盘绕于峰腰的山径奔去,沿路上并各运目光,朝左右搜寻。

    谁知飞驰了百数十里,依然毫无发现,而地势已愈降愈低,由山腰落至平地。

    根据“毒手神医”周白眉的游历经验和记忆,估计此时他们的位置,大约已在大雪山与高黎贡山之间,此地虽属平地,但地形依旧十分崎岖险恶,反较在山上时难走得多。

    又走了一阵,月落墨沉,已将近黎明,光景骤然变得十分幽暗。

    “毒手神医”周白眉停下来说道:“跟前这般黑暗,再往前走也走不出个名堂,况且我们奔跑了半夜,也该歇息,歇息。我们就在这里坐一会,等天亮再走吧。”

    冷冰心和宇文琪自是点头赞同,三人遂就地盘膝坐下,各自运功调息。

    东山背后,隐现一抹鱼肚白色,三人也由定中醒转,但见遍地氤氲,山雾渐起。

    三人略一活动四肢,便一齐站起身末,各运目四眺,却发现一幅奇景。

    原来,在他们面前的脚底下,竟是一条颇为深阔的峡谷,俯首瞰视,在云消雾彀之中,隐约可见谷底林立着无数嵯峨怪石!

    奇景当前,宇文琪首先叫好!

    “毒手神医”周白眉含笑道:“走来走去,想不到竟走到这地方来了,二位姑娘想不想下去看看?”

    宇文琪道:“这是什么地方?老前辈曾经到过吗?”

    “毒手神医”周白眉道:“下面的无数怪石,便是滇省八景之一的石林,我昔年为了采药,曾游过一次,但并不是从这里下去而已。”

    冷冰心皱眉道:“晚辈看地形势,坡度甚为徒峭,下去不难,上来便恐怕颇为不易哩!”

    “毒手神医”周白眉笑道:“不难不难,有我识途老马,保险领二位从另一康庄大道出去便了。”说完,大袖飘飘,当先飞纵下去。

    冷冰心和宇文琪也各展轻功,随后纵落峡谷。

    “毒手神医”周白眉到谷底,举目一望,拊掌大笑道:“不坏!不坏!我们落下的位置,恰好是在这古林的入口,二位姑娘大可从头到尾,一窥全貌的了!”

    冷冰心、宇文琪凝目望去,只见面前矗立着无数奇形怪状的巨石,有的似猛兽怒踞,态势骇人,有的似美人俏立,风致嫣然,也有似夜叉张臂,也有似孤云出岫,说不尽的奇、诡、清、秀、雄、峭、玲、珑!

    宇文琪失声赞道:“造化之神奇,若非目睹,真令人难以置信!”

    “毒手神医”周白眉笑道:“姑娘且慢称赞,等进入石林之后,你才知还在后头呢!”

    冷冰心娇笑道:“老前辈,这许多奇形怪状的石头,都是天然生成的吗?”

    “毒手神医”周白眉笑道:“若非鬼斧神工,难道世间还有这如天地造化之奇的人吗?”

    令冰心蹙眉道:”晚辈似乎觉得这些怪石,摆列的位置,好像大有文章,并不像是天然生成的哩!”

    “毒手神医”周白眉笑道:“这也难怪姑娘有这想法,昔年我乍到此地之时,的确也以为这些怪石,是什么阵圈的摆列,可是游过之后,方知大谬不然。”

    宇文琪娇笑道:“冰姊也是太过小心了,就算这些怪石是个阵图,难道还难得住周老前辈的胸中绝学吗!”

    “毒手神医”周白眉笑道:“姑娘休捧我,我只是实情实说而已。”

    冷冰心略一沉吟,又问道:“老前辈,这片石林大约有多深?”

    “毒手神医”周白眉想了想,道:“大约有一里的光景便可走完。”

    冷冰心又复问道:“走出石林,又是什么地方?”

    “毒手神医”周白眉道:“出了这石林,地势便翘然下陷,成了一个深不见底,宽阔几乎和返峡谷相齐的坑穴。”

    冷冰心道:“坑空的那一边呢?老前辈走过设有?”

    “毒手神医”周白眉摇头道:“坑穴那一边,理应是大片寸草不生的砂砾之地,故此没有过去看”话声微顿,忽地皱眉目注冷冰心,缓缓反问道:“姑娘一再追问,莫非有什怀疑的地方?”

    冷冰心道:“晚辈想起那‘辣手诸葛’鄢或,他临死之时,手中尚紧捏着那朵‘九叶龙须菊’,可见他所受的重伤必然是为了此花之故,假如我们目前搜寻的方向不错的话,则他获得‘九叶龙须菊’的地方,一定是非常凶险,老前辈认为对吗?”

    “毒手神医”周白眉沉吟道:“姑娘的看法自然极为有理,不管怎样,我们且通过这片石林,到那边去看看再说吧!”说完,当先走进石林而去。

    这时,晨雾渐浓,那无数嵯峨怪石隐现雾中,愈显得凶怪陆离,不可名状!

    三人一面缓步前行,一面仔细欣赏,不知不觉已深入了十余丈,在浓雾腾涌之间,眼前突然巨石如山峰重叠,竟然无路通行!

    “毒手神医”周白眉“咦”了一声停步道:“怪事!果然被冷姑娘说中了,这片石林怎的忽然变得古怪起来了!”

    宇文琪讶然道:“昔闻诸葛武侯的八阵图,也是以石堆布列而成,中项鬼神莫测之机,莫非这片石林也是一样?”

    冷冰心伫立四望,摇头道:“不对不对,那八卦阵图,我从前也曾教练蛇儿排过,大略还懂得一些什么休、伤、景、社的门户,但眼前这景况,却又有点不像!”

    宇文琪道:“那么,冰姊已看出是什么阵式了?”

    冷冰心摇头道:“妹妹艺出‘中州双绝,门下,怎倒问起我来了?”

    宇文琪苦笑道:“我恩师她老人家却不曾教过这些东西哩!”

    “毒手神医”周白眉忽然“嘿嘿”怪笑道:“我从大处着眼,倒险些被这障眼法儿瞒住了!”

    冷冰心和宇文琪齐声惊喜道:“老前辈已看出这是什么阵式了吗?”

    “毒手神医”周白眉大笑道:“这哪里是什么阵式,二位姑娘只管跟我走就是了!”说完,大踏步,竟对直朝浓雾中重叠成山峰般的巨石走去!

    冷冰心和宇文琪的心中虽然不无怀疑,但也只好硬着头皮随后跟去。

    说也奇怪,当“毒手神医”周白眉明明已将要和那山峰般的巨石撞上之际,只见浓雾翻涌,山峰便立时倏告失踪!

    “毒手神医”周白眉怪笑连声,更不理会,脚步加快,依然朝前走去

    一路上居然畅行无阻,平平安安地便领着冷冰心和宇文琪,通过了这片石林!

    这时,雾气更浓,三数丈外,已无法分辨景物!

    “毒手神医”周白眉遥指前面,说道:“大约再过去数十丈,便是那深不见底的坑穴了,可是雾气这般浓密,我们怎样过去,倒是个大问题哩!”

    冷冰心含笑问道:“方才老前辈怎看得出那是障眼法儿的?”

    “毒手神医”周白眉微笑道:“姑娘昔年追随你先师在‘乌蒙蛇穴’中隐修时,大概也曾听说守苗蛮族中,有一种专司跳神的巫师,精通各种迷人的幻术吧?”

    冷冰心恍然道:“原来如此,晚辈小时确曾听先恩师说过,可是,据先恩师说,这种并非全是幻术,其中确有厉害的,竟可以咒人立毙,入水不溺,人火不燃的真功夫,我们还真的不可忽视哩!”

    “毒手神医”周白眉大笑道:“姑娘大可放一千万个心,这种骗人的障眼法儿,我们只要抱着见怪不怪,其怪自败的态度来对付,相信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话犹未了,陡听“哄”的一声巨响,前面的浓雾中,突然火焰冲天而起!

    三人不由大吃一惊,忙定睛看时,只见那火焰的范围,几乎扩及峡谷两边的峭壁,火苗高达数丈,对浓雾逼得四散消逝,热力灼肤,仿佛面对一座极大的烘炉!

    陡听火海中又是一阵“嘶嘶”之声,火光中倏地现出“神宫大道,妄行者死”八个绿幽幽的大字!

    “毒手神医”周白眉“嘿嘿”怪笑道:“说到曹操,曹操就到,我倒不信世间真有鬼画符去!我们上去看看这究竟是什么邪门!”

    冷冰心皱眉道:“这火虽然古怪,但势力逼人,恐怕不见得幻术吧!”

    “毒手神医”周白眉闻言,双眉连连轩动,忽然从地上拔了一把野草,插手朝火焰掷去!

    三人距离火焰冒起之处大约有十余丈之遥,但这一把野草在“毒手神医”周白眉一掷之下,其势有若离弦劲弩,笔直射入火中!

    只听“哄”然微响,那一把野草顿时化作飞灰,同时,那“神宫大道,妄入者死”八个大字,也倏然而灭!

    至此,也不由得“毒手神医”周白眉紧蹙着两道白眉,犹疑莫决!

    这时,峡谷中的浓雾,已差不多被这火焰的势力逼散殆尽,三人方始看清这火焰,竟是从一个宽阔几与峡谷相齐的坑穴中熊熊喷冒出来!

    冷冰心道:“周老前辈,这坑穴便是方才你说的那一个吗?”

    “毒手神医”周白眉点点头道:“正是!”冷冰心又道:“老前辈从前来这里的时候,可曾见这坑穴冒火吗?”

    “毒手神医”周白眉摇头道:“没有!”

    冷冰心蹙眉道:“那么,老前辈可知这火是怎样冒出来的吗?”

    “毒手神医”周白眉摇头苦笑道:“姑娘可把我考住了!”

    宇文琪秀眉一扬,道:“管它是怎样冒出来的,难道这把火便将我们吓住了不成!”

    “毒手神医”周白眉又复摇头道:“这把火当然吓不住我们,但要怎样才能安然通过,却是一项极伤脑的问题,宇文姑娘可有什么妙法吗?”

    宇文琪紧咬着下唇,想了一会,笑道:“我有一个最笨的法儿,不知使得使不得!”

    “毒手神医”周白眉笑道:“姑娘冰雪聪明,想出来的法儿,哪有笨的道理!”

    冷冰心也笑道:“妹妹是不是打算用壁虎功,游龙术,从这峭壁上飞渡过去?”

    宇文琪点头笑道:“我想除此之外,恐怕巳没有别的办法了!

    “毒手神医”周白眉笑道:“使得使得!宇文姑娘这法儿虽然多费点气力,但也颇为安全可靠!”说时,人已朝峭壁下走去。

    冷冰心叫道:“火中既已现字示警,我们还须留神对方在壁上设伏暗算!”

    “毒手神医”周白眉大笑道:“姑娘无须多虑,且让我替你们开道!”大袖一挥,身形平空直拔七八丈,轻轻贴在峭壁之上,施展奇功,宛似壁虎,迅若潜龙,在峭壁上横渡过去!

    冷冰心和宇文琪也各自提气轻身,飞上峭壁,随后贴壁飞渡!

    三人一面凝神戒备,一面尽展生平鲍学,鱼贯贴壁飞渡,竟然乎安无损地便越过了数十丈火炕的范围!

    可是,他们也被那熊熊火焰的威力,灼得脸红耳赤,汗流浃背,委顿不堪!

    当三人飘身落地之际,那猛烈的火焰,竟然刹那之间,倏地落入坑穴之内,消失不见,只余下缕缕热气,袅袅空际!

    三人情知这种现象,必是有人在暗中操纵,当下,也懒得理会,各自盘膝坐下,略为调息,便起身向前走去!

    一路上,果然应“毒手神医”周白眉所说,是一大片寸草不生的砂砾碎石之地,可是,走了两三里路之后,景况却突然一变!

    只见一片湖荡,横互路前,峡谷也到此为止,湖岸边,绿荫遍地,隐隐传来阵阵噪耳蝉声!

    湖水深碧,一平如镜,却不见舟楫往来!

    “毒手神医”周白眉皱眉哺哺道:“奇怪!奇怪!”

    冷冰心不解道:“有什么奇怪?”

    “毒手神医”周白眉道:“姑娘,你觉得我们周围,有没有风?”

    冷冰心笑道:“我们衣袂飘飘,证明风并不小,老前辈为什么明知故问?”

    “毒手神医”周白眉道:“既然有风,为何湖水如此平静,岂不是奇怪吗?”

    冷冰心“哦”了一声,道:“果然有点奇怪,但老前辈方才连说两声奇怪,还有另外有什么怪事?”

    “毒手神医”周白眉目注对岸,道:“现在已是深秋,照道理说应该草木调黄,更不应该有蝉鸣树梢,但对岸却分明是一片盛夏景况,这岂不又是一桩怪事?”

    冷冰心点头承认,却加以分辩道:“老前辈之言,固然有理,但天下之大,由于地理气候之故,也许会有这种异乎寻常之事也说不定!”

    宇文琪笑道:“周老前辈不是说过,见怪不怪,其怪自败吗?我们要渡过这敷十丈湖水,难道还需要乘船不可?”

    “毒手神医”周白眉皱眉道:“凭我们的功力,踏水渡过湖去,自是毫无问题,但我认为这湖中之水都大有文章,不同于普通之水,姑娘若是不信,不妨拽点轻而易浮之物丢入湖中试试看!”

    宇文琪似信不信地举目四顾,发现地上除石块砂砾以外,竟找不到一点质轻易浮之物,遂从怀中取出一幅罗帕,潜运功力,扬手拂入湖中!

    一幅罗帕,疾飞出七八丈,方才轻飘飘地飘落湖水面上!

    哪知,一幅比纸还轻的罗帕,刚一接触水面,竟似乎突然变作石块一般,连浪花都投有溅起一点,便倏告沉入水中!

    宇文琪目瞪口呆,作声不得,半晌,方才长吁一声,道:“这样看来,我们除非胁生双翼,否则便只有望水兴叹的了!”

    “毒手神医”周白眉“呵呵”一笑,道:“姑娘一言惊醒梦中人,我们虽未能胁生双翼,但我却有飞渡之法!”

    宇文琪、冷冰心不由大喜,齐声道:“老前辈有什么妙法,能使我们凌空飞渡?”

    “毒手神医”周白眉笑道:“我这法儿说来极为简单,但实行起来却甚为不易”话声微顿,又道:“二位尽力一纵,能够纵出几丈?”

    冷冰心、宇文琪齐声道:“大约可纵到七八丈远!?”

    “毒手神医”周白眉道:“在空中以物借力呢?”

    冷冰心、宇文琪二人略一沉吟,道:“大概也差不多!”

    “毒手神医”周白眉便吩咐二女在地上捡了几块卵石,自己也捡了十二块,分握手中,道:“当我纵起在空中,便向后撺出两块石头,二位立即跃登石上,同时将手中石块掷向我的脚下,当我借着那石块之力,再向前纵之时,第二次的石块石头又同时掷出,二位必须看准确,借着第一块石头之力,跃在第二块石上,同时又向我掷出第二块,如此这般,我们在交互支援接替之下,便可以飞渡这片湖水了!”

    冷冰心、宇文琪听罢,各自会意点头。

    当下,三人走至湖边“毒手神医”周白眉大袖一挥,疾掠而起,飞出十丈左右,双手往后一扬,拂出两块卵石!

    冷冰心、宇文琪二女早将真气调匀,莲足轻点,便自曼妙无比地一齐飞出七八丈远,然后双双足尖一点迎面飞来的石块,同时将手中卵石照准“毒手神医”周白眉的脚下掷去,然后娇躯又复借着足下石块之力,朝前纵起!

    如是,在交互支换的奇绝方法以下,果然毫无费力地便将这数十丈宽阔的湖面飞渡过去!

    三人同登彼岸,相视一笑,便各自凝眸向前望去。

    此际,群山背后,涌现起层层淡淡的朝霞,大约已是辰初光景。

    只见前面尽是参天大树,虬枝苍郁,绵互于大片平原上,林中丛莽怒生,幽暗异常,更不知其纵深有多少里,仿佛为这片平原构成了一道天然的屏障!

    阵阵“知了!知了!”之声,振人耳鼓,林中更不时传出几声虎啸猿啼,显得这座原始森林,意为险恶!

    同时,气候也变得异气燠热,恍如置身盛夏!

    宇文琪首先失声道:“真想不到一湖之隔,气候便差得这样远!到底是什么缘故?”

    “毒手神医”周白眉摇头道:“是何原故,我也不知道,除非尤老怪物在此,或许可以解答得出!”

    冷冰心抬头望了天色,道:“我们是继续前进,抑或是退回去会合尤、裘两位前辈再来一探究竟?”

    “毒手神医”周白眉略一沉吟,道:“据我的看法,这所谓‘神宫大道’,似乎已快要抵达终点,老实说,我这时的好奇心已达到极点,我要把这神宫的所在找出,并一睹其中的主人究竟是个什么人物,老朽仍以继续前进为是!”冷冰心、宇文琪齐声笑道:“老前辈之言,晚辈深有同感!”

    “毒手神医”周白眉道:“何况尤老怪物和裘仲达如果不见我们回转,自然便会循我们所经的路线寻来,正合兵家所谓前呼后应之妙,我们不必多虑,且走近前去看看有没有入林的路径吧!”

    三人遂一同举步,走近森林边沿,拨开那高与人齐的耸莽,仔细一找,竟找不到任何能够进入森林的路径!

    宇文琪皱眉道:“既无路径,莫不成真要披荆,斩棘,开道前进吗!”

    “毒手神医”呵呵一笑,道:“无路入林,乃是意料中之事,但二位可曾看出这森林中的每一株巨树,其生长的位置,都大有文章哩!”

    冷冰心和宇文琪两人,不由微觉一怔,双双闪目朝林中仔细瞧去。”

    这一瞧之下,果然发现林中的树林,片看起来,似乎杂乱无章地随处生根,但仔细细观察时,方才看出其中大有文章!

    二女师出名门,虽然年纪尚轻,未能尽涉天下奇学,但多少总算也曾略窥门径,是以细心察看之下,立时看出森林中每一株巨树所生长的位置,莫不暗合“九宫”“五行”之数,遂不胜骇异,一齐回阵看着“毒手神医”周白眉诧道:“老前辈,这森林中的每一株树木,最小的也有百年以上,难遭在数百年前便有人按着‘九宫’‘五行’的位置栽种不成?”

    “毒手神医”周白眉点点头道:“林中树木并非天然生长,乃是极为明显之事,不过,其中排列的位置,却并不尽如二位所看到的‘九宫’‘五行’。”

    冷冰心和宇文琪玉颊微红,赫无齐声道:“晚辈才疏学浅,尚祈老前辈不吝赐教!”

    “毒手神医”周白眉摇头苦笑道:“我仅仅看出其中不只是‘九宫’‘五行’的阵式,至于真正奥妙之处,我实在也看不出来!”

    冷冰心道:“那么,我们该怎么办?”

    “毒手神医”周白眉略一沉吟,笑道:“林中无法通行,我们干脆来个踏枝飞渡如何!”

    冷冰心、宇文琪齐声称妙,当下,由“毒手神医”周白眉领头,飞身纵上树梢,齐展绝顶轻功,踏着树梢,飞掠而去!

    三人上了树梢,方才看清这片森林,纵深竟达十余里之遥,若非他们具有一身上乘功力,便简直难以凭着一口丹田真气,安然纵树梢之上飞渡!

    饶是这样,三人也足足花了一盏茶的工夫,方才抵达尽头!

    谁知,就在他们正待觅地飘身下降之际,却被眼前一幅景象,惊诧得几乎提不住一口丹田真气,坠落林中!

    “毒手神医”周白眉忙一打手势,命冷冰心和宇文琪一同止住身形,倏然隐入浓密枝叶中,凝目窃视!

    原来森林的前面,乃是一片一望无际的山谷盆地,在接近森林之处,矗立着许多坍塌了的房合,从那些房舍的地基判断,依稀可以看出在未坍塌以前,必然是一座座建筑极为宏伟的巨厦!

    在这废墟之中,正有百数十个腰间仅围着一块破布,赤身裸腿之人,忙碌地运石搬土,修建屋宇。

    这时,正有十几个人从远处飞奔而来,每人的双手分托着一块数尺厚的巨石,健步如飞,到达废墟,便将巨石掷给建屋之人,然后转身朝来路奔去。

    那些建屋之人接住巨石之后,立即各用一双肉掌,将这些形状大小不一的巨石,像斧砍刀削一般,削成整齐划一的方块!

    巨石重达数百斤,而那些运石之人竟能一手托着一块,奔驰之际,脚下却是点尘不扬,这种神力轻功,已足够惊人,更何况那些建屋之人竟能以掌代斧,将巨石削成方块,若非内外兼修,功力绝顶的一流高手,如何能够办到!

    但令“毒手神医”周白眉诧异的事情,却是发现这许多够得上武林一流高手资格而身为苦工之人,一个个只愿埋首作工,并无一人发出声音,更无人互相交谈,同时,在人群当中,有几个身着苗人服装,满头白发的老妇人,手执皮鞭,往来巡视,见有工作稍慢之人,便毫不客气地挥鞭抽去,而挨打之人尽管痛得满地乱滚,却不敢有丝毫反抵,挨打完了之后,便又慌忙加劲工作。

    这幅景象,只看得“毒手神医”周白眉等人目瞪口呆,面面相觑,惊诧之中,更是大感不解!

    这是什么地方?

    这许多身具上乘功力之人,为何甘作苦役?

    按理说,他们的功力仍在,大可以群起对那几个老妇人反抗,而为何这般驯服?

    这几个老妇人是谁?她们既能役使这许多身具上乘功力之人,那么,她们的功力岂非更高得难以想像?

    “毒手神医”周白眉等人惑然不解以下,遂各将目光,移向远方。

    只见废墟后面,乃是一片极为广大的花园,围中繁花如锦!再望过去,遥见殿阁高耸,也数不清有多少高楼大厦,气象宏伟至极!

    “毒手神医”周白眉看罢用“蚁语传音”对冷冰心和宇文琪道:“看这情形,我们可能已到达‘神宫’了,不人虎穴,鄢得虎子,我们下去看看,见机行事便了!”

    冷冰心,宇文琪点头会意,遂一同长身而起,各展独门绝顶轻功身法,凌空飞越十丈树梢,飘然降落地上,举步朝废墟走去!

    距离渐近,方才发现那许多作苦工之人,面目犁黑,神情呆木,对他们的出现,亦恍似无睹,依然埋首工作,看也不看一眼!

    再瞧那几个苗装老妇时,却令“毒手神医”周白眉及冷冰心、宇文琪俱不禁为之又是一愕!

    原来这几个苗装老妇人,个个的身上只披一件翠羽云肩,下身穿一条不能再短的翼叶裙,光臂赤足,丰乳粉脐,以及圆润的大腿,完全裸露无遣!

    更奇的是她们的头上虽是鹤发鸡皮,脸上皱纹满布,但自颈以下,裸露在外面的每一寸肌肤,竟都是欺霜赛雪地白嫩无比!

    冷冰心大为惊奇之下,悄用”蚁语传音”道:“老前辈,这几个苗女是不是戴着人皮面具?”

    “毒手神医”摇了摇头,也用“蚁语传音”答道:“现在还看不出来。”

    冷冰心又道:“老前辈见闻广博,可知那些作苦工之人为何这般摸样?”

    “毒手神医”周白眉道:“他们若非受药物所制,便是心神丧失,才会如此。”

    冷冰心道:“其中可有老前辈素识之人?”

    “毒手神医”周白眉微摇了摇头。

    这时,那几个苗装老妇亦已发现了他们,其中有一个立即收起皮鞭,迎了过来,含笑问道:“三位汉客是否从‘神宫大道’而来?”

    她说的是纯正汉语,而且莺声呖呖,悦耳非常,闻之几令人不敢相信是出自鸡皮鹤发的老苗妇之口!

    同时,尽管“毒手神医”周白眉等人的目光如何锐利,竟丝毫看不出对方是否戴着人皮面具!

    同时“毒手神医”周白眉开始以为对方既已发现他们贸然闯来,必会严词厉色相向,谁知竟大出所料,不由怔了一怔,随即行礼含笑答道:“不错,老朽和舍侄女正是‘从神宫大道’而来!”

    苗装老妇闻言,满布皱纹的脸上,立时掠过一丝诡笑之色,旋即含笑还礼道:“三位驾临,不知有何贵干?”

    “毒手神医”周白眉庄容答道:“我等在山中迷失路途,致误闯‘神宫大道’,来此实在并无目的!”

    苗装老妇“哦”了一声!含笑道:“原来三位是迷途至此,算来也是有缘,敢请移驾至敝宫一游如何?”

    “毒手神医”周白眉笑谢道:“姑娘不怪我等擅闯宝地之罪,我等已觉万幸,怎还好意思打扰?”

    苗装老妇似乎对“毒手神医”周白眉称呼的那一声“姑娘”极为受用,脸上的皱纹一展,满腔堆欢,笑声道:“无妨,敝宫主人极为好客,尤其是三位能安然通过‘木’、‘水’、‘火,、‘土’四关,显见身手不俗,敝宫主人必更欢迎.三位无须过谦了!”

    “毒手神医”周白眉含笑道:“既然如此,我等就进宫谒见主人,面致擅入宝地之歉也好!“苗装老妇脸上又复掠过那一丝诡异之色,笑道:“既蒙老丈俯允,便请随小女子前往便了!”言罢,转身领路。

    “毒手神医”周白眉暗地对冷冰心和宇文琪一打眼色,示意留心戒备,然后一同举步跟着苗装老妇,穿过这一片废墟,朝花园走去。

    一入园中,但见遍地俱是奇花异草,嫣红姹绿,香风中入如醉,恍如置身花山花海,目不暇接!

    花丛中,不时发现有身穿苗装的白发妇人,三三两两地在种花锄草。

    园中通道,俱是以五色云石铺成,四通八达,密如蛛网。

    “毒手神医”周白眉留心细察以下,发现每一条通道,竟然暗合天星躔道,不禁暗自骇然,忙用“蚁语传音”吩咐冷冰心和宇文琪注意所行经的路线,以防不测!

    一路上,绕过数不清的花坛,行了顿饭光景,方才走出这片花园,迎面是一条宽达三丈,用五色云石铺成的大道,笔直通至一座巍峨大殿。

    大道当中,矗立着一座高达五丈的白石牌坊,牌坊中央,嵌着“艳神宫”三个金色大宇!

    踏上大道,穿过牌坊,来至大殿前面“毒手神医”周白眉目光触处,镇静的面容上,竟然露出了一丝激动的神色!

    原来,在大殿的丹墀下面,也有一座花坛,坛中栽着数十株叶色深红,状似手掌的异卉,枝头盛开着数百朵大如酒杯,胡色金黄,花瓣细如须发的奇花!

    这正是他们踏破铁鞋无觅处的“九叶龙须菊”!

    “毒手神医”周白眉自从由“辣手诸葛”鄢或的手中,发现“九叶龙须菊”的残花,循踪寻觅以来固然是对寻获奇花之事,有必得的信心,但却没料到竟会发现有这许多,而且是由人工栽培,怎不教他又惊又喜,心情为之激动!

    绕过“九叶龙须菊”花坛,那苗装老妇已停了下来,含笑说道:“三位在此稍候,容小女子进殿禀知敝宫主人!”

    “毒手神医”周白眉拱手笑道:“有劳姑娘了!”

    苗装老妇谦了一声,便举步走上丹墀,从一扇侧门进入殿中。

    冷冰心悄声问道:“老前辈,瞧你方才的神情,莫非坛中的花儿,便是‘九叶龙须菊’吗?”

    “毒手神医”周白眉点了点头。

    宇文琪悄声道:“既然目的已达,我们何不将花采了就走,还见什么宫主,多费时间则甚?”

    “毒手神医”周白眉用“蚁语传音”道:“‘辣手诸葛’鄢或前车之鉴,我们不可不小心行事。”

    说话之间,陡听一阵抑扬的芦笙之声,从大殿中传了出来,三人遂将话锋止住,一齐闪目向大殿瞧去。

    芦笙之声一歇,跟着又是‘莲蓬蓬’地响起三声皮鼓,随见那两扇又高又大,金光灿灿的殿门,缓缓开启!

    殿门启开之后,便见殿中缓步走出一队上披绿色云肩,下着罩叶短裙、臂、腿、胸腹完全裸露,却是满头白发,脸皮起摺的老妇人,各人手执仪仗,分列于大殿门外。

    随后出来的那个领路的苗装老妇,她盈盈走下丹墀,对“毒手神医”周白眉行礼道:“敝宫主人恭候三位进殿!”

    “毒手神医”周白眉拱手还礼,便同了冷冰心、宇文琪,跟着苗装老妇,举步向丹墀走去。

    哪知,三人刚刚走近丹墀,正待拾阶而上之际,陡听“沙”的一声,那十余级用五色云石筑成的丹墀上,竟然在每一级的当中,冒起了一截寒光耀目的苗刀!

    “毒手神医”周白眉愕然止步,对苗装老妇投了个询问的跟色!

    苗装老妇赔笑道:“这是敝宫规矩,凡是贵宾莅临,都是恭请由刀尖走上丹墀,三位汉客来自中原大国,谅不至见笑吧!”

    “毒手神医”周白眉“哦”了一声,笑道:“既是贵宫规矩,那就请勿见笑我们班门弄斧才好!”冷冰心和宇文琪的轻功虽然火候不及“毒手神医”周白眉,但也不将这些纵可削铁如泥的苗刀放在眼内。当下,双双调匀真气,各展师门绝学,先后轻踏苗刀,步上丹墀丹!

    苗装老妇目睹三人的身手,那密布皱纹脸上,也不禁流露出钦佩之色,快步从石阶走上来,道:“三位好俊的轻功,小女子万分佩服,请!”当先领着三人,通过两排手执仪仗的苗妇,走进殿门。

    一进殿门,首先入目的是一具绝大无朋的五色石鼎,矗立在大殿中央,鼎中火焰崩熊,势力逼人眉宇!

    八根粗可两人合抱的五色石柱,成八卦形环耸殿中,支撑着刻满飞禽走兽的殿顶,每一柱下,肃立着一名手执长矛的白发苗装老妇。

    这殿中的地面和四壁,竟都是用五色云石铺砌面成,在那石鼎中的火光映照之下,反射出绽纷的彩霞,令人目眩,不可逼视!

    绕过石鼎,只见当中摆着一张整块五色云石雕成的巨大长案,靠里的一端,有一座石坛,坛上端然坐着一个白发垂肩,满腔皱纹,身披一件金色霞披的妇人。

    苗装老妇恭恭敬敬地走上前去,俯伏石坛下面,恭声道:“三位汉客晋见宫主!”

    白发女人微一颔首,道:“请贵客落座!”

    说的竟也是纯正汉语,且声若莺啭笙簧,不但悦耳至极,并隐蕴一种令人心蔼神摇之力!

    “毒手神医”周白眉对冷冰心和宇文琪望了一眼,俾自一正心神,拱手行礼道:“老朽周白眉,昨日带同舍侄女冷冰心、宇文琪游山迷途,误入贵宫,多蒙贵属下相道,晋宫面谒主人,老朽谨先敬致歉意!”

    白发妇人微微一笑,露出两排碎玉般的牙齿,道:“贵客不必过谦,请落座奉茶!”

    “毒手神医”周白眉谢了一声,便和冷冰心、宇文琪在长案的另一墙,分别就座。

    那苗装老妇已端上三杯香茶,道:“贵客请用茶!”

    三人接杯在手,略一审视,只见茶杯也是用五色云石肆成,杯中茶色深碧,阵阵奇香,随着袅袅热气,直袭鼻端!

    他们自从在北天山“丹心峡”、被“鬼杖仙翁”屠远志使人暗地在饮食中下了苗疆的“金蚕恶蛊”闹得几乎惨遭毒手之后,便对苗疆中的一饮一食,大起戒心,是以这时虽然觉得杯中之茶奇香扑鼻,也只唇边略为碰一碰杯沿,便将杯放下。

    白发妇人微微一笑,又开口道:“三位从何处来,到此蛮荒化外,有何贵干?”

    “毒手神医”周白眉暗忖:“我名列‘乾坤六恶’,在武林中大有名望,但这妇人才听我通名之际,竟似一无所知,莫非怪事!”当下,庄容答道:“我等来自中原,这次远游苗疆,一方面赏玩名山,一方面寻求灵药,用以救济世人”话声微顿,又道:“敢请贵主人赐示尊讳,以便称呼!”白发妇人笑道:“不敢当,敝宫世代相传,执掌宫阙之人,均以‘艳神宫主’为号!”

    “毒手神医”周白眉闻言,暗自搜遍记忆,都想不起武林中,曾听说过有这么一个“艳神宫主”的名号,不由略感茫然道:“听宫主赐示,贵宫在此地已有不少年代了吧?”

    “艳神宫主”略一沉吟,道:“敝宫此地传了多少年代,本宫主也记不清楚了。”

    宇文琪突然接口问道:“方才我们进宫之时,见前面有许多修建房舍之人,他们的内外功力,个个都够资格列为武林一流高手,贵宫主既能役使他们,武功自必更高,为何当今武林各大门派之中,未见贵宫的大名呢?”

    “艳神宫主”微微一笑,道:“他们俱是自愿为敝宫服役,并非敝宫之人以武功役使他们”她微微一顿,又道:“即使敝宫之人粗通武功,也不过是用来防身健体而已,怎能与中原各大门派相比!”

    “毒手神医”周白眉暗自盘算,这位“艳神宫主”的话儿,显然多有不实不尽之处,再讲下去,恐怕也难探出什么结果,不如早点离去,以后再设法查探。遂轻咳了一声,道:“我等蒙宫主赐见,已深感荣幸,实不敢再多冒读,请俯允我等告辞!”

    “艳神宫主”笑道:“本宫主已吩咐款待,略尽地主之宜,老先生怎可以告辞呢!请不必过谦,所求之事,只要本宫主能力所及,无不遵办!”

    “毒手神医”周白眉道:“老朽见大殿外面的花坛中,盛开“九叶龙须菊”此花类合配药济世之用,意欲请宫主赐予几朵,功德无量!

    “艳神宫主”闻言,脸上的笑容突然一敛,方待开口,殿外忽然匆匆走进一个苗装老妇,俯伏石坛下面,用苗语禀告了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