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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句话,她甚至都不知道该怎么和慕夜白开口。直到现在,她还记得那晚告诉他这个消息时,他亮起的双眸。

    慕夜白深目看她一眼,那眼神亦不知道他是信了还是没信。顾千寻心里直打鼓,抿了抿唇,才道:“你坐一会儿吧,我先把这些东西收一下。”

    “嗯。”慕夜白应了一声,顾千寻这才抱紧资料回了房间。

    一会儿后,她走出来,就见慕夜白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他看起来有些疲倦的样子,手撑着额头,眉心微皱,好像是在头痛罩。

    心拧疼。

    她走过去,贴着他坐下,柔声问:“是不是头又痛了?”

    见她出来,他正了正色,似乎是有意隐瞒,打起精神来,摇头“还好,不算疼。”

    顾千寻看着他还拢起的眉心,情不自禁的伸手替他抚平。她关心的目光对上他的眼“在我面前,就不要隐瞒了。你再脆弱的样子,我也见过,不会取笑你的。琰”

    她声音温柔,每一个字都透着掩不住的关切,让他动情得厉害。只是,如果她知道,他这个病不是偏头痛,而是比那要糟糕百倍千倍,也许还有生命危险,她又会怎么想?

    千寻自然不知道他此刻心里的百转千回,拍了拍自己两条腿。慕夜白看她一眼,似乎没明白,她又拍了拍“躺下来,我帮你按按。其实我以前也常帮我妈按摩,不过过了这么久,不知道手法有没有退步。”

    “试试就知道了。”慕夜白扬唇,躺下了,头就枕在她腿上。

    她纤柔的手指,在他太阳穴上一下一下打着圈圈。力道适中,指腹很软,让他觉得有种难言的舒畅。

    这样安静的氛围下,只有他们两个,心平静得不可思议。连头痛,仿佛都在一瞬间散去

    他仰躺着,灼灼的凝着她。她正俯首,带着幽香的发丝散落下来,拂过他的脸。他顺手勾了几根,搁在鼻下贪恋的闻了闻。

    “你要不要闭上眼休息一下?”她按得很专注,显然是没有留意到他的心猿意马。

    “好几次听到你提起你母亲。你们为什么没有在一起?”慕夜白边把玩着她的发尾,边问。

    提到母亲,她眸色微暗了一圈,沉吟了一会儿才道:“我妈她身体不好,一直在国外疗养,正好陪着我弟弟上学。这么多年疗养费都是我公公出的。不过,她很快就要回来了。”

    提到她要回来了,她面上浮起一丝笑意,明显很期待的样子。慕夜白看着她,眸色微深,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会儿才又问:“听起来你们的感情都很好。”

    “那当然了,至亲的人怎么能感情不好呢?不过”顾千寻顿了一下,视线和慕夜白的对上“我和我妈之间总有一层隔膜,印象里好像很少见她对我笑过。尤其是十年前那场车祸,我弟弟因为我而失去了双腿后我妈和我之间,就有条更不可能跨越的鸿沟。有时候,我很怀疑,她是不是一直都在记恨我”

    话说到这儿,她的话倏然收住了。

    慕夜白能听到她语气里的伤感,正想开口安慰她,可是,掀目,却见她正看着自己,煞有介事的打量。仿佛刚刚阴郁的情绪已经转眼就不见了。

    “看什么?”慕夜白屈指在她额头上弹了一下。

    她笑了一下,摇头“应该是太想我弟弟了,所以,刚刚有那一瞬间居然觉得你们俩有些神似。不过,现在仔细看又完全没觉得,想起来,反倒觉得他和秦斯蓝还有点相像。”

    似乎是没料到她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慕夜白微怔,神色划过一丝复杂。

    “回神了。”她抓过发尾在他鼻尖上挠了挠,显然是刚刚那些话她完全只是胡乱一说,并没有放在心上。因为,下一瞬,她就换了个话题“别尽说我的事了,说说你吧。我有件事,想问问你”她神情正了正,变得有些严肃。

    慕夜白还沉浸在她刚刚的话中,并没有注意到她神色的变化,只道:“你说。”

    “你们酒店有灰色出账吗?”她拿捏了下,委婉的问。

    慕夜白被她这个问题把思绪一下子抓了回来,看她一眼“怎么这么问?”

    “你就当我是好奇好了。”

    “每年会有很大一笔。”在她面前,他并没有隐瞒。

    并不意外,可是,还是没想到在自己面前他会说得这么坦率。“我只是好奇,其实你完全可以说假话搪塞我。”

    慕夜白坦然的看着她“现在大环境就是如此——每一个项目做下来,很多人都希望能分一杯羹,这也无可厚非。”

    顾千寻听他说着,心,却是一沉再沉

    他觉得无可厚非的是社会规则、商业道理。往往只有适应得了这些规则,才能逆流而上,成为龙中之龙。可是,法律却从不理会‘大环境’这一说,更不容情。

    “在想什么?”慕夜白看住她,眼有探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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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避开他的视线,摇头,柔声问:“头还痛吗?有没有感觉好一点?”

    话问完,她突然只觉得悲从中来,鼻尖不可遏制的发酸。

    以后

    她若是回到景家,回到景南骁身边,那么,他头痛再发作的时候,在他身边守护着的女人会是谁?他又会躺在哪个女人的腿上?

    想到这些,给她按摩的手,隐隐有些发颤。

    怎么办?

    只是想想,她就已经开始小心眼,已经觉得胸口闷得难受

    她会在意,会吃醋

    可是

    以后,她再也不会有任何在意的立场!

    怕自己的眼泪会忍不住渗出来,她要收回手:“你先起来吧,我想去上个洗手间。”

    要抽回去的手,倏地被他扣住。

    掌心的热烫,从指尖一直烫到她心上。她下意识垂目看他,下一瞬,他突然抬手扣住她的下颔,将她的素净的小脸拉了下来。

    他一直看着她,秀气干净的五官,清清楚楚映在他眼里,自然没办法忽略掉她眸底藏不住的伤感。

    “有心事?”

    他低低的问。那眼神仿佛要看穿她的一切,一直看到她心里去。

    呼吸一紧,连心都皱成了一团。

    只要一想到和他将来再也没有可能,心里的那份痛就像是身体里最重要的东西在一点一点被剥离撕裂

    残忍而狠心。

    “嗯,有心事。”她俯首看着他,点头。两个人离得如此近,她也不曾回避,就看着他的眼。

    贪婪的,眷恋的,好像要将他每一个五官都刻进心里,牢牢记一辈子

    “我说我在吃醋,你会信吗?”

    她半真半假的问。

    他笑了,没有放开她,只是仰视她“那你说来听听,吃什么醋?”

    “我听人说”她抿唇,故意道:“有位叫霍小姐的回来了。”

    霍清婉?

    慕夜白深了目,那眼神幽深复杂,倒让她有些招架不住。她伸手将他的眼睛蒙住“别这么看着我,我随口说的,你可以不回答。”

    慕夜白捉住她的手拉下。没有立刻说话,而是将她的脸压下来。

    彼此的唇瓣,相触在一起,那一瞬,两人皆怔。

    她的唇,像花瓣一样柔软,氤氲着馨柔的香味。

    即使远在另外一个城市,他也会想念这种味道,已经让他舒心

    而他的唇,凉凉的,还残留着酒的醇香,就像他这个人一样,轻而易举的能让人沉醉。

    没有迟疑,他将这个吻飞快的加深。像是将这两天的想念都倾注在这个吻上一样,不等她缓口气,他的舌尖已经探进她的檀口,和她的勾缠住。

    心里各种情绪在翻涌。

    有不舍,有眷恋,有难受

    齐齐汇集在胸口,让她只想将这一切都宣泄出来。她突然情难自禁的勾缠住他,热切的回应。两个人吻着吻着,他坐起身来,将她压倒在沙发上。

    呼吸,完全乱了。

    大掌探进了她的衣服里。

    她喘息着,面上已经迷乱,可是,却还是强抓着几分理智“木樨随时会回来”

    “那我们换个地方。”虽然杨木樨被蓝萧一直拖着,要抽身,恐怕也没那么容易。可是,在这种不属于自己的地方做。爱,并不尽兴。

    。。分割线。。

    情。欲是个很奇怪的东西。闸口一旦打开,就难以再关上。

    大半夜,回到莱茵城的18楼,他似一个初尝***的少年,关上门,便将她压在墙上。两个人一路吻过去,到床上的时候,彼此都已经裸裎相对。

    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她,顾千寻却不依。今晚是他们的最后一夜,她多希望将这一切一直镌刻在心上

    她主动的吻他的唇,将他推倒在床上。一翻身,整个人直接架在了他腰上。

    他额上有一层薄薄的汗,似乎是惊喜于她如此大胆,迷雾氤氲的眸子划过一丝暗芒。

    “想干什么?嗯?”他低哑的问,熠熠生辉的眸底闪烁着一股明显的期待。

    她没回答,只是将头发撩到耳后。

    一个小小的动作充满了让男人疯狂的风情和妩媚,慕夜白只觉得喉咙发紧,扶住她细腰的大掌收紧。

    在他毫无准备之前,她忽然俯首在他性感的喉结上轻咬了一口,与其说是咬,倒不如说是轻吮。

    湿润残留着,在灯光下越显得暧昧而放浪,充满了挑。逗

    他倒吸口气,眸光越深,几乎是鼓励的眼神看着她。

    她心里其实在发抖,从来没有

    这样紧张过。她的性经验就是上一次,勾。引男人的经验更是为0。所以,要做这些她需要鼓足100%的勇气。甚至,还不敢确定自己是不是能做好可是,她想让他记得她

    即使将来两个人再没有交集,她也希望他一直记住她,记住这一夜

    她生疏、紧张,可是,他鼓励的眼神却让她更跃跃欲试。

    心一横,学着他曾经挑。逗自己的招数挑。逗他,柔软的唇舌从他的脖颈间,一直流连到胸口,再到小腹

    那昂然跳动的男性巨。硕让她不敢再放肆,可是,听到他痛苦而欢愉的抽气,她心里却有种说不出的满足感在攀升。至少,她知道,在情。欲里,不是只有他主宰自己,她也同样可以控制他

    慕夜白终于是忍无可忍,半坐起身,靠在床头,把她揽在胸口上。明明是引。诱他,可是,现在她却软绵绵的,浑身使不上劲。

    他眼里有明显的赞赏和欲。望在跳动“表现不错,不过接下来该轮到我满足你。”

    她心跳加快,下一瞬,唇被他吮住。火热的大掌从她腰际滑下,捧住了她的双臀,将她身子抬高。

    她惊得双手撑在他肩上,还没来得及喘口气,身子被他断然压下。那充血的巨大被她完整吞没,她倒吸口气,手指蜷缩在一起。

    那一下就顶进了她身体的最深处,让她差点就昏厥过去。

    慕夜白知道她承受不住,有意停顿了下。待她喘口气,他紧拥住她,才加紧冲撞,刺。入。

    。。

    夜,在继续。

    房间内,温度在逐渐攀升仿佛随时都会燃烧了一样

    男女紧紧交缠在一起,房间里一片旖旎

    可是

    再多的热度,也冲不散此刻千寻心里的阴郁和不舍。

    。。分割线。

    一夜。

    顾千寻心事重重,始终没有睡着。

    半夜的时候翻身,将他吵醒了。他伸手将她拥进了怀里,无意识的温柔的吻她的眉,她的眼。

    那一下,差点吻出她的泪来。又怕再吵醒他,连呼吸都不敢太用力,只能牢牢回抱着他,贪恋着这一刻的怀抱。

    翌日天一亮,趁着他还没有醒来,她便匆匆起身,离开。

    不允许自己有任何贪恋的机会

    。

    时间尚早,没有立刻到酒店,而是先回了杨木樨那儿。拿了钥匙,推开门进去,就见到门口放置着一双男性皮鞋。

    她一怔,才意识到是蓝萧在这儿,便已经听到杨木樨的声音从卧室里传来。

    “你别这样!不要”带着娇喘,气息微乱,只一听便知道房间里正在忙什么事。

    “孩子都替我生了,现在再想拒绝我,是不是晚了?”

    “你闭嘴喂!你亲哪儿!蓝萧,不准亲那儿,听到没有”拒绝的话,到最后已经像是娇嗔。

    “乖,别闹,我会让你舒服的”

    “千寻会回来的,我拜托你,赶紧走吧”

    顾千寻在门外听得面红耳赤,听到杨木樨最后那句话,更是憋着气,连大气都不敢出,就怕自己吵到了他们。

    她蹑手蹑脚的回了房间,洗了澡。站在浴室里,怔忡的看着偌大的穿衣镜照出来的自己。

    雪白的肌肤上,留着一个个暗红的痕迹。都在很暧昧的位置,比如:胸口,腰眼

    那都是他昨晚刻意留下的痕迹,好像是在标记她是属于他的一样。

    手指,不受控制的流连在那一个个印记上,直到现在,仿佛还残留着他的气息和吮。吻的力度

    可是

    他知不知道,从今天开始,她就再不属于他

    想到这个,胸口闷疼,眼眶一下子就红了。她不敢再看下去,转身抓过干净的衣服给自己套上,遮住那一枚枚暧昧的吻痕。

    顾千寻,路是自己选的。

    只要他好好的,那就好。

    洗完澡,又化了个妆,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一点,才提着包出门。杨木樨和蓝萧还没有从房间出来,她已经在心里替杨木樨请好了假。

    挤了公车,才到酒店门口,手机就响起来。是慕夜白打过来的。恐怕是刚醒才发现她不在了,打电话过来兴师问罪的。

    她本想接电话,转目,却只见一辆警车驶了过来。

    “小姐,请问慕总的办公室怎么走?”警车在她脚边停下,其中一人穿着制服探出头来问她。看着那身警服,顾千寻

    只觉得脑子有些发懵,双手下意识握紧了包。

    “不清楚吗?”见她没答话,那人又问了一遍。

    顾千寻这才回神“你们找他是有什么事吗?”

    她听到自己连说话都在发抖,舌头已经打结。

    “我们想找慕总了解一些情况。怎么样?你知道吗?”

    顾千寻摇头“我不清楚。你们再问问别人吧!”

    警车,也没有停顿,直接快速的驶进了酒店内。

    怔忡的看着那车尾,顾千寻心里一直在发颤,沉吟了下,她赶紧将手机拿起来拨电话——也顾不得慕夜白打过来的未接来电。

    电话响了几声才被接通,那边传来一声慵懒的“喂”显然他是还没有清醒。

    “你是不是把那些数据传出去了?”她直接兴师问罪。

    景南骁稍微清醒了一点“你现在和我谈话内容要么是离婚,要么就是他?”

    她却直接忽略了他的话“你应该很清楚,数据如果传出去了,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回到景家!”

    “是吗?那好,你准备一下,今晚就回来!你放心,在没有把你绑回来之前,我不可能把数据传出去!”

    “你没有?”顾千寻微微诧异“那为什么会有警察过来?”

    景南骁也怔了一瞬。

    警察?

    不知道老太太唱的又是哪出戏。

    他只道:“也许是已经听到了风声,所以过来了解一下情况。你也清楚,最近打击行贿受贿力度很大。”

    挂电话之前,景南骁补了一句:“今天下班我来接你,陪你去搬家。”

    “”她很想拒绝,很想大声的告诉他,想都别想。可是,转目看到那辆停在酒店内的警车,所有的话最终都只是化作了哑然。

    她别无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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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木樨是迟到两个小时才到的。

    她急急忙忙的把要发出去的邮件发了,一转头,就见顾千寻坐在椅子上发呆,整个人完全不在状态。照理说,昨晚她和慕总在一起,今天一早不是应该意气风发才对吗?

    她凑过去看了千寻一眼,桌上的手机在响,屏幕上闪烁的是慕夜白的号码。杨木樨拍了拍她的肩“喂,一大早你就神游,你的电话你都听不到啊?”

    回神,顾千寻没有看一眼,只是将手机直接调成了静音状态。她不敢再接他的电话,她怕怕自己立场不够坚定,结果倒害了他

    “怎么了?”杨木樨不由得多看了她两眼。

    她长长的吐了口气“今晚我就搬走了。”

    杨木樨微一怔,瞬间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千寻”

    “我没得选择”顾千寻知道她想说什么,她抬目看向杨木樨“如果现在出事的是蓝萧,你呢?你会怎么决定?”

    蓝萧?

    杨木樨微怔,几乎是立刻想要说,蓝萧的事和她有什么关系。可是,沉吟了下,这句话却是说不出口。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和那个男人竟然扯在了一起。

    “我能理解你的选择。”最终,她只是如此道。

    爱情,本就是一件不可理喻的事情。

    “其实生活就是这样,有得就有失。”她很努力的挤出笑,很努力的让自己看开“原本我就还没离婚,最近这些平淡的生活,好像就是偷来的一样现在,我不过是过回从前的生活而已。既然以前能过,那么现在应该也不是问题”

    杨木樨突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她说的这番话,根本就是在自我安慰,或者说,自我欺骗。可是,有骗得了谁?

    当心里住进了那么一个人,要分离,那便是抽筋剥骨的痛。

    况且,她这么一选,便是完全没了退路

    “别笑了,你现在笑起来比哭还难看。”杨木樨伸手捏了下她的脸,胸口也闷闷的。

    “好痛!”她呼出一声,眼泪一下子就跌落出来。对上杨木樨难受的眼神,她转开眼去,揉着被她捏的地方,黯哑着低喃:“你怎么下手这么重?”

    杨木樨想说

    自己其实根本没有使哪怕一点力气。

    她还想说

    她痛的根本不是脸,而是心

    可是,看着她含泪的眼眸,终于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下班的时候,她挽着杨木樨出来,远远的就见到景南骁的车停在那儿。

    她顿了一下,深吸口气,还是走过去。可是,手臂却被杨木樨扯了一下“千寻,慕总!”

    她顺着杨木樨的方向看过去,就见慕夜白正从另一个方向朝她走过来。披着落日的霞光

    ,他那么熠熠生辉,让人挪不开眼。

    心在狂跳。

    仿佛有什么在召唤着她,让她几乎忍不住要朝他狂奔过去。

    “千寻。”

    景南骁的声音,让她的理智猛然被拉了回来。

    而此刻,慕夜白已经站定在她面前。离得半米的距离,她都能闻到他身上那独特的,让人安心而贪恋的气息

    “他怎么来了?”慕夜白也注意到了景南骁,只是淡淡的挑眉,视线从他面上一划而过,便垂目看着千寻“早上什么时候走的?”

    她紧紧咬着唇,咬得唇都发白了。

    杨木樨站在一旁着急。

    “千寻,爸妈正等着我们回去吃晚饭,走吧,别耽误了。”她还没回答,景南骁已经过来。有意的说出这句话,伸手再自然不过的牵住千寻,拉着她就要走。

    全程,他甚至连看都没看一眼慕夜白,仿佛根本就不把他放在眼里一般。

    顾千寻像是一个被抽离了灵魂的木偶一样,被他拉扯得迈了一步。可是,下一瞬,另一只手,立刻被人扯住。

    她抬目,只见慕夜白正冷盯着景南骁,那双一贯内敛沉静的眸子里此刻迸射出冷厉而严肃的暗芒“放开她!”

    景南骁笑了一下,和他针锋相对“现在既然我们两个都拉着她,不如,就让她来做个选择。让她告诉我们,到底是谁才该放开她的手!”

    顾千寻双目瞪向景南骁。为什么他就非得这样为难她?

    他面上却依旧是那份浅淡而笃定的笑“老婆,你来选。”

    那一声‘老婆’让她心里更是绝望,下意识朝慕夜白看过去,果不其然

    他面色已经沉下,幽暗的视线牢牢的看着她,仿佛是在询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即使是在此刻,比起面对景南骁时的冷厉,对上千寻时他的眼神已然恢复了温柔。

    那不明就里而又隐含信任的眼神,看得顾千寻愧疚难当。

    心里更像是在被鞭子狠狠的鞭挞。一下一下,皮开肉绽

    这世上,再没什么比亲手伤害自己爱的人更残忍更痛苦的事了

    被慕夜白扣住的手,只是稍微动了动。这样一个小小的动作,他就已经察觉到她的意图,眸子一冷,将她的手扣得更紧“给我个理由!”

    五个字,轻而易举的就能逼出她的眼泪。可是

    她却只是深吸口气,将那苦涩的液体噎回去。

    “那是我的家,我嫁到了景家,所以,我迟早要回去。”

    “你们已经离婚了。”慕夜白在阐述一个事实,却是加重了语气。

    “没有。那天,走到民政局的时候,我后悔了。”她说着连自己都不相信的谎言“我不愿意离婚。”

    他哼笑一声,觉得她在说很可笑的笑话“千寻,我们都不是傻瓜。这句话,你恐怕连自己都骗不过。”

    可不是?

    这种理由,怎么能骗得过慕夜白?

    手指,握紧,一根一根绷得僵硬。一会儿,她才抬起头来看向他。很努力,很努力将语气里的颤栗压下,听起来像是那么平静“实话就是我不够有勇气。”

    “若是我和景南骁离婚了,从此,我背负的就是一个二婚的名头。我是个俗人,我也会害怕世俗流言。即使你真的一点都不在意,可是,不代表别人不介意。和你在一起,我要面对的是比在景家更多的流言,更多的阻碍,甚至是更多的苦难。我不想再自讨苦吃”

    慕夜白平静的神情,一点一点开裂。

    “如果你这么害怕,为什么不和我商量?如果你想退缩,那你告诉我,我们昨晚又算什么?”他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追问。

    最后一句话,让景南骁脸色乍青乍白,盯紧了顾千寻,仿佛要将她咬碎了一样。

    昨晚?

    千寻只怕慕夜白说更多的话惹急了景南骁,她奋力将手从慕夜白的掌心抽出来。他抓得很用力,一下子就将她的手臂勒红了。她却不觉得痛,只是急急的道:“我都忘了!所以慕总,请你以后也不要再提起!”

    “慕总?”他冷笑,像是看一个陌生人的眼神看着她。

    那眼神,如刃如刺,好像要将她刺穿。

    “我还要搬家,不陪。”她不敢对上他的眼神,只是落下这么一句,转身就走。

    转得很快,丝毫没有停顿,似乎生怕自己有一刻的迟疑就会后悔一样。

    决然而冷情的背影落入眼底,慕夜白眸色一沉,下意识要去抓回她的手,她却先一步侧了身。

    他的手就这么落在了空中。

    尴尬的悬着。

    而后,一寸寸握紧,关节隐隐发白。

    掌心,却是空空如也

    她,已经被景南骁牵着,上车,离开。

    杨木樨站在一旁,看着他们

    越行越远,心里难受,却又说不出来。

    。。

    其实搬出去并没有多少天,可是,却像是阔别了许久一样。再回到景家,所有的冷嘲热讽,她都像是听不到一样。

    只木然的面对众人,木然的上楼,木然的收拾东西

    晚饭,一粒米都没有吃。在陈怡和景瑶一顿冷嘲热讽后,她放下筷子,上了楼。

    洗了澡后,换上睡衣,裹着被子,闭上眼。她很想就这么睡过去,只要睡过去了,就可以什么都不用想。

    可是,胸口的闷疼感,一波又一波的袭过来,让她只觉得煎熬。

    无力的裹着被子将自己拥紧,重新闭上眼,脑海里翻来覆去却全是那一个人的影子。就在昨晚,他们还相拥而眠,贪恋着彼此的温暖

    今天,就这么成了陌路人

    “把自己抱得这么紧,是在怀念他的怀抱?”冷嘲热讽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她只觉得头痛欲裂。刚刚明明锁上了门,可是,忽略了他有卧室的钥匙。

    她抱着枕头从床上起身,连看都不想多看他一眼“你要睡这儿,我就睡书房。”

    说着,侧了侧身,要避开他走出去。经过他身边的时候,手臂却蓦地被他一把扯住。

    他力道很大,有些粗暴,让她痛得皱眉。

    “你放手!”

    她挣扎。

    他却一下子将她甩进了门,下一瞬,将门“砰——”一声重重摔上。她整个人往后踉跄了一步,手里的枕头掉在上,还没站稳身子,他已经一步逼了过来,从上而下,冷冷的拧紧了她“昨晚,你们都干什么了?!”

    她该想到的。

    景南骁的心眼其实很小。他怎么也不会忘了刚刚慕夜白的那番话。

    “别问这种明知道答案的问题!我今天累了,不想再折腾,你有什么话,明天再来和我说。”她伸手将枕头捡起来,冷冷的下逐客令。

    “该死的!你给我戴绿帽子,还这么理直气壮!”他气急败坏的低吼,眼眶一下子就涨红了“你告诉我,你是不是把第一次给了他?是不是?!”

    顾千寻微微一笑,看着他痛苦的样子,她突然有种报复的快感“是,你曾经不屑要的,不想要的,我现在全部不剩。我的身体,我的心,都不再属于你!所以,现在你满意了吗?”

    “你!”景南骁气得扬起手来。可是,巴掌,到底是没有落下,掌心越绷越紧,手指一根根收住。眸光暗了又暗。

    她仰首看着那手掌,嘲弄的挑唇“为什么不打下来?你不是很喜欢扇巴掌吗?”

    “你闭嘴!别再惹怒我!”他愤怒的咆哮,红着眼,狠狠瞪她,那眼神仿佛要将她拆吃入腹。下一瞬,他骤然推开她,大步往房间里走,打开橱柜,将自己的睡衣抽了出来。每一个动作都很用力,衣橱的门被他粗暴的砸得轰轰作响。半夜里听起来,让人心惊肉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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