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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命危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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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砰——+”

    硝烟弥漫,刺鼻难闻的火药味霎时间弥漫在小亭中,跟随着风波楼主的守卫们一惊,正要扑上来抢救,却发现躺在地上的人并不是白裳乌发的风波楼主。(*

    景容止一手揽着钟离娉婷站在小亭的中央,一手握着方才拿在钟离泽手中的那柄火枪,枪口弥漫着白烟,景容止清俊的脸在硝烟后显得十分骇人。

    钟离泽的左腿被打中,捂着腿倒在地上嗷嗷地哀嚎着,而景容止根本没有去看他,只是死死瞪着被自己揽着的钟离娉婷。她脸上的白虎面具掉了下来,正用惊魂甫定的眼神回望着忽然从天而降的景容止。

    “你?你不是在宫中参加筵席吗?”钟离娉婷惊异的是景容止怎么会忽然出现在这里,而且看起来似乎轻轻松松就破了她精心布置的“仙人指路”

    景容止一看她眼波流转,就将她的心思猜了个七八分,不屑地一瞟那片鲜艳夺目的梅花林,冷哼道“区区小阵能奈我何。别忘了,本王可是你的授业恩师。难道本王失忆了,你也失忆了?”

    娉婷自然知道景容止所指的是他被幽禁静园时期曾教授过娉婷不少,这也是昨日她自己同景容止提起的。

    举手就要推开景容止的怀抱,娉婷正准备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不料景容止却没这个打算,他依旧死死抱着娉婷,一丝不苟地打量着她的穿着打扮。

    不同于初见时的鹅黄衣裳,云髻微垂,今日娉婷的打扮如同一个仙子,更与一个人十分相似。她就是这样常常将自己扮作无名的模样的吗?景容止注视着娉婷,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勾起娉婷鬓边的一缕长发缠绕在指上,景容止把玩着她的一缕秀发。

    娉婷皱了皱眉:景容止在这一点上与无名实在是相似,喜欢对她做出些暧昧不明的举动。但是无名给她的感觉是不食人间烟火,故而不避讳男女之间的忌讳;而景容止,娉婷总觉得他是故意的。

    “松手!”

    娉婷刚低低道了一声,就觉得头上传来一阵剧痛,竟然是景容止在拽扯她的那一缕秀发,力道还不小,直拽得她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疼吗?”头顶传来景容止清寒的声音。

    娉婷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嘟囔道:“废话!”

    “既然知道疼,就该知道小心!”景容止声音极冷,只要一想起方才凶险万分的情景,他就恨不得自己亲手掐死这个不怕死的女人,免得她将来死在别人的手里。

    娉婷张张嘴想辩解两句,最终还是不甘心地闭嘴了。方才千钧一发,是她轻敌大意造成的,她没有料到穷途末路之下的钟离泽竟然还留了一手。如果不是景容止的及时出现,那躺在地上的人估计就是她了。

    “下次不会了。”自知理亏,娉婷还是乖乖认错了。

    景容止冷哼了一声道:“还想有下次?”

    娉婷有些被激怒,她既然已认错,他又何必不依不饶,就算丧命也丧的是她的命,跟他有何关系?下了狠劲儿在景容止的胸口一推,娉婷将他的怀抱挣开。

    景容止竟然被她推得倒退了数步才停下来,娉婷觑了他一眼,就看他单膝点地,垂着脸看不见表情,但看样子,似乎是很难受。

    装模作样!

    娉婷不理他,示意赶过来的守卫将钟离泽从地上提起来。

    被景容止忽然夺了火枪不说,还被他在左腿上留下一个狰狞的血口子,钟离泽生来就是娇生惯养,哪里受得了这个苦楚,嗷嗷哀嚎起来,让娉婷越听越烦。

    “给我堵上他的嘴!”

    嘴里被强行塞进一团不知什么东西,钟离泽奋力挣扎了一会儿,终于认命般萎顿在那儿,如同一只被拔了毛的鸡,被风波楼的守卫拎在手里。

    “钟离泽,好久不见。”娉婷看着眼前狼狈不堪的男人,冷冷地抛下一句话。钟离泽则是瞪着她,显然此时才发现她的真面目。

    读懂了他眼中的震惊,娉婷微微笑了笑:“没错,我就是风波楼楼主,也是来替我娘和无名讨命债的。怎么,敢问你准备好向他们偿命了吗?”

    她语气森寒,钟离泽听在耳中只觉得腊月寒冬北风呼啸而过,身上的寒毛都一根根竖起来了。她,竟然是风波楼主,那他在静园里看到的那个男人是谁?

    “本王还没死,讨命债可不要算上本王!”景容止依旧单膝点地,但此刻正微怒着朝娉婷说。

    娉婷瞥了他一眼:“我是替无名报仇,可不是替你幽王景容止报仇!”

    景容止冷哼了一声,想开口还击,但不知为何,倒抽了一口冷气,又垂下脸不吭声了。

    不过,娉婷和他二人的一言一语都落在了钟离泽的耳中,他惊骇地瞪着一旁的景容止:难道说难道说宫中那个被人下毒,从鬼门关逃回来的幽王,是真正的十三皇子景容止!15c8j。

    双腿抖如筛糠,如果这件事被二皇子知道了,他岂不是必死无疑。怎么办,怎么办?钟离泽不大的眼睛里,眼珠子乱转,他得逃出去!

    不过娉婷暂时没有注意到钟离泽的心思,她只是微微回身看向还跪在地上尚未起身的景容止,他单膝点地,一手捂着胸口,似乎真的身体不适。

    景容止抚着胸口暗暗忍着疼痛,钟离娉婷那一下子可真是不轻,而且不偏不倚就按在他的伤口处。这伤处,原本就是他为了糊弄二皇子而自伤的,不然单凭咬破的唇,可不能弄出那么一大口触目惊心的血来。原本太医就警告过他,毒伤未愈,不得妄动,这下倒好伤上添伤。

    尝试着从地上站起来,景容止微微吸一口气,胸膛里就传来刺入骨髓的疼。

    恰在此时,一只素手伸了过来,景容止抬眼一看,正是娉婷。她站在他身边,还是惯常地面色平静地看着他:“起来吧。”

    景容止勾起唇角一笑,朝娉婷伸出手去,在她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娉婷感觉到景容止站起的身子仍在微微摇晃,看了他一眼,面色不大好,似乎是受了伤的样子。冷冷地朝他一伸手:“手腕儿伸过来。”

    景容止听娉婷这老实不客气的语气,挑了挑长眉,还是乖乖将自己的手腕儿伸了过去。

    娉婷纤长白希的手指搭在景容止的手腕上,略微一沉吟,松开了手:“谁打伤的你?”16014645

    景容止眨眨眼,伸手指了指自己。

    娉婷非常直白地白了他一眼,更加不客气地道:“如果嫌自己命太长,下次就伤地重一点。”

    景容止撇撇嘴:这算是她对自己刚刚训诫她的回击吗?还真是记仇啊。

    硝刺味闻并。虽然娉婷嘴上颇为冷厉,但是还是搀扶着景容止一步一步走到了钟离泽跟前:“钟离泽,可还记得本王?”

    钟离泽这下将面前的幽王景容止瞧了个一清二楚,心底里也更加绝望了。他真的没死,他不仅没死,还偷梁换柱恢复了自己的身份,可笑的是他和二皇子还蒙在鼓里。钟离泽又看了一眼搀扶着景容止的娉婷,她也没死,而且还成了商界呼风唤雨的豪商巨富,几乎将钟离家的产业都逼到了墙角。

    景容止瞄了钟离泽两眼,要说起揣测人心,天下间应当没有几个人及得上他。冷笑了一声,景容止决定欣赏一下钟离泽穷途末路的崩溃样子:“钟离泽,恐怕你还不知道吧,你进贡给宫中的那一千坛宜酒其实也是一坛一坛的污水,欺君之罪,依律当斩!”

    钟离泽颤抖了一下,没有吭声。

    “哦对了,还有一桩事。二皇兄他似乎对本王的身份有所怀疑,不知道他这次奉父皇之命来查办钟离府的时候,会不会问起此事?”

    这下钟离泽无法再强装镇定,伸着手胡乱抓着,一副末日临头的模样。

    “而且,你也没有机会逃了,你的夫人庄氏已经你的行踪打算告诉了她的主子,也就是你的主子景容仁。没想到,夫妻之间竟然可以同床异梦这么多年。”景容止凉凉地说着,残忍地看着钟离泽的表情从惊惶害怕到面无死灰,最终瘫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了。

    娉婷看钟离泽已如一滩烂泥,不屑地令风波楼守卫将人送到二皇子的王府,钟离泽死在自己的主子手里,恐怕比死在他们手里,要凄惨一万倍。

    看着钟离泽被拖走,娉婷忽然想起了什么,叫住了守卫,冲着钟离泽道:“对了,忘记告诉你,你的新夫人乌雅尔让我转告你,她已经与大夫人达成协议,各分得你的一半家财。你死后,她定当牵来野狗食尽你的血肉,以报你当年杀父淫母,将她卖入青楼之仇。”

    钟离泽瑟缩的背影继续缩了缩,被守卫们拖着走远了。

    料理完钟离泽,也算是了结了娉婷心头一桩心事,这下她真的无事可做了。也许,告别这些纷争,寻一处山高水长的清幽之地,真的是她此生的归宿了。

    “娉婷”靠着自己的景容止忽然出声唤了她一声,娉婷不明所以地侧头看了他一眼,惊觉他此刻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你怎么了?”急切地询问了一声,娉婷心头突突跳着,似乎有一种不妙的预感。

    景容止苦笑了一声:“大约被你料对了,那一掌当真能要了本王的命。”话尾还未落地,景容止就难受地皱紧了长眉,靠在娉婷身上的身子晃了晃,突然失却了力气,整个人朝着娉婷倒了过去。

    “景容止!景容止!”