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断魂崖 > 第十三章

第十三章

推荐阅读:弃宇宙渡劫之王全职艺术家天下第九三寸人间大符篆师仙宫大侠萧金衍大华恩仇引天刑纪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iquge.ac】,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波波,两响过去,海萍立脚不稳,蹬蹬,他像是被踢的皮球,接连挫退了十几步,哇地一声,张口喷出了两口鲜血。同时,身形摇摇欲倒,像是受伤不轻。

    圣丐韦正心中一急,长身暴退,一把就将海萍扶住,方未倒下,可是,他两眼仍旧直瞪瞪的,紧盯着圣丐,倏地,他右掌一伸,啪!圣丐的脸上,已被打中一耳光喝道:“杀死你!生死判官!”

    圣丐眼冒金星,双手一松,赶忙后退了两步,正当他后退的当口,呼地一响,海萍第二掌打了个空,接着一声“砰”!海萍的虎躯,硬生生地倒扑在地。

    圣丐又不禁一怔,忽听娉婷公主噗嗤一声的笑了起来。

    这一来,可就将名震武林的怪侠逗火了,怒喝道:“鬼女人!老叫化挨了打,你好笑是不是?好啊!让我打个样儿叫你们见识见识”他大步向娉婷公主走去,大有拼命之势。

    圣丐发了火,铁拐婆婆和索命翁首先就沉不住气。

    铁笛追魂、江南商隐、圣手秀士、千面怪人、笑面郎君、脂粉金蝶、铁汉宗元、玉扇秀士等共是十个人,电般地抢奔而出,他们都知道这位功力深厚的怪侠不好惹,生怕娉婷公主被他杀害。

    然而,娉婷公主根本就视若无睹,笑道:“慢来!救醒了伍海萍再动手也还不晚”

    “老叫化不听你这一套!”

    “再有几句话的工夫,姓伍的功力全失,那个时候你可别怪我没有交待。”

    圣丐心头一凛,目射威光,看了娉婷公主一眼,见她玉面肃穆,隐含着晶莹莹的泪珠,老叫化冲势顿缓,忍不住叹了口气道:“你要老叫化怎样救他?”

    “快拍开他的灵台大穴。”

    圣丐倒是不敢不听,一转身,又奔向海萍,这一次,老叫化可不再上当,丹田纳气,人离海萍八步左右,隔空伸指,喝声“着!”

    一股气团,应声自指中射中,啪!好高的内力,恰好击中海萍的灵台穴。

    娉婷公主也看得暗喊声“好功力”接着说道:“再拍他的曲池、肺海两穴。”

    圣丐二度吸气,伸指遥拍,眨眼就依言拍通海萍的三处要穴。

    这个当口,却听得娉婷公主长长地吁出了一口气,说道:“好啦,呆会他会苏醒的。”

    圣丐冷然说道:“他虽能苏醒,但伤势不轻,刚才臭老儿劈他两掌,等于要了他半条命,他肯饶”

    索命翁一声冷笑,怒道:“他要是存心报这两掌之恨,我就索性再给他五十铁杖!”

    圣丐嘿嘿的只笑,摇头道:“你配吗?”

    索命翁满脸通红,羞恼而怒,大喝道:“臭叫化子,你要是不服,咱们来拼个死活如何?”

    “呵呵!凭你索命翁,还不值得老叫化动手。”

    索命翁铁杖突顺,晃肩而出,情势突紧,洞内充满火药味。

    忽然,娉婷公主阴阴一笑,叱道:“公公回来!现在还不是拼命的时候。”

    索命翁铁杖一顿,稳住身形,冷冷说道:“什么时候才能大拼一场?”

    “等我死了你们再拼好啦!”

    群雄被她这句话,和她那黯然神伤的表情,勾引得默默无言,都流露出忧伤之色。

    娉婷公主悠然一叹道:“沧海一奇布下了天罗地网,处处陷阱,必杀我们而甘心,假使你们再要拼死拼活,我们这些人,只怕半个也脱不出他的魔掌。”

    圣丐心中大大地不以为然,冷笑着道:“老叫化不信。”

    “哼!”索命翁狠狠地哼了一声,即向娉婷公主左首行去。

    圣丐杀机倏现,怒喝道:“站住!你哼什么?”

    “要不是公主之命,我索命翁纵然非你之敌,也要拼你个百十掌。”他说完人去,早落在公主身侧,冷颜相对。

    圣丐干咳了一声,转对娉婷公主道:“你才华绝世,足可对抗沧海一奇,何必硬拉着我们替你垫背?”

    娉婷公主秋波连闪,沉吟良久,微笑道:“老叫化,你是不是不信沧海一奇有杀我们这些人的雄心?”

    “没有事实,叫老叫化如何置信。”

    “亏你还是名震武林的圣侠,如此说来,你对沧海一奇的为人,也是非常敬服的了?”

    “非但沧海一奇,即使无名小卒,只要他行侠作义,老叫化也照样的要敬佩。”

    “那么伍海萍和沧海一奇的过节,你也不信?”

    “老叫化暗中查探多日,无足够的凭证。再说,凭沧海一奇的仁义风范,似不可能有仇隙存在。”

    “十八地岳峰人家指名要杀你泄恨,你怎么办?”

    “那人不见得就是沧海一奇。”

    娉婷公主为难了,一代大侠居然对沧海一奇心存敬仰,没有铁证之前,要他一反原态,只能是日从西出,这足证沧海一奇诡谋高奥,一手遮天瞒了天下英雄的耳目。虽然娉婷公主才华绝代,也无法使圣丐信以为真。

    她秀目亮晶晶地看着老叫化,滴溜溜地一转,又笑道:“八荒人物的行为,谅你已有所闻?”

    “早就知道了。”

    “沧海一奇八荒之首,你对八荒恶行,又作何解释?”

    圣丐韦正听得一怔,他想了许久,说不出适当的词句,强词夺理的道:“不管怎样,沧海一奇行侠仗义,名闻天下是事实,老叫化不能凭片段之言,对他有所污辱”

    他的话尚未说完,突听海萍怒声道:“你对他如此器重,咱们就恩断义绝,你请吧!”

    圣丐不禁心头一颤,转头看去,伍海萍已盘膝坐了起来,他没有动怒,干笑道:“你伤势未痊,不可太激动。”

    “我死了也不用你管,请吧!请呀!”

    圣丐见他两次下逐客令,当下心中一寒,强忍激怒,又道:“老叫化为了你这件事,整日奔波,希望有水落石出之日。你”娉婷公主的用心,是在等海萍苏醒,运用海萍来逼使老叫化心服,这时见机会已到,焉肯松气,格格一笑,抢着说道:“你整日奔波是不错,只怕你不是专为伍海萍吧?”

    老叫化心事揭穿,老脸微红,苦笑一声,反问道:“不为他为谁?”

    “一半是为姓伍的,另一半却是为洗刷沧海一奇的这点‘假冤枉’,对不对?”

    圣丐一时语塞,呐呐言道:“这件事倒是不难解决,还是先等他伤势好转再说如何”

    娉婷公主娇声一笑道:“他功力奇高,只要运行天罡神功,就能自疗伤势,请你不要替他担心。”

    圣丐心中好生难过,活了近百岁年纪,跑了一辈子江湖,今天反被两个年青的娃儿憋住了,他有苦难言,只好呆立一旁,闷声不吭。

    海萍看了看眼前的人群,心里已有些明白,忍不住问公主道:“是你和老哥哥救了我?”

    “你先疗伤,待会再将经过告诉你。”

    海萍再张星目,看了娉婷公主一眼,张口想说甚么,但话到喉间,又硬生生地咽住。

    海萍神情虽是萎顿,然而杀气仍未稍减,星目张处,两道冷电,委实懔人,他心中幽幽地一叹,忙闭目运功,自疗伤势。

    天,已逐渐地明亮,所有的人都没有言语,都在调运功力。山洞,寂静得有点怕人。

    只有娉婷公主的秀目,紧耵在海萍的脸上,不停的转动,芳心中,有着无比的哀怨,也沸腾起无穷的思潮。

    她环目扫视了全场的每一个人,见他们都闭目养神,-股女孩儿家脆弱的感情,翻涌心间,她颇为冲动,娇柔的躯体,稍稍的移动了一下,想站起来,即又感到非常乏力,她幽幽地又是一叹,秀目中,滚出了几滴清泪。

    娉婷公主胸罗万有,才华盖世,她思虑中,想成全伍海萍,但强傲的心性,又促使她不愿意这样做,矛盾交织,撞击心头,使她得不到片刻的安宁。

    她体质本就非常脆弱,这些时日在江湖上劳心动神,再加上海萍给她的刺激,使她意味着未来的收获,将是不祥的景象,因此,她本能的伤感了。因此,使她更为娇弱,更加不安。

    时间过得很快,眨眼就阳光普照,山洞中,仍旧是那么寂静。

    首先张目的是圣丐韦正,他神光十足,目探海萍,只见海萍红润的脸上,反映出照人的光芒,老化子惊异的忖道:“这孩子果是天生神采,片刻闻伤愈神复,如他杀焰稍敛,怕不就是武林盟主”

    想到此处,目光又移向娉婷公主,见她秀目紧闭,却双眉深锁,眼角间的泪渍,一目了然,圣丐心头一震“她哭了”急遽中作此惊想。可是,为什么哭,老叫化不大明白。

    不过,老叫化凝神静思。暗道:“此女聪慧过人,才华绝代,若能成为伍海萍的终身伴侣,不啻如虎添翼,可是苑小玲捷足先登啊!她恐怕是为此事伤心落泪”

    老叫化从暗思中得到结论,不觉哑然而笑,他是在得意之下发出的笑声,虽极短促,也十分响亮,洞内立刻回音重重,击破沉寂。

    海萍星目突睁,瞧着圣丐收敛笑容的老脸,忍不住问道:“老哥哥是不是想通了劳人涛的假仁假义?”

    圣丐大惊忙道:“这个这个”他在海萍突然发问之下,想不出适当的话来答复。

    娉婷公主黛眉一挑,忙道:“姓伍的,老叫化不是在想劳人涛的事。”

    海萍前胸一挺,站了起来,望了圣丐一眼,反问道:“那么,你为什么发笑?”

    娉婷公主嫣然一笑,接道:“他是看我流泪而发笑”自知失言,话声突住。

    海萍暗中一怔,心中连续跳了几下,又问道:“你为什么流泪?”

    公主虽是聪慧绝顶,但轮到自己心中之事,也有些羞答答的难以作答,粉脸绯红,小声道:“请你不要问这些好么?”

    她妞妮作态.娇媚万千,看得在场的群豪,都为之心动,海萍也不例外,圣丐也心里有数。

    圣丐呵呵一笑,忙道:“鬼丫头,你也有难言之时呀!”

    娉婷公主狠狠地瞪了圣丐一眼,娇声道:“我心里的事迟早可以说出来,可是你对劳人涛的看法,起码在眼前就得不到人家的谅解。”

    这一着反击,的确厉害,圣丐又坐立不安。

    海萍被她一语提醒,转对圣丐道:“老哥哥既是对沧海一奇如此器重?我伍海萍的话在你的心目中,就等于谎言”

    圣丐干咳一声,快速截口:“你不要过于激动,老叫化自有查出真象之时。”

    “在你没有查明真象之前,如碰上我和沧海一奇动手之时,你帮他还是帮我?”

    “老叫化都不帮。”

    海萍脸色突然一紧,接道:“以后有关我的事情,就请老哥哥别再问”他话声一落,转望娉婷公主道:“伍海萍被你救援数次,恩德难忘,他日相见,再行投报。再见!”话完人行,直往洞外走去。

    娉婷公主芳心顿寒,忙唤道:“姓伍的!我还有话说。”

    海萍立身洞口,扭脸说道:“有话请公主快说,伍某人还有要事”

    “你的事我知道,大不过是找沧海一奇。”

    “沧海一奇要找,十八地岳峰我也要去。”

    娉婷公主心中大喜,秋波连闪,接问道:“你知道十八地岳峰的生死判官是谁?”

    海萍心中一动,急道:“莫非又是沧海一奇化身?”

    “你说得半点不差。”

    圣丐在旁边有些忍不住,抢着说道:“不一定是沧海一奇。”

    海萍怒火上冲,跨进数步,喝道:“我的事请你少管,知道吗?”

    娉婷公主不等老叫化再说,很快的道:“他不管不行。”

    海萍转脸问道:“为什么?”

    “沧海一奇约定我们在五日内到十八地岳峰见面。”

    “公主去不去?”

    “当然要去。”

    “有你我两人,足可要沧海一奇之命,老叫化去不去,也不关紧要,让他走吧!”

    圣丐气得脸色苍白,大怒道:“老叫化一辈子没有求过人,也没有人敢顶撞我,你两个娃儿今天骂够了,也讽刺够了,难道老叫化在你们面前,果真一文不值?”

    海萍和娉婷公主异口同声的道:“志道不同,这能怪谁?”

    “十八地岳峰之约,正是面见沧海一奇的好机会,老叫化偏要前往,当面查明真象。”

    娉婷公主格格一笑道:“老叫化,你太天真了,沧海一奇不会和你见面的。”

    “我不信他能飞上天去。”

    “老哥哥去是可以,我不希望你动手。”海萍说。

    “老叫化不受你们左右,我自有主张。”

    海萍也冷冷一笑道:“也好,咱们现在就走。”

    “慢点!”娉婷公主望着海萍和老叫化二人,沉吟半会,方道:“十八地岳峰必然另有毒谋,我们不先商量一下就去送死?”

    海萍刹机倏现,怒道:“就算他毒谋重重,我也要杀个鸡犬不留”

    “哼!”娉婷公主冷声一哼,反问道:“你忘记了满身的伤痕,和人家阵法的凶狠?”

    海萍脸色通红,杀焰大敛,低着头没有吭声。

    圣丐忍不住哈哈一笑道:“得啦!破阵法,闯机关,我们听你的,动手拼命,有我和小兄弟还不成么?”

    娉婷公主心里这份喜悦,只怕是她出道以来的第一次,实在无法形容。不过,她一点也不形之于面,容光焕发,神情陡振,向海萍道:“老哥哥的话,你认为对不?”

    海萍没有心机,只好红着脸点了点头。

    “好吧!我们该走了!”娉婷道。

    铁拐婆婆大大地一震,急道:“娉娃!你单独和他们去?”

    娉婷公主淡淡地一笑道:“有老叫化和伍海萍在,你还怕我死了不成?”

    “唉!”铁拐婆婆叹口气接道:“老婆子和你十几年来寸步不离,这样凶险的事,没有跟着照料,叫我怎放心得下。”

    娉婷公主见她真情流露,芳心大受感动,樱唇乍起,本想答应要她同住,倏地她秀目张处,正射在海萍的脸上,另一股甜蜜的远景,映演心头,微笑道:“婆婆!你放心,这是个上好的机会,让我去磨练磨练不好吗?”话声一停,娇笑渊脸,生像一朵怒放的牡丹花。

    铁拐婆婆是最懂得公主心意的人,愁容虽然未消,但心里不住的想道:“上好的机会磨练磨练嗯应该和他在一处磨练磨练”

    干瘪的脸上,展出了些许喜容道:“老婆子祝你成功,我们在十八地岳峰外接应你们。”老太婆说到此处,转望着海萍

    和圣丐道:“孩子,公主交给你了,请你好好地照顾她。老化子,她若有个三长两短,我就和你拼啦!”

    海萍只觉得神情一紧,心也跳得更急,想推,却不忍出口,不推,又怕和苑小玲的下场一样,左右为难,急得脸红脖子粗。

    圣丐心里可明白得紧,呵呵大笑道:“老婆子放心吧!小兄弟不会错待你这宝贝公主,老叫化也会成全她的。”

    这话解了海萍的窘困,星目突张道:“公主,我们走吧!”

    娉婷公主笑吟吟地款步走动,却向着身后之人道:“阵内机关林立,危机四伏,若是人多,使我心挂数端,顾此失彼,非要两败俱伤不可,你们把守峰下,见人出阵就动手灭口,免得留下后患”

    四个红衣大汉,锦织软轿,恰在此时抬到,喝声:“公主登轿!”

    娉婷话声打住,冲着海萍点了点头,又歉然而笑,方坐轿出洞而去,海萍心潮起伏,有甜蜜,也有痛苦,有辛酸,也有愉快,他脸上泛起了这些日子里难得有的笑容,随在轿侧.和圣丐并肩而行。

    在他的身后,追随着既是仇敌,又是朋友的铁笛追魂,江南商隐等人。

    黄昏时分,已抵达十八地岳峰。

    娉婷公主下轿之后,笑对铁拐婆婆道:“此处是进出口要道,你们紧守此处,且不可放人逃生”她交待清楚。这才对海萍和圣丐道:“我们进峰吧!”她含着微笑,莲步轻移,当先走动。

    圣丐两只怪眼睛,死死的盯着海萍,露出了神秘的怪笑。

    海萍没有即刻行走,眼神却在公主身上溜动,只见她柳腰扭动,曲线玲珑,嫩弱的娇体,在崎岖的山路上行走,显得十分艰难。

    一股侠义心性,一股怜惜之情,刹那之间,产生在海萍的心头,遽然思道:“她虽然冷傲成习,对我却百般迁就,如今冒生死之险,疏离亲人,情义真是可嘉。难道我就忍心看着她举步艰苦,直到阵前”想到这里,就感到有些辣手。

    去扶着她,又怕人家说自己太轻浮,不去扶她,心里委实过意不去,海萍天性淳厚,生来善良,因此,他愣住了

    “小兄弟,呆着干么,扶她呀!”轻轻的话声,在海萍耳旁震荡,他抬头一看,圣丐早移在他身边,很小声说话。

    海萍俊脸一红忙道:“她不会怪我轻薄?”

    “不会的。快去!”

    海萍真力一提,晃肩之下,就到了娉婷公主身旁,笑道:“很苦?”

    “嗯!有生以来第一次。”

    “真叫我过意不去。”

    “我愿意这样做的,你何必”

    “不!是我连累你的。”

    她笑了,笑得醉人,接道:“有你这几句话,我死了也甘心”

    “别说丧气话,我持着你。”

    她没有说“不”仍旧是甜笑,笑得比刚才还醉人,还诱人。

    海萍的铁腕,已托起了她的玉腰,缓缓前进。只有圣丐韦正,故意掉得远远的,两道电光似的眼神,注视着情况的变化,这两人谈得很投机,不知不觉,已走完了这段山路,出现眼前的,是一道干仞的削壁。

    娉婷公主倏然一惊说道:“这里的情况已有变化,幻象灭神阵看样子不会存在的了。”

    海萍看不出内中的机谋,忙道:“没有阵法,正好往里闯进。快走!”

    娉婷公主满脸娇嗔,看了他一眼道:“不是没有阵法,而是变换了阵法,我们看清了再走不迟。”

    她说完话,又依着海萍,仰脸婉然一笑,翠眉轻展,打量许久削壁的情势。

    老叫化此刻已然跟进,问道:“形势险恶,是不是另有埋伏?”

    “我看不出这里有什么鬼计,大概穿过这段削壁之后,才能看出凶险。”

    海萍扶着她,再继续的走,一道横壁,穿越在两峰的上端,出现在三人眼前。

    海萍展目探视,在横壁的两面,喷射出两股黄烟,携带着熊熊的火苗。

    娉婷公主脸色一变,轻声道:“只怕是烈火阵”

    “烈火阵!”圣丐和海萍也有了惊意,同时惊呼。“不错,正是烈火阵。”

    “能不能过去?”两人又问。

    娉婷公主没有作答,她脸色凝重,黛眉深锁,似在思虑极不易解决的问题。

    良久,良久方听娉婷公主长叹一声道:“唉!我生平最怕的是玩火,可是偏偏被我遇上烈火。事到如今,只好冒险一试”

    她非常慎重,声音轻而又轻地对两人道:“壁上的黄烟,正是火头,两旁定有人把守,你二人一人在此诱敌,一人设法飞进,除去两旁之人,就能通过这道关口。”

    圣丐稍一沉吟道:“我设法飞身壁上,小兄弟诱敌。”

    娉婷公主摇了摇头,忙道:“不好,不好,他去杀人,你来诱敌。”

    “为什么?”圣丐不服,反问娉婷。

    “你有妇人之仁,在这种场合,是不能稍有仁慈之心。否则,我们都会葬身火海。”

    海萍不屑地笑了一笑道:“老哥哥,你带着她先找个安全地带,我走了!”

    白影疾闪,消失在黑夜之中。

    老叫化苦笑着摇了摇头,先将娉婷公主安顿好,转身往横壁之下行去。到横壁之下,故意停身,过了许久,大喝道:“烈火阵拦不住伍海萍,叫沧海一奇出来见我”

    音未落,壁上两端火舌突伸,高达两丈,整个壁面都被烈火燃烧,火势惊人。

    圣丐心头大震,尚未来得及说话,哗哗哗,三声怪响,火苗突然下袭,变成整排的火势,猛向老化子射来,老化子脸色一变,真气陡提,后撤了三丈多远,他刚好站稳身形,无数点火星,已向他再度扑进。

    吓得老化子一跳,脚下稍慢,那身破滥衣服,已被火烧破了好几个窟窿,总算圣丐修为高,功力深,没有伤及皮肉,这一来,可将这位武林圣侠的杀机引发,两眼射出两道冷芒,飘身前扑,人未至,先喝道:“沧海一奇,这点小玩艺也不能将姓伍的怎样,有本事你出来见我!”

    火舌再起,火势比上一次更凶,又向下扑到,这一次老叫化有了戒心,火未到,人却后撤了十丈左右,他是经过公主的叮嘱,指名沧海一奇叫阵,引诱上面匪人的注意。好让海萍行事。

    老叫化依言行事,三次之后,突地火势熊熊,延烧整个横壁,始终不灭。

    起先,火箭时时下射,慢慢地,只见烈火腾空,却不见向下发射的迹象,上端,传来呼呼呼之声,也夹杂着好几声惨嚎。火光中,又见人影疾走,有的人身上已被火燃烧,仍在拼命的奔逃,横壁上空,十多道火球,直向壁下坠落。

    黑夜临空,十多道火球还在挣扎,落地仍在燃烧。但,不能动弹。

    是人被活活烧死的,接着噗噗噗夹峰之内,砸落了二十多个黑衣怪人,血肉模糊,惨不忍睹,这正说明了海萍飞登横壁,已经得手。

    圣丐心中一喜,抬头就是一声狂啸,震撼寂空,啸音未落,壁上清啸连连,同时,在远处也排出好几声啸音,此起彼落,好久不停,瞬息之间,壁上又随风送去几声惨吼,震人心弦。

    圣丐心头一震,大喊道:“鬼丫头,咱们该走啦!快出来”

    “来啦!咱们窜过这道火壁再说。”

    圣丐回目望去,只见娉婷公主亭亭玉立,仪态万千,早站在自己身后。

    “鬼丫头,你不怕么?”

    “怕又有什么办法,真废话!”

    圣丐碰了个钉子,心里倒有股子说不出的滋味,只好闷声不响,随着娉婷公主走过横壁。

    他们刚过这道烈火腾空的横壁,蓦见烈焰之中,白影闪动,只两个转身,就落在二人面前,娉婷笑脸相迎,见海萍满身血渍,剑眉高挑,杀机暴张,有股令人不寒而栗的神色。

    老叫化脸色沉重道:“杀了多少?”

    “至少有五十三、四。”

    “唉!”

    娉婷公主噗嗤一笑道:“别叹气!这种场合你不杀人,人必杀你,你忘了你一身的烟火气?”

    老叫化两眼突又射出两道冷电道:“火虽烧到老叫化身上,却烧得我想起一个人来了”

    “是不是烈火神君?”公主马上接着问道。

    老叫化不禁惊讶万分,急问道:“你这点年纪,怎么知道这许多事情?的确使老叫化心服。”

    “烈火神君是八荒人物火神怪杰师叔,有他在此,只怕麻烦就大咧!”娉婷笑道。

    圣丐哈哈一笑,接道:“真有烈火神君在此,咱们倒可以大胆往里闯。因为,凭他的本事和威望,大可不必依仗机关埋伏。”

    海萍一直没有说话,他紧搀着娉婷公主冷笑道:“我找的是生死判官,谁要从中作梗,我就以杀来对付,管他什么烈火神君”

    “咚咚咚”十几声鼓响,四壁齐鸣,就像天崩地裂。

    三个人眼前突亮,他们已走完了这道千仞峰壁,一面平坦的广场,有着无数的房舍,三个人身形乍定,房舍内走出一群又一群人潮,都是鲜红的衣着。

    圣丐沉声道:“老魔头果真在此,难道这又和沧海一奇有关。”

    一言未了,红影四外疾奔,把守着每一个角落。

    娉婷公主依偎海萍怀中,轻轻言道:“只怕沧海一奇远走高飞了。”

    “还有生死判官!”海萍恨声道。

    “在我的名簿中,没有生死判官其人。”

    “我只好拿这群人抵命。”

    海萍脸冷如冰,紧盯着场中每一个人,又是三声鼓响,房舍中走出三个红脸怪人,直奔向海萍这面,大约在三丈左右,停下了。

    中间那人扬声一笑,指着海萍喝道:“伍海萍,前天让你逃得活命,今天”

    海萍火高千丈,怒声接道:“今天少爷要你之命,你是谁?”

    “烈火神君座下三煞。”

    “你不是敌手,叫生死判官来见我!”

    三煞同时排出一连串的冷笑道:“你们来有路,去无门,小子!认命吧!”

    海萍剑眉一场,虎目凌芒毕露,大声道:“你们当真不叫生死判官来见我?”

    “没有那么大的兴趣。”

    “再让你们考虑一下!”

    三煞威凌四射,暴喝腾身,分成三面一站道:“我们考虑你们三个人是不是都丧命此处?”

    海萍哼了一声,杀心大起,冲着圣丐点了点头,松手放下娉婷公主,缓步行去,他不再多言,一步一步向三煞欺进。

    “嘿嘿!交不出生死判官,我就拿你们来抵命”

    话甫落,三煞大声喝道:“哪来许多废话”六臂齐展,扬掌就攻。

    海萍俊脸崩得紧紧的,真元早提,神目注定最早奔进的,一煞,他身形未动,错眼之间,铁掌如山,从三面打到,海萍一抖臂,十指张处,青气立生,喝道:“躺下!”

    左面一煞一声惨叫,果真听话,命归阴府,天煞绝命手凶厉之极,举手之间,就报销一命,因此,吓得另外的两煞机灵灵地打了个冷战,攻势一挫,锐气大消。

    海萍嘿嘿两声冷笑,两掌一错,紧接着抢扑过去,大喝道:“逃命的时机过去啦”

    青光应声而射,快如电光石火。死,毕竟是可怕的,两煞已吓破了胆,连挣扎都忘了。

    眼看双煞命在顷刻,蓦地黑影闪动,自房舍中飞出,大喝道:“姓伍的,你看我是谁?”

    海萍倏地吸气后撤,放过了垂殆的双煞,扬目看去,吓!

    “这不是生死判官吗?”他喃喃自语,紧瞪飞奔而来的蒙面人——生死判官。

    生死判官来到身旁,冷冷地道:“十八地岳峰已布下天罗地网,你何苦自来送死,而且还拖着两个陪葬的”

    “少废话,吕小芳和白风圣剑在哪里?”

    “不知道!”

    “不见棺材不流泪。看”

    他本是喝声看掌,但看字刚出口,身后响起了两声清脆的冷笑道:“他不是生死判官。”

    海萍一见娉婷公主在这个紧要关头出现,心中倒是感到歉然,忙道:“何以见得?”

    “前天老叫化砸死的生死判官是邛崃掌门人所扮装。”

    “他是谁?”

    “大概又是九大门派中的另一派掌门。”

    “邛崃派掌门早就死在我的手中。”

    “那才是假的。”

    海萍脸上现出了茫然之色,他不懂这群江湖上大有威望的人,何以会如此伪装,他聚精会神在思虑这个问题,很想解开这个谜。

    蓦然黑影疾掠,一声动人心弦的娇呼:“哎哟!”

    就在黑影掠动的刹那,喝声顿起,人形疾愈闪电,也同时飞射过来。

    “哼,哼!”海萍遽然从沉思中惊醒,展眼望去,不禁吓了一跳,头上立刻冒出了黄豆般的汗珠,他手足失措,杀机大展。

    原来在海萍凝神不备的当口,生死判官鬼计陡生,掠动身形,扣住了娉婷公主的玉腕。

    他打算藉公主之命,要挟海萍屈服,然后设法杀死海萍,哪晓得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老叫化虽不言不语,那双怪眼,却始终留神全场的动态。

    生死判官乍动,他却出其不意,也及时扑到,恰好扣住生死判官的脉门,生死判官既急且气,怒哼一声,老叫化十分得意,也冷哼了一声。

    这时,却听老叫化冷冷地喝道:“如此阴毒,实不可恕,女娃不会武功,你打算如何?”

    生死判官脉门被制,死活全在圣丐一念之间,不觉有些胆寒。可是,他却傲气凌人地道:“两条命全在你韦正手中,看你的意思。”

    圣丐嘿嘿一声冷笑道:“只要我两指加劲,实在想不出是你先死,还是那女娃先亡?”

    生死判官暗中大骇,忙道:“依你又该怎么办?”

    “松了女娃,显出你的本来面目。”

    “办不到呢?”

    “希望你别叫老叫化手染血腥。”

    生死判官一见圣丐杀气突展,暗中一惊,不期然地松了娉婷公主之腕。

    娉婷公主疼得嗯了两声,就势往海萍怀中偎去,海萍顿生怜香惜玉之心,百般安慰。

    “面巾取下,别让老叫化动手。”

    生死判官犹豫了许久,未曾露出本来面目,这时听老叫化一喝,方伸手揭去了黑纱面巾。

    “如何?”娉婷公主嫣然一笑,接道:“你是华山派的掌门金臂手吴奇。”

    老叫化一松五指,撤离三步,哈哈一笑道:“原来是吴掌门人,老叫化多有得罪”

    吴奇恨得牙关紧咬,没有说话,抬步就走。

    “站住!”海萍大喝之下,人也抢步追出。

    金臂手嘿嘿冷笑,立身不动,怒道:“干什么?”

    “交出生死判官?”

    “嘿嘿!伍海萍,你以为能活着离开十八地岳峰?”

    “我不管这些,只向你要生死判官。”

    “放屁!”

    “你不说?”

    金臂手振臂一扬,五个红衣人从五面扑进,各站立一个方位。

    金臂手横目怒瞪,大喝道:“不说又怎样?”

    海萍逼近两步,杀机满布,大喝道:“血洗十八地岳峰”

    “哼!哼!哼”几声怒哼,同时排出,金臂手双掌错动,早已攻到。

    六股排山的劲风,汇成了无比的力道,以撼山拔岳之势,向海萍猛然袭击。

    海萍冷然一笑,两掌运劲.身形倏起,青气随身起而发嗤嗤,两声破空之声,刺耳之极。

    金臂手心头猛骇,大喊道:“快退”退字乍落,惨叫已起,红衣人早丧命两个。

    海萍狂声大笑,指发指收,青光猛增,连声惨叫,又倒下两人,金臂手一看形势不对,力贯双臂,反手齐出,以平生之力,照海萍拍去,海萍扑势居然受阻,急遽间,挠掌伸指,舍红衣人而接来劲,波地一声,旋焰绞起数丈,金臂手退出了四步之多。

    海萍杀心大张,两眼通红,凝气纵身,再向金臂手扑杀,金臂手身形未稳,狂涛涌到,雷霆万钧,生死一发,险象环生。

    蓦然间,热浪凭空涌到,势如万马奔腾,海萍顿然一惊,吸住追杀金臂手的劲道,转抵临空的热潮,轰,震天巨响,激荡空际,石飞沙奔,海萍竟被击退了七步之多。

    他稳身瞟去,只见一个红发绿眼,身躯魁伟的红衣老者,站立对面两丈之处,嘿嘿冷笑,海萍不认识此人,但心念中估出此人大概是烈火神君。

    海萍被人击退七八步之多的,这是仅有的第一人,他心里大不服贴,怒喝道:“什么人?”

    “嘿嘿!烈火神君。”

    “你就是火神怪杰的师叔?”

    “然!”

    海萍杀机又起,冷冷问道:“你也是沧海一奇的帮凶?”

    “胡说!”

    “那就是生死判官的后台?”

    “咄!这是老夫潜修之所,你无端到此惹事生非,杀死了数十人。难道老夫就不该过问?”

    “我不管你该不该过问,我只知找生死判官追命讨债,这是生死判官的老巢,追不着他的命,我就要血洗十八地岳峰。”

    烈火神君勃然大怒,喝道:“好狂!你追不着生死判官,老夫却要追你的小命。”

    “你还不配!”

    “哼!”烈火神君红发突竖,状极可怖,两掌掠动,掌心映现出透明的纸印。老魔头气得混身颤抖。

    “火老儿且慢!”圣丐韦正飞掠而至,一脸的怪笑,落在当前。“好哇!老叫化!你带着这小子到我头上来撒野啦!”

    海萍微微一笑道:“别扯谈,我问你,生死判官和沧海一奇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个老夫不太清楚。”

    “老叫化明明和沧海一奇在此处打过交道,你怎说不太清楚?”

    烈火神君脸色一变,怒道:“怎么?你要硬逼老夫说出不该说的话?告诉你,今天连你也别想活着出去。”

    “生死之事,老叫化倒不在乎,我要问明你是不是被沧海一奇请出来的?”

    “你管不着!”老叫化长声一叹道:“唉!沧海一奇夺剑掳人,大有独霸武林,杀绝群雄之心,你退了武林几十年,难道还愿为沧海一奇卖命不成!”

    烈火神君杀气稍敛,沉吟良久,欲言又止,最后,方见他决心顿下,答非所问的道:“老夫徒众死亡过多,此仇不得不报,倘若这小子能接得老夫三掌,再指点他一条明路,去寻找生死判官。”

    海萍早不耐烦,闻言大喝道:“别说三掌,三十掌,三百掌小爷也不在乎!”

    烈火神君双目绿光一闪,红发又竖,嘿嘿冷笑道:“好小子,真有种!怪不得沧”

    “沧什么?”老叫化抢着发问。

    烈火神君自知失言,杀机一现,喝道:“老叫化滚开,小子接掌”

    呼声震耳,红气隐现,劈向海萍,海萍心头一懔,陡提天罡真元,张指之间,竟以十成力回敬过去,震天巨响,激起了满空的气团,两人都退了五步。

    烈火神君性烈如火,他的功力却在老叫化之上,第一掌不分高低,凶性大发,砰砰二三两掌,竟以全力同时拍出,但见红焰更明,威厉万端,吼叫之声,夹在热浪之中,翻滚涌到,海萍已知厉害,天煞绝命手应指而发,也用上了十二成功劲。

    青光暴射,汇成一大股气团,震荡空际,硬往红浪击去,两股潜力在空中互相挣动,互相撞击,久久不散,足足有半盏茶的工夫,轰,巨雷隆隆,卷起了三道风柱,旋空而散。

    云散空清,再看两人,惨!烈火神君红脸变白,挫退八尺,已是奄奄一息,跌坐在地。

    海萍气若游丝,震退一丈有余,双目紧闭,已是人事不知,人影纵横,从四面纷纷扑进,气氛登时一紧,大有群殴之势,也有乘危打劫之情,两败俱伤,招来重重危机。

    娉婷公主落坐在地,将海萍托靠在胸前,秀眉紧锁,满脸忧伤。

    老叫化环目一扫,红影纷扑,心中不禁一惊,老叫化毕竟是阅历丰富,提丹田气,一声大喝道:“呔!烈火神君出言如山,约定三掌定胜败,你们若仗人多混战,可别怪老叫化大开杀戒!”

    喝声凌厉,却阻不住混乱的人潮,红影来自四面八方,气势汹涌。

    老叫化退身在海萍和娉婷公主身侧,排出几声砭人心骨的冷笑道:“你们非要找死,那就怪不得老叫化心狠手辣”

    话声甫落,吼声顿起,嘈杂的人群,不顾生死的齐往圣丐这面冲来。

    圣丐又想喝吼,却听娉婷公主冷笑道:“你再不出手,我们都将亡命此处!”

    老叫化一横心,功力凝聚,一见人潮将到,掌发劲鼓,人影飞泻。

    刹那间,响起了五声惨叫,红光崩现,地上横尸五具,人潮奔腾更凶。

    老叫化须发皆张,喝吼连连,劲力如山,自双掌中排出,缕缕不绝,惨叫不止,尸体增多,人间悲剧,江湖惨情,老叫化已杀得心惊肉跳,骨软筋稣。可是,他不敢稍停,否则,地上的两人,势必踏成肉酱不可。然而,不怕死的红衣人,波波相接,决不退缩。

    “火攻!火攻!”呼声起自四外,这又是毒辣凶狠的打法。

    老叫化要在火攻中保护两人之命,只怕是比登天还难,远处,已出现了熊熊的火焰,满场通明,真的火攻开始了,死神,渐渐地接近了海萍和娉婷公主。

    老叫化人不敢离开,两掌也不敢停止,更不敢舍他两人远走高飞,老叫化心情紧张,娉婷公主也没有主张,一秒秒地时间过去了,减去了他们的生存的光阴。

    咚咚咚,三响鼓响,人潮倏退,这是火攻的开端。

    老叫化猛伏腰,正想起抱两人趁机走避,突然火光一灭,全场又呈于黑暗之中。变生仓促,反使老叫化疑惑不已。

    俄顷,忽听金臂手吴奇大喝道:“神君有令,不准火攻。快退!”

    “啊!”令出人散,红影四外散退。

    老叫化恍然大悟,接着又道:“敢情火老儿没有死呢!”

    他发现烈火神君仍存人间,也因而连想到海萍的生死,忙转身向娉婷公主道:“这小子怎样?”

    娉婷公主忧伤满脸,幽幽叹道:“唉!只怕没有希望”

    “什么?你说什么?”

    “他血淤气塞,气若游丝,只怕”她说不下去,呜咽而泣,看来十分伤心。

    老叫化听得愣愣出神,怪目瞪得老大,张嘴结舌,几乎喘不过气来。

    好久,好久,圣丐眼珠才转动了两下,急吼道:“鬼丫头,你再仔细看看,别老是哭哇!”圣丐武学渊博,见多识广,他知道海萍三焦拍通,又练的天罡真元,只有三寸气在,就不会没有希望。

    娉婷公主和他所见,恰恰相反,她是以医理作根据,而加上练武的常情而推断,见海萍血淤气塞,自然是无法可救。老叫化这一吼,娉婷公主神情才振作了一下,她一把海萍的脉门,摇摇头道:“没有救啦”

    老叫化肝肠寸断,昂步只往烈火神君那面走去,他本想替海萍报仇,而杀烈火神君,哪知走近一看,烈火神君比海萍强不了多少,心软之下,那能动手。

    不过,烈火神君的神智清醒,并未倒下罢了。

    老叫化脚步沉重,惊醒了烈火神君,张开无神双目,看着圣丐,颤声问道:“那孩子怎么样了?”

    “死啦!”

    “死了不会的他是老夫生平仅见的敌手”

    “火老儿,你做错了一件事。”

    “老夫已非常后悔”烈火神君喘气加急,痛苦非常,话到中途,倏然而断,只好闭目养神,双目乍闭,突又张开,道:“是不是被老夫烈焰掌封住了他的血气”

    一语提醒了圣丐,神清智明,猛纵身,回到海萍身边,探掌在他心口一按

    热流就在一按之间,直透心肺,眨眼间,猛见海萍双目蓦张,两臂倏地一分,左手格退了圣丐,右掌推倒了娉婷公主。

    他蜂腰一弓,人已站了起来,两眼发直,步履踉跄,往烈火神君那儿走去。

    刚走了两步,娉婷公主吓得一抖,张口“哇”地一声尖叫。

    这叫声刺激了海萍,身形前颠两步,刚扭过脸来“哇!”“呸!”两口淤血,突自海萍口中吐出,溅得娉婷公主满身满脸。

    海萍心地突明,歉疚难耐,张口说声:“娉婷”下面的话尚未出口人已摔倒在地。

    娉婷公主用衣袖一抹脸上的淤血,脆然而笑道:“老叫化,他死不了啦!”

    圣丐精博武学,却不通医理,茫然喝道:“疯女人,你将老叫化弄糊涂了,到底是能活,还是不能活?”

    “他心中淤血已出,气脉必通,只要医治得法,十数日必可复原。”

    “真的?”

    “绝不会错”

    老叫化呵呵一笑,飞射到烈火神君之处,大声道:“火老儿,那孩子死不了啦!”

    烈火神君气色稍有转机,张目缓缓言道:“只要他不死,迟早还要和老夫再拼三掌,你还有什么话说。”

    “你等着他报这三掌之仇吧!”话落人移,转身要行。

    “请慢!”烈火神君留下了圣丐,续道:“老夫说过,只要他不死,会指点他一条明路。”

    “是不是要老叫化转达?”

    烈火神君点点头道:“老夫伤势不轻,却是劳人涛所赐,圣剑烈女,早到南海艳魔岛。”

    “生死判官呢?”

    “沧海一奇的化身。”

    “难道独臂和半面不替爱徒报仇?”

    “恐怕已经出动。”

    “沧海一奇是否有杀尽天下英豪,独霸武林之心?”

    “这不是老夫所应该回答的问题,你请吧!”

    老叫化素知烈火神君个性怪僻,他不说的事,哪怕你舌蔽唇焦,他也不会贸然出口,因此,圣丐不便多言,转身就走。

    五步不到,突听烈火神君冷然一哼道:“你杀死了我十八地岳峰近百的徒众,伤愈之后,我要报仇雪恨!”

    老叫化倏然一停,哈哈笑道:“老叫化随时候驾”他话声突顿,又哈哈一笑道:“只怕你在伍海萍三掌之下,就已命归黄泉,还有机会替徒众报仇吗?哈哈!”

    “哼!”烈火神君一声怒哼,伤势又发,连续吐出了四口鲜血,几乎晕死过去。

    十八地岳峰本是烈火神君的清修之所,但被沧海一奇借作屠场,凭空死去无数的人。

    生死幻象灭神阵为沧海一奇所布,他激起烈火神君对抗海萍,就已撤去,满以为海萍必死于这一恶烈的拼战中,哪晓得一场血雨腥风之后,海萍不过是重伤而已,反之,烈火神君倒吃了大亏。

    十八地岳峰恢复了原有的平静,圣丐带着娉婷公主抱着海萍也走出是非之地。

    山洞之内,又呈现了热闹的状态,伍海萍进出十八地岳峰两次,也受伤两次,这座天然的山洞,成为他疗养伤势之所。

    十几日,多亏娉婷公主细心照料,针灸药疗,加上他自己运用天罡真元,伤势已痊。

    这一阵缠绵的日子里,这对男女有了进一步的认识,情愫也随之而生,但苑小玲吕小芳占袭了他整个的心灵,反而增加了他的痛苦。

    他已知道了沧海一奇在南海艳魔岛,报仇、取剑、救美,是刻不容缓的事,他决心单独找沧海一奇算账。而且,已获得娉婷公主的同意,她随后也将赶赴艳魔岛。

    海萍的心情相当沉重,他负有满身的血债,也负有多方面的情债、情孽、仇冤,在他心中是同等的比重,他踽踽而行,怀念死去的姐姐,未死的妹妹,还有数度施恩于他的娉婷公主,他恨,为什么这些孽债都要他来负担。

    这次,狠心地离开了娉婷公主,连圣丐韦正也等不及见面,三天了,没有发现任何情况。

    南海艳魔岛在什么地方,他没有摸清,只知往南行走,行近武当山脉,已是深夜子时。

    狼嚎虎啸,使寂静的山野,平添几分恐怖,艺高胆大,他压根不将这些恐怖的现象放在心上。

    正行间,前面排出了几声狂啸,直冲云空,压过了狼嗥虎吼之声,排去原有的死寂。

    海萍心头猛震,暗想:“老哥哥劝我消除杀孽,直奔南海,我不能再惹事生非”心念一决,方向突变,绕道往南飞驰。

    两里路乍过,又传来两声尖啸,声音十分接近,他脚下略一停顿,叹口气,继续飞奔。

    转过了三个山头,蓦地人影飞射,自两面山头上疾驰而落。

    “是玉书生么?”人未到,喝声先起。

    海萍不能再走,镇定如恒,答声:“不错!”迎面望去,一僧一道,年纪都在五十五六之间,杀机展露,横瞪海萍。

    “我以为你永远不出世,逃得了么?”和尚怒声喝喊。

    海萍被他吼声弄得摸不着头脑,强忍忿怒,问道:“两位与伍某人无仇无冤,何出此言?”

    “呸!你自己毒辣凶行,还想装糊涂不认账,哼!不要脸!”老道怒骂。

    海萍心火急射,怒喝道:“伍某人光明正大,敢做敢当,我哪点不要脸?”

    “哼!哼!”两人同时怒哼,不言不语,扭脸接连发出三次狂啸,震动山谷。

    海萍非常诧异,也非常讶然,不知这两僧道意欲为何。刹那间,山前山后,山左山右,啸声回应,环绕不绝,显然,这山区之内,早布下了人山人海。

    海萍又想起了圣丐之言,杀焰敛消,足尖点动,人已飘出两丈,大声道:“伍海萍要事在身,暂且告辞,再见!”两个起落,又飞了四丈多远。

    “姓伍的,今天你逃不出武当山区,毁庙杀人的深仇大恨,今天非要雪清不可!”老道气冲冲的喝叫,展臂疾追。

    海萍心急艳魔岛之行,毫不理会,照走不误,他越是这样紧赶,就越显得像是心虚,也越发的使僧道坚信不移,奔得快,追得紧。

    突然间狂焰疾卷,迎面扑来,有人大喝道:“转去!”

    海萍防不胜防,心中一惊,奔势难稳,急遽中,错身斜飘,一口气落在四丈多远。

    他杀心顿起,回目看去,吓!满山遍野,出现了无数的僧道,刀剑掠空,亮晶晶触目惊心。

    “不要放走伍海萍呀!替九大门派的人报仇!”喊声撼山拔岳.威厉凄凉之极。

    海萍心中似乎有些明白过来,索性凝功戒备,到底看他们如何,来人数目,至少在三百人以上,他们环山面围,每个人凄苦的脸上,都露出了忿恨之容,那样子,恨不得将海萍剁成肉泥。

    不大工夫,人群中走出一位捧剑的老道,他渐渐接近海萍,啊!原来是武当掌门人云鹤真人。

    云鹤真人肃容满面,杀机隐现,冷冷喝道:“伍海萍,九大门派与你何怨何仇?”

    海萍莫名其妙,说道:“除五旗盟帮之外,武当、少林、峨嵋、昆仑与我确无深仇大恨。”

    云鹤纵声排出悲壮的长笑道:“你在十天之内,纵火毁了九派的基地,杀死四五百弟子,这又是为何?”

    海萍心头猛震,大气惊问道:“你相信伍某会这样做吗?”

    “哼!武当数百年基业,毁手一旦,居无处,食无着,亲受其害,我怎么不信?”

    “那不是伍某人所为。”

    “你不敢承认?”

    海萍不禁大怒道:“这些日子里我两奔十八地岳峰,重伤两次,怎能分身杀人放火,事实如此,我怎能承认。”

    “接住!”云鹤真人不愿多言,抢剑之下,抖手抛出一个纸团,隔空射向海萍。

    海萍接过打开一看,只见上面写道:“师仇不共戴天,杀尽九大门派,伍海萍。”

    晴天霹雳,轰击着海萍的心脑,他心里只叫苦,暗道:“这是谁?借刀杀人陷害于我”

    念头顿转,走为上策,急道:“此事确非伍某人所为,多则半年,少要三月,我自会还我清白,暂别了”身形起处,拔空三丈,斜飘过去。

    云鹤真人哈哈一声狂笑道:“伍海萍,你走不了!”

    人潮狂奔,满山都是,海萍甫落地面,照样的被围在当中,这一来,可将海萍的真火逗起来了。

    只见他剑眉高挑,眼闪冷电,大喝道:“伍某人忍耐再三,并非是怕你们人多,若再仗人众苦苦相逼,别怪我”

    “姓伍的,纵使你功能通天,武当之仇,非报不可,你们上!”

    云鹤真人喝声甫落,剑光顿起,当先向海萍扑去,武当门人,加上昆仑弟子,足有五百之众,声势端地唬人,人潮疾卷,吼声如雷

    海萍冷然而笑,杀机暴射,两掌登出,格退了涌奔过来的僧道,喝道:“云鹤!你若再驱使门徒狠攻,伍海萍可要血染武当山区!”

    云鹤真人连声苦笑,情况悲壮,大喝道:“出家人无处存身,生不如死,你杀吧!上!”

    “杀!杀死伍海萍呀!”

    数百人形成一道厚厚的人墙,同时喝喊,蜂拥浪绞,刀剑并举,齐向海萍杀来。

    海萍俊脸变色,牙关紧咬,一声断喝,舞掌如飞,起先,他只用五六成力,格退冲进的僧道,却无杀伤之心,但僧道忿怒难当,视死如归,虽被格退,仍旧亡命地再冲上来。

    处在这种情形下,只有杀人一途,海萍厉声长啸,掌发指伸,青气暴射,猿臂展动,片刻不停,啊啊啊啊惨声连连,最前面的人墙倒下了,血湿遍了山头。

    但没有退缩,吼声更急,惊天动地,青光的再度扬出,比刚才更凶更厉。

    惨叫刺耳之极,又倒下了一排,血滚滚而流,杀声再起,悲壮激烈,冲得更疾更烈,海萍被围在核心,在人浪中冲出冲进,血渍斑斑,他也毫无顾虑。

    人腾掌发,狂吼如雷,尸体成堆,血流变成小河,活人已渐次减少。

    惨惨惨,武林浩劫,几十年前的惨况,重新搬演在武当山脉,大约在一盏热茶之间,五百多僧道,只剩下四百余人,然而,悲愤的心情,冲击在这群僧道的心中,他们疯狂了,心碎裂了,仍旧是冲,是杀,心里杀心既起,照样的是疯狂,完全失去了理性,双方都踏着地上的尸体,踩着地上的鲜血,进、退、攻、杀

    “噗通,噗通,噗通”血,不停的流,人也不停的栽倒。恐怖,罩满了武当山区。

    死亡的阴影,侵袭每个人的心头,海萍已杀红了双目,混身是血,他这刻没有逃走的想法,满脑子只有一个“杀”字,空气愈演愈为紧凑,窒息着每个人,杀的气氛也越来越浓厚。

    没有人为他们的生命担忧,急急需要的是杀死对方,消除仇敌。

    这场惨绝人寰的劫杀,的确是无法避免,除非,僧道占优势,逼杀海萍,除非,伍海萍暴毙当场,除非——但可能吗。残酷的杀劫啊!是谁造成的?

    三十年前,天罡神煞和混世神魔引起江湖之乱,就是因惨杀九大门派而起,而三十年后的今天,残杀九大门派的旧事,再度出现武林,这是谁的罪恶?伍海萍吗?

    事实上伍海萍捕杀九大门派的情景,早已震撼了江湖,伍海萍啊!他将步上天罡和混世两人的覆辙,残杀无法停止,尸骨堆积如山,鲜血汇成了小河,鬼哭神嚎,愁云惨雾。

    天变了,乌云朵朵,笼罩满是血腥的武当山区,气压显得格外低沉,叫人喘不过气来。

    死神在向他们招手,人潮仍在挣扎,蓦地轰然一声震天的巨响,排出一阵焦雷,狂风顿起,横扫这凄惨的图面,僧道越来越少,海萍也有些手软骨酥,远远又传来怒吼,黑影幢幢,直向这面奔进。

    “不要放走了伍海萍啊”“杀死玉书生替我们九大门派报仇”

    又来了人群,响起了震耳的吼声,声音不断的传来,人潮也愈奔愈近。

    海萍杀疯了心,几乎不可以控制自己,这里震撼山岳的怒吼,激动了他混乱的神志,飞掌之中,回目就地一看,不禁吓了一大跳,急付道:“这些尸体,都是我杀死的”

    吼声再起,思潮突断,举目前望,不由又吃了一惊,原来,从两座山头下,又赶奔过来一大群人群,不是僧,不是道,却是些紧身衣着的壮汉,最先的是青龙帮的帮主地煞尊者陆光朋。

    海萍心急如焚,他不是怕,而是活生生的人,叫他一个一个宰杀,终有心酸手软之时,估计人数,至少在三百人以上。

    地煞尊者陆光朋是五旗盟帮的白旗龙坛,他受了沧海一奇的指使,如今又带着邛崃和华山派的门人,加上他的徒众,到此驰援,他和云鹤道人会师,不容分说,挥旗呐喊,鼓动人群抢奔拼杀,本来势弱的僧道,再度鼓舞起来,个个争先,勇往直前,明知是送死,可是,报仇心切,仍然狠攻。

    海萍到底是血肉之躯,哪经得这种惨绝的拼杀,然而他脱身不了,于是,一横心真元发动,天煞绝命手,错掌而发,他立定主意,打算杀出一条血路,纵身出困。

    惨叫频传,新增的壮汉,眨眼就倒了好几个,喊杀连天,天怒人怨,他不敢松懈,他还有未完的心愿,他的强仇大敌还未除去,他不甘心这样抛骨此处,因此,他不顾后果,只要能得偿心愿,纵然舍自己一条命,来陪葬这些冤死的白骨,他也心甘情愿。同时,他更要留下这条命,来雪洗自身对九

    大门派的清白,海萍在陡然间,作了以上想法。

    于是杀机更浓,出手更厉,惨呼连连,死伤无数,要知海萍在十八地岳峰和烈火神君硬对三掌之后,天罡真元已发展到顶点,虽受重创,却对他的功力,有增无减,别说这数百二三流角色,就是再高的高手,恐怕也非其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