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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6章无路可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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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倒是好了,怕巴不得被单独安排到闺房里去吧?如今郭勋瞧丁寿是一百二十个不顺眼,挑衅道:“郭某就是不听安排了。顾家主人是顾老伯,寻他来与我说。”

    你这不成心找不自在么,丁寿将脸一板,道:“郭镇抚,本官命你在此地候着。”

    “你”郭勋登时想起,这位名义上还是自己的顶头上司,脸色发青道:“大不了郭某不领你这份俸禄!”

    “嗯”丁二爷摆出官威,还真似模似样“官职俸禄皆是朝廷恩典,非私相授受,郭镇抚此言,可是对陛下不恭啊”“我”郭勋气得一口气险些没接上来,他可以不在乎锦衣卫镇抚的官职,可世袭的爵位却舍弃不得,丁寿扣的这顶帽子他万万背负不起。

    “小侯爷既无异议,采薇我们走吧。”丁寿转过身来便换了一副嘴脸,和声细气,温柔体贴。“呸!”见顾采薇领着丁寿离去头也不回,郭勋狠狠啐了一口。

    “这些男男女女的事说不清楚,小侯爷不必放在心上,来陪我老人家喝上一杯”自觉面子甚大的莫言想再拉个酒友入席,迎面却是两道能杀死人的目光,老家伙马上识趣地闭紧了自己嘴巴。

    郭勋再无逗留心思,到前院唤了随从,准备离开这伤心受辱之地,这时候各方贺客该到的已然都到了。

    顾府门前空闲许多,武定侯府的仆役正与那几个门子闲聊,一脸艳羡听得入迷,主子连唤了几声方才听见。

    “狗奴才,耳朵都聋了!”郭勋正有一腔怒火无处宣泄,连顾府带自家的仆役一起骂了个狗血淋头。

    “小侯爷恕罪,这不是今日得了厚赏,有些得意忘形。”下人们一边准备马匹套车,顺嘴将丁寿打赏的事说了一遍。又是丁寿,真个阴魂不散!

    听众人七嘴八舌夸赞丁寿的大手笔,郭勋更加不屑一顾“官当得再高又如何,不过穷人乍富,从头到脚还是一身的小家子气,哪有豪门贵介自己揣着银钱上街打赏的!”

    下人伺候着郭勋登车,连声附和“小侯爷说的是,小人们还是没见识,教您见笑了。”众人的态度总算让郭勋找回了些自信,心情稍好,坐进车厢时大度地吩咐了声:“看赏。”

    “小侯爷慢走。”众门子躬身送走了武定侯府的马车,捏了捏手中的二钱银子,呸!齐齐唾了一声,你他娘不小家子气,别只给这点赏钱啊!

    “我说哥几个,这又谢又啐的,闹得是哪一出啊?”一个相貌粗豪的壮实汉子倚着顾府大门,笑吟吟对众人道。

    “是齐爷啊,别提了。今日累个半死不说,还挨了一顿打,若非遇见个大豪客,我们哥几个今日算是倒霉到家了!”“哦?什么豪客,与某家说说。”大汉立时来了兴致。

    几人似乎与来人很是熟络,也没加提防,便又将丁寿的赏钱和寿礼吹嘘了一遍,听得那齐姓大汉眼睛瞪得溜圆,满脸红光。“唉!”

    丁寿徜徉在长长街巷,回头看了一眼已经望不到影的顾府宅门,重重叹了口气,这不倒霉催的么,莫名又多出一桩麻烦事。

    铲除王大川等一干匪类,这是锦衣卫职责所在,他义不容辞,可既不能惊动顾家的其他客人,又不能让顾北归那老儿背负无义之名,更别说还有几十个王大川党羽隐身暗处,稍有风吹草动就可能打草惊蛇,偌大个京城里搞定点清除,真当二爷裤衩套外边啦!

    可念着顾采薇那楚楚可怜的模样,他当时实在不忍心拒绝,顾北归啊顾北归,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你搞这一出有求必应,到底他娘图得什么!

    正自怨天尤人,丁寿忽然脚步一顿,心生警意,静默片刻,他唇角微微一扬,步伐瞬间加快。

    白色薄底快靴在青石板路上轻盈踏过,如行云流水,似闲庭信步,几步之间便穿过狭长甬巷,才至小巷拐角,蓦地一掌从身侧探出,曲指如钩,直锁咽喉。

    折扇轻挥,击敌腕骨,脚底一滑,一腿悄无声息地侧身踢出,瞬息之间攻守倒转。“咦?”丁寿撤掌,旋身错步,避开那如鬼魅般的一腿,奇道:“是你?”折扇舒展,白少川星目朗朗,隐含笑意“你当是谁?”

    “你一路跟踪我作甚?”白少川剑眉轻敛,轻声薄嗔道:“我几时跟着你了,你府中寻你不见,到顾家又说你已然走了。

    这才一路寻来,不想被你来了这么个下马威。”丁寿搔搔头,喃喃自语:“难道我觉差了”另一个僻静小巷内,庞文宣正与齐姓大汉争吵纠缠。

    “文宣,你拦着我作甚?”“姐夫你盯了姓丁的一路,却是为何?”“还用说么,那小子摆明是头肥羊。当然是捞他一笔啦!”

    “你可知他是锦衣卫都指挥使,朝廷命官!”“什么锦衣卫烂衣卫,我齐彦名眼里只有钱,你就说他有钱没钱吧?”庞文宣一时语塞,无奈点头。

    “这不就得了么,祖师爷一辈辈传下来就是要咱们劫富济贫,替天行道,他一个当官的出手不是金子就是珠子,能是好来路么?我抢了他让你姐姐和小虎头儿有好日子过,又怎么啦?”

    齐彦名瞪着一双牛眼喝问。“他可是天子亲军统领,并非等闲人物。”齐彦名好不容易从庞文宣的口中弄清了天子亲军的意思,不但没有退却之意,热情反更加高涨,拍着大腿喜道:“难怪,原来是皇帝老儿的保镖头子,想必家里定有不少宫里的宝贝,这笔买卖忒值了!”

    齐彦名转身便要继续跟上,庞文宣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放手!”齐彦名眼中蹭蹭冒火,显是动了真怒。“小不忍则乱大谋,姐夫还是安生几日吧”

    落日西斜,丁寿与白少川并肩行在长街上,脚下拖着两条长长身影。“你找我干嘛?”“我不想找你,是刘公要寻你。”“刘公公?又出什么事了?”

    “监察御史柳尚义进京了。”“柳尚义?他不在天津卫缉贼捕盗,跑回京城干嘛?”“就是蹑着一个巨盗的踪迹,他才回了京师。”

    “嗤,哪路角色?搞得这么兴师动众?”白少川停下脚步,一字一顿道:“王大川。”“立地开山王大川?”张茂摇摇头“他可不是我招揽来的。”

    “他是被伪明御史柳尚义迫得走投无路,才一头扎进京师的。”白袍蒙面人沉声言道。张茂冷笑了一声“王大川其人桀骜不驯,不服管教,把他留在京里对我们的大事恐是个麻烦。”

    “凡事皆有两面,他目无王法,正可为我们所用,他和麾下那些党羽横行畿鲁多年,官军无人可当,若能收为羽翼,可是为圣教又添一大战力。”

    “你要用他?”张茂皱了皱眉头“王大川树大招风,此行不知会招来多少闻风而动的鹰爪孙,别来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所以,我需要你生出些事端,将京城中的眼光分散出去”刘瑾宅邸。“下官柳尚义见过丁大人。”捕盗御史柳尚义约莫四十岁左右年纪,狭长的脸庞略呈灰白之色,一双眸子狡黠明亮,里外上下透着一股子精明干练。

    “侍御不必客气。”丁寿只是稍微看了柳尚义一眼,目光便被他身后立着的两个随从所吸引,一个年过四旬,头戴方巾儒生打扮,瞧着像是个幕僚清客,另一人体格魁梧,怀抱单刀,眼帘半垂,整个人像是睡着了般,让人琢磨不透。

    “两位公公都在啊?”与柳尚义客套两句,丁寿又笑着对堂上坐着的东西二厂督主打招呼。“只等你哥儿一人了,快快来坐下议事。”谷大用依旧是笑口常开,见牙不见眼。

    丘聚捧着茶盏,眼皮微抬,冷漠目光从丁寿身上淡淡一扫,便“嗯”了一声,算是打过招呼,继续低头品茗。

    素知丘聚性子,二人又向来不太对付,丁寿也懒得和他计较,大剌剌向刘瑾拱了拱手,便寻了个空位自己坐下。

    “寿哥儿才来,柳大人不妨将事再对他说上一遍。”刘瑾倚在罗汉榻上,懒洋洋拍了拍围板扶手。

    “遵公公吩咐。”才刚入座的柳尚义急忙起身应诺,从袖中抽出一张画影图形,在丁寿身旁案几上铺陈开来,指着画中人道:“缇帅请看,这便是强贼王大川。”丁寿乜眼看着画中形象,钢须阔口,满脸杀气,脱口道:“好一副凶相!”

    “缇帅慧眼如炬,此贼及其党众杀人越货,无恶不作,因其凶悍难制,畿鲁官军闻其名而丧胆,无有敢以身当之者。”

    柳尚义先是痛陈王大川贼众凶悍,随即慨然道:“下官蒙公公提拔,朝廷恩典,授予捕盗重任,上任伊始便将此贼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督促部属袁彪等四指挥及地方州府多番围剿,虽屡有斩获,奈何此贼悍勇,总是脱出生天。”

    柳尚义重重一拍几案,语声随之激昂了几分“更有甚者,王贼数次流窜至真定广平等府,那甯仲升对贼过境坐视不理,错失杀贼大好良机,实实教人扼腕!”

    刘瑾微微侧首,徐徐道:“甯杲的事回头再分说,先将眼前事情了结。”听出刘瑾话中不满之意,柳尚义惊出一身冷汗,垂首道:“公公说的是,下官失态。”随即柳尚义指点着王大川画像,道:“此贼虽是几次侥幸死里逃生。

    但其党羽折损众多,下官安排军兵扼守各处要冲,王贼及其余党无路可逃,唯有弃马由小路逃窜,谁料竟胆大包天闯进了都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