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逆天谱 > 第六十七章 援手

第六十七章 援手

推荐阅读:弃宇宙渡劫之王全职艺术家天下第九三寸人间大符篆师仙宫大侠萧金衍大华恩仇引天刑纪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iquge.ac】,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钟山晚心中其实已经没有了必胜的信心,唯一翻腾着的,只是不甘的心而已。这日他换了战法,五千人一军,每军以半个时辰为限,半个时辰一到,前军退,后军上,不间断地冲击。

    他承认,斗狠,眼前的流民一点也不输给他手下的百战精锐,但精锐到底是精锐,流民终究是流民,精锐的冲击力,绝不是流民可以比拟的。不间断地突击,绝不给流民哪怕喘一口气的时间,他相信,到一定程度,流民的防线必然崩溃。

    要承认,钟山晚这一招确实捅到了追风军的软胁,虽然有一万老兵打底,但乡兵没受过什么训练,勇气可圈可点,彼此的配合却实在太差。同样是十个人,十名吴军凝力为一,可以形成一个锋锐的箭头,无坚不摧,而十名追风军却松松散散,十个指头各顾各,根本凝不成拳头。吴军的冲击一波接一波,从山坡上冲下的追风军虽然每一次都是优势兵力,却极难布成严整的阵势,几乎每一次都在乱战,靠着人多,靠着地势狭隘,靠着永不言退的勇气,但还是有很多次,吴军锋锐的箭头刺穿了追风军的后阵。庆幸的是,五万生力军的加入让周江手中有着充裕的兵力,靠着乱战也能死死撑住。

    从早晨一直打到午后,没有昨日酷烈,却持续不断,钟山晚的七万余精兵差不多轮着攻了一遍,周江的十二个营却差不多轮了两遍。死伤者并不是很多,吴军留下了近万尸首,追风军战死的也相差不大,略多几千人而已。但防线却一直是摇摇欲坠,岌岌可危,让周江又愤怒又无奈。他也真是无奈,勇气可以激发,但士兵彼此间的配合,尤其是数千上万人的配合,若不经过严格的训练,是不可能达成默契的。这与勇气无关,也没有任何技巧可以一蹴而就,这是经验,唯有时间能让它沉淀。

    “妖军主将开始急躁了。”钟山晚非常敏锐地捕捉到了周江的无奈和躁怒,嘴角掠过一丝得意的冷笑,“流民就是流民,不是拿把刀就能称为军队的,虽然你们勇气可嘉。”

    “江海奔流,双连击。”钟山晚扫视面前的一万精锐,这是他特意留下的,一直没有参战,“前军一直往前突,后面没有退路,我不会给你们留退路。妖军撑不住增援时,后军杀进,击其中流。妖军本就不会布阵,居中一击,必然大乱,前后连击,必可撕开坳口。我大军随后跟进,一战而胜,杀!”

    “杀!”一万吴军精锐齐声顿喝,杀向坳口。

    每次从山坡上冲下的援兵不等布好阵势就被吴军冲乱,然后在败势中等待新的增援,新的增援同样没有布好阵势又被吴军冲乱。周江已经有些心急上火,而就是这时,钟山晚的双连击来了,养精蓄锐的吴军一个猛冲,几乎只是一眨眼,前锋就刺穿了追风军后阵。周江急令一营增援,援兵下到一半,等在一边的吴军突然杀进来,攻势狂猛暴烈,有若山洪暴发,下到坳中的追风军立即被冲乱,而另一半援军却被堵在山坡上。没办法,地方就那么大,除非一批人倒下,否则上面的人绝对挤不下来,吴军战力本就占优势,这时数量上也占到优势,步步前进,后军眨眼与前军接在了一起,眼见就要彻底撕裂追风军的防线。

    “坳口外所有士兵列阵,拼死堵住坳口,拼死堵住!”周江通红了双眼,嘶声狂叫,自己也拼命往坳口外赶。

    另一面的钟山晚却是哈哈狂笑:“大军跟进,两侧各布一千弓箭手,射住山坡上的妖军,我军已胜。”

    吴军占据坳口通道,追风军抛矛手可从山坡上往下抛矛,但抛矛的距离远不如弓箭的距离,钟山晚只要在两侧布上弓箭手,两侧山坡上的追风军再多也冲不下来,坳口便将完全落在吴军手里。没有坳口的地势之利,以追风军散乱的军阵,在坳口外广阔的旷野上,绝对敌不过训练有素、阵法严整的吴军精锐的冲击,可以说,若无意外,追风军败势已定。

    吴军今日的攻势,论酷烈程度,明明远不如昨日,乌静思在上虽然是个外行,但这一点也能清楚感受到,可那种绵绵若水的攻击,为什么威力反而更大呢?乌静思想不清楚。他只知道,追风军快要守不住了,苦守了近两日,死伤了近十万勇士,难道最后还要失败吗?

    “老天爷,你难道真的没有眼睛吗?”他仰天长啸。

    便在他的啸声中,忽地有喊杀声冲天而起,这股喊杀声是来自吴军的阵后。乌静思愣了一下,以为自己听错了,凝神看去,没错,是在吴军的阵后,确实有一支军队杀了进去,将吴军的后阵冲得大乱。

    “这是哪里的军队?”耳边有人问。

    “我也不知道。”乌静思顺口答,忽地觉出不对,扭头一看,喜叫出声,“大王,原来是你派援军来了,来得可太及…”话没说完,他停住了,意识到了不对。

    来的确实是吴不赊,不过吴不赊是一个人飞过来的。他确实带了援兵,追风城的三万守军没动,吴不赊带来的是一万豹军,不过这一万豹军离着南山坳至少还有两百里,吴不赊根本就是光杆妖王一个。

    “不是大王带来的援兵,那是哪来的军队?”乌静思大是疑惑。

    两人往那股军中看,吴不赊突地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司弦长老?”吴不赊喜叫出声,“是云州遗族!”

    “云州遗族?”乌静思又惊又喜又疑,“这是云州遗族派来的援兵?他们可在几千里外呢,又怎么知道我们遇险,恰好赶来增援?难怪云州遗族能在魔界屹立千年,果然是有神迹呢。”

    吴不赊早已飞了下去,乌静思也反应过来,急声下令:“援军来了,全线反击,冲下去,杀下去!”

    钟山晚预想过吴不赊的援军,但没想过援军会来得这么快,尤其没想到的是,吴不赊的援军竟然来自他的身后,且刚好是他全线发起进攻、箭已离弦、本体最虚弱的时刻。吴军完全没有招架之功,后军霎时被冲乱。中军感到不对,回头看时,也自慌乱,不知该进还是该退。至于前军,一部分冲过了坳口,还在往前冲,不知道后面的事啊,一部分在坳口里面的,同样就慌了神,挤作一团,不知进退。

    随着追风军的全线反击,吴军彻底乱了,大败。钟山晚只带着身边千余人逃了出去,余下的或被斩杀,或自相踩踏而死,尤其是挤在坳口中的,大部分被踩死,另有三万多人投降。

    突然间反败为胜,周江脑子里一片空白,一个人坐在山坡上,只是发傻。不过这种后事的处理,乌静思比他更拿手,喜滋滋下令,打扫战场,收押降俘。

    云州遗族这次来了三万援军。吴不赊与云州遗族伴行数万里,云州遗族的底子他摸得非常清楚,三万精锐,正是云州遗族全部的家底,统军的是司弦、司雨两长老。吴不赊心中感激,又有些担心,他身上可是背着个妖名呢,诸侯征讨,可是天帝诏令,云州遗族不顾一切来援,冒的险也太大了,见了两长老,道:“云州遗族千里来援,我感激不尽,不过万一传出去…”

    “吴使君这是什么话,”司雨长老一口打断了他,“吴使君带我族万里归来,在我族民心里,吴使君就是我们的族人。是我们的族人,我们就一定会来援手,不管千里万里,不管刀山火海,更不必去管一切牛鬼神蛇,仙佛魔妖。为了我们的族人,我们可以付出任何代价。”

    他慷慨而言,气势昂然。看着他激昂的脸,吴不赊一肚子的话,却再说不出一个字。他突地想起风雷峡口颜如雪说的那番话:“因为我们曾经被遗弃过,所以我们绝不会遗弃任何族人。”

    他的嗓子哽咽了,好半天才道:“能成为云州遗族的一员,是我一生最大的骄傲。”

    有一件事很奇怪,云州遗族怎么会来得这么巧,吴不赊一问才知道。还真是巧,原来各地去归云城的人一直络绎不绝,各国使节、看热闹的闲人、各地商贾,没一天停过。哪个地方的人都有,尤其以南方之人居多。其中便有商贾说起,说有一支吴**队,出现在了别国境内,偷偷摸摸的,也不知想要做什么。这事不仅个别商贾在说,有好几伙商贾都在说,十万吴军数千里远袭,虽尽力遮掩,还是露出了蛛丝马迹。

    云州遗族久居魔界,警惕性特别高,吴国与楚国之间有几十个大大小小的国家,吴国的军队取道他国,偷偷摸摸往楚国这边来,想干吗?当然,这里到底是人界,不是魔界,说吴国偷偷派军队来打云州遗族,那是不可能的,但四大长老一说起,突然就想到了吴不赊这边。吴军鬼鬼祟祟,莫非是想去偷袭吴不赊?越想就越觉得有可能。而吴不赊与云州遗族有天大之恩,便不看颜如雪的面上,也不能坐视不理。四大长老一商议,一致同意出兵。但到底是猜测,也不声张,悄悄出兵,以斥候远远吊着吴军,结果还真猜对了,吴军真是来偷袭吴不赊

    后背的。云州遗族军队先隔得远,所以当日没来得及救援,好在追风军拼死挡了吴军一日,紧急关头,云州遗族军队刚好就上来了。

    之前赵国来攻,吴不赊证颜如雪送了信回去,有绝对把握打败赵军,不需要云州遗族插手,也实是因为他头上戴着个妖王帽子,云州遗族若插手,干系极大。不想云州遗族一直在默默关心着他,在关键时刻,仍毫不犹豫地出兵相助。吴不赊心下越发感激,不过他知道司雨长老两人不想听他说什么道谢的话,也就不说。他略一凝神,便有了主意。此战既胜,追风军后背已然无忧,这会儿最重要的,是替云州遗族保密。他当即召了乌静思、周江来,密密嘱咐,只说云州遗族是吴不赊另召来的妖兽援军,把这个和司雨长老二人说了,也说明双余城那面不要云州遗族帮忙。赵国的杀招就是背后这一支吴军,吴军既败,赵军败亡在即,云州遗族完全不必再担风险。两长老便也依了他,当即率军撤离战场,随后悄悄返回归云城。

    送走云州遗族援军,战场善后。这一战,追风军死者过万,伤者过万。清点两日伤损,四万多追风军战死,重伤不治和终生残疾者也在两万以上。吴不赊听了,既激动又伤感,激动的是,这些流民,连武器也没有,为了父母家园,竟迸发出如此巨大的勇气和战力,竟能硬抗五霸之一吴国的百战精锐;伤感的是,夏收在即,这些战死的勇士,竟未能尝一口自己亲手种下的粮食。他心情激愤,当周江请示俘虏怎么处置时,吴不赊想也不怨,一个字,杀。

    乌静思忙劝阻道:“杀俘不详,请大王三思。”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杀人。”一直以来,吴不赊心中都有几分顾忌,做事不愿太绝,像上次管季败走,吴不赊就没有追击,然而打蛇不死,反遭蛇咬,不但赵军来了,八竿子打不着的吴军竟然也摸过来了。他终于明白,退让,只会让敌人更加猖狂,要想让敌人害怕,只有往死里打:“杀!”

    一声令下,三万多吴军俘虏人头落地,一坑埋之,筑一大坟,坟旁留一大坑,立一石碑,吴不赊亲写一行字雕了上去:留此坑以葬来敌。

    吴奸商算盘打得好,一笔字写得实在不堪,但这句话杀气腾腾,一笔一画,有刀张戟扬之意,见者无不心惊。乌静思随后在南山坳建一关卡,名南山关,后世百年,南山关不见战火。此坑、此碑,功莫大焉!

    这一战,追风军伤亡惨重,但悍勇的种子已经埋下,南山关血战余生的老兵成为追风军坚不可摧的钢铁骨架。

    周江此战有大功,升为将军。吴军留下的兵甲装备了近十万追风军,一个个踊跃请战,不过吴不赊没打算让他们去和赵军拼死,大多数人身上带伤呢,养好伤再说。周江派出小队沿江巡逻,以防吴军再以水军偷袭。吴不赊随即返回双余城前线,直接翻山飞过去的,甚至没有回追风城与颜如雪、叶轻红三女见面。吴军的偷裘,激起了他心中的邪火,这邪火哪怕三女同床也承受不了,能承受的,唯有管季的百万联军。

    吴军从后偷袭的事,牛八角也知道的,正暗暗担着心,筹思着万一战况不利,收缩防线,沿山死守。明摆着啊,追风城里只有三万追风军,牛八角根本不相信那些没怎么训练过,更从来没见过血的土兵能打得了仗。吴不赊只带了一万豹兵回去,怎么可能抗得住十万吴军精锐。结果吴不赊半天就回来了,云州遗族援兵突来是一奇,流民组成的追风军竟能在南山坳硬抗吴军精锐,更让牛八角惊呼不已:“难怪人类能统治世界,人类的潜力,有时候真的不可思议。”

    吴不赊道:“不过死伤也惨重。这仇,要算在赵炎身上,先从赵军身上找回来。”

    牛八角道:“难怪管季之前一天只打一仗,后来又不顾伤亡和我军死拼,先是拖时间,等吴军来,后是想竭尽全力拖住我军兵力,让我军腾不出手去救援后方。但吴军一败,管季的阴谋也就破产了,必然退兵,嘿嘿,百万大军想轻轻松松退回去,没那么容易。”

    吴不赊想了想道:“要让吴军出兵偷袭,得吴王点头,管季只是一军之将,国与国的事,他管不了,该是赵炎在背后策划。这小子,玩阴谋还真是有一手。”

    从把云州遗族做棋子,谋求巩固太子之位,到逼楚国嫁颜如雪给尸莲王,以为西岳帝君争权,再到这一次的吴军偷袭,赵炎每次出手,都是异常的毒辣阴狠。吴不赊虽然很瞧不起这小子,但对他的心机手段也颇为叹服,道:“不过阴谋是要实力支撑的,赵军精锐,大部分都在这里,只要留下管季这五十万人,赵国也就完了。”他看着牛八角,“八角,你有信心没有?”牛八角慨然点头:“有!”

    吴不赊大喜:“好,一切由你做主,我不掺和,要求只有一个,竭尽全力,把管季这五十万人给我留下。”

    管季与偷袭的吴军之间,必然有联系,吴军败亡,管季也肯定会在第一时间得到消息。牛八角判断,管季得到消息后,会很快撤兵,但管季随后的反应,却有些出乎他意料。第二日,管季没有出战,静坐城中。第三日也是如此。牛八角断定管季已然得到了吴军败退的消息,撤兵只是个时间问题。谁知到第四日,管季竟又挥军出战,仍是全军压上,与兽兵混战,大战一场,各有死伤。第五日却又出战,如此接连七日,管季指挥的诸侯联军竟有了一点越战越勇的势头。

    吴不赊大是迷惑:“难道管季不知道吴军已经完了?应该不可能啊。”牛八角道:“管季和吴军之间肯定有联系,他绝对知道吴军败亡的事。”

    “那管季这是做什么?真以为能在正面战场上打败我们?”

    牛八角凝眉道:“这些日子打下来,赵军虽然已不输给我军,但说想在正面硬撼中打败我军,却也绝无可能。我估计,如果赵炎没有另外的阴谋的话,管季玩的就是以进为退的心理战术。”

    “另外的阴谋?”吴不赊吓了一跳,“吴军都败了,还能有什么把戏玩出来?”

    牛八角凝着眉头,把所有的可能都想了一遍,缓缓摇头:“我也看不透。”

    直到第八日,斥候来报,赵军突然连夜撤军,跑了。牛八角紧凝的眉头松了开来:“果然是以进为退的战术,不愧一代名将,老辣啊。”

    吴不赊兴奋地道:“立刻追击?”

    牛八角摇头:“不。”随后解释,“管季虽被迫退兵,必然有备,若猝然追击,恐遭赵军埋伏,不妨让他们先退。赵军除二十万骑兵,其余全是步兵,跑得再快,一天也绝不可能超过一百里,正常情形下,一天能走五十里就非常了不起了。大王算一下,赵军去年就说要打我们,年初就开始起兵了,到双余城下用了多久,三个多月,嘿嘿,一天三十里不到。我军不同,全是兽兵,一天赶个两三百里,轻轻松松。我的想法是,让赵军先走五天,五天最多三百里。这时,赵军警惕之心已经松懈,到时我军连夜突袭,必可一击而溃。”

    “有道理。”吴不赊击掌赞叹,“一切由你安排。”

    牛八角令全军休息,养精蓄锐,只将桑刀儿的斥候和鹿银弦的强弩兵放出去,叮嘱两人,斥候离赵军三十里,远远吊着,不必靠近。强弩兵以扇形搜索,战场遮断,两侧五十里内,但凡可疑之物,尽皆射死,为大军随后的突袭作好准备。

    桑刀儿一日三报,赵军第一天跑得最快,居然跑出了八十多里。一个人一天跑一百八十里也不稀奇,但一百万大军一天能跑八十里,那就非常了不起了,管季的组织能力,实实让人叹服。但第二天就慢了下来,不过五十来里。第三天更慢些,五天下来,不到三百里。诸侯联军因归途不同,已有二十多万人离开,管季大军这会儿大约还有六十万人左右。

    吴不赊道:“诸侯联军不过是些饭桶,杀不杀无所谓,赵军没跑就行。”

    牛八角点头,道:“我也是这么认为的,诸侯联军.实在不堪一击,最重要的是歼灭赵军精锐,也差不多了。”传令追击。

    兽兵跑得快,一天两百多里,小菜一碟儿,傍黑时分,距赵军已只有三十里。牛八角令大军停下,休息两个时辰,饱餐一顿,小步靠近,到离赵军大营五里处,全军猛烈突击。

    因吴不赊一直没有追赶的迹象,赵军的警惕心早已松懈下来,每日要赶路,宿营时便只随便立个营盘,未立坚寨。这样的营盘,怎么阻得住兽兵的突击,数十万兽兵四面突进,赵军后营瞬间崩溃。

    六十余万赵军,连营将近百里,跑得最快的是赵军骑兵,最慢的是诸侯军,所以后营大部分其实是诸侯军。兽兵一开始突击,中军的管季立知不好,严令死守,不得乱跑,但兽兵赶着后营溃兵往前冲,铺天盖地,兽如潮水,人如蝼蚁,中军霎时被冲乱。虽然有些地段及时烧起了火墙,但没有连成片,起的作用也就不大。

    大营只要一乱,别说管季只是凡人,便是天上神仙,也只有徒呼奈何,跑吧,亲兵护着,往前军猛跑。前军是骑兵,听得响动,先已戒备,接到管季,撒腿便跑。乱军中与兽兵夜战,管季除非疯了,四条腿跑得快,一夜狂奔百里。天明后,管季派玄功高手回头打探,四十万赵军和诸侯联军灰飞烟灭,数十里战场,尸横遍野。管季听了大叫一声,一口血狂喷出来,仰天便倒。

    管季也是大意了,前后两战,赵军完全被管季训练了出来,对兽兵再无畏惧之意,也积累了足够多的对付兽兵的经验。如果管季缓缓退兵,步步为营,即便牛八角敢偷袭,想要占到便宜,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一则有竹枝城那次的经验,那次管季退兵,吴不赊就没有追;二则连着五天兽兵都没有动静,管季自己也放松了,以为兽兵确实是不敢追击;三则管季也有些迷信赵军的战力了,双余城下连场大战,赵军没有半点儿输给兽兵,那么追上来又如何,最多打一仗呗,谁怕谁!管季就没去想,人类哪怕经过再严格的训练,装备再精良,有些东西也是比不上兽类的,那就是夜战。兽类视黑夜如白昼,这一点儿,人类无论如何都做不到,数十万兽兵半夜袭营,赵军怎么抵挡得了?管季这也是百密一疏了,几下凑到一起,管季无备,兽兵有心,数十万悍勇的赵军精锐便这么灰飞烟灭了。

    管季又羞又愧,连着吐了几天血,没等回到赵国就死了。

    前后两战,赵国折了数十万精锐,名将管季也死了,赵国实力大衰。而吴不赊率兽兵两胜强赵,一时天下震动。前战,诸侯还只是惊,后战,诸侯就有些惧了,尤其是挨着娄江两岸的诸侯国,之前只想着讨好五霸,突然间,五霸之中又多了一虎,而且是两败强赵一挫强吴的猛虎,谁能不惧?

    不过这会儿最害怕的,则是风余王,之前风余王支持赵军打吴不赊,双余城借给赵军做营寨,现在赵军被打跑了,吴不赊能放过风余王?听到赵军败讯,风余王直接就吓呆了,朝堂上一班臣子也吓傻了,对着一班木雕菩萨,风余王嚎啕大哭:“孤要变兽粪乎?”

    什么意思?原来吴不赊虽严令兽兵不许吃人,但别人不知道啊,只见兽兵咬人,咬死人干吗?那自然是顺口吃了,前面进去是兽餐,后面出来是兽粪,风余王这话就是这个意思。说起来,风余王这人还是蛮有想象力的。

    后来还是一个大臣献计,派人向吴不赊递顺表,请为属国。双余城给赵军做过营寨,是罪恶之源,那就把双余城割让给吴不赊,以为赔罪之意。风余王立即就准了,派人快马加鞭给吴不赊送顺表去,生怕去得晚了,吴不赊挥兵来攻,把他变成一堆狼粪。

    其实他不知道,放着一个林微雨在那里,他得罪吴不赊的程度哪怕再严重十倍,吴不赊也不会来打他。就是风余王递了顺表来,说了要割让双余城,吴不赊还犹豫不定,这城是要好?还是不要好?要了,林微雨会不会生气,后来还是颜如雪说了句:“林姐姐迟早要嫁过来的,就当林姐姐的嫁妆好了。”吴妖王这才笑纳了。倒是乌静思、狈有计是真开心,眨眼便有两座大城了啊。随即乌静思旧话重提,请吴不赊立国,追风国威震天下,此时不立国,更待何时?

    吴不赊仍有些犹豫,主要不是担心林微雨那边,他这时有个想法,两败赵军,赵国实力大衰,如果威逼一下,有没有可能和赵炎及西岳帝君达成妥协呢?诬称他为妖王,主要是这两个家伙在捣鬼,若是能和他们两个达成协议,有没有可能让天帝撤销对他的讨伐?这不是不可能的。例如原告与被告,若原告不告了,被告自然也就不是罪犯了。接回云州遗族有功,十七王子和南岳帝君再在中间出把子力,吴不赊被抹掉的官职说不定能要回来,哪怕是连降三级。级别无所谓,和神官沾点儿边就行,那就可以正大光明地娶林微雨了。若立了国,一国之王或许比小小的神官威风,不过林微雨心里肯定不乐意。

    有这个想法,吴不赊便暂时不想立国,当然,乌静思和诸妖的热情也不能泼冷水,便使个推身计,老话,收了夏粮再说,有一季粮食入库,民心安定,才真正有了立国之本.WAP.16Ks.。鸟静思自然称善,不过离夏收也不远了,便就开始筹备起来。吴不赊则想着要怎么才能逼得赵炎、西岳帝君这俩原告撤诉?直接率兽兵打过去那肯定不行,一则无粮,二则赵国和追风国相隔数千里,那些诸侯国肯定是不会给兽兵让道的,一路打过去,那就不是两个原告了。明里打不了,怎么办呢?一时却是无计。

    这一日,忽有人求见吴不赊,却是林微雨的丫环侍剑,说林微雨想见他一面,请他下山。

    吴不赊又惊又喜,道:“你家小姐让我下山,知道是什么事吗?”

    “好像是为二公子的婚事吧,婢子也不太清楚。”可能是进城时看到了人、妖、兽混杂的情景,侍剑的脸有些不正常得白,笑得很勉强。

    “婚事?林强那小子?”吴不赊一愣,一时有些失笑。

    吴不赊印象中,林强还是个十岁不到的小顽童,精力极度充沛,捣蛋天下第一,很有点儿小聪明、小心计,是天生的侯爷料子。记得当时于承之子莫名其妙死在扶风城,那几个手下闹事,侯府护卫拿不住,林强说了一句:“你们不行就我来。”小小年纪,激将法用得老辣之至,让吴不赊又好笑又叹服。真想不到,那个小屁孩现在居然要娶亲了。想想也是啊,最初相识到现在,四五年了呢,算虚岁,小屁孩也该有十五了,是可以娶亲了。

    “林强娶亲,微雨为什么要我下山去?”吴不赊心中一跳,“是让我以姐夫的身份帮着拿拿主意?那微雨的意思…”想到这里,吴妖王一时兴奋得头顶妖光直冒,当即收拾了,与颜如雪几个打了招呼,也不带人,便跟了侍剑下山。

    进城,到林府,林强在门口接着。看到林强,吴不赊眼睛一亮。十四五岁的少年,看上去却有十六七岁的样子,个子比吴不赊还要高出一截,身材匀称结实,脸形和林微雨不太像,略呈方形,还有些稚嫩,却是英气勃勃。尤其一双眼睛,看人时,射出剑一般的光芒。年轻就是好啊,什么都不怕,敢于挑战一切。

    上次吴不赊从魔界回来时,林强刚好去了风余城,林微雨说了一下,好像是林强年纪渐长,趁一个长辈世交寿诞的日子入京拜见,求得支持,为以后正式接掌扶风城作准备,所以吴不赊没能见到林强。再想不到,几年不见,这小子变化竟然如此之大,再不是小屁孩儿,已经是个棒小伙子了。

    “小侯爷。”吴不赊拱手。

    “我可当不起。”林强双手急摇,苦着脸道,“我说姐夫,咱们几年不见面了,见面你就害我啊,这话要让我姐听见了,那还不得揍我?”

    竟是个有趣的家伙,尤其这一声“姐夫”叫得爽,吴不赊大笑,大感亲切,道:“你这家伙!你姐呢?”

    “在床上躺着呢。”

    吴不赊一慷:“怎么了?”

    “没事,”林强嘻嘻笑,“想姐夫想的。之前姐夫大战赵国,姐姐又担心又害怕,想去看你又不敢,茶不思饭不想的。昨天给我说通了,让侍剑去找你,结果太兴奋,听小丫环说是一夜没睡,可能吹了风,有点儿头晕,上床躺着去了。”说着,林强在吴不赊肩上捶了一下,“我说姐夫,我姐对你可真是没说的,你以后若负了她,可别怪我不客气。”

    “不会不会。”吴不赊慌忙保证。

    “我相信姐夫也不是那样的人。”林强嘻嘻一笑,“你自己进去吧,我就不跟着凑热闹了,要不我姐一急,又该揍我了。”

    吴不赊大笑,也在林强肩上捶了一下:“你这家伙。”自个儿进去,斜眼间,似乎瞟到侍剑眼光不对,也没在意。侍剑对他,似乎一直都有点儿意见,不过一个小丫环嘛,可没放在他心上。

    吴不赊上楼,进房,红罗帐中,林微雨侧身向里躺着,天气早热起来了,林微雨身上就一个薄罗衫子,一点儿小被子搭在腰间,从腰到臀,隆起一道美妙的曲线。香泽微闻,吴不赊心中怦怦直跳,仿佛与林微雨初次幽会一般,轻手轻脚走过去,打起红罗帐,细看林微雨的睡容。

    他不想唤醒林微雨,林微雨自己却醒来了,睁开眼,翻转身子,一眼看到吴不赊,迷蒙的眼光一亮:“不赊。”

    衣服有些宽松,她翻转身子时,吴不赊看到了她半边**,深深的乳沟,充满了无限的诱惑。吴不赊腹中一热,俯下身去,吻向林微雨的红唇。林微雨“唔”的一声娇呼,宛转相就,双臂张开来,紧紧回抱着吴不赊。

    两唇相接,香泽醉人,吴不赊心下却涌起一种莫名其妙的情绪,似乎是有些不安,亲吻自己最爱的人,怎么会不安呢?吴不赊觉得自己很莫名其妙,也许刺激不够吧,他伸出手,从林微雨衣服里伸进去,抚向她的丰乳。抚上她的**时,吴不赊眼前忽地一闪,是刚才偷看到的林微雨**的情景,她左乳偏上一点的**上,有一粒黑痣。林微雨的**吴不赊并不陌生,亲过、摸过更细细欣赏过,从来也没见过什么黑痣。

    “她不是微雨。”这个念头在脑中闪电般掠过,吴不赊下意识地便要跳起,却忽觉背上一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