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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崭簬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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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怎么回事?!”仁多保忠,巍名阿埋等人此刻身处前寨,一个个脸色铁青,看着地上躺着的那些士卒,只见这些人都已断了气,面色漆黑,七窍有黑血流出,显然是被毒死的,看数量竟然多达上千,旁边的将领们个个面无人色。

    攻城时很多人突然身子抽搐,接着就倒毙了,这样死的不知有多少,其结果直接引发了夏军的溃败。

    而现在,各营各部的将领酋长大小首领数百人都已经聚集到了中军帐,他们各自的营中都发生了中毒的情况,这种毒毒性暴烈,到现在中毒者没一个能抢救过来的。

    如此大范围的投毒,足以让他们丧失理智,甚至仁多保忠、妹勒都逋等重臣自己的嫡系部队之中,也有数百人中毒死亡。“定是有人下毒!”妹勒都逋一看就明白了,其实所有人都明白,但是毒从何来?如何能有如此广大的范围。

    “水源!”仁多保忠的脑子嗡了一下。“报都统,其余各营都有人马饮水后中毒倒毙,各部首领人心惶惶。”中军官跪地回报。

    其实不用他回报,仁多保忠已经料到,十余万大军,每日饮水都要从牛圈泊运,这一天下来,多少人已经喝过了那里的水!

    “传令!各军不得再饮牛圈泊之水,已经拉来的水就地倒掉。”仁多保忠脑子里嗡嗡直响,毒并不是问题,关键是现在军心已乱,没人敢喝水了。

    十几万人马驻扎在野外,水就是命脉,不喝水就没法打仗,甚至都没法生存。“都统,太后驾到。”仁多保忠转回头。

    却见梁太后怒气冲冲的过来了,身边跟着数百班直侍卫。她刚才在御帐之中,正在和自己那俊美的内侍面首挥汗如雨纵情淫乐,享受着激烈的肉欲高潮。

    突然那男子七窍流血,直接就死在了自己的肚皮上,差点把她吓得魂飞天外,等弄明白怎么回事,才得知她的十几万大军已经是军心大乱了。

    “臣参见太后。”呼啦一下周围数千人都跪下了“免礼平身,诸位将军,这是怎么回事?”梁太后看着眼前情景。顿时也呆若木鸡,不由得往后少退一步,用衣袖掩住了口鼻。

    “回太后,有贼子在我军饮用的水中下毒。各营将士,多遭毒害。”“贼子为谁?”“这只怕是宋军所为。”“伤亡如何?”“各营尚在统计。”仁多保忠此刻的心中已经是冰凉一片。

    虽然总数没报上来,但是他知道绝对少不了,他知道牛圈湖有多大,要污染那样大的水泊,所用毒药分量只怕要用车来拉,没个几百上千斤是不可能奏效的,进兵之当日他的人马就控制了牛圈湖,那就说明这是宋军在他们入侵之前就投的毒。

    这么多毒药,决不是一两天就能准备好的。也决不是说用就用的。这可是环州城外唯一的水源,宋军此举,足以说明他们是早有预谋,除非他们非常确定夏军此次的真正目标是环州,否则他们不可能事先准备这么多毒药,更不可能使用这样的绝户计,因为这水源在平时也是要供宋朝使用的,经此一事,只怕这个湖就此就废了。

    况且此毒毒性如此剧烈,简直闻所未闻,完全不同于以往所见砒霜、乌头。蝮蛇毒、鹤顶红倒是有如此毒性,但是非常难得,不可能如此大规模的使用。宋军能弄来这种毒药,足以说明他们真的是很多天以前就开始准备了。

    仁多保忠确信章楶便是再心狠手辣,也不可能在不确定夏军是否会真的入侵的情况下事先使用这等手段。

    再加上先前自己的疑虑,难道真的是有人事先泄漏了军情?宋军的奸细不可能神通广大到这地步!还能有谁,梁乙逋?!

    这厮真的丧心病狂了吗,胆敢勾结敌国?行此大逆不道之事?仁多保忠不由得和妹勒都逋、魏名阿埋等人交换了下眼色,结果从他们的眼中也看到了同样的疑虑和恐惧,众人都是久经沙场的宿将,立时都意识到此次出兵只怕是陷入敌军彀中

    十月十五,安塞堡宋寨,官衙正堂内,经过一天在山中艰苦跋涉,八千多宋军掉队八百多人,终于艰难抵达安塞堡。因西夏主力扎寨之地乃是延白马川、马岭水平坦一线布置,环州东北多山地,安塞寨、惠丁寨、木瓜寨等地远离大路,孤悬山中,在西夏看来价值不大,所以围兵不多,最近又遭毒灾,死者甚众,心慌之下恐遭不测,已经草草撤兵,故此折可适才得以安然入城。

    “果然如此,哼哼哼”堂内众将环坐,折可适看着地上西夏士卒的尸体,一阵阵的冷笑。旁边第六副将刘所、第七副将张禧、第六将党万、肃宁寨藩骑首领慕化、乌兰寨藩骑首领摩勒播、安塞寨寨主孟真不知他为何发笑,刘所干咳一声,刚要询问。

    折可适却是神情兴奋,主动释疑。“各位将军,西贼已中章帅之计矣,某料西贼旬日内便会撤兵,他撤兵之日,便是我等破贼建功之时!”“不知尊正何出此言,章帅所设何计?”刘所问出了所有人的疑惑。

    “诸位不知,西贼攻环州之前,章帅便已料中。事先在牛圈湖之中下了毒,西贼十余万,所仗水源皆此处,如今已是毒发,大军无水,岂可久留。

    梁氏乃女流,然仁多、妹勒、巍名氏皆知兵之人,自知中计,焉有不撤兵者?”“原来如此,怪不得章帅严令各寨打井,不得出寨打水。”

    “尊正是说,待西贼撤兵,吾等追袭其后军?”“西贼若撤兵,后军必是铁鹞子、擒生等精兵殿后,我等何必去啃这硬骨头”

    话音未落,一小校打马如飞从城门而至,折可适见是自己派去打探军情的探子,立时眼睛睁大了,检验过腰牌口令,小校进入正堂,单膝跪倒,口称有军情禀报。

    “何事?”“回太尉,果如太尉所料,木波镇之西贼铁骑已经分批北撤,去往环州同西贼大军汇合。”“下去领赏。”折可适的神色立时变了“不出所料,西贼这是要准备撤军了,西贼若撤军,必过洪德寨大路。

    西贼此次环州受挫,又遭毒害,长途跋涉不得饮水,饥渴必矣,军心士气不可持,我等绕至其退路设伏,待梁氏中军至,轻吾各寨兵少,必无防备,我等伏兵截杀,出其不意,破贼必矣。”

    说到这里折可适的目光缓缓扫过众将,牙缝里字字绷出:“若是老天开眼,一战梁氏伪后可擒!此盖世奇功也”“啪”的一声,正是折可适拍案而起,厉声高喝:“诸公愿封侯乎?”折可适这番话说得掷地有声,豪气冲天。

    在场众将血脉贲张,呼啦一下全都站起来了,一起叉手暴喝:“愿随将军破贼报国!共取富贵!”“好!”哲可适大喝:“拿酒来!”亲兵都头高龙领着一众亲兵抱着一酒坛进来,众将各端一碗,仰脖干了。

    折可适一下摔碎了酒碗:“某家能与诸君并肩驰骋沙场,不负平生矣!孟真何在!”藩官孟真躬身暴喝:“末将在!”

    “我全军取道大虫谷,自山中绕道洪德寨设伏,孟将军,这大虫谷你是熟路,河东大盗苏延福便是被你赚在大虫谷,这一路多西贼营寨,我军昼伏夜行不能举火,以防为西贼察觉,故此便要劳将军带路,将军所部亦要随军同行。”

    “能随将军杀贼,求之不得。”“慕化,摩勒播。”“末将在!”二将一齐叉手施礼。“乌兰、肃宁二寨与洪德唇齿相依,二位将军介时各率一千精兵,伏于二寨之中,但见西贼中军过时,便举火发烟为号。待洪德寨伏兵发出,便各引兵击贼。”

    “末将得令!”“诸公”折可适看着在场诸将,这一场恶战下来,不知道还有几人能活着再相见。

    “吾辈深受皇恩,此战当死战报国。破贼赏功之日,富贵与诸公共之!”“破贼赏功之日,富贵与诸公共之!”众将齐声抱拳应和。

    “传令,出兵!”十月十七,夜,环州城下。梁太后坐在黄罗伞盖的御驾之中,恨恨得看了一眼夜色中屹立如山的环州城,最终无奈的接受了撤兵的事实。

    而在她身旁的路上,人山人海的夏军士卒好像巨大的浊流一样涌动着,向北方踏上了回国之路。自从三天前发现了水中有毒之外,整个大军的军心已经乱了,仁多保忠,巍名阿埋,妹勒都逋,叶勃埋这四位军中巨头苦谏她即刻退兵。

    尽管下了命令禁止再从牛圈湖之中打水,但是全军已经有超过四千人中毒,半数的人已经死亡,剩下中毒较轻的完全成了废人。更可怕的是大军无水,不少伤员无水,竟然有渴死的。梁太后就是再不知兵,也知道其中的可怕。

    作为游牧民族建立的国家,长期和沙漠打交道的党项人对于水的重要性是非常敏感的,而且后方传来的消息也让她坐卧不安,后方围困诸寨的兵马不少因为中毒无水,居然已经擅自撤兵,而南边传来的军情更糟,自铁鹞子军从木波镇撤回之后,宋军便开始北上,开始还是小股部队。

    但是昨日午后,宋军大队兵马出现在木波镇,据探马回报,自马岭镇到木波镇的大道之上尽是宋军浩浩荡荡行进的大军,从晚至早旦夕不停,人数判断多达两万之众。

    宋军主将探的明白,乃是打的环庆路幅都部署李浩的旗号。李浩乃是东朝名将,西夏君臣对此人再熟悉没有,若论陕西宋军诸将,履历资历丰厚无出此公右者。

    仁宗朝时便随狄青南征,崭露头角,后来宋夏争夺绥州、王韶开拓熙河、章惇征南江、郭逵征交趾等神宗朝重大战役李浩皆参战并屡建奇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