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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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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引子:

    轮台东门送君去,去时雪满天山路。

    山回路转不见君,雪上空留马行处!

    第一节

    而此时的狄青,亦陷入了极其险恶的境地!

    他帅部向西北奔出一百余里时,路旁忽遇契丹军伏击,他下令军队改为分阵后退,但是因为夜黑不分左右,而军中一部分将领以被契丹买通,故意引错队伍的方向,不知不觉中,全军竟退入了一处峡谷之中。宋军一进入峡谷,谷中突然鼓声大震,峭壁上火把瞬间熊熊燃起!

    火把下映出了契丹的军旗,旗下众军簇拥的正是契丹左贤王耶律重元。他身边的一个黄衫女子,却正是琵琶公主。狄青按剑环顾左右,只见谷中几丈之外便漆黑不见五指,士兵们大半已有了退缩之意,当即决然下令:"取出火把,点火照明!"

    "狄青!"左贤王坐拥大军,俯视山谷中惶惶不安的宋军,大笑,"你一向号称疆场无敌,不料也会有今日吧?怎么样,投降吧!"

    狄青冷冷道:"马革裹尸乃是大丈夫之荣,又何必多言!"

    "那好,"左贤王右手一挥,军士架出了一名红妆少女,微微冷笑:"那你连老婆也不要了吗?"

    "唰"地一声,左右军士拔出长刀,架在了五儿的颈上。五儿何曾见过这种场面,当即吓得"哇"地哭了出来。左贤王有些得意:"狄青你枉称英雄,怎么你的老婆竟这么不中用?"他顿了一下,继续扬声道:"狄青,本王听说你出身贫贱,曾为马夫。你们汉族有一句古语:-贫贱之交不可忘,糟糠之妻不下堂-,你忍心见她被乱刀分尸吗?"

    狄青的手指缓缓扣紧了剑柄,因为带了面具,没人看得见他脸上的表情。过了许久,他才淡淡道:"汉族又有一句古话:-为大事者不拘小节-,为国家大事须割舍私情——左贤王,你杀我家室,徒令我立誓灭亡契丹,无补于今日之事。"

    琵琶公主冷笑:"只怕你对她根本无私情可言,今日假公济私,才有这般大方。"她回鞭一指西南角,仰天大笑:"狄青,方将军已经切断了你们归路,只怕你的未央郡主早已横尸疆场了!"

    众人大惊回首,只见西南方向火光冲天而起。

    "草料场被烧了!"有人喊了一句,登时军中一阵骚动。更有些军士心系妻儿,再无恋战之心。狄青回望军营,握住缰绳的手不由微微发抖——未央郡主雪鸿死了?死了!他心中陡然有一阵压抑不住的愤怒与悲哀,反手拔剑,大喝:"开战!众军退后者斩!"

    琵琶公主冷笑:"要打就打,怕了你么?"她横刀一挥,只见寒光一闪,五儿已惨叫倒地!

    "哈哈,狄青,先用你新婚妻子的血来祭刀!"左贤王大笑。

    狄青用力咬牙,双手发抖。毕竟,五儿是他名义上的妻子,照顾他母亲多年,为狄家吃了很多苦。如今,她没有等到夫荣妻贵、坐享荣华的一天,便血染沙场,怎能不让他心中愧疚不已。

    他无暇去想个人的事,传令下去:"左军与右军各自结成青龙阵,挡住两侧敌军进攻,前后军互变,后军缓缓移出谷口,找一个空旷的地方再战!"他明白此地地势凶险,敌方居高临下,势如瓮中捉鳖,对宋军不利至极。

    这时,突然四壁上的火把一齐熄灭,谷中一下子变得漆黑。宋军的火把已渐渐燃尽,谷中地方狭小,又伸手不见五指,军队一旦遇到了攻击,必将自相践踏而死!

    狄青急忙下令:"原地停下勿动!取盾护卫,引弓准备作战!"话音未落,只听得"飕飕"声如雨而下,千万支箭从峭壁上射了下来!耳边立即响起了一片呼号惨叫之声,宋军在毫无还手余地的情况下受袭,登时乱了阵脚,军士们在躲避如蝗的箭雨时,又分不清方向,一时之间阵势大乱,个个争先逃命。

    "将军,地势凶险,伸手不见五指,辨不清谷口在何处!"后军的首领驰马来报。这时,外围的左右两军以弓箭与契丹军对射,箭矢也渐渐用完。军情如火!

    狄青又一次回顾西南方向,心知丁宁未必能马上赶到救援,而自己以区区几千人马和契丹十万大军对峙,今夜只怕是凶多吉少。他的目光忽然变得犀利逼人,映着那狰狞可怖的青铜面具更是令人胆战心寒!

    "各人搭箭上弓,拉满勿发。"他一字字下令。宋军听见将领毫不惊慌的语声,心下稍安,纷纷立住了脚,引弓欲发。此时,契丹方面的箭矢滚木,仍不断地从壁上攻下,宋军伤亡已过半。

    狄青再一次举头四顾,蓦地举弓,"唰"地一箭射去,峭壁上左贤王头顶上那一串灯笼应手而落!他方才就已注意到了这串唯一的灯笼是契丹的指明灯,谷中的宋军往哪个方向冲,灯便指往哪个方向。是故敌我两军虽然都处于黑暗之中,宋军的动向却完全处于契丹的掌握之中!

    灯一旦射落,契丹军也失去了目标,谷上谷中一起陷入了混战之中。

    狄青领着一骑精锐四处冲杀,试图找出山谷的入口。可在茫茫黑暗之中,兵慌马乱,一时间又如何找得到?战甲上已溅满了鲜血,汗水顺着他的鬓角流了下来,但在塞外入夜的奇寒之中,又马上凝成了冰渣。他身边的将士不断地倒下,几个来回,一行骑兵只剩下了十多人。

    这时,狄青已下了必死的决心,他手持辟疆剑,一路奋力砍杀过去,大呼:"杀敌!杀敌!"他在马上大呼,浑身浴血,仿佛远古的战神。一人一骑所到之处,无不披靡。"宋军随我来,一起杀出去!"他在谷中奔驰了几个来回,残余的人马渐渐汇集了起来,跟在了他的周围。

    狄青正不知往何处冲去,忽然之间,竟隐隐听到了一阵鼓声!好熟悉的节奏!是什么?

    他竟在马上怔住了——十面埋伏,竟然是十面埋伏!狄青心中有难以言喻的狂喜,脱口唤道:"雪鸿!"鼓声更急,如雨点般穿透夜色传了过来。

    鼓声在西南方。

    狄青回头下令:"大家往西南方,全力进击!"他率先拨转马头,杀入了敌阵。敌方箭如雨下,军士纷纷中箭落马。狄青挥剑砍翻了几名契丹人,又抬头一箭射向了左贤王。这一箭弓如满月,箭似流星。

    突然,又一声弦响,另一支箭闪电般射到!双箭对击,双双落地!——

    发箭的是高昌国的琵琶公主。

    左贤王吃了这一吓,恼羞成怒,下令:"全力进攻,别让一个宋猪漏网!有斩得狄青人头者,赏金千斤,升官三级!"此语一出,契丹军攻得更是凶猛。大宋官兵已伤亡过半,但是仍拥着主帅全力朝鼓声传来之处杀去。

    鼓声仿佛是一盏指明灯。琵琶公主秀眉一蹙,冷笑:"怎么,她居然还没有死?"她踌躇了一会儿,咬了咬牙,摒声敛气地听清了鼓声传来的方向,举起弓,向鼓声传来之处一箭疾射过去。

    黑暗之中,鼓声果然中断了!

    鼓声一消失,大宋官兵一下子找不到方向,在黑夜中乱冲乱撞,又乱了阵脚。

    "雪鸿,你怎么了!"狄青在心中狂呼,一遍遍地举头四望,想看清谷口的方向。可是黑沉沉的夜中,只有一片片雪花慢慢飘下,只听到天上传来一阵阵雁唳——难道,他和大宋的一万将士,就要在此阵亡吗?

    忽然之间,一声,又一声,鼓声又响了起来!极其缓慢,却极其有力。大宋官兵个个精神一震,又开始朝那个方向拼命杀过去。

    琵琶公主眼中充溢了杀气!她一跺脚,又是一箭射去。但是这一次,鼓声只是略略顿了一下,又继续缓缓地响起。虽然缓慢,却极其坚定有力。她长叹了一声,神色黯然地收回了弓。

    这时,忽听西南角上厮杀声大作,一个探子跑过来禀告:"大王,丁宁已经平定了方统帅的军队,正移师来攻击我军的外围!"

    左贤王大吃一惊,再也坐不住:"方天喻那小子还夸口一定能活捉丁宁!如今如今可怎生是好!"他求助似地望向了一旁的琵琶公主。琵琶公主想也不想,冷冷道:"丁宁与狄青均是一代将才,如今一旦内外合攻,我军绝对不是对手!还是趁着天还黑,马上退兵,还可以保全实力。"

    狄青率众朝鼓声起处冲杀,一路上尸横遍地,血染战衣。不知过了多久,他又冲入了一队人马之中,猛听有人大喊:"狄青,是你么?"

    他一惊抬头,见火把之下映着大宋的军旗,一个人向他疾冲过来。火把明灭之中,他认出了那张年轻却沉毅的脸。他一把拉下了青铜面具,策马迎了上去。

    在驰近之时,两人在马上紧紧拥抱在一起。两位同样年轻、同样有一代统帅气概的年轻将领同时热泪盈眶!恶战方休,真恍如隔世!

    战场上的相逢,兄弟般的战友之情,让两位男儿也不由热泪盈睫。但俩人都没有浪费时间,丁宁很快恢复了常态,用极为简洁的话语问明了战情,与狄青商量了几句,马上确定新的部署。

    "狄青,你苦战了一夜,体力已不支,先带余下人马回营休息。追击契丹溃军之事,就交给我吧!"丁宁拍拍他的肩。看见同去的一万名士兵,只余下二千多人突围,而且一个个都浑身是血,不有心下歉疚,"真是难为你们了。我被方天喻那逆贼拖住了,来的迟了,对不住。"

    狄青这时才发觉自己的战甲上有多处血痕,双肩、左肋、后腰上都受了伤,鲜血从伤口汩汩涌出。他刚才疯狂般地砍杀,竟浑然不觉疼痛。

    他脸色苍白的笑笑:"同是为国出力,还客气什么。"

    丁宁不再多说,一声令下,点起人马急赴前线。但他刚刚奔出几步,又勒马回身,在狄青耳边低声问:"未央未央怎么样了?你有见到她么?"他的语气中,有难掩的焦急与关切。

    狄青猛然一惊!他这才发觉,不知何时,鼓声已停歇!

    "雪鸿!"他大喊一声,拨过马头向谷中疾驰。

    丁宁脸色亦是一变,心知一定是出了大事。可只一迟疑,他又回过头去:"马上急行军!"他头也不回的跟上了追击契丹的大军。他是统帅。

    大队人马过处,荒原上腾起了满天的黄尘。

    月黑雁飞高,单于夜遁逃。欲将轻骑逐,大雪满弓刀。

    战场上一片血肉模糊。许许多多尸体胡乱的堆在地上,有的没了头,有的缺了手脚,也有的开膛破肚。许多寒鸦与鹰在上空盘旋,叼着死人的肉。狄青在找人,心慌意乱地在死尸堆中跋涉。

    昨夜的鼓声,如一盏长夜孤灯,给濒于绝境的大宋兵马生的希望。那鼓点的节奏,敲击的正是那一曲十面埋伏!他听过未央郡主弹过这一曲。他听得出在谷口击鼓的人正是她。

    他撇了马,登上了那陡峭的山壁。全身上下的伤让他几乎失去知觉,可他仍以长剑拄地,一步步地踏着积雪走了上去。登上了谷口那险峻的山顶,他的目光一亮!

    他看到了一面军鼓,一半埋在雪中的军鼓!鼓的一面,牛皮已被击破。可见击鼓的人下手有多重。

    可是,未央郡主未央在哪儿呢?狄青放眼四顾,只见白茫茫一片。突然,他发觉雪地中一截东西露出。是一截箭羽。雕翎箭。

    他几步冲了过去,用手扒开了地上的雪。雪只有薄薄的一层,雪中有一个莲花般美丽的人。未央郡主。

    她静静的俯卧在雪地里,身边的血已经凝结成冰。两支箭射中了她的后背,一支从肩后穿入,锁骨下穿出;另一指则钉在了她的脊背上。狄青双膝突然失去了力气,不由自主的跪了下去,缓缓俯下身把她从地上抱起。她的脸色和血一样白,似乎是透明的。漆黑的长发粘满了白雪,在耳后垂到了地上。她的手中,还紧紧握着鼓槌。

    "雪鸿,雪鸿!"狄青终于忍不住大声呼唤,用力摇着她的肩。她却只是毫无知觉的摇晃着,一动也不动。狄青连忙从怀中取出金创药,敷在她的伤口上,又在腰间解下酒囊,给她一连灌了几口。酒是极烈的烧刀子,据说可以当油点灯。

    他看了看四周的地形,找了一处避风处,抱着她坐了下来,解开战甲,把全身冰冷的她拥在怀中。他明白要害中箭,又在雪地里埋了一夜,她的伤有多重!

    她真象是个冰雕的美人。晶莹剔透,却毫无生气。

    狄青的思绪却飞到了很久以前那饮马溪边的初次相见,王府中美丽顽皮的小郡主;武功惊人的郡王父女,为他而反目成仇;二年来,那个冰冷而又温暖的马房;还有她哭泣着离去那一夜,塞外的满天大雪一切仿佛远不可及,却历历浮现在眼前。

    可及至她再次以未央郡主的身份,猝不及防地出现在他面前时,她已是快要成为将军夫人了。

    未央郡主和雪鸿完完全全是两个人,她高贵、典雅,矜持而有礼有节,完全是个无缺的贵族小姐。可是,他却从这样尖锐的对比中,前所未有地感觉到了她心里的种种挣扎和痛苦。

    这时,怀中的未央郡主动了一下。狄青从沉思中醒来,忙低头看她。

    她吃力地睁开双眼,却一眼看见了一个狰狞可怖的面具。一丝慌乱闪过了她的眸子:"你是谁?"话一出口,她马上又想起来了,笑笑,"原来是你啊,狄将军。"她的脸色仍极其苍白,语音也微弱至极。

    "部队全脱险了么?"她轻轻问,"那一战,可真惨烈。"

    "雪鸿。"狄青缓缓拉下了面具,凝视着她,目中的冰在化去。他已压抑了太久。

    未央郡主这才发觉自己倚在他怀中,不由脸上有一阵不自然:"这不太好。别人见了会说闲话。狄将军,丁宁怎么了?五儿又在哪里?"

    她有意提起这两个人,是为了让狄青明白彼此的身份,已不容两人再有任何瓜葛。

    "一个走了,一个死了。"狄青的脸色铁青,话中有不容置喙的果断。他的眼中,也有闪电一般的光芒闪动。他仿佛下了一个很大的决心。

    "雪鸿,我爱你。"他声音微颤却义无反顾地说,"从第一次在溪边见到你起就爱你——可你不觉得这很可笑么?一个马夫、囚犯,凭什么对一个郡主小姐抱有非分之想?何况以我的身份,上有高堂,又有了妻子,又怎能容我有逾礼之想?"

    未央郡主怔怔看着他,一时间还以为自己在梦中——

    这样的话还以为毕生都不会有机会再听他亲口说出来了。

    他叹息了一声:"我自小一心想从军队中出人头地,为家门增辉。我实在不想不想自毁前程。"

    未央郡主微微一笑:"没没什么,我不怪你。好男儿好男儿当扫除天下咳,咳匈奴未灭,何以为家对不对?"她苍白的双颊,泛上了奇异的血潮,苍白的脸突然有了生气。

    狄青手抚辟疆剑,声音郁郁:"我和丁宁不一样。他是将门之子,一生下来就是统帅可我,所有的一切,只是靠自己一步步走出来。我不能随便放弃。"

    未央郡主倚在他肩上,一双美目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微微喘息了几口,低低:"我我突然觉得很冷"她单薄的身体,已如风中的枯叶一般发起抖来。

    狄青抱住她,喂她喝了一口烈酒,急问:"你怎么样?"

    刚才万军压境不动声色的他,声音中却有无法控制的颤抖。

    "冷冷到了骨髓里"未央郡主的牙齿在格格作响,声音已上气不接下气。她好不容易平息了喘息,一字字微颤地说:"很好你终于承认了也也不枉不枉我"

    一句话未说完,又剧烈的喘息起来。

    她的眼中流出了泪,晶莹的泪流过苍白的双颊,在颊边凝成了冰。她的手握在狄青温暖有力的手中——这样温暖的一双手,是她在王府冷酷的教养之中,一直渴望的啊可是,可是太迟了么?

    狄青缓缓道:"五儿已经死了。我也准备解甲归田,你你还跟我去么?"

    未央郡主惊讶地看着他:"你你的志向,你的梦想呢?你不想不想做一个名垂史册的一代名将?"

    狄青抬头看着插在雪中的辟疆剑,脸上浮出一丝苦笑:"还是还是算了吧。"

    未央郡主虚弱至极地笑笑,摇了摇头。缓慢而又坚决的摇了摇头。

    "不可以你决不不可自毁前程,我我不想不想拦你你的路。若是若是千年之后,史册上有你的名字,我我会很高兴。她嘴角微现笑意,断断续续地道,说一句,喘一口气,"丁宁丁宁是个很好的人,我、我能嫁他,也是福气。我不想为将军府和郡王府丢脸。"

    狄青低头看她,目中亦含了泪。伤心处别时路有谁不同?

    "求你带我回去,就是我我死了,也也把尸体带给他。我们赵家是天族,说过的话决不反悔。"一句话未毕,血色迅速从她的唇上和双颊褪去,她的声音,亦缓缓低了下去。

    湛蓝的天空中,有一对白雕展翅掠过苍穹。

    那一天,风沙真大,吹得让人睁不开眼睛。狄青在营门前下了马,正准备扶下马背上的人,只见一骑从北方奔来,也在十丈外下了地。丁宁。两人缓缓牵马走了过去。

    "我有一样东西要给你。"丁宁缓缓道,从马背上横抱下一个人,"五儿她没有死,只是受了轻伤,暂时昏了过去而已。"

    狄青的目光闪了一下,但仍伸手接过了自己的妻子。

    "我不知道这一来你是否更加为难,但你知道我必须带她回来。"丁宁道。

    狄青突然火了,脱口低喝:"住口!你以为我是什么人?只因为不喜欢一个人,就巴不得她死么?"他又略略压了压失控的情绪,低声道:"我也带了一个人给你只是,只是很抱歉,我不能确定她能不能活下来。"

    丁宁看到了马上的未央郡主和她背心的二支箭,脸色大变。

    二话不说从马上抱下她,已奔入了营中,他边走边吩咐士兵:"快请御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